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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劫-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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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段。”阳玉人突然冷冷地唤她。

锦段忙敛目施礼,“母后。”

“你是我的儿媳妇?”阳玉人问。

“是的。”锦段答。

“锦家长女?”

“是的。”

“程洛水的姐姐?”

锦段稍作迟疑,再次点头,“是的。”

“可生了儿子?”

“不曾。”

“那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儿媳妇?”

锦段提着裙裾跪下,不急不躁地道:“于太子,臣妾虽无所出,但臣妾平日侍奉太子、照料姐妹、打理东宫,可使太子专心打理朝政,无后顾之忧;于天下……臣妾身为一介妇人,只知服侍太子,不敢做牝鸡司晨之事。”

“但是我不喜欢你,看见你的这张脸,我就不舒服。”

听到这句话,锦段很想抬头问她:你喜欢谁呢?除了你的儿女,你还会喜欢谁?但想起死去的木皇后,她只得暗叹了一口气,将那些话压了下去。她恭声道:“皇后不喜欢臣妾,是臣妾之过。日后臣妾必当更加用心侍奉皇后与太子,努力使皇后喜欢臣妾。”

“哦?我要是一直不喜欢你呢?”

阳玉人刚被迎回九华宫,便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只怕今日过后整个皇宫都会知道太子妃不为皇后所喜了吧?这样一来,自己在后宫里将更加寸步难行。

难道这就是阳玉人的目的?

“若臣妾无法使皇后改观,那便是臣妾无能,臣妾会向天下臣民请罪自惩。”

阳玉人阴冷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她,过了许久,才淡淡地道:“记住你今日说的话。起来吧,随我去见太后。”

锦段低眉称是。

阳玉人已经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下一个被她为难的人恐怕就是郑太后了。满身杀气的阳玉人,和福明宫里的郑太后……锦段不易察觉地挑了挑嘴角,心想不知到时会是一个怎样热闹的场面。

丢下九华宫里跪了一地的后妃、皇子和公主,阳玉人带着锦段直往福明宫而去。

“你回来了。”这是郑太后见到阳玉人后说的第一句话。

阳玉人昂首一笑,“是,我回来了!”

郑太后慢悠悠地抿了口茶,也不给她看座,而是慢条斯理地问:“这些年,你可过得还好?”

阳玉人径自坐在下首第一把椅子上,轻抚衣袖,淡然笑答:“好,怎么不好?没疯,没傻,且还活着出来了。”

郑太后对她的举动视若不见,笑眯眯地点头,“活着就好,这世上,再没什么事情是比活着更重要的了。”

“是啊,所以我熬到木葳蕤死了,又活着回到了太后的面前。”

说到木葳蕤,郑太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道:“你应该听说了吧,木葳蕤在椒房殿里**了。那原是你的宫殿,却被她一把火给烧了。所以,只好委屈你住九华宫了。”

阳玉人闭上双目,闻着殿内幽幽的香气,挑起一边嘴角,侧目嗤笑道:“椒房殿……我在最好的年华里,曾在那里住过一些时日。想她木葳蕤,也曾在那里圣眷恩隆、一时无双,可是被弃如敝屣后,随着她去的,也唯有那座囚禁了她半生的椒房殿。那本就是属于她的,我与她争了这半辈子,终也没能争得过她。罢了,随她去吧!”说着,她睨视郑太后一眼,开始打量起含章殿,“我不稀罕椒房殿,也看不上九华宫。不过,太后这福明宫倒是不错,我可是心向往之呢!”

郑太后目光一凛,森然盯着阳玉人,抿紧了嘴唇,吐出几个字,“想住福明宫,怕你还有得等呢!”

锦段看着郑太后那噬人的目光,似乎读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就算你等得了,那也得先有命住进来才行!

阳玉人轻笑出声,“等?我阳玉人这辈子一直都在等。”她抚了抚鬓角,感慨道:“从青丝如墨等到了发鬓斑白,落拓、煊赫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不能等的呢?倒是太后,这些年,过得可好?”

郑太后笑道:“我怎么会过得不好呢?我的好孙儿可是十分孝顺我呢!”

“那就好。他老子就是个孝顺的,当年太后要他废后,他便废后。我还怕我儿子不似他老子那般孝顺,我没太后那般好命呢!如今听太后这么说,我也松了口气。日后,我自会学太后做个威严的好婆婆。”

郑太后抬起凌厉的眉目看了锦段一眼,随后淡淡一笑,“你要学我可不容易,当年我曾颠沛流离、几生几死……”

阳玉人亦笑道:“颠沛流离、几生几死?太后赐予我的,只怕不比这些少。况且,我学您颠沛流离干什么?我只想深闱垂范,不再使后宫受朝堂鞭挞,惹世人嘲笑而已。”

郑太后森然冷笑,“你的野心可真不小!”

阳玉人浅笑,“都是您教导得好。”

“我怎么会同意你回来?”

“自然是您心疼儿媳。”

郑太后冷冷一哼,起身离座,“你走吧,我累了。”

阳玉人微微低眉,“恭送太后。”

离开福明宫时,阳玉人站在荷花池畔,回头看了一眼巍峨的福明宫,冷冷地哼了一声。

一直在阳玉人身旁服侍的兰嬷嬷虚扶着她的手臂,轻声道:“娘娘,您该去宣室看望皇上了。”

阳玉人翘起嘴角,“你说得对,我是该去看看他了!昔日他一纸诏令,将我赶去冷宫刷了十几年的马桶。谁承想如今我鬓白色衰反倒重返中宫!当年来不及与他说的话,现在自然要与他说道说道。”说着,她转头问锦段:“平日都是谁在宣室侍疾?”

锦段道:“后妃们轮流侍疾。”

“平日是谁在打理后宫之事?”

锦段稍顿,答道:“敬妃。”

“生了儿子,还是女儿?”

“敬妃……膝下犹虚。”

阳玉人冷哼一声,“难怪打理了十来年后宫却还只是个妃子,原来是没能生出儿子来!”

这话锦段自然不好回答,只得沉默以对。

阳玉人却突然问道:“木葳蕤还有个儿子,是叫成德吧?那孩子我今日可见到了?”

锦段忍不住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她竟不知道成德已经死了?难道成郢没有告诉她?

阳玉人见她面露异色,不耐地叱道:“有话快说,吞吞吐吐,成何体统!”

锦段看了她一眼,低眉道:“四皇子成德已于一个月前,殁了。”

阳玉人眉峰一动,“一个月前?怎么死的?”

锦段当然不能说他是引鸠而亡,只得含含糊糊地道:“孝献皇后薨时,四皇子就在椒房殿。”

阳玉人怔了一下,喃喃地道:“也就是说……那一场大火,烧死了他们**两个?”

“是。”

怔愣了许久,阳玉人突然轻声笑起来,“不愧是我几十年的好友啊,选了那种尸骨无存的死法,就连亲生儿子也拉上了。若说狠心绝情,我阳玉人万万不如她木葳蕤。”

鬼使神差一般,锦段突然淡淡地说了一个“不”字。

阳玉人止了笑,抬目问道:“怎么?”

“四皇子是代孝献皇后饮了鸠酒。”

阳玉人沉默了,过了许久,才轻轻地说了一句:“阿蕤,你的命,比我苦。罢了,我再也不怨恨你了,咱们俩,仍旧做那旧日的好友吧!”

锦段听着她的喃喃自语,心中无比凄凉。

阳玉人出现在宣室里,在宣室侍疾的敬妃急忙下跪。阳玉人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双目只盯着皇帝,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出去。”

如今朝政把持在太子手中,这江山眼看便要易主,所以阳玉人重返中宫后,从没有人敢反对她。此时,满殿的内侍宫女连同敬妃在内,更是无人敢有异议,皆低眉垂目地退了出去。

此刻躺在龙床上一动不动的皇帝,却如同没有看到阳玉人一般,闭着双目。

“十余年不见,皇上别来无恙?”

皇帝抬起眼睫,看着她脊背挺直、眉目凛然的样子,淡淡地道:“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阳玉人笑了起来,“皇上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是夫妻,皇上病了,我自然是要回来的。”说着,她拂了拂衣袖,施施然坐在龙床前,“只是不想,曾经威武强硬的皇帝陛下,成了今日这般模样,着实教人叹息。”

皇帝叹息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恨……你走吧,如今太子已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这天下,再也没有人能够动得了你了,你可以安心了。”

阳玉人低眉看到自己因常年洗涮马桶而粗糙变形的手指,冷笑数声,“那你呢?这么多年来你欠我的,要如何还?”

“你想要如何呢?”皇帝淡淡地问。

阳玉人却不言语,只是轻抚着自己的手指,过了许久,喟然长叹道:“听说,阿蕤是在她自己的儿女和姐姐死后,才**的……”

皇帝如刀削斧凿般的眉峰随着这句话紧紧地聚拢起来,沉默不语。

“白衣姐姐比阿蕤大一岁……我记得幼时我们三人总喜欢在一处玩闹。她的命,比阿蕤还不好,曾许过两户人家,都是在临出嫁的时候,未婚夫死了,她从此便落了个克夫的名声。可她从来都对那些传闻冷笑置之……没想到,她最终是为阿蕤而死。

“你却不知道,我有多嫉妒阿蕤,从幼时便开始了。”阳玉人看着殿内忽明忽暗的烛焰,声音幽幽咽咽,“她的父亲宠爱她,她的姐姐爱护她,她的丈夫呵护她……就连我的丈夫也爱她,她什么都比我好。那个时候,我并不恨她,只是嫉妒她罢了。”

说到这里,她的眉眼突然凌厉起来,狠狠地盯着皇帝,“但是,你杀了她的丈夫,将她带进了皇宫!你剥夺了我所拥有的一切,用双手捧着统统奉送给她!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开始恨她、恨你,我恨不得啖她之肉,寝你之皮,恨不得亲手杀了你们!

“皇后的位子本就是我的,你也是我的,凭什么她都要抢走?程臣浅都死了,她也照样能当皇后,凭什么?成渠,你告诉我,她凭什么?就凭你爱她吗?可是,我为你付出了多少,我为这座江山付出了多少,难道你不清楚?我那么喜欢程臣浅,都能狠下心来帮你做局,帮你杀他!”她睚眦欲裂,血红的双目死死地盯着皇帝,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冷箭,只要见血,便可封喉,“为什么你要弃我如敝屣?为什么我到头却落了这么个下场?我究竟欠了你们什么?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成渠,我是你的结发妻子,你竟说抛就抛!”

她颤抖着手指,对皇帝的控诉一声比一声凄厉。过了许久,阳玉人才强忍着使自己冷静下来,冷笑道:“如今我已不恨木葳蕤了,因为她连敝屣都不如,她被你活生生地毁了一辈子,我可怜她!是她将你折磨成了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我又感激她……”

她指着皇帝的肩膀,轻笑,“我听说她捅了你一刀,痛吧?被心中最重要的人毫不留情地捅了一刀,这滋味恐怕不好受吧?你竟然还想与她从头来过?呵,成渠,你可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她爱的是英雄,如程臣浅那般顶天立地的英雄,而不是像你这样的卑鄙小人!你杀了她的丈夫,毁了她拥有的一切,她连憎恨你都不屑,你凭什么幻想着能与她从头来过?你和她,又何曾有过开始?嗯?”

她的话越说越狠,起初皇帝还能容忍,听到此处却再也无法忍受。他猛然坐起身,双目暴睁,“恶妇,你给我滚出去!”说着,狠狠的一个巴掌挥了过去。阳玉人就坐在他身旁,猝不及防被他扇中,面上顿时浮起了五个通红的手指印。

阳玉人被他打得一怔,立刻反应过来,飞快地回手甩了皇帝一个耳光。皇帝卧床日久,本就体虚,再加上方才大怒,早已体力不支,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阳玉人的声音如同银勺刮擦瓷盘一般尖锐刺耳,“怎么,恼羞成怒了?你不想听,我偏要你听!我告诉你,成渠,在她的眼里,你只是一个贼,一个窃取了程臣浅的江山的贼,一个夺人妻子的贼!就算你是帝王又如何,在她的眼里,你就如蝼蚁一般卑微,她对你从来都不屑一顾!成渠,你比我可怜多了!”

皇帝摸索着床头的小几子,抓起药碗便狠狠地砸了过去,大叫道:“来人!把这个毒妇给朕拉出去杖毙,杖毙!”

黑漆大门立刻被人打开,成郢冲了进来,看到两人的模样,立刻跪下,“父皇息怒,儿臣这就带母后出去。”

阳玉人却仍在兀自叫着:“成渠,在木葳蕤面前,你永远都是怯懦自卑的!你杀死了她,把她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她生生世世都会诅咒你不得好死!”

成郢面色大变,拉着阳玉人便走。阳玉人挣扎着怒喝道:“成渠,被诅咒的滋味不好受吧?可这些与你做过的恶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她的诅咒让你害怕了、恐惧了,你也怕遭到报应吗?成渠,你这是自作自受!我会代替木葳蕤看着你是如何自取灭亡的!”

她凄厉的叫骂声在殿里不停地回荡着,掩盖了皇帝在昏倒前无力吐出的最后一句话:“废后……杖毙……”

第二日,灵则面带担忧地告诉锦段,“听说今早敬妃因错被皇后罚跪了两个时辰。”

“嗯,敬妃这些年协理六宫,颇受皇上和太后喜爱,皇后第一个拿她开刀,原在情理之中。”如今连皇帝和太后都阻挡不住阳玉人的疯狂,这后宫里的妃子们,还有哪个能逃得掉?

灵则皱眉,“现在后宫里人心惶惶,您说,皇后……究竟是要做什么呀?”

锦段看着殿外炙热的阳光,冷笑,“还能做什么,心里难过,自然要找个发泄的地方。”

“太子……”

“亲娘在冷宫里受了十几年的罪,他这做儿子的,心里自然难受。”不然,他何必千方百计地除掉木皇后?天都要变了,以后这天下便要成为他的天下了。再说,成郢未必喜欢这座乌七八糟的后宫,那些不顺眼的、不喜欢的,由他亲娘帮他打杀了,他自然乐得接受。

“只怕皇上的病被这么一激……”灵则迟疑着,没有说下去。

她虽然没说出来,锦段却明白。皇帝的病本就反反复复,一直不见好转,这个时候被阳玉人一激,只怕多半要坏事。

“太子妃,要早做打算才好。”灵则说着,用手指了指林安宓住的兰台阁的方向,“那边若是有意,只怕太子妃往后的路会越来越难走。”

锦段沉默不语。是啊,一旦成郢即位,那她与林安宓之间,就不单单是太子妃与良娣之间地位高低的问题了。林安宓如果诞下男胎,就会是皇长子,虽说是庶子,可地位绝不会低。这对于锦段和她未来生养的孩儿来说,将会是最大的威胁。

如此一来,她便不仅要面对一个不喜欢她且脾性怪异的阳皇后,还要面对一个皇长子和皇长子之母。这个皇长子之母,还是前太子妃的亲妹妹。

这种状况于锦段有百害而无一利。

这样想着,她突然霍地站起来,“走,去九华宫。”

成郢对待东宫嫔妃的态度向来都是雨露均沾的,每个月他都会有半个月的时间待在流华殿,只要锦段的身体没问题,生子就只是早晚的事。但是孝献皇后死后,成郢要守孝一年,这一年里锦段没有怀孕的机会了。

朝堂最得皇帝信任的便是林家,而阳玉人与皇帝势成水火,她必须要弄清楚阳玉人对林家的态度。若阳玉人不喜林家,那自己就还有机会;但若阳玉人对林家并无反感之意,那自己就要小心了。

也不知道崔氏与阳玉人的关系如何……

锦段到九华宫时,长公主长信正坐在阳玉人身旁陪她说话。

看到锦段,阳玉人温暖的目光冷了下来,“你来做什么?”

锦段接过灵则递过来的食盒,笑道:“现下正是秋老虎最盛之时,臣妾做了酸梅汤,在冰里镇过,特地送来请皇后饮用。”

阳玉人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她一眼,“你倒是个有心的,不过我不爱吃,放那儿吧!”

长信起身与锦段见礼时,看了那食盒一眼,忽然浅浅一笑,向阳玉人道:“母后不爱喝酸梅汤,女儿却最爱这个。不如母后就赏给女儿吧,也不辜负**子的一片心意。”

锦段微诧,她看着长信笑意盈盈的眉目,心底闪过一丝异样。自从出了小镜园那件事后,长信一直视她如无物,从来不肯多看她一眼。今日她早已料到阳玉人不会给她面子,却不承想长信会帮她解围。

阳玉人也是一怔,过了一会儿,才淡淡地道:“你既喜欢喝,就拿去喝吧!”说着,又转向锦段,“可给太子送了?”

锦段忙道:“臣妾已亲自送过去了,太子很喜欢喝。”说着,她掩袖笑起来,“不光是太子,就连良娣也爱极了臣妾亲手做的酸梅汤呢。只是这天虽热,臣妾却也不敢让她多喝,每日只许她喝两碗。”

阳玉人眉峰微皱,“一个良娣,又不是什么金尊玉贵的身份,还要你一个太子妃亲自侍候?”

锦段忙道:“林良娣已有三个月的身孕,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太子不放心宫婢们服侍,便由臣妾亲自照顾她。”

阳玉人沉声问道:“林良娣?是林安澜的什么人?”

不待锦段回答,一旁安静地喝酸梅汤的长信冷冷接口道:“是林安澜的妹妹。”

阳玉人重重地哼了一声,面色不善,“送了一个林安澜还不够,林数年居然又送了个女儿进宫!哼,林家对太子妃位,还真是念念不忘。”说着又问,“林安澜当初是怎么病的?”

长信将银勺丢进碗里,拿帕子拭了拭嘴角,面上带了些幸灾乐祸的表情,“冲撞了孝献皇后,被罚在雪地里站了两个时辰,回去就病了。”

阳玉人轻轻嗯了一声,淡淡地向锦段道:“你的肚子至今都没有动静,太子子嗣单薄,你把那林良娣给我照料好了。”

锦段正襟危坐,低眉称是。

过了一会儿,阳玉人又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管她生下来的孩子是男是女,一律留子去母。”

这句话听得锦段背后冷汗直冒,放在膝上的双手忍不住一抖。没想到这样细小的一个动作,也没能逃过阳玉人的眼睛。她目光一凛,森然道:“这样就被吓到了?崔夷光怎么就生了你这样一个窝囊的女儿!”

她不敢再有任何动作,立刻应道:“是,臣妾谨遵母后吩咐。”

锦段没有想到阳玉人这样厌恶林家,再想起当初木皇后罚林安澜在数九寒天里站了两个时辰……不禁困惑:林安澜当初究竟做过什么,竟让木皇后与阳玉人对她嫌恶至此?

而阳玉人的狠戾手段,更是令锦段心惊。

留子去母……对于一个不曾犯过错的嫔妾来说,此举不可谓不狠。

“记住了,对于不该留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心软。否则,以后倒霉的只能是你自己。”阳玉人的声音虽淡淡的,但却隐隐带恨,“长信,你要嫁给程洛山,我不反对,他既是程臣浅的儿子,想来性情也不会太差。但是你要记住,程洛山若只是与你好好过日子,那便罢了;他若是敢生出二心,做出任何意欲危害你兄长的江山的举动,你便要立刻亲手杀了他,决不能让他多活一天!”

此言一出,不光是长信,连锦段也惊呆了。

长信立刻站了起来,脸色难看地唤了一声,“母后!”

阳玉人却不理她,面向锦段,冷冷地道:“还有你,你记住了。我虽不喜欢你,不喜欢你这张脸,但你是崔夷光的女儿,我也不是不能容你。你既嫁给了我儿子,便要与他一同维护这座江山,发现任何心怀叵测之人,都要立刻将之铲除,决不能允许他们活在这个世上!”

长信忍不住又唤了一声,“母后!”

阳玉人双目似刀,狠狠地向她剜了过去,“你若是不肯答应我,便休想嫁给他!你要寻死觅活,我决不拦你!”

长信双目一红,跺了跺脚,哭着跑开了。

锦段看着长信不同往日的行事作风,心中再明白不过。女儿见了母亲,总是会忍不住撒娇痴缠,哪怕清冷如长信长公主,也不例外,她仍然是一个需要母亲安慰的孩子。只是长信没有想到,被折磨了十多年的阳玉人,却早已不是一个正常的母亲了。

阳玉人看着长信的身影渐渐跑远,眼睛里闪过一丝悲伤。她冷冷一笑,道:“我召了崔夷光入宫,待会儿你陪我在这里见她吧!”

第28章:留子去母

还没等锦段答话,兰嬷嬷便进来通禀道:“锦夫人求见。”

阳玉人道:“宣。”

崔氏进来见礼,阳玉人赐座,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相对而坐。

最终,还是阳玉人打破了沉默。她轻笑一声,道:“十多年不见,夷光没有话要与我说吗?如今你女儿可是我的儿媳妇了。”

没想到,崔氏却只是淡淡地看了锦段一眼,道:“臣妾与皇后无话可说。”

她此言一出,锦段几乎跳起来。崔氏是不是疯了?她竟敢当着阳玉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嫌自己在宫里过得太安逸了吗?

阳玉人看了一眼锦段坐立不安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你这个女儿可真不像你,她的胆子小得很。”

崔氏冷笑,“要比胆子大,谁能比得过你?”

阳玉人道:“自然是你能比得过我,你自小胆子便比我大。”

崔氏却道:“皇后若是有何吩咐,便请直言;若是叙旧,那便罢了。臣妾这便告退。”

阳玉人突然跳下了软榻,指着崔氏怒道:“你凭什么因为阿蕤的事情记恨我?难道你嫌我被她害得不够惨?”

崔氏将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放在茶几上,起身对阳玉人怒目而视,“是什么原因你自己心里清楚。”

阳玉人怒道:“难道只许阿蕤利用我,却不许我利用她?这是什么道理!咱们自幼一起长大,我没有娘家人,总以为你与我最亲,却没想到,你也这般对我!”

崔氏对锦段冷声道:“出去!”

锦段低眉,躬身退了出去,退出殿门时,她听到了崔氏愤怒的声音。

“当年你若真念着我和阿蕤一丁点儿的好儿,也不会对我们瞒得那样死。哪怕你只露出一丁点儿口风,阿蕤他们一家,也不会落得今日这个下场!”

“你想要我怎样?阿蕤的家是家,难道我的家便不是家了?程臣浅若是知道了成渠的心思,还能容我们一家活下来?!”

“至少程臣浅不是那无情无义的小人,我和阿蕤也会尽力保住你们。当年你只顾着你的家,却落了个什么下场?阿蕤被你害得生不如死地活了这么些年,我们的后辈将来又会如何?玉人,我自幼时起便将你当作我的亲妹妹,可是你呢?可有将我当作你的姐姐?”

“没有,我恨你!你什么事情都向着木葳蕤,我恨的就是你!我更恨你的女儿!”

锦段快步走出大殿,不想再听下去。

灵则一直守在殿外,看到锦段出来,忙上前扶了她,将她扶到凉荫处,担心地问:“奴婢听到皇后……”

锦段长出了一口气,道:“不用担心,只要有皇后在,我便不会有事。”

听到崔氏与阳玉人的对话,锦段心中顿时明白了:就算阳玉人再不忿,对自己表现出再多的不满,只要她还记挂着崔氏的好,便不会动自己。

锦段刚在外头坐了一会儿,就见崔氏面色不善地走了出来。她忙迎上去,道:“夫人随我去东宫坐坐吧。”

崔氏沉声称是。

回到流华殿后,崔氏对锦段说道:“太子妃不必担心,有皇后在,任何人都威胁不到你。”

锦段趁机与她说了林安宓怀孕一事,并将阳玉人的那一句“留子去母”一并说给崔氏。

崔氏道:“你是不是好奇为什么皇帝如此信赖林家,而我与皇后却恨他们?”

锦段点头。

崔氏淡淡地道:“皇后本是我母家的姨表妹,自幼养在我家,我们与孝献皇后是一同长大的。她自幼与我亲近,说话经常口无遮拦,所以我才会这般训斥她。”稍顿,她咬了咬牙,继续道:“林数年当年想出了废阳氏、立木氏为皇后的主意;郑太后听后举双手赞同,并立刻要皇帝接了阿蕤入宫……废后的旨意,就是她叫林数年起的草诏。”

锦段沉默了。她没有想到,竟是郑氏要求接木皇后入宫为人质,以此要挟锦家的。

“所以,你不必担心林氏,皇后是第一个不容她坐大的人。你只要好好想想,该如何拢住太子的心,早日生个孩子才是真的。”

锦段皱眉,“太医诊脉时也说我身体极好。”但就是一直不曾怀上孩子。

崔氏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种事情,急也是急不得的,你且放宽心。若是实在不成,咱们就要早做打算。”

锦段暗叹,“夫人的意思是?”

崔氏森然道:“既然是留子去母,那便要看她生下来的是男是女了。若是女儿,你养不养在膝下都无碍;若是个儿子,不论用什么办法,你都要将孩子夺过来,记在名下,亲自教养。”

锦段道:“就算皇上与太子同意,但林家岂肯?”

崔氏冷笑,“林家?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以为我们还会容他们继续兴风作浪?你只要在宫中一步步走稳了便是,宫外的事情自有我们替你打理。”

锦段看着崔氏霜白的鬓角,眼神微黯,抿了抿嘴角,没有再说话。

锦家,是她的娘家,她必须信任他们,他们也是她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了。

林安宓这些日子因晨吐而进食无味,一月下来,人已消瘦、憔悴得不成样子。锦段为此劳神费力,常去看望、开解她。林安宓每每用一双水眸望着锦段,欲诉还休。

锦段却从不主动问她,只等她自己开口。

灵叶实在看不下去了,在锦段面前道:“良娣日渐消瘦,这该怎么办才好?”

灵则瞪了她一眼,“什么怎么办才好?”

灵叶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锦段,小声道:“她这般瘦下去,万一太子……岂不是太子妃的过错?”

灵则沉下脸,“良娣也是你可以随意议论的?该怎么样,太子妃心中自有分寸。”

呵斥退了灵叶,灵则皱着眉,担心地问锦段:“太子妃,是得想个办法了。毕竟……太子子嗣单薄,她又……”

锦段反问她:“你认为她这样一副样子,是为了哪般?”

灵则侧头想了想,道:“太子虽忙,但也总会隔三差五地去看她,她这样应该不是因为太子……莫非她是想见……她的娘家人?”

锦段笑了笑,“皇后摆明不待见她,她又怀着身孕,在宫里只身一人,只怕是心中没了主意。”

灵则皱眉道:“那也不该……这般消瘦啊。”

锦段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起身道:“走吧,咱们去看看她。”

天色将晚,兰台阁已掌了灯。一抹纤细的剪影映在窗纱上,如娇弱的花儿一般,散发出一股不可言喻的悲伤哀愁之感,令人心生怜惜。

果然,锦段进了殿,就见林安宓正斜倚在窗前,眉目含愁,不语泪流。

“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又伤心了?”锦段的声音十分清冷。

林安宓忙抹了眼泪要向锦段施礼,锦段伸手扶住了她,道:“不必如此多礼了,如今你的身子最重要。”说着,示意灵则将带来的血燕交给一旁服侍的宫人,“这是皇后新赏的,我也用不着,就都给你拿来了。你交给小厨房,每日炖一盏来补身子吧。”

林安宓道了谢,扶了锦段坐下。

锦段冷眼看着她,见她眉宇间有一股哀怨,便垂下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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