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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劫-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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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段回过头时,成郢已然走进了内室,温柔地唤了声:“皇祖母。”

郑氏似是看着一个陌生人,冷冷地问:“你是谁?”

成郢道:“朕是您的孙儿。”

郑氏摇头,“不,你不是我的孙儿。”

“既然皇祖母不认朕是您的孙儿,那皇祖母以为,朕是谁?”

郑氏道:“似你这般无情无义之人,怎可能是我那最温润不过的孙子?他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哪里会是你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成郢叹息,“只要太皇太后高兴,怎样骂朕都行。”

郑氏奇道:“你非说自己是我的孙儿,莫非我果然养了一只白眼狼?幼年时爪牙不利,假装温驯;如今长了獠牙,便要反过来要我的老命了?”

成郢并不以为意,只是淡淡地说道:“皇祖母病了,朕找太医来好好给您瞧瞧。”

“瞧瞧?瞧什么?瞧我到底是哪天死,好遂了你们的心愿?”

“皇祖母言重了,这着实让朕惶恐。”

“惶恐?你既敢做出这般不孝之事,心中还会惶恐?”

成郢不欲再与她这般牵扯不清,便沉默了一会儿,道:“皇祖母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你若还关心我的身子,你若还尊我是你皇祖母,”郑氏原本平静的面容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她伸手指着锦段,“那便即刻将她给我废了,赐死!我不要再看到她。”

成郢回头看向锦段,目光沉静如水,不起丝毫波澜。

锦段立刻屈膝下跪,不紧不慢地道:“臣妾惶恐。不知太皇太后为何如此深恨臣妾?”

成郢看着郑氏,仍旧淡淡地道:“皇祖母要朕废了皇后,可有原因?”

郑氏道:“先囚我于含章殿,后杀我贴身宫女,继而语出不敬!凭这三条,够不够废了她?”

锦段道:“太皇太后言重了。含章殿一无卫尉把守,二未**宫人出入,何来囚禁之言?那素红与福明宫外的内侍私相授受,被侍卫所擒,事后她对此供认不讳。臣妾按宫规来处置她,是早已禀明过太皇太后的。若说臣妾对太皇太后语出不敬……”她的语气里带了一丝委屈,“那可当真是要六月飞雪了。臣妾每日服侍太皇太后进药,从不曾间断过,每每与太皇太后相谈,福明宫里的宫女也都是看在眼中、听在耳中的。皇上大可去问问,臣妾何曾对太皇太后口出不敬之词?”

郑氏冷笑,“问?福明宫里的宫女早都成了你的人了,你让我去问谁?我一个孤老婆子,如今被你们联起手来对付。你们也不怕胜之不武,被世人耻笑!”

成郢将手伸向锦段,“起来吧。”

锦段搭上他的手,顺着他的力道站起了身,低眉顺目地站在成郢身畔。

郑氏看他们如此亲密,面色又是一变。她冷冷地向成郢道:“皇帝,你只与我说,你究竟要不要废了这毒妇?!”

成郢似是极为无奈地叹了口气,“锦段是当初皇祖母为朕选进宫的。那时,也是在这里,皇祖母对父皇说,朕宫里的那几个既无才,又无德,您都看不上眼,唯有一个锦段配得上朕……可如今朕方才立她为皇后,为何您反倒口口声声地称她为毒妇,非逼朕废了她不可?皇祖母,您究竟是想要朕如何?将来要与她过一生的,那可是朕啊!”

“当年我是看走了眼,以为她是个胆小怕事的,却不承想,她竟有一副歹毒的心肠!如此之人,岂配为后?!”

听得此言,成郢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锦段一眼,才浅笑道:“皇祖母,您是辅佐过父皇的,后宫与朝堂间的利害关系,想必不用朕说,您也知道。朕初登大宝,正是稳固朝局之时,后宫不宁,朝堂不安,朕又怎能意气用事,说废后便废后?何况皇后位居中宫,虽时日不长,但教化六宫,仪范四海,堪比古时贤后,连朝堂诸臣都说,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皇后呢!”说着,他微叹道,“皇祖母,就算是为了朕,有些话也是不该随意说出口的啊。”

“这么说来,你是执意不肯废后了?”

成郢说了这样一通话,仍旧未能说服郑氏,终于面色不耐,“皇祖母执意要朕废后,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皇祖母希望朕如父皇当年那般,废掉皇后,然后,看着她们疯的疯、傻的傻、死的死?父皇和母后的结局,您是否想让朕与皇后也尝一遍?”

郑氏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了他的意思,一时气急攻心,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你果然是我教养出来的好孙儿!看来你今日是执意要逼死我了!”

成郢道:“皇祖母言重了,您这么说真是让孙儿心中既难过又害怕。只是既然皇祖母疼爱孙儿,又何苦非逼着孙儿废后呢?”

郑氏却只冷冷地道:“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废不废后?”

成郢摇头。

郑氏点头,“既然你执意不废后,那便是要逼我死了。好!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成郢叹了口气,并不理会她的威胁,只是淡淡地道:“看来皇祖母的情绪不大好,孙儿就不在这里打扰皇祖母休息了。皇祖母好好歇着吧,孙儿过些时日再来看您。”说罢,他便起身率先离开。

锦段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面色惨淡的郑氏,忍不住感慨地叹息了一声。当年他们享受着多么美好的天伦之乐啊,不想也有今日!果然,世间的人,哪怕是血亲骨肉,也会有反目的一日。

人这一生,不管是一文不名,还是富贵荣华,就算是将善恶颠倒,最终也都逃不掉“报应”二字。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老天果然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

成郢似乎并未将郑氏的威胁放在心中,负着手离开了福明宫。

锦段对灵则使了个眼色,灵则会意,带着宫女们进了含章殿。

锦段倒是不怕郑氏寻短见,灵则早已嘱咐了福明宫里所有的宫人,片刻都不能让郑氏一人独处,否则郑氏若有意外,所有的宫人一个都活不成。以死相胁,自然无人敢大意。

离开福明宫后,成郢去了宣光殿,锦段则回坤德宫。

锦段向灵波问了林安宓的身体后,躺在榻上稍作休息。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与成郢都顾不上林安宓,锦段便让灵波每日以她的名义去探望林安宓几回,做到了对林安宓的情况了若指掌。

许是因为将要做母亲了,林安宓的情绪稳定了许多,也不再每日沉溺于悲伤的情绪中无法释怀,颇有几分认命的死心之意。如今她安下了心来好好养胎,身孕已有六个多月,这多少让锦段省了些心力。

等郑氏不再闹着要废后了,锦段才腾出手来治理混乱的后宫。等她真正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时候,永延元年也即将过去了。

锦段又开始着手打理过年之事。宫中郑氏卧病在床,且成郢早有嘱咐,适逢大丧期间,宫中禁止饮宴。如此倒也为锦段省了不少事。

永延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小年的前一日,锦段掌扫尘,正嘱咐灵则时,兰林殿的宫女突然来报,惠妃林安宓临盆了。锦段忙命人去禀报成郢,自己先行一步往兰林殿走去。

因是第一胎,林安宓整整痛了一整日。到了子时,天开始下起鹅毛大雪。之前被林安澜送给林安宓的绿泗兴奋地跑到大殿,扑通一声跪在锦段与成郢面前,“皇上,皇后娘娘,惠妃娘娘诞下一位皇子!”

锦段一颗心直跌谷底,站在她身旁的灵则捏了捏她的手臂,示意她不可露了声色。成郢并未发现锦段的异样,他立刻站了起来,惊喜地道:“是吗?快,抱来给朕看看!”

绿泗欢喜地跑回配殿,去抱皇子给成郢看。锦段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喜悦表情,向成郢屈膝行礼,笑道:“恭喜皇上喜得皇长子。”

成郢听到她的话,不知为何,笑容微微敛了些许。他上前携了锦段的手,慢慢握紧,轻声道:“你是他的嫡母,他自然也是你的长子,这是咱们的儿子。”

锦段顺势道:“是,所以臣妾自然也是高兴的。”

不一会儿,绿泗抱来了用被子包着的小婴儿,笑着屈膝,道:“皇长子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了!”

锦段半嗔半喜地掩口笑起来,道:“这般巧的一张小嘴,”说着转向灵则,“赏。今日皇上高兴,兰林殿所有宫女内侍统统赏一个月俸禄!”

灵则笑着应下了,一时间整个兰林殿里洋溢着一股喜悦之气。

成郢抱过孩子递到锦段面前,道:“锦段你看,这孩子这鼻梁像不像朕?”

刚出生的孩子,哪里能瞧得出像谁?不过都是红彤彤、皱巴巴的一只猴儿罢了。但成郢喜得长子,锦段又怎会在这个时候泼他冷水?她着意看了看成郢,又看了看他怀里的孩子,仔细打量、比较着,过了一会儿,才道:“臣妾瞧着,这孩子不光是鼻梁像皇上,额头也像,和皇上一样既高又阔,长大了,定也是个极聪明的。”

成郢高兴地笑起来,抱着未睁眼的孩子逗了又逗。

锦段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将心底思绪压了又压,问绿泗:“惠妃如何了?”

绿泗道:“娘娘累极,已睡了过去。”

锦段点头道:“好好伺候着,伺候得好了,少不了你的赏。”

绿泗忙欢天喜地地磕头谢恩。

成郢便与锦段商量,“给他取名‘怀谦’二字如何?”

谦谦君子,用涉大川。虽谦抑而光辉益显,如此才能得以海纳百川、胸怀天下。且君子以谦逊之姿行事,才能威加四海,天下臣服。

锦段心口一凉,笑容里带了几分勉强,道:“皇上赐的名,自是最好的。”

成郢将孩子交给绿泗,并交代了要好生照料,才对锦段道:“你在这里待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

锦段道:“皇上也担心了一整日,也该好好歇歇了。”说完,她便随成郢出了兰林殿。

成郢并不是一个沉迷女色的帝王,自登基至今,后宫里不过有一后、一妃、二德仪,且都是他还是太子时便已服侍他的。他登基后这半年里,大多一人宿在宣室,就是到后宫,也多半歇在锦段的坤德宫里,今夜也是一样。

“母后生前曾与朕说过惠妃之事。”皇长子出生,对锦段的威胁不言而喻,成郢也没有装聋作哑,而是选择了开诚布公,“她曾说,倘若惠妃诞下皇儿,那**便只得留一人。”

锦段笑了笑,道:“德烈太后毕竟只是口谕,未曾留下懿旨。皇上若真舍不得惠妃,这口谕,也可不遵。”

成郢点了点头,“皇后贤德,向来最知朕心。”

锦段亲自服侍他**,浅笑不语。

知他心、不知他心,又有何要紧?他若真想留子去母,孩子一生下来,林安宓就会力竭而亡了,宫女又怎会说累极睡去的话?早已决定了的事情,他也不过是告诉她一声罢了,她何不顺水推舟呢?

成郢握了握她的手,“你是他的母后,这孩子将来必会最孝顺你的。”

锦段不动声色地抽出被他握着的手,替他散了发髻,嫣然一笑,道:“有皇上在,臣妾什么都不担心。”

第30章:这孩子归我!

果然,惠妃诞下皇长子之事一经传出,朝堂便开始暗涌迭起。甚至有朝臣上疏:“惠妃乃前太子妃之妹,皇长子理应立为国之重器,以安臣民之心。”同时提出,“皇后无子,皇上理应扩充六宫,以保皇室子嗣延绵昌盛。”

大司空贺持松立刻反驳,“自古立嫡、立贤,惠妃虽为前太子妃之妹,但皇长子到底是庶出,且刚出生一日的小小婴儿,如何看得出是否贤明?如此嫡、贤均不占,又怎能贸然立为太子?《公羊》明:‘母以子贵者,明妾贵贱,若无嫡子,则妾之子为先立’。皇后正值盛年,只是因服大功而不得有孕,又怎知日后无子?此时充盈后宫,岂不是置皇上于不孝之地!”

随后又有人道:“在皇上的治理下,民间已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皇上践祚之初,子嗣稀薄。皇长子应运而生,且生于小年之夜,天降瑞雪,这本是吉兆。我们理应顺天意而为!”

“其非冢子,则皆降一等。此乃数千年前祖宗定下来的家法规矩,庶子怎可与嫡子相比?皇长子虽尊,而据非正体,皇上纂承宗祖,若为立长,而废嫡、贤之纲,岂非要被天下人笑话?又将置皇后于何地!”

两种说法各有人称赞,有人反对,朝堂上吵闹不休,好不热闹。

与朝堂上的热闹相比,锦段的坤德宫里未免显得太过冷清。自从宫中上下得知惠妃生下皇长子之后,坤德宫里的宫人们连走路都踮了脚尖,生怕做错事被灵则责罚。

锦段笑灵则,“灵大姐姐,你这样,弄得我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灵则并未因锦段的说笑而放松皱紧的眉峰,“您说,皇上这到底是何意?”

锦段挑唇笑了笑,“皇上未必是真的想立皇长子为太子,想将惠妃立于风口浪尖才是真的。”

昨夜皇长子降生,成郢从头到尾只沉浸于喜得长子的喜悦中,却绝口不问林安宓身体如何。他若对她有一丝真心,也不至于这般寡恩。如今他既不愿留子去母,又着意将林安宓推向风口浪尖,只怕是心里还有着别的打算。

灵则道:“可皇长子的降生,对您到底……”

锦段叹息,“那又有什么办法?怀、谦……皇上对这个孩子,期待已久啊!”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帝,与没有嫡子的皇后是一样的,地位永远都不会稳固。只有有了子嗣,江山后继有人,皇位才能永固。

“昨夜皇上说,皇长子也是您的儿子。这话娘娘倒不妨仔细思量思量。”

锦段冷笑,“思量?思量什么?将这个孩子记到我的名下来养,子凭母贵?林安宓倒是想得美!可我怎能容许别人的孩子,占了将来我的孩子的位置!”想要将孩子记到她的名下来养?可以,那就要留子去母,林氏外戚永远不得入朝为官,不许此子将来与林家有丝毫瓜葛!

怀谦……

既然想让这个孩子将来胸怀百川、兼济天下,那么他便只能有一个母族外家。否则,他便永远都只能是庶长子。

是夜,成郢再次宿在坤德宫。他问锦段对于朝堂的立嫡立长之争有什么看法。锦段笑道:“臣妾说过,这天下是皇上的,臣妾也是皇上的。皇上想要做什么,臣妾都会接受,不会有任何异议。”

成郢看着她,“若朕一定要你的看法呢?”

锦段低眉想了想,道:“自古嫡庶分明,皇上若真意欲立皇长子为太子,且全同嫡正,那臣妾就带他去拜谒太庙,将他记于名下,若拜皇长子为太子,不容得以尊降之,其庶母不得留。”说着,她看了一眼成郢,微微一笑,“若庶名不去,虽为太子,与诸皇子又有何不同?”

成郢看着她,“这是皇后的真心话?”

锦段微叹,“若非真心,此番话臣妾如何敢与皇上说?”

“你不嫌他不是你亲生的吗?”

“若皇长子一出生便记在臣妾名下,由臣妾亲自教养……如皇上所言,他日必会孝顺臣妾,与臣妾亲生之子,又有何区别?”

“那充盈后宫呢?”

锦段浅笑晏晏,“皇上后宫寥寥,臣妾也是该多添些妹妹了。能帮着臣妾服侍皇上,也是臣妾的福气。”

成郢叹了口气,闭目躺在床上,“此事……再议吧。”

次日,锦段去兰林殿看望林安宓。怀抱着仍在睡觉的皇长子,林安宓笑得开心且满足。

锦段伸手抚了抚孩子的头,浅笑道:“皇上昨日极是欢喜,即刻为皇长子赐了名,就叫怀谦,已着礼部与宗正备了案。”

林安宓抿着嘴笑,“皇长子能得皇上与皇后喜爱,是他的福气。”

锦段看着她这样的笑容,忽然觉得极是刺目,心底那股自皇长子降生起便一直强憋着的怒气再也忍不住了。她弯起嘴角,也笑了起来,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朝堂因立皇长子为太子之事闹得正凶,皇上也正为此头痛呢!”果然,林安宓的眼睛里立刻闪过了一道欣喜的光芒。锦段暗自冷哼,口中却道:“只是皇长子虽尊,却到底非嫡出。皇上昨晚与我商量,将这孩子记到我的名下。”

林安宓立刻欢喜地道:“这是皇上与皇后的恩典,更是皇长子的福气,臣妾自当感激不尽!”

“别急呀,听我说完。”锦段打断了她的话,淡淡地道,“只是这样一来,为保皇长子全同嫡正,不容得以尊降之,坏了嫡庶的规矩,那其庶母,便是留不得了。”

她话一说完,林安宓面色惨变。锦段视若不见,伸手轻轻逗了逗熟睡的皇长子,悠然地起身,不看面如土色的林安宓一眼。

林安宓头天夜里生下儿子,第二日便有朝臣请封太子,锦段纵是再糊涂,也看得出其中的关联。想趁自己这一年不能生孩子将一切尘埃落定?她倒还真敢起这心思!是想要流着林氏血脉的孩子拜为太子,还是想活命,就让林安宓去好好地做选择吧!

回到坤德宫,锦段嘱咐灵则:“明日洗三,你好好盯着兰林殿,若有林氏族人想与她单独说话,你不要拦着,且让他们说去。”

灵则不解,“这是为何?让他们单独说话,岂不是又要想出什么花样来?”

锦段冷笑,“我还怕他们不耍花样呢!”

立太子之事,她不信成郢心中没谱。这一回是成郢有意纵容,但凡事可一不可二,他们若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在皇长子身上做文章,只怕成郢就不会再容忍林家了。

早晚有一日,他们会作茧自缚。

灵则跟在她身旁日子久了,早已练出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有些事情一点即透。当下听锦段此言,她立刻笑道:“奴婢知道该如何做了。”

锦段笑着点头,躺倒在榻上休息。还没等她闭上眼,灵波便进来了,“皇后娘娘,皇上在宣德殿大发雷霆,杖毙了两个内侍。”

锦段问:“可知为何?”

灵波道:“听闻……是为了西北的战事。”

“西北?”锦段怔了一下,忽然想到了程洛山领兵西北的那一次,“西北又起战事了?”

“好像是。”

锦段挥退了灵波,皱眉想了半晌,叹了一声,“怎么会这样巧?”昨日才闹出“皇后无子,朝臣请封太子”之事,今日西北便传出了战事。

她心头一动,此事莫非是锦家所为?想一想,似乎自皇长子降生起,她便不曾传过只言片语出宫。此刻她地位不稳,西北便起了战事,成郢需要锦家,自然不会做出任何对她不利的事情……这样想着,她便越发肯定此事是锦家所为了。

只是她想不明白,成郢究竟是为何发脾气,还有,此次西北战事究竟是好是坏?

两个时辰后,战报上的内容便传进了锦段的耳朵里。

沙祢联合加维罗国于六日前攻破了距奉元关六百里处的定城,杀定城守将,屠城中百姓共四百余人,奸掳妇女无数。益州总将听闻,派参将锦维率一万精兵相救,锦维率兵杀到定城,将敌军赶出五百里,共杀敌军三千余人,目前已进驻定城,安抚百姓。

灵则面露惊喜,“娘娘所有困局,须臾可解!”

锦段轻轻叹息,难怪她在宫中陷入困局,锦家却声色不动,原来是早已有了准备。这份战报说是六日前的,但却不得不令她怀疑:若真是六日前的,又怎会恰好在她备受成郢考验之时送了过来?

锦家此举的目的不言而喻,既有威胁,又有报功之意在里面。不管是成郢,还是林家,若再想拿锦段做什么文章,那西北局势不稳,也怪不得锦家。成郢不是一直想试探锦家在西北的实力吗?此番锦维只是略展拳脚,便已有此威力,若再往深试探呢?

难怪成郢会发脾气了。

不管怎么说,锦维此番杀敌三千,夺回定城,于朝堂的震慑作用是极大的。锦础元虽自新帝即位后便一直称病,不曾上朝,但他于军中威望甚隆,不容人小觑,况且此番锦维又立此大功,若再有人欲以“皇后无子”做文章,只怕也得仔细思量一下。

果然,次日朝堂之上一片平静,不论是立长、立嫡还是立贤,再无人多说一句“皇后无子,为江山社稷着想,理应立皇长子为太子”之言。

皇长子的洗三礼上,众人的恭贺尽数是对锦段说的,无人敢与林安宓多言。锦段有锦家如此强势的后台撑腰,自然不能在庶长子的洗三礼上被人看了笑话去,言语间便端足了皇后的仪态。面对林安宓的强颜欢笑、林夫人的不亢不卑,她视若不见,在看完皇长子洗三后,便带了崔氏与锦维的夫人周氏回了坤德宫。

锦段问崔氏与锦础元的身体如何,崔氏恭敬地答了。周氏倒也是个聪明人,她笑吟吟地对锦段道:“臣妾方才路过梅园时,看到里面的红梅开得正好,清清艳艳的一园子,可是好看得紧呢!”

锦段笑着向灵波道:“去,带夫人去赏梅。”说着,又对周氏道:“****喜欢,不妨折几枝形状好的带回去。”

周氏笑着称了谢,便围了大氅与灵波一起出去了。

灵则将殿内的宫女一并都带了出去。

锦段这才向崔氏道:“定城之事可是真的?”

崔氏淡淡地道:“这种事情怎能作假。”

“那大哥……”

崔氏冷笑,“放心吧,皇帝是不会容许你大哥在西北待久了的,近日必然会召他回京。”

锦段点头,安慰道:“回来也好,他与****这般两地相隔也不是长久之法,何况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到底单薄了些。”

“回不回来都是一样。他若在京中,与你****多生几个孩子自然是好的,若还在益州,那便给他寻上几房良妾去照顾他,总也能让他这一脉繁盛。”

锦段沉默了下来。

锦家在益州经营二十年,势力极大,又在军中极有威望,连高祖都要对其礼遇三分,轻易不敢动他们,他们为何仍旧在成郢的面前俯首称臣?原因大概就是因为锦家妇孺俱在帝都,一旦他们在益州有个风吹草动,那第一个出事的,便会是他们留在帝都的家人。更何况,如今宫里又有了一个锦段,他们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益州是天朝在西北的门户,锦家镇守益州十几年,使沙祢与加维罗国不敢动益州分毫。只要锦家在益州没有异心,那天朝西北边就安然无恙。这正是成郢最需要锦家的地方。

锦家与成郢如今谁都不敢轻易有任何动作。

“家里的事与朝堂之事你都不必操心,有我们在,不会有事。”崔氏淡淡地道,“倒是你自己,要好好地调养身子,一旦除服,便要尽快怀上皇子。否则林家难免会再生异心,虽不能动摇你的地位,却也难免会让你失了人心。”

锦段点头,“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她皱了皱眉,只是自她成为太子良娣起,成郢便经常宿在她这里,可她为什么就始终怀不上呢?

崔氏问:“太医如何说?”

“身子很好,没有一点问题。”

崔氏凝眉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才道:“实在不行,你找机会出宫回家一趟,我在宫外找大夫给你看。”

锦段挑眉,“您是不是怀疑什么?”

崔氏道:“等诊了脉再说。还有,皇长子之事,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咬死了不能将他记到你的名下。”

锦段点头,“这个我知道。想要将皇长子记到我的名下,其母不得留,其外家不得留。他若想要做我的儿子,便只能有锦家一个母族外家。”

崔氏满意地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让林家成为你的绊脚石的。”

锦段看着她花白的鬓发,沉默了一下,道:“有些事您也不必太过担心,您……自己的身子也要保重。”

崔氏似是没有想到锦段会说出这样的话,怔了一下,掩饰性地抿了抿发鬓,面色也不若先前冷淡,“我的身子好着呢,就是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的,也不会有问题。”稍顿了一顿,“倒是你……你爹,身子不若从前结实了。”

锦段到底不能适应“爹”“娘”二字,嘴角微翕,勉强问道:“太师……身子怎么了?”

崔氏看了她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倒也没什么,年轻时带兵打仗,风餐露宿亦是平常,许多的病痛熬一熬便也过去了,不曾当作一回事。如今老了,饭吃得少了,时常咳嗽,许是年轻时落下的病根。你也不必担心,太医时常去家中给他诊脉。”

锦段原只是沉默地听着,但之前崔氏提出要她出宫诊脉之事,她此刻听崔氏这般说,便忍不住问:“太医?”

崔氏一怔。她只顾留意锦段之事,却忽略了锦础元亦是由太医诊脉!听到锦段的一声反问,她也意识到了什么,面色立刻大变,一下站了起来。

“你好好在宫里待着,我先回去了。”

锦段也不留她,让灵则去寻周氏,叫她亲自将她们送出宫去。

崔氏的怀疑她能理解,况且连她都不全然信任成郢。

要知道,在军中威望甚隆的是锦础元,而不是锦维或锦言。一旦锦础元出事,谁能保证益州那些军士一定会听锦维的号令?谁能保证他们没有二心?谁敢保证成郢不会借机动摇锦家在益州的势力?谁又能保证益州的那些将领不会借此向成郢投诚?

锦维在益州尚未站稳脚跟,锦础元若是出事,益州便会发生许多未知的变故。

现在,正是林家虎视眈眈、伺机而动的时候,不管是她,还是锦家,都经不起这种变故。

她正心神不宁地在坤德宫里想着这些,送崔氏出宫的灵则忽然快步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低声道:“娘娘,皇上方才让谷大有传了口谕到兰林殿,说是要将皇长子送到您身边来,由您亲自教养,并且不许惠妃再见皇长子。”

锦段抬眉,“只是教养?”

灵则凝眉点头,“只是教养。”

送皇长子过来由她亲自教养,不许林安宓见孩子,成郢在做什么打算?难道真的要……留子去母?

“皇后娘娘,惠妃在殿外求见。”灵叶再次来报。锦段叹了口气。

自几日前成郢命内侍将皇长子抱到坤德宫后,林安宓便日日到她面前哭诉。初时她还能捺着性子劝她几句,但时候长了,她耐心用尽,不欲再理会她。

“去告诉她,明日便是除夕了,我要忙宫里的事,没空见她。皇上等下就要来了,若她不想惹皇上生气,便叫她回兰林殿去。”

灵叶刚要答话,便听到殿外传来一阵吵闹声,接着便看到一抹碧色身影冲了进来。一旁的灵则忙冲乳母打了个手势,让她抱着孩子去内室。乳母才转身,林安宓便冲了过去,要与乳母抢孩子。

锦段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站了起来,厉声喝道:“惠妃,你想做什么?!”

林安宓被灵叶并几个小宫女团团围住,满面泪痕地回过头,对锦段怒目而视,“你说我要干什么?我倒是想问你,你自己不能生,凭什么来抢我的孩子?!”

此言一出,殿内的宫女皆面露怒色。灵则上前一步,冷冷地冲林安宓道:“惠妃娘娘身为妃嫔,怎敢如此与皇后说话!可是忘了尊卑之别?”

向来柔弱的林安宓此时与灵则针锋相对,“我身为妃嫔,而你只是奴婢,竟敢如此与我说话!”

灵则张口欲驳,锦段伸手将灵则拉开,又示意灵波,让她们散开。她慢慢走到林安宓面前,淡淡地道:“我不管你发什么疯,在皇上过来之前,你最好回兰林殿去,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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