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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玫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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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她再度站起身到厨房,把开水倒入碗里,再盖上碗盖。
“不可以食言哦。”她又坐回沙发,笑着说。
我心头一惊,这句话的语气好熟悉。
这是我在广场上告诉学姐以后会邀请舞伴时,学姐回答我的语气。
怎么会在这种简单的对谈中,我又被拉回广场呢?
“喂!”叶梅桂叫了一声,我才清醒。
“又想赖皮吗?”她的语音上扬。
“不会的,你放心。”还好,我又回到了客厅。
“你是不是有点累?”
“还好。”
“累了要说。”
“嗯。三分钟到了。”
“哦。”她第三次站起身,向厨房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回过头:“为什么都是我走来走去?”她瞪了我一眼。
我赶紧站起身,快步走到厨房,把那碗面端到客厅。
掀开碗盖,拿起筷子,低头猛吃。
“你慢慢吃,我有话要跟你说。”
“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
“你做我一天的男朋友吧。”
“哇!”我烫到了舌头。
“你说什么?”我顾不得发烫的舌头,站起来问她。
“我要你做我一天的男朋友呀。”她微仰着头看我。
“为什么?”
“你肯不肯?”
“这不是肯不肯的问题,林肯也是肯、肯德基也是肯。重点是你为什么要我这样做啊。”
“你到底肯不肯?”
“你先说原因,我再回答肯不肯。”
“那算了。”她将视线回到电视上。
“好啦,我肯。”在她沉默了一分钟后,我很无奈地说。
“你是哪一种肯?林肯的肯?还是肯德基的肯?”
“我是非常愿意的那种肯,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可以说为什么了吗?”
“嗯。我爸爸过几天回加拿大,临走前又要找我吃饭。”
她把电视关掉,呼出一口气,转头看着我。
“那跟我无关吧。”
“本来是无关。但我爸爸说我已经27了,应该要考虑终身大事”
“等等。”我打断她的话,低头算了一下:“今年是2001年,你跟我一样是1973年生。所以你是28才对啊。”
“这不是重点。”
“这怎么不是重点呢?27岁和28岁的女孩差很多,老了一岁耶!”
“所以呢?”她瞪了我一眼,眼神中有刀光剑影。
“所以你爸爸算术不好。嗯,这才是重点。”我很小心翼翼。
“反正他意思是说我年纪不小了,应该要”
“这点你爸爸倒是说得很中肯,你确实是不小了。”我笑了两声:“中肯也是肯啊。”
“你是不是很喜欢插嘴?”
“喔。对不起。”说完后,我立刻闭上嘴巴。
“总之,他一直希望我赶快找对象。”
“你因此而心烦吗?”
“我才不会。我只是不喜欢他老是在我耳边说这些事而已。”
“喔。”
“所以我要你假装是我男朋友,我们跟他吃顿饭。明白了吗?”
“这样啊”我靠躺在沙发上。
“明天晚上八点,别忘了。”
“可是我通常七点半才下班,这样会不会太赶?”
“餐厅在你公司附近,我明天去载你下班。”
“喔。”
“好吧。”叶梅桂坐直身子:“来练习一下。”
“练习什么?”
“练习当我男朋友呀。”
“怎么练习?”
“首先,你要叫我玫瑰。”
“是梅桂?还是玫瑰?”
“玫瑰花的玫瑰。我爸妈都是这么叫我的。”
“你爸爸真是莫名其妙。如果要叫玫瑰,当初把你取名为玫瑰就好,干嘛叫梅桂呢?取名为梅桂以后,又要叫你玫瑰,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也可以说是多此一举、画蛇添足。”
“你说够了没?”
“对不起。”我又把嘴巴闭上。
“好。你试着叫我一声玫瑰。”
“玫玫瑰。”我声音有点发抖。
“干嘛发抖?这是看到鬼的声音。”
我深呼吸,让声音平稳,再叫了声:“玫瑰。”
“不行。这样太没感情了,好像在背唐诗三百首。声音要加点感情。”
我吞了吞口水,轻轻咳了一声,把声音弄软和弄干净:“玫瑰。”
“这是逗弄小孩子的声音,好像在装可爱。你别紧张,放轻松点。”
“嗨,玫瑰。”我将身体放松,靠躺在沙发上,右手向她招了招。
“这是在酒廊叫小姐的声音。”
“玫瑰!”我有些不耐烦,不禁站起身,提高了音量。
“你想吵架吗?”
“喂,干嘛要这样练习,不管怎么叫,不都是玫瑰吗?”
“如果你是我男朋友,而且你很喜欢我,那么你叫的玫瑰,跟别人叫的玫瑰,就不会一样。”
“哪里不一样?”
“那是一种非常自然的声音。是从心里面发出来,而不是从嘴巴里。”
“这这太难了吧。”
“算了。”叶梅桂耸耸肩:“你明天随便叫好了,也许我爸爸根本分不出来。”
“喔。”我坐了下来。
叶梅桂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左手托腮,静静地看着。
我也看了一会,又是我不喜欢的节目。
伸个懒腰,靠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累了就先去睡。”
“我待会还得把今天带回来的资料整理一下,明天要用。”
“哦,那你先休息一下,我不吵你。”
“不会的。我只要坐着,就是一种休息。”
“嗯。”
“你看电视吧,我先回房间了。”我打起精神,站起身,提起公文包。
“明晚吃饭别忘了。”
“不会的。”我走到我房间,转头跟她说:“晚安了,玫瑰。”
“嗯。晚安。”
右手正要扭转门把,打开房门时,动作突然停顿,公文包从左手滑落。
我再转过头,看着客厅中的叶梅桂。
她原本仍然是左手托腮、看着电视,眼神的温度像室温的水。
但过了几秒后,托着腮的左手垂了下来,身体变直,视线也从电视转到我身上,眼神的温度像刚加热不久的水。
因为我刚刚很自然地,叫了她一声,玫瑰。
“如果你喜欢,以后就叫我玫瑰好了。”
“好。”
“去忙吧。”
“嗯。”
我走回房间,坐在书桌上,才想起公文包掉落在门外。
隔天早上要出门上班前,原本已经穿上了北斗七星裤,但是怕叶梅桂的爸爸如果看到星星,会觉得我是那种不正经的男孩。
于是脱掉北斗七星裤,换上另一条浅灰色的长裤。
可是,万一这条长裤好死不死刚好在今天被小皮咬出破洞呢?
叶梅桂的爸爸看到破洞后,心里会怎么想呢?
“玫瑰啊,这小子一定很穷。你看,裤子都破了还穿。”
她爸爸会这么说吗?
嗯,也许不会。搞不好他反而会说:“玫瑰啊,你看这小子连破裤子也穿,一定是勤俭刻苦的好男孩。”
我就这样坐在床上,左思右想,犹豫不决。
“还躲在房里干什么?你快迟到了。”叶梅桂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喔。”我应了一声,继续思考。
“喂!”过了一会,她又叫了一声。
我只好走出房门,告诉她:“我不知道要穿哪一条裤子。”
“你有病呀,随便穿就行。”
“可是”
“要不要我借你一条裙子穿?”
“不敢不敢。”我赶紧回到房间,提起公文包。
要走到阳台前,我突然急中生智,蹲下身,把裤管卷至膝盖。
小皮凑近我时,先是停顿一下,然后抬头看我,眼神一片迷惘。
“哈哈哈”我很得意:“天无绝人之路啊!”
“你干嘛卷起裤管?”叶梅桂递给我综合维他命丸和一杯水。
“我想让我的小腿透透气。”吞下药丸后,我说。
“无聊。”
“我走了,晚上见。”
我走出楼下大门,感觉到小腿凉风飕飕,才把裤管放下。
到办公室时,跟疏洪道要那枝笔,他死都不肯给我。
还说我不够意思、不讲义气之类的话,足足念了半个钟头。
我按照惯例,装死不理他。
如果让我比较的话,我会觉得今天比要跟叶梅桂吃饭那天,还紧张。
洗手间的镜子一定对我感到很不耐烦。
如果洗手间的镜子是魔镜的话,我可能会问它:“魔镜啊魔镜,我是不是一个认真上进、前途无量的好青年?”
七点半左右,手机响起。
“喂,我在你们公司楼下。下来吧。”叶梅桂的声音。
“好。”
我提着公文包,准备跑下楼。
可是看了公文包一眼,我心里便想这下完蛋了。
因为这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没前途的小职员所拿的公文包。
这个公文包早已年代久远,是我在台南的夜市买的。
当初要买时,那个老板还说:“这是真皮的。”
“真皮?”我很纳闷:“那为什么卖这么便宜?”
“真的是塑料皮,简称真皮。”老板哈哈大笑。
我看老板还有一些幽默感,而且又便宜,就买了它。
我已经用了它好几年,有些表皮都已脱落,看起来像斑驳的墙。
怎么办呢?今天还得用它带一些资料回去整理,不能不提着它。
我又面临左右为难的窘境。
直到手机又响起,传来叶梅桂的声音:“我数到十,如果还没看见你的话”
“我马上下去。”
不等她的话说完,我挂上电话,拿起公文包,立刻冲下楼。
第十四章
我跑到叶梅桂身旁,她瞪了我一眼。
“对不起。我”
“别说了。上车吧。”
“待会我该怎么说话?要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还有”
“别担心。我根本不在乎我爸爸喜不喜欢你,所以你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
如果你可以惹他生气,搞不好我还会感激你。“
“对啊。”我恍然大悟:“我只是假装是你男朋友而已。”
“这不是假不假装的问题。”
“嗯?”
“如果你真的是我男朋友,我只在乎我喜不喜欢你,干嘛在乎别人是否也喜欢呢?”
她从皮包里拿出一张面纸:“你流了一身汗,先擦擦汗。”
我接过面纸,擦擦脸。
“上车吧,笨蛋。”她笑了一笑。
听到叶梅桂这么说,我心情便轻松多了。
剩下的,只有对她父亲的好奇心。
我正在脑中想象她父亲的模样时,叶梅桂停下车,转头告诉我:“到了。”
“这么快?”
“嫌快的话,我可以再载你到附近晃一圈。”
“喔。”我赶紧下车。
我看了一眼餐厅大门,餐厅的门面看来金碧辉煌、灿烂夺目,好像是专供有钱人来挥霍的餐厅。
“今天谁请客?”我问叶梅桂。
“我爸爸。”
“还好。”我拍拍胸口。
“进去吧。他已经在里面了。”
“嗯。”
“别担心,做你自己就行。就当吃一顿免费的大餐。”她笑着说。
服务生领着我们左拐右弯,还经过一个假山和小花园,最后来到一个靠窗的餐桌。
叶梅桂的父亲靠窗坐着,看到我们,笑了一笑,算是打招呼。
她也坐进靠窗的座位,和她父亲面对面,我则坐在她左手边。
他看起来应该比实际的年龄年轻,照理说他应该有50几岁,但看起来却只有40出头。
他穿着深灰色衬衫,戴一副银框眼镜,脸颊和身材都很清瘦。
眼神是明亮的,笑容却很温和。
“我男朋友。”她坐下前,看了他一眼,左手指着我,声音很平淡。
“你好。”她父亲站起身,伸出右手。
“伯父您好。”我急忙也伸出右手,跟他握了握。
“请坐,别客气。”握完了手,他说。
“谢谢。”我等他坐下,我再坐下。
“怎么称呼?”他看着叶梅桂,问了一句。不过叶梅桂没有回答。
我正纳闷为什么她没有回答时,她转过头看了看我,说:“喂,人家问你怎么称呼。”
“人家是问你吧,你怎么”我话还没说完,她很用力瞪我一眼。
我恍然大悟,急忙站起身:“伯父您好,我姓柯。”
他微微一笑:“柯先生。别拘束,请坐。”
“不敢当。伯父您叫我小柯就可以了。”
“好,小柯。请坐吧。”
我慢慢坐了下来,叶梅桂凑近我耳边低声说:“不要用' 您' ,用' 你' 就行。”
“喔。”我点点头。
服务生递上菜单,我们三人一人一份。
“玫瑰。”他的声音很温柔:“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
“嗯。”她只简单应了一声。
“不用帮你男朋友省钱,今天爸爸请客。”他笑着说。
“我知道。”叶梅桂的声音,依然平淡。
我曾经说过,叶梅桂的声音是有表情的。
我可以从她的声音中,' 看' 到她喜怒哀乐的表情。
如果声音的样子,真的可以传达情感,那么他们父女,就是个中高手。
叶梅桂的父亲毫不掩饰地展现他的温情,但她显然并不怎么领情。
“小柯,尽量点,不必客气。”他转头朝着我,带着微笑。
“好。谢谢。”我点点头。
叶梅桂把菜单拿给我,说:“你帮我点吧。”
“要吃苍蝇自己抓。”我把菜单又递给她。
“什么意思?”她并未接下菜单。
“这是台语。意思是想吃什么,就要自己点。”
“无聊。”
“不要辜负你爸爸的好意,这样不好。”我凑近她耳边,低声说。
她虽然又瞪我一眼,但终于接下菜单。
点完了菜,他笑了笑,语气很和缓问我:“请问你在哪高就?”
“我在工程顾问公司上班,当副工程师。”
“喔。”他顿了顿,再问:“是什么样的工程呢?”
“水利工程。”
“嗯,不错。工作很忙吧?”
“还好。不算太忙。”
“嗯。玫瑰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不会。她时常照顾我,应该是我给她添麻烦。”
“是吗?”他温柔地看着叶梅桂:“玫瑰真是个好女孩。”
“是啊。”我笑了笑。
服务生端上菜,并一一帮我们分开两根筷子,再递给我们。
叶梅桂的爸爸等服务生走后,说:“来,一起吃吧。”
叶梅桂欲伸出筷子,我急忙抓住她的左手臂,她转头瞪我:“干嘛?”
“得让伯父先夹菜,我们才能动筷子。”
“小柯不必这么客气,随意就行。”他依然笑容可掬。
“这是作晚辈的基本礼貌。伯父,请先夹菜吧。”
他笑了一笑,伸筷子夹了一点菜到碗里,我才放开抓住叶梅桂的手。
“你太入戏了,笨蛋。”她又低声在我耳边说。
“玫瑰。爸爸后天中午,就要回加拿大了。”
“哦。”叶梅桂应了一声。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到机场”
“我要上班,没空。”不等他的话说完,她便接了一句。
“后天是星期六,不用上班。”我说。
“我要加班,不行吗?”她转过头,瞪着我说。
“我从来没看过你在星期六加班。”
“这个礼拜六就要加班。”
“哪有那么巧的事。”
“偏偏就是这么巧。”
“加班还是可以不去的。伯父都要走了,还加什么班。”
“你”叶梅桂似乎很生气。
“没关系的。”他笑一笑:“上班比较重要。”
他虽然这么说,但眼神还是闪过一丝遗憾和失落。
“小柯,你跟玫瑰是怎么认识的?”他显然想转移话题。
“这个”我觉得如果说是住在一起,应该不恰当,只好说:“是朋友介绍的。”
“是这样啊。哪个朋友呢?”
“是玫瑰的朋友,玫瑰都叫他小皮。”
她听完后,忍不住转头看着我,脸上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
“喔。”他点点头,又笑着说:“玫瑰一定让你吃了一些苦头吧?”
“不是一些,是很多。”
他笑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较为明朗的笑。
“真是难为你了。”他止住笑声,微微一笑。
“不会的。头可断、血可流,玫瑰不可不追求。”我说。
他又笑了起来,而叶梅桂则瞪我一眼。
“那你一定很喜欢玫瑰吧?”他又问。
我愣了一下,瞄了叶梅桂一眼,想向她求助。
她把脸别过去,似乎想让我自己面对这个问题。
“我我非常喜欢夜玫瑰。”
话一说出,便发觉不太对,赶紧改口:“我是说,我非常喜欢玫瑰。”
“嗯。”他点点头。
叶梅桂则又转过头来看我一眼,眼神跟学姐好像。
我记得在广场上告诉学姐,我非常喜欢夜玫瑰时,学姐的眼神就是这么妩媚。
“小柯,你最喜欢玫瑰哪一点?”
正当我又掉入广场的记忆漩涡时,他又问了一句。
我赶紧回过神,说:“这太难选择了。”
然后再说出以前叶梅桂问我她最性感的地方在哪里时,我的回答:“就像天上同时有几百颗星星在闪亮,你能一眼看出哪一颗星星最亮吗?”
“嗯,说得好。我也觉得玫瑰的优点好多好多,她从小就是这样。”
叶梅桂的身体振动了一下,嘴巴微张似乎想说话,但随即恢复平静。
我起身上洗手间,想让他们父女俩单独说话。
我故意待久一点,等觉得时间已差不多后,再走出洗手间。
可是餐厅实在太大,我竟然迷路了。
幸好有个服务生来帮我,我才又回到餐桌上。
“干嘛去那么久?”叶梅桂有些埋怨。
“这餐厅好漂亮,我在看风景。”
“无聊。”她说。
“对不起。”我说。
她拿起皮包,站起身跟她父亲说:“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不再多坐一会吗?”他似乎很失望。
“不了。”她用眼神示意我拿起公文包,“下次再说吧。”
“下下次吗?”他喃喃自语。
我们三人走出餐厅大门,叶梅桂的父亲告诉我:“小柯,有空的话,带玫瑰到加拿大来玩。”
“喔,好。”
“请你好好照顾玫瑰。”
“这是应该的。”
“那玫瑰的幸福,就交给你了。”
“伯父请放心。我会尽一切努力,让玫瑰永远娇媚。”
“嗯,那就好。”他再转头告诉叶梅桂:“玫瑰,爸爸要走了。”
“嗯。Bye…Bye。”她简单说一句,并挥挥手。
他再跟我点个头,转身离去前,又仔细看了叶梅桂一眼。
然后背影渐渐消失在黑夜的街头。
“我的表现,还可以吧?”我问叶梅桂。
“你太紧张了。”
“我当然会紧张啊。原本我以为你爸爸会开一张支票给我。”
“开支票?”
“嗯,电影都是这样演的。女主角爱上一个穷小子,女主角的父亲就开一张10万块美金的支票给男主角,希望他离开女主角。”
“哦。如果我爸爸真的开一张支票,你会怎么样?”
“我一定拍桌而起,手指着他大声说:伯父!你太小看我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10万块美金就想打发我走?最起码也要20万。”
“喂!”
“我开玩笑的。”我赶紧陪个笑脸。
回到七C ,大约晚上十点半左右。
叶梅桂一回来,便瘫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一副很累的样子。
“很累吗?”
“嗯。我不喜欢跟我爸吃饭,感觉很累。”
“你爸爸人很好啊。他看起来”
“不要再提他了,可以吗?”她突然睁开眼睛。
“我可以不提他,但你后天一定要去机场送他。”
“我说过了,我要加班。”
“你根本没有要加班。”
“好,就算我不必加班。你应该也知道,放假日我都很晚才起床。”
“不要再找借口了,后天你就是要去机场。”
“我不想去,不行吗?”
“不行!”我站起身,大声说。
叶梅桂似乎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说:“干嘛那么凶?”
“你看看墙上的钟。”
“做什么?”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现在还不到11点。”
“我知道。然后呢?”
“你要我当你一天的男朋友,所以到12点以前,我还是你男朋友。”
她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你是我男朋友又如何?你还是没有权利勉强我。”
“但我有责任拉你离开寂寞的漩涡。”
“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
“我偏不要。”
“叶梅桂!”我有点火气,不禁提高音量。
“柯志宏!”她似乎也生气了,突然站起身。
我们在客厅中对峙着。
“听我的劝,去送送你父亲吧。”僵了一会,我才放缓语气。
“你是不是吃了我爸爸一顿饭后,就帮他说话?”
“你太小看我了,我不是这种人。”
“你是,你就是。你是小气的人。”
“好。”我的火气又上来了:“这顿饭多少钱?我马上拿给你!”
说完后,我立刻从裤子后面的口袋掏出皮夹。
“五千一百四十八块。”
“五五千多?”我张大嘴巴。
“嗯。给我吧。”她伸出右手。
“好。”我把皮夹放回口袋:“不要谈钱了,这不是重点。我们谈的是你爸爸。”
“不是说要把钱给我?”她的右手还伸着。
“你不要转移话题。”
“转移话题的人是你。给钱呀!”
叶梅桂向我走近两步,伸出的右手直逼我的胸前。
“嗯,从你的手相看来,你并不是贪财的人啊。”
我低头看了看她摊开的右手掌。
“少废话。”
“玫瑰,你好漂亮。”
“拍马屁也没用。”
“小皮。”我叫了一声可能因为受到惊吓而躲在沙发底下的小皮,“快出来劝劝你姐姐。”
“你少无聊。”
“好啦,我刚刚太冲动了,你别介意。”
“哼。”
她终于放下右手,坐回沙发。
“他毕竟是你爸爸。”我也坐下。
“是他先不要我的。”
“是吗?”
“我刚念高一时,他就跟我妈离婚,娶了另一个女人。”
“他断绝的是跟你妈的夫妻之义,可没断绝跟你的父女之情。”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觉得他不要我。”
“玫瑰。”我叫了她一声,她抬起头看着我。
“你应该知道,你父亲从没停止关心你。不是吗?”
叶梅桂看了我一眼,然后咬着下唇,别开头去。
我看到她略微抽搐的背。
我站起身,坐到她左手边的沙发,拍拍她的左肩,低声说:“现在还不到12点。
你可以把我当男朋友,说说心里的话。“
“没什么好说的。而且,也跟你无关。”她并未转过身。
“怎么会无关呢?你忘了吗?我答应过你爸爸的。”
“你答应什么?”
“我说,我会尽一切努力,让玫瑰永远娇媚。”
“那是你在演戏。”
“不。我是认真的。”
她终于转过身看着我,我也看到她红红的眼眶。
“你骗人。”过了一会,她说。
“我发誓。”
“你少来,我不相信誓言的。”
“是吗?为什么?”
“你把' 誓' 这个字拆开来看,不就是' 打折的话' ?所言打折,又怎么能信?”
“那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呢?”
“我要问你问题。”
“又要问那种你漂不漂亮或性不性感的问题吗?”
“这次才不是呢。”
“喔。你问吧。”
“我刚刚是不是很凶?”
“是啊。”
“那我很凶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不。还是一样好看。”
“为什么?”
“玫瑰当然多刺,但玫瑰的刺并不影响玫瑰的娇媚。”
“不可以骗人。”
“我没骗你。”
“好,我相信你。”她把手指一指:“请你坐回你的沙发。”
“没问题。”我站起身,回到我的沙发。
叶梅桂叫了声小皮,让小皮趴在她腿上,她拍拍牠的身体,然后说:“我爸跟我妈离婚时,他并没有主动要求我留在他身边。”
“所以你跟着你妈?”
“嗯。我觉得我妈一个人会很寂寞,所以我留下来陪妈妈。”
“喔。”
“我刚要念大学时,我妈也决定再婚。”
“啊?”我很惊讶。
“你不必惊讶。”叶梅桂看了看我,接着说:“我妈20岁左右便生下了我,她再婚时,还不到40岁。”
“那”
“我不想当母亲的拖油瓶,所以从18岁开始,我就一个人过日子。”
她呼出一口长长的气,然后说:“到现在,已经满10年了。”
“嗯。”
“我可以因为这10年的寂寞,而埋怨我父母吧?”
“当然可以。”我点点头。
叶梅桂有点惊讶我这么说,停止轻拍小皮的动作。
“你当然可以觉得你父母自私,也可以觉得你父母亏欠你。”
我顿了顿,看着她说:“但是,因为是你父母把你带到这个世界来,不管这个世界美不美、不管你喜不喜欢这个世界,你毕竟也亏欠他们一条命。”
我站起身,向她走近一步:“换个角度想,你虽然已经没有一对彼此相爱的父母,但你仍然可以拥有一个疼爱你的父亲,和一个关心你的母亲。不是吗?”
叶梅桂抬起头看着我,然后说:“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关心我、疼爱我?”
“你这么可爱,想不爱你都难。”
“你又骗人。”
“我没骗你。”
她看了我一眼后,又低下头。
“玫瑰,放下吧。”
“放下什么?”
“放下这种怨恨的情绪,它只会让你更寂寞而已。”
“我偏不放。”她把头转过去,背对着我。
“玫瑰。”我叹了一口气:“让我安慰你,好吗?”
我终于又走近她左手边的沙发,坐了下来,拍拍她肩膀。
叶梅桂缓缓地,再将头转回来朝向我。
过了一会,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一颗颗滑落至脸颊。
我曾经看过利用喷灌系统灌溉的玫瑰花,当水洒落在玫瑰上时,水珠便会顺着玫瑰花瓣,滴落。
“你像是黑暗中的剑客,因为看不见,只好盲目挥舞着剑护住全身,以免受到伤害。可是,这样却也会砍掉想要拉你离开黑暗的手。”
“我没砍到人。”
“你今晚就砍伤了你爸。不是吗?”
“我”
“你并不像你所说,毫不在乎你爸爸。要不然你也不会叫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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