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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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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裹裤,紧紧包裹着又挺又翘的肥臀,勾勒出臀部的完美弧度,修长的玉腿,细腻肌肤几乎看不见毛孔,烛光照射下泛着珍珠光泽。
只要是个男人,绝对拒绝不了如此尤物,尤其是她频频目送秋波,一脸欲语还休渴望的娇羞媚态,哪个男人不想将这样的尤物压在身下,狠狠蹂躏一番。
但皇帝聍似乎对此熟视无睹!
似乎只对眼前的棋盘感兴趣,他来此的目的,正是因为向昭仪有着绝佳的棋艺,可以陪他在棋盘上尽情撕杀,暂时忘记所有烦恼,亦可以发泄他心中未知的烦郁,平息他想大开杀戒的急躁。
“皇上,”向昭仪娇声轻唤,略带低沉沙哑的女声听在耳朵里,有种别样风味,让听惯了后宫嗲得酥人心骨的皇帝聍抬起头来,犀利的目光向她,如刀剑般锋利,惊得向昭仪微微哆嗦,身处宫廷两年的她怎会轻易被皇帝犀利的眼神吓倒,实在是皇帝今晚的眼神太过锋利,似淬了巨毒般致命,眼角深处隐藏着点点火光,似要焚毁一切,以湮灭不该存在的物品般。然而,向昭仪毕竟出生名门,又熟谙宫廷生存之道,颤抖,仅仅是一刹那的事情,“若有不痛快的事,说给臣妾听可好?臣妾愿为皇上分忧解劳。”
分忧解劳?
皇帝嘴角扬起弧度,眼底冰冷一片:“爱妃想怎样为朕分忧解劳?”
向昭仪素来擅长察言观色,唇瓣含笑,挥手示意伺候的奴才退下,笑得越发柔媚:“臣妾一介妇人,只知闺中女红,不懂男人之事。臣妾身为皇上的女人,希望能为自己的夫君分忧解劳,至少不让自己的夫君太过心烦。臣妾小时候曾听家母说过,若无法为自己的夫君分忧解劳,女子可以做两件事,一是不给自己夫君增添任何烦恼,二是倾听夫君心中的烦恼。皇上,臣妾是您的妾,您是否愿意给臣妾机会,为您分忧解劳呢?”
此刻的她,依旧是娇媚至极,却不似先前令皇帝心生警惕。
凝视着她如花娇颜,矜持且委屈的神情,迷茫中,似乎与另一张截然不同的脸庞重合,不自知伸出手,抚摩她光洁细腻的肌肤,好想回顾曾经感受过的细腻,仅仅感受过一次,却极有可能被他错待的细腻。
一旁伺候的奴才悄悄退出寝宫,留给主子们安宁的环境,亦给他们自己留一命。知道太多事情的人,总是活不长的,尤其是知道太多事情的奴才。
“朕……”沉凝片刻,皇帝聍道,“四国使者居住的宫殿,礼部安排的不错啊。”近乎冰冷的话语,带着一丝狡诈的愠怒。
向昭仪眼皮微跳,皇帝聍这句似褒实责的话,仅仅是因为不满她协助皇后做出看似恰当无比的安排么?
奇离开梨花木雕牡丹暗红椅,身子已矮,向昭仪跪在地上,欲语凝噎,片刻后泪水涟涟才道:“臣妾请罪……”
书四国使者居住的宫殿主要由皇后负责,礼部协助,但事实上,皇后生性软弱,对掌管后宫之事不甚擅长,更别提处理四国使者来访之事。她爹是礼部尚书,两年来她协助那无能的皇后掌管后宫,向家在后宫可谓权势通天,平日皇后想在后宫做什么,也得经过向家的允许才可。
“爱妃何罪之有啊!”白皙无暇的手,刚劲有力,轻轻勾起向昭仪精巧的下巴,令她抬首直视皇帝聍,直视他清冷无稳的目光,薄唇吐出温柔字眼,向昭仪脸上的神情更是楚楚可怜,晶莹泪水不断在湿红眼眶中打转,几乎要满溢出来,却始终没有落下,仅是凄楚凝望着皇帝聍,似在诉说自己的无辜委屈,似在控诉皇帝的冤枉猜疑。
的确,她何罪之有,这些事情不是都在他预料之内发生的么?
若真有例外的话,惟有她的出现。
原本,他以为这辈子永远不可能再见到她,谁想到,会在那种情况下见到,更没想到,仅仅是惊鸿一瞥,仅仅是淡若春风的一笑短短几天时间,她冷漠的身影便总是在他脑海中徘徊不去。
那是何等璀璨的浅笑啊?
后宫佳丽,哪个不是成天对他媚笑,不过苦于没机会在他面前笑罢了,他不记得任何嫔妃的笑容,甚至,在见到她对璃轩温柔淡笑后,连他最心爱人的笑容也渐渐变的模糊不清。
向昭仪并未察觉皇帝的出神,此时心惊胆战的她惟恐皇帝龙心难测,将向家推到毁灭边缘。仅仅两年时间,朝中左右丞相不知换了多少个,掌握军权的左相换了十来个,掌握朝政的右相亦换了七八个,每一个都是战战兢兢上任,有口难言下马,皇帝看似漫不经心的一举一动,轻而易举攻克他们的城防,让他们谢恩自尽,不敢有半句怨言,唯一的仅存硕果,是五个月前装疯卖傻逃过一劫的穆右相,此后便不知所踪。皇帝虽未下旨通缉他,但他逃亡之路德艰辛,日后困苦的生活可想而知,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能够经受多少时间的颠沛流离呢?
“爱妃,”皇帝聍低唤,向昭仪忙应声,水汪汪的泪眸痴痴凝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宣判,“皇后性情温和,性子宽厚,朕给你权利协助皇后打理后宫,你该尽的嫔妃职责要尽到,该守的嫔妃本分要守好,至于其他的,皇后自会打理,爱妃无须太过劳烦。”
“臣妾……遵旨……”向昭仪故做坚强哽咽道,缓慢垂下头,看不见她的神情,惟见一滴豆大的泪珠摔裂在地,碎成片片绝望的委屈。
皇帝聍温柔搀扶起向昭仪,方才还冰冷一片的黑眸充斥着满满柔情,若非亲身感受过他的冷酷无情,谁会相信他不是个柔情似水的帝王呢?
环住她柔若无骨的娇躯,轻吻去她如玉脸庞上的泪珠,皇帝聍轻声道:“朕允诺了皇后今晚去凤暄宫,明晚再陪爱妃,爱妃可愿意?”
“愿意!臣,臣妾愿意!”向昭仪忙不迭道,眼底一派惊慌。
皇帝聍满意一笑,将向昭仪拥入怀中,吻上她娇艳欲滴的艳唇,吻得狂肆且无情,吻完,便大步流星走出滟阳宫,举止态度可谓不屑一顾。
自始至终,向昭仪被动的接受着,不敢有一丝一毫反抗的动作,艳眸中的泪水这下真的滚不出来,生怕滚出来的是她如花似玉的人头。直到皇帝的身影完全消失于阴森黑暗中,她才惶惶跌坐在地,单薄撩人的薄缕紧密贴合着她惹火的玲珑曲线,冷汗湿透。
夜凉如水。
挡不住圣驾匆匆,匆匆抬向象征着后宫最高权势与恩宠的凤暄宫。
龙辇上,皇帝聍坐得四平八稳,却在垂睫沉思,思索四国使者最近会有什么样的行动。
向倾城故意引导骆凡心将三国使者的住处安排的十分靠近,其目的他早在第一时间便识破了,结发十四载,他能不了解骆凡心的性子?会不知道她是个没多少主见的女子么?她的一言一行,全部受到春夏秋冬的左右,而春夏秋冬是当初他母妃预备等他行过冠礼后送给他做贴身侍妾的,各个都是他母妃精心调教下的产物,虽然如今她们的作用改变了,但对他的忠心不曾有半分动摇。骆凡心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握之中,正是因为如此,他明乐她近来患得患失的惶恐,才感到异常心烦。
她为何不能全心全意信任他?
身为大莫母仪天下的皇后,成天哭天抹泪的成何体统?
尽管如此,他依旧不忍心责怪于她。
是他,硬将她拉入这个血腥漩涡,否则,她依旧是桃源里笑得分外天真美好如初生婴孩的乡下村姑,不需要穿上端庄却沉重的凤袍,坐在她永远适应不了的宝座上,悲哀而忧伤。
如果不是他,或许她仅是个平凡的村姑,嫁个碌碌无为的平民,过着为柴米油盐操心操力的日子,这样也许她能得到丈夫全心全意的对待,而非象现在一般,挣扎在三千佳丽的洪浪中。
是他亏欠了她,但是,他不后悔,作为一位君王,他有他身为君王的责任。
帝王的责任,高于一切!
龙辇猛地一晃,晃回皇帝聍飞到远方的思绪,眼疾手快的抓住扶手,免于身体剧烈摇晃这等不体面之事的发生。浓眉轻蹙,狭长的黑眸微眯,倨傲地瞥了眼跌坐在龙辇前,不住颤抖着身子的女子。昏暗的月光,周围鳞次栉比的雄伟宫殿投影下层层叠叠的阴影,遮挡住她的面目,亦使他自己的脸孔看起来阴暗不已,少了一抹以往的温和,多了分阴森诡异。
只见随驾侍卫长剑抵住那女子的颈项,空旷且寂静的夜空回荡着略显尖锐雌音的叫嚣。
“哪儿来的狗奴才!竟敢惊扰圣驾!来人,拖下去!”随驾小太监狗仗人势地威风呼喝着,鄙视地瞥了眼跌坐在冰冷地面上发抖的女子,瞧她一身比下等宫女略好一些的宫装,发髻上半点首饰绢花也没,想来是哪个不得宠妃子的宫女。
派遣宫女在暗处偷瞧圣驾的行踪,制造“偶遇”的巧合,一向是后宫嫔妃的拿手好戏,稍微再宫里多待几年的奴才,决不会稀以为奇,不过这个宫女貌似太过莽撞,竟然傻忽忽挡住圣驾,简直寿星公吊颈,活得不耐烦。
不停地颤抖,似乎连求饶声也被吓得卡在喉咙里出不来,直到丝毫不知怜香惜玉侍卫毫不留情将她架起,推推搡搡要押下去,她才惊慌失措尖叫起来:“皇……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不……不知道圣,圣驾在此……奴……呜……饶命啊!求皇上饶命!呜……”结巴中微显条理分明的话语,引起皇帝聍的注意。
第一百一十二章
轻打个惟有跟随在身边多年毛离顺看得懂的手势,毛离顺立刻上前喝住侍卫,冷声质问道:“大胆奴才,说!你是哪里伺候的?为何出现在此?”
“奴,奴婢……储秀宫的宝……林穆芝荏,陆才,才人姐姐命奴婢去湖边采冰梅花……”轻微啜泣着,穆芝荏紧低着头,卑微如蝼蚁的她,怎能在天下之主面前抬头挺胸?
毛离顺见皇帝若有所思,仿佛在考量着她话的真实性,但这个可能性太低,区区一个正六品的宝林,连自称臣妾资格都没有的奴婢,皇帝怎可能思考她说的话呢?可皇帝的目光的确锁定在她身上啊?
踌躇着,毛离顺不敢继续审问穆芝荏,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皇帝。
这口吻……
诚惶诚恐中透着纯真无邪,好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感受过……
食指微微轻点脑门,皇帝聍费神思索着,却始终想不明白这口吻他究竟何时在何地听到过,不禁命令道:“抬起头来。”
阴沉如乌云,又隐约染了几丝透明清亮的话语,让人大惊失色,随驾奴才纷纷在心里揣测着,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宝林,是否会成为飞上枝头的凤凰,成为日后后宫呼风唤雨的主子呢?
穆芝荏慢慢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冰冷的地面,游走在周围,始终不敢与皇帝聍的目光对视,直到她感觉到皇帝聍凝聚在她身上的目光越来越灼热,似乎要将燃烧至死,威严的帝王气势更是压得她的头重如万斤,许久,她终于缓缓抬睫,偷偷觑了皇帝聍白皙的俊颜一眼,被他黑眸中的阴鹜骇住,赶紧低头,孱弱的娇躯颤抖如狂风暴雨中即将凋化为尘土的飞蛾。
好一对清明恐慌的水眸!分白分明若白水丸养着两枚黑珍珠,在漆黑的夜空中闪烁着自己微乎其微的光芒,不能与皓月争辉,亦不能与其他绽放着耀眼星辉的明星相提并论,她是那般的卑微,那般的渺小。
心儿……
她身上纯真无邪的气息,恍若当年的心儿。犹记得第一次在山涧邂逅心儿时,她身上便透着这样的纯真无邪气息,回头对他娇羞一笑。
“公子,您是从远方来的么?”
至今,他依旧记得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第一次对他绽放出纯真笑靥时的模样,那般纯真的笑容,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与保留,那般真实,是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宫廷中的伪善的虚假,如同浩淼银河里的星辰一般,数不胜数。
“名字。”略显惆怅的低沉声音,有力穿透寒风的阻碍,直达每个人心底,震动每个人心房。
难道,后宫又要变天了?
穆芝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高高在上、受天下景仰的皇帝陛下竟亲自询问她的名字?真是祖宗烧高香修来的福分啊!
“回皇上的话,奴……奴婢穆芝荏。”依旧结巴的话语,却是紧张羞涩造成的,冻得红彤彤的脸蛋上,流溢着娇羞的红晕。
皇帝聍淡淡“哦”了声,懒洋洋吩咐道:“小顺子,念在初犯,从轻发落。”
毛离顺压下眼底的惊诧,忙应声道:“喳。”目光从眼底滑出,瞥了眼松了口气的其他奴才,喉咙里溢出半声蔑笑,皇帝的宠爱岂是那般容易获得的?
穷紧张。
挥手吩咐随驾小太监将满脸呆滞的穆芝荏带下去,雌音高唱一声:“摆驾凤暄宫!”
龙辇浩浩荡荡继续前行。
穆芝荏……
呵,天下不可能有两个骆凡心!
一缕春风,透过留有潜入一线缝隙的窗户,悄悄钻进灯火昏暗的屋子里。
装饰华贵的房间内,精致的家什物品有条不紊地摆放着,彰显了此屋主人高贵的身份,然而,价值连城的家什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是数日不曾打扫过的痕迹。
雕刻着四爪金龙的梨花紫檀木床榻上,一条身影辗转反侧许久,终是难以入眠,猛然掀开厚实保暖的被褥,直起身来,仅着一件单薄小衣双手抱膝坐在床头。
朦胧的月光,映过薄如蝉翼的窗户纸,洒入屋内,隐约的亮光,将人影拉的纤细且狭长,分不出人影的身份,唯一可猜测的,此身影是属于个头矮小之人,也许是个侏儒。
幽幽吁了口气,寂寞的气息悄悄包围他,或者,换句话说,寂寞的气息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
“心宽体胖啊!没有烦心作呕的混事,心情舒畅,自然会胖啦。”
“轩儿,娘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记住,娘出冷宫,是为了来探望你,不为其他。娘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勉强的了,若有人强行施压,娘的反抗,是不计一切代价的!”肃穆的神情,没人敢怀疑她的话语,更没人敢怀疑她的坚定,“当年娘敢做的事情,现在也敢做,只是换个对象罢了。不要妄图挑战娘的底线……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枷锁,无人喜欢。丢弃,是最好的选择,怎会去看?”
“娅儿伦公主咄咄逼人,若灵灵一味退让,岂不太不把乌鲁国放在眼里?犹记得当年毒漫帕瓦城,帕瓦城五十万百姓尽数死去,那效果看起来可怕,行动起来好比吃豆腐,牙齿轻碰,豆腐应声破碎。随便一句话,三岁娃娃也能轻易毁灭乌鲁国,四国使者皆在,不知娅儿伦公主对贵国四王子夭折一事,有何看法?”
“君非君,臣非臣,何须君臣之礼!”
她的母亲,为何要说这样的话?
自小,在他的眼里,他母亲性子温顺,纵然不得父皇宠爱,依旧低眉顺眼地过着自己的日子,悉心照顾他、抚养他、呵护他,所以他不明白,父皇不是喜欢性子温顺的女子么?为什么他的母亲是他的皇后,他的正室,却得不到他半分的垂爱,终于,在那个晚上,在母亲还是母后,朝父皇吼叫的那个晚上,他明白了。
他母亲歇斯底里的怒吼,发自心底厌恶愤恨的泪水,他才后知后觉发现,他的母亲并不象他想象中那般温顺,也并非完全的淡漠,仅仅是懒得去理睬周围的人事物,不屑理睬罢了。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的母亲,直到一次无意间听到小太监们私下咬舌,闻得一个词——外柔内刚。
那一刻,他恍然明白,他母亲是“外柔内刚”的典范,或许他的父皇正是瞧出母亲骨子里的倔强刚烈,才不喜欢母亲吧。
本以为,母亲的刚烈他深深领会到了,他的父皇是大莫的皇帝,敢对皇帝不敬的人,而且是当面对皇帝不敬的女人,他母亲可是第一个,当时他错误地认为他母亲是自恃靠山强硬才敢对父皇如此放肆无礼,不想,在他病愈不久后,紧接着受到第二次的强烈刺激。
她憎恨自己的生身父亲!憎恨到欲杀之而后快的地步!
舒相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他日后会死在自己女儿手中,而且是被千刀万剐!
他听到了母亲憎恨舒相的原因,但说句实话,他真的无法对舒相产生恨意,就象他无法不渴望父皇的疼爱呵护般。
不管舒相是出于何种目的,他一直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他身边,纵使他的母亲不得宠,在皇宫这种拜高踩低的地方,也没有谁敢公开为难他,甚至对他惶恐多过鄙夷。这一切都是因为有舒相的保护,尤其是在母亲被父皇贬出宫去往边陲的一年时间里,他真切感受到了舒相对他满满的宠爱和纵容,他用他的无比的权利诠释着对他的疼爱之情。
敢正面斥责皇帝!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痛下杀手!敢出现在两军对峙的沙场上!
无所畏惧!
他的母亲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杀掉自己唯一的后台,将自己置于死地,完全不给自己留活路,连死都不怕的她,还可能惧怕什么么?
如果,她恐惧死亡的话,就不会杀掉疼爱他的外公,更不会在接到废后圣旨时脸上闪过惊诧、失望、匪夷所思的神情,在母亲的计划中,她原本是打算从容赴死的吧,否则不会在他出生不久,便让他认当时的贵妃、现在的皇后做义母,母亲心思之缜密,心机之深沉,远非那些在后宫争奇斗艳的庸脂俗粉可比。
他也是这两年失去母亲的保护,学着依靠自己在皇宫生存,得到皇后百般照顾后,才渐渐明白了母亲伏兵千里的计划,不禁为母亲的聪明才智深深佩服。却也深深疑惑,究竟是什么样的成长环境,使他的母亲有如此城府,后宫那些最为擅长尔虞我诈的嫔妃在他母亲面前与跳梁小丑无疑,难怪他母亲一直表现得无欲无求,那些人实在难以激起母亲的争斗好胜之心。
在母亲眼里,皇宫中的勾心斗角既不值得她费心,皇宫是困住她自由的华贵且血腥的囚笼,是故无法得到自由的母亲宁可一死以求解脱,也不愿一生终老皇宫。
等等……
他刚才想到了什么?
在母亲眼里,皇宫中的勾心斗角既不值得她费心,皇宫是困住她自由的华贵且血腥的囚笼,是故无法得到自由的母亲宁可一死以求解脱,也不愿一生终老皇宫。
“轩儿,答应娘,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好好照顾自己!永远记住娘的话,千万别忘!”
当年母亲接到废后圣旨时,若非他苦苦哀求,他的母亲可能无声无息在冷宫一待两年么?
不……
表面上,母亲如黄鹂鸟般娇小脆弱,实际上,母亲是天空中展翅翱翔的雄鹰,是潺潺流淌的江水,没有任何人能折断她渴望自由的翅膀,没有人能阻挡她渴望自由的脚步,她永远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她的脚步,若非他是母亲唯一在乎的亲人,若非他是母亲唯一的孩子,恐怕……
他曾经想过,如果皇妹瑶瑶尚在人间,或许他不能得到母亲百分百的爱,更可能母亲不会应允他无礼的哀求,暂住冷宫三年时光。
三年,三年之期已过两年,尚有一年时间,母亲会食言而肥么?
“娅儿伦公主咄咄逼人,若灵灵一味退让,岂不太不把乌鲁国放在眼里?犹记得当年毒漫帕瓦城,帕瓦城五十万百姓尽数死去,那效果看起来可怕,行动起来好比吃豆腐,牙齿轻碰,豆腐应声破碎。随便一句话,三岁娃娃也能轻易毁灭乌鲁国,四国使者皆在,不知娅儿伦公主对贵国四王子夭折一事,有何看法?”
娅儿伦公主的话固然咄咄逼人,但他母亲并非沉不住气的人,更非莽撞之人,为何会直截了当当众回击她?而且还说出那般似乎洞悉乌鲁国鲜为人知秘密的话,难道她丝毫不担心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么?
按母亲以往的行事作风来看,她只可能是隐忍不发,除非犯到底线,否则她的忍耐力绝对是令人叹为观止的,为何……
第一百一十三章
除非她不想活了?
不!
不可能的!
他有一种感觉,母亲看似平静无波的心湖,实则暗涛汹涌,平静水面下的汹涌急流若不爆发出来,母亲是决不会善罢干休的,而引起她内心波涛滚滚的原因,必藏于皇宫隐秘之地。这种情况下,母亲怎么可能轻易赴死,即便她是个漠视死亡之人。
那么……
她要离开?!
不!
不会的!
母亲应允过他的,她怎么会背弃承诺呢?
可是,如果母亲不是打算离开,而且是以至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离开的话,她为何会说出那些话来?
心,仿佛是煮得半熟的牛肉般,完整的牛肉被一丝丝拉扯开,每扯去一丝,点点血丝微微显露,钻心的疼痛,一波一波侵袭着他。
不……
下意识摇着头,满脸惊惶失措,喃喃自语道:“不……不可能的!娘不会弃轩儿而去的……”他从来没感受过父皇的庞爱,难道连母亲的呵护也挽留不住?
幽深黑眸仿佛笼罩着薄雾,显得迷离且彷徨,许久,一道月光射入眼中,悄悄驱散迷雾,清明渐渐显露,清明中闪烁着坚着坚定的光彩,如擦拭干净的水晶,在月光照射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辉。脊背慢慢挺直,若刚毅不屈的松柏,纵使面对风雪满天,也决不屈服。微微弯曲放置于身侧的双手,亦在不知不觉中紧握成拳,拳头虽小,但挥出的力道绝对不容轻视。
一道光芒,如焰火升起,划破眸中的清明,爆破出绚烂璀璨的美丽,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分外引人泣目,此刻他哪有往日懦弱无能的窝囊,那种气息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似乎从来不曾存在过,若宫廷中人窥测到他此刻浑身上下透出的坚毅,眸中迸出的神采,决不会再有丝豪轻视之意或欺凌之举。
豁然起身,随手扯过一件裘衣外衫,似离弦的箭冲开紧闭的朱漆大门,消失于东宫,如陨灭的流星般划出绚烂的光芒。
守卫东宫安全的侍卫,如摆设的景物般,丝毫不知方才有人从他们身边蹿过,即便因四国使者来访,守卫的数量是原先的数倍。
惟有一道瘦小的身影,迷惑地眨巴着空灵水眸,歪着头略微思索片刻,偷偷尾随而去……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红颜未老思先断。
好一座葬花宫,埋葬姹紫嫣红无数,更葬送未老红颜,大好韶华春风笑靥。
一声冷笑。
病恹恹躺在茅草床上,不必再忍受刺骨寒风呼啸,破了个大洞的木片门已被木板钉上,破烂不堪的窗户也钉上厚实的木板,钉得严严实实,保管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理所当然,里面的人也甭想出去,除非,人能长出翅膀,从屋顶飞出去。
向来苍白无力的葬花宫,倾其一世黯然无色,绽放生命最后的绚烂,亦是一生唯一一次的绚烂夺目,耀眼生辉。
火焰般绚烂夺目的色彩,随着激昂钉钉节奏,跳跃着欢快的舞蹈,尽情狂舞着。
慢慢阂上眼,水灵灵悠然躺着,嗓子里轻哼着莫名的小调,轻快的节奏流露出她的此刻内心异于常人的想法。
不知道,这般做法,是洞悉了她的计谋,来个顺水推舟呢?还是想纯粹的想致她于死地?
她是否,该对此人表达谢意呢?
轻笑一声。
耳畔疾风掠过。
依旧闭目养神,唇畔浮现隐约笑意,似嘲讽,又似无奈。
他,终究是来了,却没想到,他会挑这个时候来此。
是毅力可佳,城府太深,还是瞻前怕后,目前的她不得而知。
屋外,传来“筚筚拔拔”的声音,是葬花宫在烈火燃烧中绽放一生仅有一次美丽的机会,喧闹的杂音点缀着皇宫一如以往却又非同寻常的寂静。
屋子里,薄薄的几块叠加木板如结界般将屋子内外分割成两个世界,静谧的空气,压抑且窒息,她依旧安然平躺着,若非胸口隐隐传来阵阵痛楚牵扯她眉梢微微抽搐几分,或许来人会认为她是个安详的死者,与一般死尸的区别,只是身体有温度罢了。
“不愧为大莫的皇后,果然好定力!”嘶哑之声,如枯朽伟木即将绷折般,听在耳朵里委实不舒服,在这阴森可怖的环境中,更显诡异三分。
嘴角微微下抽,水灵灵声音略冷,缓缓道:“乌鲁国世代相传的红衣尊使,竟耳目蔽塞,难怪简简单单一件毒杀案追查近十年依旧没有查出任何蛛丝马迹。”如飞雪般没有温度的话,竟有着十分的尖锐刻薄。
乌鲁三尊使,不过尔尔。
纵是涵养再好,也不禁被水灵灵气得咬牙切齿,若非嘴唇抿成一线,水灵灵可清晰听见他上下牙齿磨擦的声音。
简简单单一件毒杀案?
她说的轻松!
国君为防止四王子遭遇不测,命人将四王子的宫殿守卫固若金汤,四王子身边更有数名身强力壮的宫女与母妃陪伴在侧,哪知上一刻还对国君笑嘻嘻的四王子,眨眼功夫竟在众人面前口吐白沫,全身抽搐而死。
为此,国君将可能牵连在内的所有人杀的杀,办的办,命他与其他二尊使暗中调查,不想九年过去,依然……
“好一张伶牙利齿!可惜却是个将死之人!”许久,他冷森笑道。
早在他窜入茅草屋第一刻便注意到,她身受重伤,想不到大莫后宫的女人行事比他们乌鲁国后妃更为阴险猜毒,生怕一把火烧不死她,特意让人将她打成重伤。难怪世人常说:蜂黄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果然不假。
沉默以对,水灵灵继续闭目养神,仿佛没感受到空气中愈见浓重的杀气与周围越来越躁热的沉闷。
猝然出手。
脸,愈显苍白。
眉宇间,平坦如镜。
水眸,轻阖如初。
额头,密汗慢慢服现,或许是因为周围越来越高的温度,却不属于水灵灵。
颈项一松,新鲜空气再次得意处由进出水灵灵的身体,没有欣喜的欢呼亦没有劫后余生的惶恐,如往日般平缓,让人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水姑娘好胆识!在下佩服!”冷冰冰的话,却是由衷的佩服,世上不怕死的人很多,但真正敢淡漠面对死亡的人却没有几个,更何况是个娇滴滴的女子呢,“却不知中原的女子是否都如水姑娘般有胆量……恐怕,水姑娘是万中无一的那一个,在下真是三生有幸!”
这番话,算是变相低头,对水灵灵低头。
“尊使过奖了,灵灵不过一介布衣,怎能与身份尊贵的乌鲁国的红衣尊使相提并论。不过是道听途说了一些关于当年四王子无疾而终的传闻,圣天殿上胡诌一气,不断惹来杀身之祸,惊动了尊使,还望尊使海涵。”赔罪的话,说得滴水漏,叫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似乎是在回应方才他的示好,却怄得他铁拳紧握,恨不得一拳打暴水灵灵看似柔软的脑袋。
牙齿咯吱作响,他终于忍耐不住,低吼道:“水姑娘!在下是草原人,草原人做事一向爽朗,咱们就别打哑谜了。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出来,只要在下能做到,一定竭尽所能为你办到!”开出如此诱人条件,他的牺牲可谓巨大。
大莫皇朝废后舒氏的手段,周遍国家皆有耳闻,尤其是在她大败乌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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