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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女不愁嫁-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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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周围,颇有视死如归的气势。

商阙静伫风中,因为打斗衣衫不整,发丝紊乱,却一点儿也不影响他半点风华。他收了剑,无惧地直视商无忧。

“这话还轮不到你来说!你的罪行怎样,还有多少同党,把你办了之后,本宫自然查明!”刘氏走到商无忧旁边,狠狠地瞪着商阙,一字一顿道:“绝不遗漏!”

流云冷冷地注视着刘氏的一举一动,在她说话时手腕轻挑,竟准备上前使武。商阙暗自不妙,连忙移动身形,挡在了流云视线面前,不着痕迹地递了颜色给他。

“皇后好兴致!可知为何今日御林军不曾听令,你娘家人,何故不来参宴?”商阙不咸不淡地微笑,不意外地在刘氏和刘青天脸上看到了慌乱不安的神色。

“你!你做了什么?!”刘青天抖索着食指,急忙质问。

“这个好说!”商无忧看了刘青天一眼,笑道:“据说今日午时过后,墨京城各城门的城守都被人给换了,还把城守的头割下来悬在了城墙上。”

“什么?!”刘氏大惊。

刘全眼明手快地扶住刘氏,低声道:“娘娘当心啊!”

“呵……”商无忧笑着顿了顿,继续说道:“二皇弟给验验,不知是不是这几个——”

说罢,御花园空中突然飞过几道绿色影子,速度之快如闪电,若不是商无忧身边多了几个人,怕所有人都要怀疑是看到了幻影。

是三个绿衣女子,都用纱巾蒙着面,看不出长相,只是每个人都从骨子里透出一种让人心震的寒气,不敢小觑。其中一人一扬手,只见五个血淋淋的人头不知从哪里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停在了商阙脚边。

商阙疑惑着,埋头细看,却被骇得脚下不稳——五个人头发丝蓬乱,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长相,可是其中有一个脸上,却是怎么也抹不去地印着一道长长的疤痕,商阙悲痛地撇过眼,难过地吐出两个字来:“华……冢!”

“母后,今日墨京城里很热闹。”商无忧瞥了眼商阙后,转身对刘氏作揖道:“不但有人换了城守,还有人拿着圣旨,围了国舅府,说是国舅和皇后某朝篡位,杀无赦!”

抬眼瞄了眼刘氏的脸色,商无忧继续说道:“不过儿臣发现那圣旨是假的,所以就代替母后把那假传圣旨的人,给当场处决了!母后不会怪罪儿臣逾矩吧?”

刘氏被先前那突然出现的人头吓得不轻,这会子哪里听得进去商无忧说了什么,只得摆手,坐回了主位上,闭目压惊。

见刘氏不问,刘青天急忙问道:“都没事吧?!”

“国舅放心,府上无人受伤,至多……就受了点儿惊!”商无忧笑道。

“哈哈哈哈哈——”商阙听见部下牺牲,忍不住刺激,居然失声大笑,声音苍凉有力,如困兽败鹰,歇斯底里。

“皇兄心思慎密,一切皆在掌握!这北军林的将士能把我团团困住,怕是宫门,也撒了我商阙的血吧!”

“这李琨给宫门守卫下毒,碰巧传的太监平日和我要好,偷偷告了我详情,念他罪孽尚轻,拿了没杀~”商无忧轻巧地说着话,但语气却明显嗜血,“带上来!”

“啊!”在见到被两个绿衣男子架上前的李琨时,秋竹惊得叫了出来。

李琨难得脱了盔甲,可那一身青衣,褴褛不堪,被血侵染成了酱紫色,连走路都不能,被那两个一脸漠然的男人拖着,他的头被黑布袋蒙着,看不出死活。

商禄儿捂着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虽然平日里总是嫌弃李琨死于木头,可此刻他真死了,她的心却被狠狠地牵着,说不出的难过。

“大势去矣!”商阙仰天长啸,止不住泪,“我只恨未能了了仇恨,祭我母妃在天之灵!”

有云遮了月,园子一下失了天光,变得阴暗。或许死的人多了,空气变得阴沉沉地,像是刻意贴在皮肤上的湿润。商阙表情黯然,低垂的桃花眼带着雾气,周身凄凉。

“皇兄这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确高明!商阙输得心服口服!”商阙失笑道:“皇后整日提防着我篡夺皇位,怕是皇兄更有这实力——不说今日不费一兵一卒就取了华冢等人的脑袋,我这些计划,怕是一直都在皇兄囊中,有这等陈府实力,皇兄一直暗藏,为了什么呢?”

“二皇弟谬赞了!母后待我恩重如山,这是我应该的。”商无忧优雅地笑,还朝刘氏作了一揖。

“呵呵呵呵呵,五年——整整五年啊!我机关算尽,唯独漏了皇兄你!”商阙笑着,提步走向商无忧,“待我有察觉时,一切都在皇兄掌控之中,回天乏力,今日我本就没打算大事得成,只是心中疑问,不解,死不瞑目!”

“我的一切,二皇弟都看得明明白白,”商无忧依旧笑着,看不出一丝端倪,“我无心皇位,那是凝儿死后我当着百官之面告的父皇,既无争抢之心,何须隐藏?”

“那皇兄派人去杀禄儿,在民间大放谣言,煽风点火,极尽挑拨,也是为了报答皇后?”商阙紧盯着商无忧,笑得邪气。

“什么?”刘氏起身,一脸惊异地看着商无忧:“无忧,你真的派人去杀他们兄妹二人?那些诋毁本宫声誉的事,都是你做的?!”

商无忧也不回答刘氏,他紧抿着唇,一步步走近商阙,微眯的双眼散着精光。

“你还知道什么?”走近商阙,他低声问道。

“呵……”商阙笑着,也学着他轻声细语:“皇兄手段高明,做事不留痕迹,我哪里知道什么,例如派了杀手,例如散播谣言,例如……刘广勤,呵呵……都是猜测而已,没有证据,自然也不知道皇兄想干什么。”

“二皇弟果然聪明!”商无忧紧盯着商阙,双眼发光,狠厉非常。

商阙看他那样子,倒不意外,只是笑着,附上他左耳,轻声道:“不及皇兄……”

商无忧猛地转头,瞪着商阙满脸杀气。就在这时,流云眼见情况不对,提剑飞身而至,剑气嗖地一声硬是将对话中的二人强行分开,停在了商阙身边。

商无忧被突来的一击打得措手不及,踉跄退后两步,对商阙低声道:“皇弟,我的事,你可猜不起……”

说罢,他抬头挺胸,嘴角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紧盯着商阙,扬手道——

“杀了他们!”

“阙哥哥小心!”商禄儿紧捏着双手,斯力大喊。

只见商无忧令下,那周围待命的北军林步兵操了长矛大刀,一齐围攻,招招要命。

黑甲禁军见商无忧下令,赶忙上前护住了商阙,与北军林的人打成一片。一时间,御花园又从先前的沉静重新找回了令兵器的拼杀声,刀剑相撞,军士呐喊,一声声冲撞进商禄儿的耳膜,她紧张地看着园内的一切动静,双眼紧紧跟着商无忧的动作晃动,好像一眨眼,人都会不见了一样。

北军林虽然人多,不过商阙手下人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流云的武功更是好得出神入化,那些北军林士兵只知道集体围攻,乱砍一气,就见流云一袭黑衣,在夜风中围着商阙上蹿下跳,只要有人靠近,一剑毙命。

打斗持续了半个时辰,黑甲禁军虽有损失,不过北军林眨眼就死了大半,余下的只敢拿着武器将商阙等人团团围住,不敢上前攻击。

此刻夜风骤起,低压的云层盖住了星空皓月,水晶罩里的黄油灯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偶然轰隆几声,竟有闪电雷鸣,映着满地的死尸兵器,让御花园看起来格外恐怖。

商禄儿见打斗有了缓和,连忙拉着商无忧,哀求道:“大皇兄!阙哥哥知错了!他累了!打了这么久他累了!你看他都受伤了!叫他们住手吧!在这么下去,阙哥哥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见商无忧毫无反应,她又连忙跪倒皇后面前,“皇后!以前我得罪你的,都给你道歉好不好!求求你们了!不要杀我哥哥!不要杀我哥哥!”

秋竹看着主子如此低声下气,难过得直留眼泪,周围的太监宫女见公主如此,都不忍地转过头,只是,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理她。

“禄儿!”战斗中央,商阙对着商禄儿大喊道:“起来!擦干净你的眼泪,哥若是死了,你好好活着便是!不要去哀求任何人,你是大周的公主,你要记着自己的尊严!”

“哈哈哈哈哈!说得好!”商无忧大笑道,给身边三个个绿衣女子使了眼色。

那些个绿衣女子立即举剑飞身,直朝商阙而去。流云眸光陡冷,轻垫脚尖,飞身至半空抵挡新来的敌人,空中四人打得难分难解,那些北军林士兵见最难缠的流云被绊住了,便来了勇气,齐齐举剑,砍向包围圈中的黑甲禁军。

黑甲禁军先前抵挡有毒的箭雨,又跟这些北军林士兵打斗好一阵,早已是疲惫不堪,这会子北军林士气大振,攻击更为猛烈,眼见商阙身边的黑甲禁军地挡不住,死了大半。那架着李琨的两个绿衣男子丢了李琨,飞身就去商阙那里,两人在空中发力,对准商阙胸脯两拳打去,商阙忙于抵挡眼前的敌人,哪里料得有人偷袭,就这样被打飞到背后的树干上,口吐鲜血。

“阙哥哥!”商禄儿哭着大喊,起身就要飞奔过去,却被商无忧拽着,怎么也摆脱不了。

流云见状,迅速在空中舞了几个剑花,剑气将那三个绿衣女子逼退到了地上,连忙转身,就踩着那两个绿衣男子的头顶,一个空翻,奔至商阙身边。

“商阙!”看着怀里伤痕累累的人,流云紧张地大喊。

“咳……咳咳……”商阙难受地咳了一大口血,对着流云笑笑:“无事……没练好功夫罢了……”

流云小心地把商阙放下靠在树干上,扫视周围无数的死尸,双眼含血地瞪着面前的绿衣五人,举剑攻击——

流云剑招全无章法,只是发了疯地刺杀,打得那五个绿衣人节节败退,应对不暇。此时闪电雷鸣,风声喝起,那绿人其中一人借着闪电,让铁剑反光,流云下意识地伸手阻挡,另外几个绿衣人抓住这空隙,齐齐举剑,刺向流云胸口要害——

却见商阙挡在了流云面前,四剑齐中。

流云惊得双目大睁,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四个绿衣人见状,齐齐发力,竟推着剑上的商阙还有他身后的流云,抵在了后面的大树上——

适时雷鸣,大雨倾盆,浇干净了兵器上的血,顺着雨流,润进了土地。

“哥——!”黑夜中,大雨漂泊也盖不住商禄儿撕心裂肺的尖叫,凄凉无比。

第二十章 泪之夜

史官记:大周洪武十五年,内宫大乱——东宫之首秦氏瑜贵妃,谋害大皇子商无忧,帝后将其当场抓获,念其名贤良,况皇子无碍,未定罪,于内宫秘密0处死,昭告天下,病逝。

“哎唷!二殿下!二殿下!您慢点!这皇上有命,您今日不能去看贵妃娘娘啊!”

华泽宫的大门口,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儿穿了身紫色绣花小袄,头戴金冠,在一群太监中上蹿下跳,急急忙忙往宫门里边儿跑去。

那带头的公公见阻拦不成,只得噗通跪地,磕了俩头央求道:“我的小祖宗!您就别再为难老奴们了!这皇上要知道了,我们脑袋不保啊!”

“你骗我小孩儿呢!”那小人儿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太监,小脸儿憋得通红,“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母妃都要给那个恶毒的女人还害死了!你们还不快让开!”

“您这又是打哪儿听来的啊!瑜妃娘娘好得很,午睡呢!皇上说了,今日二殿下必须得把太傅布置的功课完成,否则不许回宫!”

“父皇平日可没这习惯!你们休要骗我!快让开!”

一小太监见主子生气,连忙跪着附到他脚边,一脸谄媚:“二殿下别听小人教唆!这景菱公主不在宫里的嘛?!这和殿下自个儿在里面没差别……没差别!”

“商禄儿才两岁!她能知道什么?!”那小商阙跳起来踩了面前的太监一脚,大喝道:“你们再不让开,我让御林军把你们拖出去再阉一遍!”

那小太监痛得呲牙咧嘴,连呼求饶。太监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拿个主意的。

这是宫里走出几个人来,为首的人端坐气派,由太监搀着,拿眼角瞄着门口的小人儿,道:“这跪了一地的,干什么呢!”

“参见皇后娘娘!”那些个小太监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子,连连磕头。

小商阙嘟着嘴,极其不情愿地对来人作了一揖,“参见皇后!”

“免了吧!”刘皇后眼笑带讥地看着小商阙,说道:“你父皇改主意了,进去看看你母妃吧!估摸着……还能见得着……呵呵呵呵——”

说罢,刘皇后捂嘴轻笑,带着身后一串人心情愉悦地走了。

“母妃!”小商阙惊叫着,踢开阻拦的小太监,飞奔进华泽宫。

宫墙过道处,刘全搀着刘皇后,走得小心翼翼。

“娘娘何必放二殿下进去瞧呢,进去了,怕是要生事了!”

“哼!”刘氏冷哼,妆容精致的脸因为极力忍耐的愤恨而变得扭曲,“明明我才是皇后,老天为什么就赐给那个女人一儿一女,我什么都没有!这些都是皇上和那个女人欠我的!”

☆☆☆

小商阙用了最大的力气,飞快跑到正殿门外。却惊奇地发现正殿里静悄悄地,一个宫人都没有,从未有过的恐慌感爬满了他粉嫩的小脸,他突然停了脚,就站在大殿门口,呆呆地看着里面。

“母妃……”他怯怯地开口喊道。

可是没有回应。

“母妃……?”他再次开口,有泪流过苍白的脸颊。

还是没有回应。

他手扒在门柱上,跨过门槛摇摇摆摆地走了进去。明明是白天,正厅里却显得昏暗,还有一种腥得刺鼻的味道。

正厅中央跪着一个魁梧的身影,垂着头,可是小商阙认得那身龙袍,他突然感觉看到了光明,抹掉了眼角的眼泪,高兴地奔过去——

“父皇!父皇——母妃在哪里呢?儿臣叫了半天都没人应!”

才跑到那男人跟前,小商阙就吓得失了语。呆愣愣地看着眼前一切——他父皇的身边,躺着一个绝丽的身影,微笑着,闭着目。她着了一身艳红,妆点精致,还戴上了祭祀才会佩戴的贵妃头冠,就那么静静睡着。

她的右手边,还放着一把宝剑,剑锋有血,和她周身的艳红同色,刺得人心惊。小商阙这才看到,那个跪着的男人满脸泪水,痴痴地看着地上的人,他明黄的袍子各处都洒了红,明明那么霸气威严的人,此刻却像失了魂魄,形若傀儡。

小商阙只呆愣了一瞬,不哭也不闹,只规矩地像那男人行了礼,走到地上那美丽女子的身旁,拿出怀里的手绢,擦干净了她颈子处的血痕。

“你母妃下毒谋害无忧,被我和皇后当场抓获……”突然,那跪着的男人蠕动了嘴唇,再看了眼地上的人,起身道:“史书如实记载,昭告天下只会说……她病逝了。”

说完,那男人看都不看小商阙一眼,径自朝门外走去。

小商阙愤怒得憋红了小脸,转过头对那个苍凉的背影咆哮道:“为你生儿育女的人!你就只有这一句话交代的吗!”

那个人只顿了顿,还是走出了门。

☆☆☆

第二日早朝,皇帝昭告天下,东宫之首,瑜贵妃,久病不治,薨落。东宫从今无主,华泽宫改为景菱宫,赐封景菱公主!

辰时刚到,皇宫神武门大开,一列麻衣侍卫抬着一副楠木镶金棺材缓缓走出宫门。送葬队的最前头是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小男孩儿,穿着亚麻白衣,头戴孝帽,抱着灵牌,干净的小脸没有丝毫表情。他的旁边,一个嬷嬷抱着一个约莫两岁的小女孩儿,一双灵气的大眼睛乌拉拉地转着,好奇地扯着头上的亚麻孝帽,十分可爱。

再他们后面,左右两列举了招魂幡还有野铃等物的宫人一次排列,再后面才是灵柩。被八个劳夫抬着,棺木盖用纯白的菊花铺了满层,有风过便卷有花瓣,飞飞扬扬。

刚走到宫门口,小商阙示意队伍暂停,转身看了眼高大辉煌的宫墙,再从嬷嬷手中接过那小女孩儿,将她放在地上,清冷的眸子在看着她时才显了温柔。

“禄儿乖,我们一起走路好不好?”

“好!”小禄儿奶声奶地地嗷了一声,笑得甜甜得。

小商阙见妹妹的笑,满眼哀伤。牢牢地牵起小禄儿的手,一步一步,慢慢走着。

禄儿,娘亲死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全部。哥哥会用命来爱你,守护你的!在心里坚定地发了誓,小商阙的眼角,终于在看见母亲死后,留下了第一滴泪水……

送葬队穿过墨京城清晨的街道,一直出了城。直走到了城郊的五奇峰上,到了断崖边方才停。

断崖晨雾浓密,深不见底。送葬队分列站在了崖边,向断崖里撒着白色元宝纸钱,劳夫们悬着棺木,用四根结实的粗绳慢慢把棺木放到悬崖下。小商阙一直站在崖边,眼见棺木被浓雾完全遮掩了也不舍离去,劳夫们扣了绳子长度,把悬吊棺木的粗绳绑到了崖边峭壁上生长的两株青松上。

两劳夫绑好绳子,走到小商阙旁边,抱拳道:“秉二殿下,崖葬完成了!”

小商阙这才回了神,“哦”了一声,就转身走到嬷嬷身边的商禄儿面前,对她温柔地笑着。

“禄儿跟哥哥去那边撒花花好不好?”

“花花?”小禄儿偏着头,盯了盯小商阙身后宫女拿着的花篮子,兴奋地大叫道:“禄儿要撒花花!撒花花!”

“嗯!”

小商阙把小禄儿拉到崖边,两只小手抓着篮子里的菊花瓣,轻轻放了,就被清晨的风,带向了悬崖峭壁的每一处,清香四散。

“禄儿还要撒花花!还要撒花花!”小禄儿兴奋地拍着小巴掌,奶声奶气地大叫着。

“簌簌……”身后树林突然发出奇怪的声响,随身侍卫警戒地举刀过去,掀开草丛大喝一声——

“什么人!”

这倒勾了小禄儿的全部注意力,只见她一把丢了手中的菊花瓣,短手短脚地往树林边跑,吓得周围的嬷嬷宫女立马尾随,生怕磕着摔着了。

“公主小心啊!指不定有怪兽呢!”嬷嬷大喊,忙抱起地上的小人儿。

小商阙也跟着过来,走到树林边,疑惑地盯着骚动不止的草丛。

过了好一会儿,被侍卫的大刀削了一大段的草丛边,才冒出一个畏畏缩缩的脑袋,一脸怯意地盯着小商阙,黑溜溜眼睛满是恐慌,却又空洞无力。

“出来!”侍卫大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草丛里爬了出来。

他这不出来还好,一出来就吓了所有人一跳。只见他八九岁的样子,蓬头垢面,乱蓬蓬的头发满是泥土灰尘,绞在一起都快成辫了,只穿了一件缺胳膊少腿的青布衣裳,没遮住的地方全是青青紫紫的伤痕,还有些新的痕迹,冒着血丝。

他光着的脚丫子使力地往泥土里钻,低着头,不敢看人。

侍卫反应过来,举刀向他,大喝:“你是什么人?!”

“我……我……”那小男孩儿不安地绞着手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走开!”小商阙叫退了前面的侍卫,走到那小男孩身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流云……”小流云嘟嚷道,突然猛地抬头,褶褶地盯着小商阙,语气急切:“我在这里呆了好几天了,你们才来的!这是我的地盘!”

说罢,他还警惕地环视了周围所有人几眼,又重现瞪着小商阙,张开双臂,拦着身后的草丛林子。

小商阙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一个人,你爹和娘呢?”

“死了。”小流云恨恨地转过脑袋——他不想和这样不知人间疾苦的少爷对视。

在场众人都楞了一下。他们楞的是这样一个小娃儿,居然可以这样冷淡地说出父母已故的事实,而商阙楞的是,原来他也和自己一样,没了娘。

“我娘也死了。”商阙轻声道:“我们都一样,你可以跟我回家吗?”

“你开什么玩笑!”小流云愤怒地瞪着小商阙,他才不要别人的可怜。可却意外于他晶亮的眸子里,那种,绝没有嘲讽的真诚。

他紧看着他,竟说不出话来。

“咕——”

空气里传了小雷样的声音,空厥厥地,惹得小流云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又不情愿地伸手捂着肚皮。

“你饿了?”小商阙双眼一亮,也不管他决绝,拉着他就跑到拿着餐盒的宫人面前。

“把吃的拿出来!”

“哦……是!”那嬷嬷呆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连忙手脚利索地取了餐盒的盖子,递到小商阙面前。

“你想吃什么就拿着吃!别客气!”小商阙献宝地拿了一块糕点,递给小流云,一脸期待。

小流云呆呆地看着餐盒里精致的糕点,猛地咽了口口水,看了眼商阙,又再看了看他手中的糕点,刚抬起小手准备接,却发现自己的手黑乎乎的,又不好意思地缩了回去,在小賍衣上擦了擦。

小商阙见他的模样,把手中的糕点捏成两半,递了一半到小流云嘴边,“吃吧!”

小流云惊得抬起了黑溜溜的眼珠子,踌躇了一阵,终一口吃了小商阙手里的糕点。

小流云嚼着嘴里的细滑,笑了起来。有风带雨来,密密的小雨就像被晨雾分割出来的水真气,披到了每一个人身上。众宫人见落雨,连忙护着主子们躲到了山崖边上的小草亭里。清晨山雾,烟雨蒙蒙,如莹如纱,将这山头妆点得缥缈似幻。

宫人小心地为小商阙擦拭着头顶,检查过来检查过去,又连忙进马车拿了备用的小袄给换上,这才刚准备去收拾一旁的小流云,就见小禄儿扭开奶娘嬷嬷,短手短脚地小跑到小商阙面前,不住拉扯他的衣角——

“阙哥哥……我们会回家家!禄儿想娘亲了!禄儿要娘亲抱抱!”小禄儿清脆的声音敲荡在每个人心头,大家都默契地沉默不语,眼里全是不忍。

小商阙蹲下身子,一脸坚定地看着那撅着小嘴的小人儿,微笑着,“禄儿乖,娘亲不在了,以后都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小禄儿抬起黑溜溜的大眼睛,盯了小商阙好一阵,才丢开他的衣角。

“哇——”

小禄儿刚丢开小商阙的衣角,仰头就嚎啕大哭起来。

“禄儿要娘亲!禄儿要娘亲!哇——呜——禄儿要娘亲!”小女孩儿清脆的声音飘出小草亭,在悬崖两头不停回荡……

小流云尴尬地看看小禄儿,又看看小商阙,惊奇地看到,小商阙如玉的小脸,此刻一脸哀伤。

☆☆☆☆

雨愈大。湿了园内高树低草,血液被沁入土壤里,被泥土的芬芳掩盖。商阙和流云穿在四把利剑上,牢牢地定在了树干上,大雨浇淋,好像有流不完的血液顺着剑锋流淌。

“阙哥哥!阙哥哥!”商禄儿惊恐地叫着他的名字,脸上一片慌乱,分不清泪还是雨的东西,在她越显精致的脸庞上肆意流淌。

她奋力地扭开商无忧的束缚,慌张地朝商阙那里跑去。一个踉跄,狠狠地摔倒了泥泞里。

“阙哥哥……”她悲哀地出声。此刻没有人再给她束缚,她可以到他身边,可身体却害怕得颤抖,只能不停地流着泪,她不敢——恐惧着看到死亡。

雨水顺着树叶一滴滴掉进男子黑稠的丝发里,商阙虚弱地嘤咛一声,好像听到有谁在呼唤自己。他蠕动了下嘴角,扯开了温柔。

他湿漉漉的头发毫无生气地躺在金色的盔甲上,有个地方好痛,痛得他没办法去到禄儿身边,他只得吃力地睁开眼,远远瞄见了一个挣扎的人——

大雨倾盆,遮挡了他几乎所有的视线。他动了动眼珠,只见漫天遍地,都是这晶莹的雨帘,哗啦啦的声音像女子的失声痛哭。

“娘亲,是你落泪了吗……?”他笑,合了眼。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商禄儿心下一惊,快速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商阙面前。此刻,她除了泪,好像已没了任何东西。

阙哥哥,怎么会这么狼狈呢?他不是一直都英俊帅气的吗?商禄儿笑着,跪坐到商阙面前,温柔地撩开他脸上凌乱的头发。

阙哥哥,怎么就睡着了呢?他不是从来都要等禄儿睡了才安心如梦的吗?她小心地擦干净他脸上的雨水,眼睛、鼻子、脸庞、嘴唇,眼睁睁地看着那安静的面庞渐渐失了血色。

阙哥哥,怎么就受伤了呢?你不是说盔甲要整洁才微风呢吗?她怔怔地看着他身上插着的利剑,没有任何动作。

“死了吗?”商无忧、刘氏、刘青天也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刚一走进,商无忧就问身旁的绿衣女子。

“万无一失!”那绿衣女子只是抱拳说了四字,便和其他几个绿衣人凌空而走,就如来时般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们把尸体都清干净,明早之前,要御花园恢复如常!”商无忧对身边的北军林士兵道。

那将士对商无忧恭敬作揖,道:“不知二殿下和流云公子的尸首怎么处理?”

商无忧看了眼商阙和流云的尸首,“一并处理。”

“是!”

刘氏和刘青天对视一眼,随即走上前,对商无忧道:“无忧,这有不妥,毕竟阙儿……”

“滚开!”刘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商禄儿对着上前的士兵一阵怒吼。

“你们都给我滚开!谁也不准碰我哥!”商禄儿转身,冷冷地扫了一圈周围准备上前搬尸体的北军林士兵。

她双眼充血,就如一头发疯的小豹子,骇得周围的士兵,谁也不敢动一下。

“把她拉开……”商无忧不耐烦地催促士兵。

“住嘴!”商禄儿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起身道:“你们给我看清楚,本宫是当朝东宫之主,封号景菱公主!洪武十五年,皇帝册封,你们忘了景菱之封的地位吗?本宫是大周除皇帝之外,最尊贵的皇族!谁敢动我!”

雨还是不停下,噼里啪啦地打在一切物体上。商禄儿就那么站着,冷然地注视着周围所有人,周身泥泞也不影响她丝毫派头,此刻的她,就如傲视天下的凤凰,浑然天成的尊贵。

“公主千岁!”商禄儿话音刚落,园内的士兵连忙跪礼。

也不看那些兵一眼,商禄儿冷冷地看着刘皇后和商无忧,一字一顿道:“二皇子,要风光大葬!”

第二十一章 崖葬

破晓,宫门大开。

夜里落了雨,早上稍有雾气,被春日和风稍一吹拂,带着街面上的细沙石子儿,拍打着空中不断旋舞的枯叶,缠缠绕绕,不断升腾。东城大街两道密密麻麻地站了人,被这流动的雾气隐着,看着朦朦胧胧。

宫门开了好一阵,才隐隐听得见招魂铃被风吹得叮铃铃响,清脆干净,在晨雾中不停回荡,像是一种摸不着见不到的神秘。渐渐地,雾里隐约看得见纯白的招魂幡还有空中四处飞撒的白色纸钱元宝,越来越近……

商禄儿站在送葬队的最前头,未束发,只挽了一个单髻让乌丝直垂腰际,她穿了身白色纱衣,外套亚麻外衫,双手抱着一个紫木灵牌。她面色冷清,双唇不停蠕动着,念着安魂佛咒,时有风过,带动她周身纯白微微飘动,失了表情,却出尘。

她身后跟着秋竹,抱着一篮纸钱撒着。只见她双眼肿胀,眼泪哗啦啦地流着,不时吸吸鼻涕,造就了这送葬队除招魂铃之外唯一的声响。

再秋竹后面就是四个个麻衣和尚,分了两列而走,举着招魂幡和白色挂纸,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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