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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绿蓑-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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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垂首不语。
反倒是寂然开了口:“我在附近小巷子里看到他们被一群风雨阁的人围攻,出手相救之后才知道他们是四刀,便带他们来寻你。虽说我已经让风雨阁的杀手闭了嘴,可是我不能保证消息没有泄露,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先行离开。保住命要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风满楼默许了寂然的说法,一行人出门向兰林苑方向行去。杀手出生的众人自然对如何甩人颇有心得,外加寂然断后,在灭了几个潜伏的影子之后,终于顺利到达目的地。
68。二月——甲…第六十七章 人情之债
小木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人气,虽说气氛有些沉闷。墨诗帮着给众伤员治疗,之前补充的伤药再次被消耗殆尽。对着这帮身上依旧带着浓烈血腥味的陌生人,墨诗心中颇觉惊恐,这才是最为真实的江湖,是风满楼从小长大的环境。风满楼自离开后,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一脸的阴沉渲染得周围环境都冷了三分。
含章处理完伤口,走到风满楼身边,问道:“阁主,之后你打算怎么办?云部和雨部的弟兄们还被关在大牢里忍受着非人折磨,大家都在等着您回去啊!”
风满楼攥紧了拳,青筋暴露,音调冰冷:“含章,你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含章恭敬道:“回阁主,刚被关进大牢的时候,我们每日都会被逼着吃散功药,一身内力完全被抑制。可是近几日,不知为何,忽然没有人再送药来,内力渐渐恢复,趁着某一日守卫松懈,我们四人便杀了出来。”
风满楼的声音很轻,似在自言自语:“大牢是在三师弟的管辖之内,三师弟心思之缜密无人能比,他会犯这样的错?”
“这……属下不知。”含章犹疑答道。
风满楼以手背托着下巴,思索片刻,竟冷笑了出来:“三师弟,云梦泽,呵呵,这个人,绝对不简单!之前针对我的连番刺杀,若没有他提供支持,师姐绝对不可能把我逼得这么紧。原本看来我和他的关系应该水火不容,可是现在他又把你们放出来,他究竟在盘算些什么?之后会不会有更加出人意料的礼物奉上呢?我竟有些期待了。”
寂然一直坐在一旁,此时开口道:“还有半个月就是武林大会了,从这儿出发去北川城至少需要七天时间,你们在这儿至少需要修养三天,时间紧迫,你想怎么做?”
“镜中池,武林大会,我想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何联系。还有一个人,我有些介意。”
“谁?”
“哼,师姐培养的刀,修炼的是风雨阁的禁忌之术--雪燃真气。”
“雪燃真气?有何非比寻常之处?”
“之前那些死去的小掌门都是死于雪燃真气之下,依照你多管闲事的脾气,应该早已去调查过此事吧!”
“呵,没想到你倒是熟悉我,不错,我和令安公子曾经查看过那些掌门的尸体,基本上这些人都是在瞬间被震碎经脉而死,伤口有焦黑掌印。如此诡异的功夫见所未见,我和令安公子都认为你不是杀人凶手。”
“没想到啊没想到,反而是你们两个所谓主持正义的少侠相信我这个大魔头。”
“那个人长什么样?”
“一个喜欢穿大红色的男人,这恶心的癖好!”
寂然在脑中搜索着是否有这么一个人,忽然感到有人在拉着自己的衣袖。寂然侧首,看到墨诗从褡裢中拿出一张纸慢慢展开,纸上呈现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头像。
“这是……?”寂然疑惑地看着墨诗,墨诗点点头。
风满楼猛地一拳砸在椅子的扶手上:“就是这个混蛋!”
寂然接过画仔细打量,片刻后目光雪亮:“这张脸的话我有印象,还有喜欢穿红衣的癖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是江湖上新近出道的侠士,唤作--红叶玖。”
“侠……侠士?说你是什么侠士我还勉强接受个,那个杀人凶手是侠士?现在江湖上的人都是眼瞎的吗?”风满楼不屑地笑。
“自然不是眼瞎,但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发现表象之后的真实。我觉得应该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大伙儿知道,这个红叶玖,绝对有所图,应尽早防范才是。”寂然说道。
“你打算怎么送消息,又打算把消息送给谁?”
“或许可以利用一下即将到来的武林大会。尽早弄清楚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和意图是当务之急。”
“你要去参加武林大会?”
“自然。难道你不去看看?”
“哼,我得先了结了阁中之事再看看有没有多余的兴致。”
寂然轻飘飘扫了风满楼一眼:“如此也好,现在四刀也回到了你的身边,想必行事方便许多,我们也没有必要再留下的必要了。”
风满楼眼中精光乍现,身体前倾盯着寂然:“什么意思?”
“就是刚刚说的意思,诗儿我要带走。”寂然淡然道。
“绝对不可能!”风满楼一把将墨诗拉到身边,怒气冲冲吼道。
寂然一时间没有说话,唇边带了讥诮的笑,交叉了双手打量着风满楼,片刻后嗤笑出声:“风满楼,你有何资格说这种话?不说你现在自身难保,就算你依然是声名赫赫的风雨阁阁主,你也没有资格染指诗儿。我告诉你,你--不--配!”
风满楼拉着墨诗的手在颤抖,唇也在颤抖。寂然越笃定,风满楼越不安。心中有一种不确定的惶恐在渐渐扩大,身体感觉像空了一大块,思绪乱成一团,他不想再反驳什么,他需要唯一的救赎。握在手中的柔荑有些凉,风满楼渴求地寻觅着墨诗的视线--那双眼还是一样的澄澈,湿漉漉得像是初生小鹿的眸,唇边甚至还有一丝浅淡的笑意。风满楼的心蓦然踏实了,唇角开始慢慢扬起。可是下一刻,笑容凝固,风满楼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只小手慢慢脱离自己的禁锢,没有一丝犹疑。力气瞬间被抽离得一干二净,那样的疼痛,好像下一刻就会因为无法忍受而死去。指尖将要离开自己掌心的时候,风满楼试图用残存的力量握紧了自己手,却没有办法留下那只手。
风满楼甚至没有抬起头的勇气,他只是呆呆看着自己依旧握成拳的手,回味着片刻之前的温度,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自己不曾这般难受过,掏心掏肺,无力为继。
“为什么?”风满楼听到自己的声音喑哑颤抖,几乎辨不清说的话。
回答他的只是一个毅然决然的背影,月亮的清辉柔柔地洒在离人身上,几乎与那身白衣融在一处,似乎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清浅的叹息声在室内飘荡,寂然起身,亦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寂然停了步子,留下最后一句话:“既然终局无果,不如现在了断。要论谁失去得多,诗儿陷得比你早,付出比你多,是你欠她的,你不亏。”
身后传来风满楼失魂落魄的自嘲笑声:“我欠她的,我早已下定决心还,为何现在她要离我这么远?明明身在局中,我却不知道因果?”
寂然蹙眉,却没有再说什么,跨出门去。
69。二月——甲…第六十八章 竹林凶夜
室内一片沉寂,只有烛火在寂寞飘摇。四刀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也能猜到几分。含章寻思片刻,单膝跪地:“阁主,四小姐……四小姐的情况愈发不好了。”
风满楼猛然抬头看着那个消失在竹林中的身影,哈哈大笑起来。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哈哈哈!寒儿或者诗儿,哈哈哈!
竹林深处,墨诗抱着膝盖静静坐在溪边,看着粼粼波光如美人泪般诱人,回想片刻之前风满楼的表情,恻隐之心萌动,可是她狠狠压下了这种不适当的情感。
回想之前的林林总总,墨诗忽然不明了自己的心,何苦招惹风满楼?何苦逼着他认清自己的心?何苦开始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
其实最甜蜜的时候,墨诗不是没有想过如何说服自己的娘亲和父皇,想着娘亲对自己的宠爱以及父皇对娘亲的疼爱,墨诗觉得这事儿还是很有可能成功的。
直到知晓那个人的存在,水若寒。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墨诗开始理智地思考自己的感情,才蓦然发现诸多不可能,才下定决心要终结这段感情。墨诗告诉自己,陷得还不深,早死早超生。回去之后,什么都会回归原途,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至于风满楼,水若寒注定是他的妻,只要有人陪着他,他就不会再孤单。这样看来,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墨诗取出那块血玉,对着月光看时,发现里面的血色似乎在流淌,不禁一阵恶寒。下次要记得把这块玉还给风满楼,可惜还没弄明白这块玉和自己身上原有的那块有什么关系。只好回去以后逮着外公问问了。
竹林中有沙沙的声音,墨诗知道,一定是寂然哥哥,正要回头之时,身边忽然弥漫起一阵浓雾,吸入几口气后,墨诗顿觉天旋地转,下一刻,墨诗失去了知觉。
竹林中难得静默,甚至连小虫都似乎全部沉入了睡眠,寂然只能听到自己的脚踩碎干竹叶的声音。
有什么不对。
寂然已经握上了宝剑的剑柄。
一片竹叶擦过寂然的脸庞。四个黑衣杀手像蝙蝠般悄无声息地飘落,将寂然前后左右的去路瞬时挡住。清冽蓝光荡过,黑衣杀手被逼退几分,复又如毒蛇般缠上。寂然无心恋战,他只担心墨诗的安慰,于是以守为主,拿剑护住身上所有要害,想要向溪边去。杀手似乎知道寂然的意图,奋力把寂然困在原处,寂然举步维艰,终于定下心来攻击。一套御水剑法行云流水般舞开来,蓝光携着沛然杀伐之气荡漾开去,剑气已可伤人。可是这次杀手显然比之前遭遇的杀手功力要深厚许多。缠斗片刻,除了两人受了轻伤以外,寂然没占到一丝好处。寂然陷入了苦斗,杀手善于使用夜色隐藏身形,伺机杀出夺命一剑,在这样的环境下,五官被激得极其敏感。寂然闭上了眼,试图用耳朵辨出藏在暗处的鼠,然而,他却听到了一阵长短不齐循环往复的哨声,哨声蕴含内力,穿透人心。寂然听到杀手退去的声音,可是当他急急跑到溪边的时候,哪里还有墨诗的影儿?
寂然的思绪瞬间空白,身后有凌乱脚步声。寂然回身,看到疾行而来的风满楼和四刀。
“来人是谁?”寂然的声音冷如数九寒天的飞雪。
“风雨阁,影组。师姐的直系。”风满楼答道,环顾四周,没有找到墨诗,心中一沉,正想开口询问,已然听到最让自己害怕的答案。
“诗儿,被他们抓走了。”寂然表情森寒,牙关紧咬。
风满楼面无表情,足尖在点过,飞身在竹上飘过,踏着悬崖上凸起的石块,几个起落,已经离了悬崖,四刀紧随其后。寂然亦上了悬崖,却没有和风满楼去往相同方向。
县城知府衙门。
知府骂骂咧咧从床上爬起来,赶去见一个据说了不得的人,一肚子的怒火没处撒去。可是当他看到那块金光闪闪的令牌的时候,只剩下颤抖的份了。长那么大,头一回见到传说中的金牌啊!
“即刻下令,封城。”
丢下这六个字,那位看起来风姿卓然的少侠转身便走。知府不明所以,可也不敢多问,人家才是头啊!
“大人,不好了啊,北门被人强行突破了啊!”有守卫跌跌撞撞跑来回报。
“混账兔崽子!养你们干什么吃的啊!”知府恨不得踹上一脚来解恨:人家头子刚下令,城门就被突破了,这下升官无望了!
正想说几句弥补的话,陪个笑脸,却发现院子里已经没了少侠的踪影,真是活见鬼了。
为何如此颠簸?自己不应该正睡在软软的床上吗?为何头痛欲裂,不愿醒来呢?
“头儿,她好像要醒了。”冰冷粘湿的声音,犹如沼泽里游动的毒蛇吞吐着的信子。
陌生的声音将墨诗最后一丝朦胧驱尽,最后的印象终于回归,自己貌似是被绑架了?!睁开眼时,看到四个黑乎乎的人--穿黑衣服还不够,还用黑色布巾将脸给蒙起来了。墨诗心里有个疙瘩,现在不是在马车里吗,干嘛还要把脸蒙起来?不会觉得闷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墨诗很好地继承了自己娘亲的这种脱线特色,不会像一般人那样首先考虑自己这是怎么了。
墨诗打量车里的几个人,均被冷冰冰地瞪回来,颇觉无辜。视线扫过一抹红,墨诗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那个显然是杀手头子的人手上拿着的,分明就是风满楼送给自己的玉佩!墨诗很生气,很想把玉佩夺回来,无奈双手被反剪于身后,动弹不得。
“头儿,我们是先回阁中还是直接去镜中池?”坐在右侧的杀手问。
“镜中池。”
“阁主只要求我们把血玉拿到手,并没有要我们把这小姑娘绑回去,到时候阁主会不会不高兴?”
“哼,你懂什么。这血玉有何神奇之处我们谁也不知道,有可能知道血玉秘密的只有风满楼。风满楼我们招惹不起,可他既然把血玉送给这小姑娘了,你说他会不会把血玉的秘密一并告诉她呢?况且风满楼和这小姑娘的交情匪浅,之前把她护得滴水不漏,把她拿了,说不定到时候还可以用来威胁风满楼。”
墨诗多想大声说明自己这不知道这血玉的什么秘密啊,无奈自己口不能言,即使能言,估计也没人信。只能在心里把风满楼诅咒了无数遍,让他无事献殷勤,现在好了吧!呜呜呜!
70。二月——甲…第六十九章 冰花解语
镜中池,既然叫了这个名,总得有衬得上这个名儿的景。一方澄净无波的池如蓝宝石般高贵无暇,静静地卧在群山怀抱中,不骄不躁,独守自己的一方天地,有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情怀。池上雾气袅袅,让人觉得如临幻境。在自然的伟大之下,人类徒余甘心臣服的卑微。如此美景让人心颤,墨诗几欲感动到流泪。
“走吧!”
两人在前面带路,墨诗夹在中间,后面还有两人跟随。
不过绕着镜中池边行,墨诗已有些吃力,池子比想象得大得多。不久入森林,地势下沉,看不到池水,可是水声却越来越明晰,宏伟激烈,可以想象水势之宏伟。渐渐的,耳边只剩下磅礴水声。墨诗料想不远处必然有瀑布。
吸入的空气都变得湿润,沁凉沁凉的。虽然心中早有计量,可是真正看到瀑布的时候,墨诗还是被惊到了:三千白练自天下,承载了万千金光,张扬出一世宏伟;耳边只剩水声轰鸣,眼前唯余奇景震撼;千年万载波澜壮阔,人生果然渺如蜉蝣。
墨诗还在感叹,猝不及防间被一人扛起,然后,六个人一道跃向了瀑布,没有任何缓冲。速度越来越快,墨诗的心已然跳到了嗓子眼,张开嘴,却发不出声。一阵大水泼洒之后,墨诗终于再次触到了实地,可惜脚已经抖得不像样,脸色青白,墨诗狠狠咽了口口水,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这才发现自己的所在是瀑布之后的一个巨大山洞。眼睛无法适应猛然而至的黑暗,看不清洞内的模样,只听到杀手头子的声音冰冷响起。
“禀阁主,属下不负所托,终于寻到了血玉,还带回了一直呆在风满楼身边的女子。”
墨诗一阵哆嗦:阁主?花解语?
因为风满楼的关系,墨诗对花解语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觉得她是个纯粹的坏人,而是个一心一意追随自己梦想的女人。这个世界有诸多不公平,尤其男人和女人:很多男人能够轻而易举做到的事,女人往往需要付出几倍的努力才能成功。从这点上来说,墨诗很佩服花解语。
“把血玉递上来。”女声清澈,如清风过林,敲响了挂在檐角的风铃,寂寥而空洞。
“属下遵命!”杀手头目双手捧着血玉,垂首前行,恭敬呈上。
墨诗终于适应了黑暗。
其实洞内并非完全没有光,前方不远处的洞顶镶嵌着硕大的夜明珠,足有拳头般大小,正散发着幽幽的光芒,飘渺荧光之中,一个高挑女子背对着墨诗站立,玄衣干练,下摆上绣满了冷冽的红花--墨诗认识这种花--曼珠沙华,风雨阁的杀手之花。
发被盘成干练的髻,只用一根墨绿色的琉璃簪子固定,发髻边上修饰了一圈白色貂毛,全没有一般女孩的花哨繁复。一根绣着金色蝴蝶的腰带,将不足一抱的腰束出美好的弧度。她将血玉举过头顶,借着夜明珠的光,打量着什么。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墨诗已经感受到自她身周散播的一种沛然气场,让人不敢亵渎。
眼看着她收回了玉,慢慢转过身来,墨诗竟然感觉到几分惶恐。终于看清楚她的颜:清清秀秀,犹如江南的水,江底似乎还有青荇在柔软地晃动,根本看不出一丝幻想中女阁主该有煞气与魄力。只是眉眼间没有韶华年纪少女特有的甜蜜和软糯,玄冰似的坚硬冰冷。这本该是双诱人妩媚的眸子,眼角微微上挑,右眼角下一点褐色泪痣闪烁,可如今却只剩下满满当当的寂然。透过这双眼,似乎能看到漫天飞雪,凄然舞落,再没有什么能打破封闭于此间的平静。
面对这样一个看不透的女人,墨诗颇觉局促不安,双手下意识地搓着衣角。明明年纪相仿,墨诗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花解语那般举重若轻--这种成熟干练,归功于历尽红尘之后的通透,而自己,实在太过青涩。
当那双冰冷的眸子向自己扫来,墨诗确确实实感受到一种实体化的压迫感,沉甸甸地压在精神之上,扼着自己的喉咙,快要喘不过气,身子早已僵硬如铁。
“丫头长得不错,难怪入得了我师弟的眼。”讥诮的笑,冰冷的眼,好在那颗泪痣缓和了夹在其中的锐利。
墨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想借此卸掉加诸身上的那种看不到的压力。
“呵呵,这世上美貌如花的女子满地皆是,但像花阁主这般的人中之凤却是绝无仅有的啊!”一个低沉的男声从阴影中响起,一双用金线绣着福字的皮靴踏入迷蒙光芒。
墨诗这才发现另一个人的存在。那是一个而立之年的男子,衣着华丽,面容阴森,一双鼠眼带着八分狡黠,让人感觉不出任何与光明磊落有关的气质。与他相比,花解语简直算得上和蔼可亲善解人意的大姐姐。
“南宫宫主果然见多识广。所谓万花丛中过,采撷八千朵,是吗?”嘲讽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遮掩,花解语嘴角微翘,却连转动眼球的气力都不愿意浪费。
墨诗震撼于刚刚听到的称呼:南宫宫主?难道这人便是当今武林至尊--凤栖宫主人--南宫淮?瞬间觉得花解语对待他的态度实在妙,大快人心!这样的小人,活该!可是为什么他会在这儿,难道之前听说他和花解语勾结的传闻都是真的?
南宫淮有些窘迫,自我解嘲地笑笑,试图转移话题:“花阁主,那血玉怎样?”
“试过才能知晓真假。影组守住入口,我们进去看看。”
墨诗觉着没自己什么事儿,正想松口气拍拍胸膛的时候,便听到花解语轻轻的笑:“小姑娘,为了防止我那师弟横生枝节,你只能勉为其难和我们走一趟了。”
墨诗看着花解语袅袅婷婷的背影,小脸瞬间垮了。
花解语带路,后面跟了南宫淮,最后面是不清不愿的墨诗。山洞比想象得要深很多,洞内很潮湿,时不时有水滴砸到身上,壁上长满了滑腻腻的青苔,地上反倒镶嵌了细石,不至于脚滑。沿路都有火把照耀,想必之前早已经有人查看过。越行到里处,路越窄,到后来只能容下一个人躬身行走。看着这条道路,墨诗忽然想到兰林苑那儿的密道,总觉得两者有一些相似。风满楼说过,那条密道是他师父的设计,那么这儿的呢?难道也是?
疑惑间,听到南宫淮的问话:“敢问花阁主,可否告知这密道是哪位高人修建的?”
“不知。”花解语凉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有些阴森的味道。
“呵,是我强人所难了。”南宫淮道。
花解语的声音又降了温:“南宫宫主,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激将法实在太过幼稚。而且这事非我不愿,实我不知。”
“可是如果这秘密连风雨阁阁主都不知,还有谁知道?”
“南宫宫主是想提醒我这个阁主名不正言不顺吗?”丢下这句话,花解语加快了步伐,把身后的南宫淮甩下几步。
“花阁主误会了……”南宫淮原想解释几句,抬眼看到两人越拉越大的距离,最终还是选择一心一意追上去--脚下的路并不好走,分心不是好选择。
墨诗在后面憋笑,心道这世界果然是一物降一物的。
大概行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无路可走--前路被一道石门挡住。那道石门朴素无华,墨诗看不出任何端倪。花解语拿出血玉,嵌进石门右侧墙上的一个圆形凹槽,瞬时,石门轰然开启,一股子潮湿呛人的味道扑面而来。花解语重新取回玉佩,墨诗这才发现墙上的圆型凹槽中竟然雕刻着曼珠沙华,与玉佩上的花纹完全契合,血玉是开启石门的钥匙。墨诗想要继续前进,却看到另外两个人木桩般立在门前一动不动,好奇地往里面看看,然后--第三个木桩诞生了。
71。二月——甲…第七十章 金翎公子(一)
眼前的是一个密室,一个装满碧蓝的水的密室--毫无疑问,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镜中池的底部。可是没有水渗进来,所有的水都被隔在外头,盈盈地绕着这个密室流淌,荡出万千风情。水中有无数指甲大小的水母一张一合,身体泛出淡淡的粉色,犹如阳春三月四散的桃花瓣,又如点缀夜空的繁星。只有在梦境中才敢想象这样的美景,如此静谧安好,如此安定人心,人与自然的和谐,从来不能像这样近距离体会。
隔开池水的是一层透明的壁,每一个进入室内的人都不忘触摸内壁,可是没人知道这是什么材料。墨诗记得曾经看过的一本志怪小说,里面有讲到一种神奇的大鱼:南疆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鲲身无色,与水融,常有鱼直入其腹而不自知。鲲亡,不腐,肌骨渐硬,刀剑不可摧之。墨诗十分怀疑自己现在就进了这条名叫鲲的大鱼的肚子。可是依照小说来看,就算有鲲,也该在南疆,万不会出现在这儿。
墨诗只顾着打量四周神奇的景色,直到一声短叱打断她的思维:“停下!”
花解语伸出右手,拦住了还欲前行的南宫淮:“有些不对,小心为上。”
南宫淮问道:“怎么了?”
花解语没说什么,然而随着她的视线所去,已能解答心中的疑惑:室内并非空无一物--室左有一张矮桌,桌上放了一张棋盘,棋盘上摆放着不规则的棋子,像是一局未下完的棋;室右也有一张桌子,桌上放了一张瑶琴,还有一只酒壶,两只酒杯。因为视角的关系,刚进门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这些的存在。
“这些是什么?难道之前这里还有人居住?”南宫淮问。
花解语依然没有说话,众人的视线又随着她转移到地面,地面上有很多小方格,每个小方格中都有一个字,然而这些字的排列毫无规则,让人不知所以。小方格尽头又是一道石门,石门周围空无一物,连之前看到的凹槽凸起都没有。墨诗凑上前去,发现小方格呈四行七列排列,似乎……有些像诗歌的格式。只是这些字,到底想说明什么呢?
三人已各自在室内分散开来,南宫淮研究着棋,花解语打量着琴,片刻后,两人对望着摇头。以两人的眼界,依然看不出有什么蹊跷,最大的可能就是真没什么蹊跷,墨诗便不想前去凑热闹了。
只好继续盯着眼前的小方格发呆。顺着之前的思路往下,如果这真的是一首诗,这诗又有什么用呢?苦思冥想时,忽然有几个字眼跃入墨诗的眼帘--棋,琴,酒……脑中瞬间闪过一道闪电,难道……快速环视周围的摆设:未完的棋局,孤单的瑶琴,还有酒杯……再低头确认一次,墨诗的心激动得快要跳出来,确实是这样。如果是这样的话,只需用这些字凑成一首反映此情此景的诗,似乎并不太难。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墨诗已经得出了结论,这是一首悲伤的诗,想在感怀伤人:
摆成棋局空相对,
抚琴轻叹能唤谁。
人生一世贪杯酒,
徒留人间说不悔。
诗是有了,可是接下去要怎么办呢?墨诗一筹莫展。百无聊赖地比量着格子的大小,发觉大概刚好能容下自己的脚,于是无心地依着诗歌的顺序踩着小格子上的字,步伐连续,错落无章。然而越到后头,墨诗越吃惊,这些看似没有规则的步伐,实则已然隐隐构成一种独特的舞--这种舞步唤作踏苔寻花,乃是盛行于南疆的一种舞蹈。在讲究飘逸灵动的曌国,这种充满野性的舞蹈流传并不很广,出现在这神秘的镜中池,更是匪夷所思。
最后一个脚步落下,墨诗终于确定,那步伐确实是踏苔寻花。疑惑更多,却注定没法得到解答。在众人的注视下,石门轰然打开。花解语投向墨诗的视线多了几分探寻,南宫淮已经急匆匆冲进下一个密室。
夜已经很深,然而处在半山腰的一座山庄却依然灯火辉煌,片刻之前的人声鼎沸觥筹交错似乎还没有淡去。今天是北寒商会一年一度的聚会之日,还是由淡水山庄做东,巨大的金钱交易在推杯问盏中敲定,这其中最大的赢家,自然逃不过东家。
丹墀之上有人脚步虚浮,被小厮搀着入了豪华的马车,却不舍丢掉手中握着的酒坛子,含糊不清地喃喃自语:“青媚儿,千金难求的好酒啊!金翎公子果然大方!”
一道黑影从他身边滑过,惊得他手一抖,千金难求的青媚儿就这样轰然落地,傻傻地看着满地的碎片,伸手拉过身边的小厮:“你刚刚看到人了吗?还是我真醉了?”
红灯高悬,红烛高照,金碧辉煌的大厅中早已一片狼藉,甚至有人醉到了桌下去,立刻有训练有素的侍从将他们搀到后厢休息,后厢早有美姬等候在床。
“呵呵,大家吃好喝好,我真是醉了,可是没法再相陪了,先向大家请罪。”主桌上有人摇摇晃晃站起,扶着脑袋,脸上带着歉意的笑。
碧绿纱衣上金线盘旋,隐约构成富丽堂皇的蝶穿牡丹图;发冠是同色的玉,正面镶嵌了七粒浑圆珍珠,排列成北斗七星的阵列。面如冠玉,唇若桃花,目似秋水,真真可惜了他男子的身份,若是女子,必然倾城--一只倾城的狐狸精。因为醉酒,脸色酡红,眼光迷离,更是多了三分妖媚。
一位醉酒的客已经把自己肥硕的手贴到了这张花颜上,笑容猥亵,口齿不清:“淡楚公子若是……若是女子,可是真……真把所有的花魁都比下去了。”
另外一只手温柔地握住正试图侵犯自己的猪蹄,温柔地挪到桌下,温柔地往上摸到腕关节处,然后重重一错,轻描淡写地拍拍手:“来人,金老板已经醉了,请出山庄去吧!”
金老板已经痛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被两个应声而来的小厮一左一右搀着,架到恢弘的大门口。然后门关了,金老板像垃圾般被丢在了外头。从此以后,淡水山庄不会再有他的立足之处。
“晚辈真醉了,前辈们继续,不醉不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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