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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劫-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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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宓道了谢,扶了锦段坐下。

锦段冷眼看着她,见她眉宇间有一股哀怨,便垂下眼睫,不动声色地道:“方才我见你在垂泪,何故哭得如此伤心?”

林安宓强笑道:“臣妾……臣妾也不知是怎么了……总是无故落泪。惹太子妃担心,是臣妾的过错。”

锦段应了一声,道:“确实是你的过错。”林安宓面色微变,抿了抿嘴唇。锦段接着道,“既然明知道自己怀孕了,就不该再多生愁绪。你的身子不好,肚子里的皇孙又怎会好?你是知道的,太子子嗣单薄,你这一怀孕,莫说我与太子,就连太后与皇后也都是极为关心的。你如此模样,岂不是对太后和皇后的大不敬!”

锦段这话说得极重,林安宓面色大变。

“臣妾……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只是……”

锦段盯着她,“只是什么?”

林安宓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一句:“臣妾只是……思念母亲。”

锦段看似松了一口气,微带嗔怒地道:“不过是思念父母家人,你与我说一声,我去回了皇后,召林夫人入宫觐见不就行了?你何至于如此?”

林安宓羞惭地低下头。

锦段继续说道:“只此这一次,以后可不许再如此了。否则,你不是在难为你自己,而是在难为我。你怀了身孕,太子很是高兴,将你交给我亲自照料,摆明了对你十分重视。可是你每日如此模样,岂不是会让太子以为我苛待了你?所谓三人成虎,我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这可是在宫里,你以后也注意些吧!”

林安宓连忙称是。

锦段说完,就搭了灵则的手起身离开。走到殿门口时,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微微一笑,道:“对了,长公主下嫁程洛山之事,因孝献皇后新丧被耽搁下来了。”林安宓听到这句话,双眸突然闪过喜悦的光芒,但触及锦段似笑非笑的表情时,她瞬间明了,面色惨白地垂下了头。锦段转过头,迈步离开,“如此一来,太子总算是轻闲了些。你好好养着吧,我会劝太子多来看你的。”

林安宓是个聪明人,锦段的话想必已然令她警觉,日后定不敢再任性行事。

锦段并不太在乎林安宓的肚子。等孝期一过,她并非不能生育,何必非急着现在把别人的孩子弄到自己的膝下来养着?她在意的,是阳玉人对程洛山的态度,在她尚未摸准阳玉人的脾性之前,她不能让林安宓拿程洛山来冒险。

皇帝近来身子愈来愈差,甚至时常昏迷不醒。郑太后几次抱着皇帝大哭,唯恐白发人送了黑发人。锦段每日陪阳玉人去福明宫请安,郑太后与阳玉人几乎每天都会争吵不休。

如今,朝堂和后宫的形势都在逐渐明朗。锦段在自己的地位稳固之前,是决不允许林安宓给她生事的。

那天,她将林安宓思念娘家人一事告诉阳玉人,阳玉人极不屑地道:“太子嫔妾想在宫中会见娘家人?她可真会想!你告诉林安宓,现在她的肚子才是最重要的,她若是因为心思过重而损了皇孙,我必不轻饶她!别说见娘家人了,我立刻就把她送出宫,让她与娘家人团聚!”

锦段自然不会多说些什么,只是低头称是。

阳玉人却似笑非笑地问她:“这皇宫里,一入了宫便一生都见不到娘家人的嫔妾多的是,我可不曾见过哪个如她这般的。何况,她入宫也有些年头了,应该早过了想家的时候。锦段,她莫不是还有别的心思?若只是思念娘家人,何至于闹得形销骨立?”

锦段笑道:“这些日子太子忙于朝政,就连臣妾也难得见他一面。林良娣许是过于思念太子吧。”

阳玉人冷哼,“真不诚实!罢了,我也只是要她肚子里的孩子,管她藏着什么心思。只待她生过孩子,便送她解脱了吧!”

锦段不敢答话。

阳玉人看着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生起一股怒火,猛然一拍桌子,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再装出一副担心害怕的样子来了,省得看了叫人心烦!我若不是为了崔夷光,何至于如此忍你?!你看看你自己,有哪一点配得上我的儿子!”

锦段苦笑,不得不躬身称是,“臣妾定然会努力使自己配得上太子。”

阳玉人哼了一声,不再理她,锦段便趁机告退。

回去后,她将阳玉人的话委婉地告诉了林安宓,林安宓自然不敢有丝毫不满。也许是锦段先前对她说的那番话起了作用,林安宓的精神看起来好了许多。锦段满意地点头。

她在阳玉人那里讨不到好,可不想回到东宫里,还要再为林安宓的事情烦心。

建元十五年八月十七日晚戌时,建元皇帝驾崩。

皇帝这两个月来缠绵病榻,宫中对此早有准备,陵寝早已建成,梓宫也已经备下,不论朝堂还是后宫,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皇帝驾崩。

皇帝驾崩后,戍卫、虎贲军、帝都的大营都得了太子诏令,将皇宫团团围住。皇宫如铜墙铁壁一般,戒备森严。

皇后与太子领诸皇子、公主、百官、内命妇外命妇等哭灵。

建元十五年八月十八日,皇后与太子率领皇子、诸侯王、列侯、群臣、公主、宗室妇女举行哭临仪式。宗正与太师太保锦础元于梓宫前上奏曰:“太子即日即天子位于柩前,请太子即位为帝,皇后为皇太后。”

阳玉人自然称可。

于是,皇太子成郢登基为新帝,称皇太后郑氏为太皇太后,皇后阳玉人为皇太后。新帝与诸大臣商议许久,终于定下大行皇帝谥号为“圣仁孝武皇帝”、庙号“高祖”、新帝年号“永延”,并大赦天下。

锦段穿着素白单衣安静地坐在流华殿内,一言不发。

晋封了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却不提晋封皇后之事。成郢到底想干什么?

灵则满面担忧地站在她身旁,忍了许久,才道:“奴婢叫内侍出趟宫吧。”

锦段点点头,道:“去问问太师和夫人的打算。”

成郢绝口不提立后册妃一事。若成郢不想立她为后,那他打算立谁为后?放眼满朝,敢与太师太保家的嫡女比尊贵的,还无一人。是成郢想试探什么,还是……他另有打算?

天色将晚时,有内侍求见灵则。灵则回来后,带了消息给锦段,“太师与夫人要您放心,说不会有事。纵是有意外,他们也一样能让您顺顺利利地入主中宫。”

锦段眉峰微动,问:“他们可有什么打算?”

灵则道:“这倒是没说。”

锦段点点头,斜靠在软枕上闭目沉思。过了一会儿,她又问:“兰台阁可有什么异动?”

“您放心吧,”灵则笑道,“奴婢把那儿盯得死死的。听说有几回中书令向太……向皇上求见良娣,但皇上都以良娣身子重,不宜见外官为由给驳了。很是不给中书令面子呢!”

锦段点了点头,接着闭目沉思。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个想法浮现脑海,她猛地坐了起来,面色凝重。

西北。

她忘了,那里可是锦家经营了十几年的地方,况且还有锦维和锦言两人在。如果说如今的锦家还有什么可令成郢忌惮的,那便只有西北了。成郢迟迟不立她为后,是想要试探锦家会不会以此要挟他吗?

他如今刚刚登基,根基不稳。若锦家此时在西北起兵,对成郢来说,无疑是一大打击,说不定江山也会因此动荡不安。成郢这一招看似是在试探锦家的态度,实则却是在试探锦家在西北的实力!

锦段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一把抓住灵则,悄声道:“现在尚未宵禁,你立刻让人去一趟锦家……不,你亲自去,告诉太师,千万不可轻举妄动,皇上正盯着西北呢。”

灵则迟疑道:“这个时候?只怕皇上……”也正在盯着她们。

锦段冷哼:“我就是要让他看到,他自己会思量的。你快去。”

灵则点头,匆忙离去。

待灵则离开后,锦段沉默地坐在榻上,一动不动。

成郢,不管你如今有什么打算,我都不可能再任你摆布。

次日,锦段如往常一样前往九华宫向皇太后阳玉人请安。阳玉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淡淡地问了一句:“心急了?”

锦段抿嘴浅笑,“臣妾若说不心急,太后必然不信。只是后宫妃位是由皇上来定的,臣妾只管等着便是。”

阳玉人轻蔑地笑了一声,“担心什么?这满朝上下,还有谁比你爹娘更有本事?放心吧,皇帝不过是这些日子忙于大行皇帝下葬之事,还有一堆朝政要打理,无暇顾及你们这些女人。等过些日子,自然会定下来。”

锦段低眉浅笑,“是,臣妾就安心等着了。”

正说着,突然有宫女进来通禀:“敬太妃求见太后娘娘。”

阳玉人挑高了眉峰,似笑非笑,“叫她进来。”

大行皇帝驾崩,新帝即位,先帝的那些后妃自然应该迁到一处宫殿里去,好腾出更多的宫殿给新帝的后妃居住。锦段不禁诧异,这个时候敬太妃来找阳玉人做什么?难道是因为搬宫的事情?

【文、】“你猜她来做什么?”阳玉人突然问锦段。

【人、】锦段摇头,“臣妾不敢妄加揣测。”

【书、】阳玉人嗤笑一声,“十之**……是要与我说,她要殉葬!”

【屋、】锦段怔住,殉葬?

敬妃穿着一身素白单衣,显得身形消瘦、面色憔悴。她走至殿中,屈膝下跪,“臣妾拜见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阳玉人端起茶杯饮了口茶,也不叫她起身,只是淡淡地道:“什么事?”

敬妃眼神一黯,沉声道:“先帝一统天下,以仁孝治国。臣妾自十四岁入宫侍奉先帝,至今已十五年有余。今先帝崩逝,臣妾自请殉葬,随侍先帝身侧。”

阳玉人放下手中的茶盏,侧头看着她,浅笑晏晏,“你……自请殉葬?”

敬妃一字一句地答道:“是,臣妾自请殉葬。”

阳玉人呵呵地笑着,白森森的牙齿泛着清冷的光。她似是叹息了一声,道:“哎呀,当年我见过你一面,不过那个时候我尚未看出你这么聪明。你知道自己把持后宫这么多年,如今我做了太后,必定不会让你好过。随先帝殉葬……这般做法,既避免了将来在我手下受罪,又全了自己的好名声。果然是个厉害人物呢!”

敬妃深深地叩首,“请太后娘娘成全。”

阳玉人面带慈悲地道:“我与你没仇,就不与你抢先帝了。去吧,我成全你。”

敬妃再次深深地叩首,“谢皇太后成全。”

待敬妃离开,阳玉人向锦段道:“看到没有,这才是个真正聪明的。命算什么?没了希望,活着也是生不如死。与其将来被折磨死,不如趁着好时光,赢得生前身后名。这样待他人日后想起来,也会赞一声好。”

锦段望着照进殿内的晨光,心中感慨道:身不由己地生、身不由己地死。也许,这是宫中所有女子的命运吧?

郑太后因病免了所有人的晨昏定省,锦段便没有去福明宫,直接从九华宫回到东宫。

刚走到半路,灵叶便带来一个消息——

大司空贺持松携众朝臣上疏,曰:“后正位宫闱,同体天王。今新帝即位,宜早日确立中宫,以安朝臣、百姓之心。”

锦段微微一笑,问:“皇上怎么说?”

灵叶道:“陛下只说了一个字:‘可’。”

锦段长长地嘘了一口气,露出温婉的笑容,不再说话。

走了几步,灵叶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前面,道:“那不是……兰嬷嬷吗?”

锦段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一个头发花白的宫婢自福明宫的方向走来,看那模样,确是兰嬷嬷无疑。

灵则道:“方才在九华宫里的确未曾见到兰嬷嬷。”

锦段对此不甚在意,“许是太后召她去福明宫的呢。”

灵则却皱着眉,低声道:“今早奴婢听宫婢说,太皇太后昨夜命人打开了大行皇帝的梓宫,一番查看后,搂着大行皇帝大哭了一场。”

锦段挑起眉梢,“昨夜?”

“是,奴婢也觉得奇怪。太皇太后就算是心中悲伤难过,舍不得大行皇帝,也不该……”

锦段问:“皇上知道了吗?”

灵则道:“想来已经知道了。”

锦段点点头,是啊,连她都得了消息,成郢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只是,太皇太后……为什么要这样?

锦段想了想,低声说道:“这些皇帝自然心中有数,如今咱们名分未定,还是装作不知此事吧。你们这两日低调一些,不要让人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如今她的身份仍旧是太子妃,是该要低调些。

午时,成郢身旁新晋的内侍谷大有到流华殿宣皇帝口谕,命锦段即刻搬至坤德宫。灵则、灵叶等**喜,美滋滋地命宫女内侍整理东西。

坤德宫有武台、金华、广明、鸣鸾四大殿,另有殿阁无数。虽不如建元皇帝专为孝献皇后建的椒房殿华美,但前朝先后有十二位皇后曾居此处,是名副其实的正宫居所。

“皇上此举的用意不言而喻,只怕明日封后的诏书就会下来了。听说内宫局已开始准备皇后的吉服了。”灵则高兴地服侍锦段**。

锦段点了点头,却不表态。她并不是不高兴,只是越是这个时候,她就越要静下心来。只要封后的诏书和皇后的金册没有放进她的手里,她的心就一直放不下。

锦段入住坤德宫的当夜,近日一直歇在宣室的成郢来到了坤德宫。

“明日便是封后大典了,你可准备好了?”

锦段亲自服侍成郢**,浅笑吟吟地道:“难道皇上不是早为臣妾准备好了?臣妾只管安安心心地接受您赐予臣妾的一切就行了。”

成郢忽然挑眉,问她:“若我不给你皇后之位呢?”

锦段眉眼温润,如雨后海棠般静美婉约,“那皇上要给臣妾什么位分呢?”

成郢想了想,道:“给你妃位、贵妃位。”

锦段长长的眼睫在烛火的映照下轻轻颤动,如蝶翅一般,带着一股柔弱与无辜的味道。

“那皇上欲将后位给哪位姐妹呢?还是……”她微微弯起嘴角,“还是皇上欲将其留给心中珍之爱之、惦念不忘的……姑娘?”

成郢的笑容凝结在脸上,温柔的神色逐渐褪去,眼中闪过一抹恸色。过了许久,他才淡淡地道:“我曾许给你尊荣显贵,岂能不作数?许给你的,自然会给你。”他慢慢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轻声道,“你还要留在我身旁,陪我一辈子呢。”

锦段伏在他怀中,心中微微叹息:一辈子,那得有多长啊!

次日,封后大典在神明殿举行。

卯时初,内宫局送来皇后的吉服冠。灵则负责打理坤德宫上下大小事宜,灵波、灵叶二人为锦段**梳洗。头梳牡丹髻,饰花十二树,小花如大花之数,并两博鬓,冠饰以九龙四凤;外穿深青袆衣,上织素质翟文,五色十二等;内着素纱单衣,黼领,罗縠褾、襈,色皆以朱;下身蔽膝随裳色,以为缘,用翟三章;腰系大带,随衣裳,饰以朱绿之锦,青缘;腰悬革带,配白玉;脚穿青袜、青舄,舄以金饰。梳妆完毕,已过了一个时辰。

之后,锦段乘皇后御辇前往神明殿,百官陪位。锦段面北;成郢面南;大司空贺持松面东;宗正面向西方,立于阶下,宣读封后诏旨。

“皇后之尊,与帝同体,供奉天地,祗承宗庙,母临天下。故有莘兴殷,姜任母周,二代之崇,盖有内德。长秋宫阙,中宫旷位,今太师太保锦础元之女锦段,秉淑媛之懿,体河山之仪,威容昭曜,德冠后庭。群僚所咨,人曰宜哉;卜之蓍龟,卦得坤乾;有司奏议,宜称绂组,以母兆人。今使大司空持节奉玺绂,宗正组为副,立锦段为皇后。后其往践尔位,敬遵礼典,肃慎中馈,尽敬妇道,帅导六宫,作范仪于四海。皇天无亲,惟德是依,可不慎欤!”

今日,锦段终于见到了大司空贺持松。

虽然他虚有其职,从不受重用,但却在大司空的位子上一坐便是十余年,并抚养了程臣浅之子程洛山。这样的人物,锦段不敢小看。

待宗正宣读完封后诏旨,贺持松将一直捧在手上的方约四寸九分、厚约一寸二分、金螭虎纽的皇后印玺和用珉玉五十制成的皇后金册一并交到锦段手上。

锦段拜谢龙恩。

同时被册封为正一品惠妃的林安宓向锦段长跪叩拜,锦段俯身还礼,以定尊卑。

这时,内侍鼓吹三通。鸣鼓毕,群臣皆出。锦段回到成郢身边,接受百官朝拜。

百官朝拜时,立在首位的便是太师太保锦础元。锦段看着他面容肃恭,再看中书令林数年亦是一副恭谨有加的模样,忍不住在心底冷笑。当年结拜的四兄弟中,斗得你死我活的两人已然离世,活着的这两个,只怕也不会安生。

不管是宫外的锦、林两家,还是在宫内的她和林安宓,只怕免不了一场恶斗。

锦段正感叹着,眼角一扫,发现一直站在阶下的灵则正悄悄地往后退,不远处有一个内侍面色惨白地候在那里。

她微微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等灵则回来。

不一会儿,灵则走到锦段身后,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不啻晴天惊雷的话。

“娘娘,方才九华宫内侍来报,太后娘娘……薨了。”

锦段瞬间面色大变,“你说什么?”

“伺候太后梳洗的宫女今早唤太后起床时,发现人已经……查看后,发现四周有挣扎过的痕迹,而且妆奁里少了一对金耳坠。娘娘,您必须将此事马上告诉皇上啊!”

锦段抿紧了嘴唇,垂在身侧的双手下意识地紧握成拳,骨节隐隐泛白。她咬了咬下唇,深吸了一口气,凑近成郢低声道:“皇上,嘉礼必须立刻结束。”

成郢目光仍旧看着正在铺设毡毯的内侍,不动声色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锦段这边的异样,他早已留心。

锦段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皇上,您一定不能着急。”

成郢面色微变,沉声吐出一个字,“说。”

“九华宫服侍太后的宫女来报,皇太后……薨了。”

成郢面色大变,锦段立刻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急道:“皇上,稳住!”

成郢死死地捏着锦段的手,身体微微发抖,咬紧了牙关,过了许久,才喘着粗气说道:“怎么……会?!”

但此刻却不是问这个的时候,锦段低声道:“皇上,册封嘉礼就到此为止吧!”

她话音一落,成郢立刻往前迈了一步。此时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锦段被他拉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册封嘉礼到此结束,诸卿退下吧!”

此言一出,百官立刻哗然。成郢却已管不得这些,拉着锦段便走。

走过锦础元身边时,锦段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他无事。

在前往九华宫的路上,成郢已传了宫女前来问话。她的说法与灵则说的一致,“娘娘昨晚还好好地睡下了,今天一早却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奴婢发现太后娘娘的妆奁里少了一对赤金的耳坠……似乎是吞金而亡。四周有挣扎过的痕迹,娘娘死前似乎极痛苦。”

听她的意思,阳玉人是吞金自杀的。这怎么可能呢?任何人吞金自杀锦段都能相信,但她独独不信阳玉人会自杀殉葬!

这个世上最恨高祖皇帝的人,除了孝献皇后,便是阳玉人了。她那样恨他,又怎么可能做殉葬自杀的事情?她那时分明带着满身戾气地告诉太皇太后,她看上了福明宫,早晚有一日,她要住到福明宫里去。而现在她刚成为皇太后,还没有看到太皇太后宾天,怎么可能会自杀呢?

若不是自杀,她又是怎么死的呢?为人所杀?她是皇太后,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有谁敢杀她?

谁……敢?

不对,这天底下还有一个人比她更尊贵。

锦段想到阳玉人与太皇太后势成水火,再想到太皇太后开启高祖梓宫,还有兰嬷嬷突然出现在福明宫附近……

这些念头在心里一闪,她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锦段下意识地去看与她同坐在御辇里的成郢,见他紧绷着下颌,虽面无表情,双目却泛着凛冽的杀气。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成郢自登基以来,一直忙于高祖的葬礼与朝政,尚未来得及展露帝王凌厉的霸气。莫非,他这雷霆一怒,便要用在此处?

今日是她的册封之日,是她成为这天朝国母的第一日。成郢因为阳玉人愤怒到失去了理智,她却不能。因为从今以后,她与成郢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成郢若有意外,第一个深受其害的,就会是她。她不允许成郢在帝位尚不稳固时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举动。

“皇上,臣妾知道您心中悲痛,但……大局为重。”

成郢咬紧了牙关,不言不语。

他的悲痛锦段感同身受。那日,她抱着李夜茗的尸身,将成郢与郑太后恨入骨髓,心就像被万箭穿过一般,痛不欲生。今日的成郢,正如那日的她。

锦段这样想着,心中对成郢的恨意似乎稍稍淡化了些许。她的手轻轻地覆上他的手背,低声道:“皇上,您现在刚刚登基,根基尚且不稳,纵是心中有天大的恨,也得忍下来啊。”

成郢听着她的话,过了许久,才渐渐地放松下紧绷的身体,慢慢地摊开一直紧握成拳的双手。他的手掌已经被指甲掐出了几个深深的伤口,鲜血汩汩地流着。他恸声道:“你说,我是不是不该这样急着将她迎回来?”

锦段叹了口气,掏出帕子按在了他的伤口上,低声道:“皇上是一片孝心,这怎能怨皇上呢?”其他的话,她一个字都不能多说。此事成郢心中自有定论。

皇太后阳玉人,确实是吞金而亡。她面容扭曲,十指指甲断裂,因为疼痛难忍将身上抓出了一道道血痕,暗红色的血渍早已干涸。

锦段看着死去的阳玉人,不禁喟然长叹:还要再死多少人呢?

成郢让锦段前往福明宫参拜太皇太后,锦段明白他的意思,自然遵从。

福明宫里,太皇太后头发已然全白,形容枯槁,憔悴异常,目光却依旧犀利阴冷。她无力地靠在床上,“成了皇后了?”

“是,册封之礼已结束了。”

郑氏冷笑道:“怎么这么早?”

锦段低眉道:“本是不该这么早结束的。只是皇太后薨了,皇上悲恸不已,只得提早结束嘉礼了。”

郑氏咧着嘴笑起来,双眼闪动着诡异的光芒。她兴奋地问:“怎么死的?”

锦段答:“皇太后与先帝故剑情深。先帝既去,皇太后心中悲伤,故而殉葬,随先帝而去。”

郑氏冷笑连连,“她与先帝故剑情深?你可真会胡诌!你去告诉皇帝,我允许阳玉人的牌位供奉在奉先殿,受后世子孙香火祭祀,但必须另起寝陵,将她葬于妃陵,不许她与先帝同葬帝陵!”

将皇太后葬于妃陵?自古也没有这样的做法。她试探着问道:“太皇太后为何如此……不喜皇太后?将太后葬于妃陵,这毕竟……于礼不合。”

郑氏重重地捶床,咬牙切齿地道:“我没将她碎尸万段、剥皮抽筋,已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了!她竟敢杀先帝,敢杀我儿子!我……我……我恨不能食她血肉、寝她皮囊,以泄心头之恨!”

此言一出,锦段双目一凛。她虽在心中隐隐猜测过,但却没有想到,竟真的是阳玉人杀了先帝。

她想起了当初木葳蕤与阳玉人在冷宫里说的那番话——

“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让她也尝一尝,家破人亡、阴阳两隔、骨肉分离的滋味。咱们这些年承受的这些苦痛,要让她都尝一遍才好。”

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只怕朝堂和后宫都会掀起滔天巨浪。到那时……帝位不稳的成郢便会首当其冲。

他……会怎么做?

锦段回到九华宫时,阳玉人已经被人打理过了。她口含玉蝉,身穿衮衣,外裹黄金缕织就的玉襦,被迁于九华宫殿的双楹之间。成郢呆呆地坐在床边,长信正伏在阳玉人的颈边恸哭。

锦段暗叹一声,悄声问成郢:“皇上,皇太后登遐,可要戒鼓传达于四方?”

成郢闭上双目,无力地道:“传……太常入殿。”

锦段低声称是,正要宣太常来商议皇太后大丧之事,成郢忽然叫了她一声,“锦段,你等一下,我有话问你。”

锦段点头,她也有话要与成郢说。郑太后不许阳玉人葬在帝陵,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行的,自古至今,从未有皇后不与皇帝同寝而葬的。但郑氏此言已出,成郢若不遵从,只怕此后都要受百官指责。

避开长信,成郢问道:“太皇太后对于此事是何态度?”

听他这样问,锦段立刻猜到他早已知晓先帝是死于阳玉人之手的,而且也已明白阳玉人之死是郑氏所为。他不问旁的,只问郑氏的态度,只怕也猜到了郑氏是决不容许阳玉人与先帝同葬的。

这一切他早就想到了。

“太皇太后……许皇太后葬于妃陵。”

成郢狠狠地咬牙,“她休想!”

锦段低眉,“若不依此,只怕太皇太后那里过不去。”

成郢突然阴冷地哼了一声,幽幽地问道:“太皇太后凤体如何?”

锦段答道:“痼疾犯了,凤体违和。”

“那便让她在含章殿里好好养病吧。从今日起,你要每日亲自去福明宫侍疾。太皇太后年老体衰,后宫一切繁琐事宜都不要再惊动她老人家。你可要好好地侍奉她。”幽幽冷冷的话语飘进锦段的耳朵里。

锦段离开福明宫时,便已料到了成郢的反应。此刻她听到这句话,神色自若地低低应道:“是,臣妾定当尽心竭力地侍奉太皇太后,决不让她老人家再为后宫的事忧心劳神。”

成郢点头,“去吧。”

“臣妾告退。”

刚走了两步,成郢又叫住了她。

她回过头,看到成郢的目光深如幽潭,再不复往日的温柔。

他淡淡地道:“锦段,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皇后了。你我,已是同体。”

锦段低眉,“是,臣妾明白。”

第29章:好戏才刚上演呢!

半年之内,皇宫里连亡三人,且皇太后阳玉人是在锦段被册封为皇后当日宾天的。不知怎么回事,孝献皇后死前诅咒成氏江山之事,也流传至宫外。一时间流言四起,帝都百姓直言孝献皇后的诅咒应验了,只怕再过不久,天下就要大乱。

成郢得知后勃然大怒,着令府尹严惩恶意造谣之人。

不论宫外传成何等样子,皇太后阳玉人的葬礼还是要办的。外宗及外命妇早晚于宫门前哭灵。三日,祝先服;祝佐唅敛,先病。五日,官长服;官长,大夫、士。七日,国中男女服;庶人。三月,天下服。

成郢定皇太后谥号为“德烈”,定下九月初十下葬高祖与德烈太后。

这期间,锦段除了打理后宫诸事与高祖、德烈太后下葬事宜外,便是在太皇太后身旁侍疾。

“先皇何时下葬?”

锦段道:“九月初十,葬高祖于帝陵。”

“那阳玉人呢?”

锦段稍顿,接着道:“九月初十,德烈太后与高祖合葬于帝陵。”

“德烈太后?谁是德烈太后?”

“皇太后。”

哗啦一声,郑氏将床前小几上的碗碟挥落在地,指着锦段厉声喝道:“德烈太后?那阳玉人是个什么东西,竟也配得上‘德烈’二字?我是怎么与你说的!你们竟敢让阳玉人与我儿同葬!你们安的是什么心!”

殿外的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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