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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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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

他的目光从十六年前便锁定在她身上,直至今日,依旧无法移开。

哪怕,她求他违背心意,去帮助他的情敌……

哪怕,她求他违背心意,去照顾她为情敌生的儿子……

哪怕,她求他违背心意,眼睁睁地看着她,看着她为了保护她的儿子,从容赴死……

她,本该是他的女人。

她的儿女,本该喊他爹爹。

她的一生,本该陪伴在他身旁。

而如今……

若非舒隆革那个老匹夫,那条老狗也不会发利用她称霸武林的鬼梦,他的女人,不会躺在别的男人床上,颤栗着接受强暴。

冷哼一声,残阳一言不发,近乎贪婪的将她华美曼妙身姿尽收眼底,烙印在心。

待黎明日出之时,便是她化作世间尘埃,消散于风中之际……

皇帝聍默然地凝视着,凝视着为他保家卫国的将士,目光,始终没有瞧过那漫天狂舞红绫之人一眼,亦没有瞧见她以雷霆之姿左忽右闪,逼近舒隆革,更没有瞧见她与舒隆革暗中培养的死士展开殊死搏斗。

不愧为大莫最精锐的兵卒。

虽不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水灵灵心底一声叹息。

即便经历过沙场征战,看过他们是怎样与敌军进行殊死抗争的,却不曾试过,以一己之力,对抗茫茫无尽将士。

一个人,纵使武功天下无敌,出手狠辣世间无双,到了沙场千军万马中,却也无什么大用处,能勉强保命足以。

舒相身为叛乱首领,自是保护地固若金汤,想要靠近他身边谈何容易,纵然她手中三丈红绫灌以内力,化作巨蟒狂舞,护得她完好无损,将周围靠近的将士立斩手下,女子天生体力上的弱势也难使她支撑许久。

若非两军混乱大厮杀,先前皇帝的话、那些嫔妃的哭喊声使叛军军心大摇,她怎么能如此轻易向舒相走去。

皇帝聍默默回头,暼了眼屹立于御天殿顶上之人,使了个眼色,目光淡漠如水,丝毫没有胜利近在眼前的热血激动,仿佛,这一切,他早已预料到,预料到有人会双手奉送上。

奉送上他想要的,亦,奉送上他不想要的。

最后贪恋一眼,身形一展,如大鹏展翅,消失于天际。

风雨中,残留一句话语飘散如烟。

“老狗毁本座的唯一,本座怎能让他得偿所愿!哈哈……”

事情,还没完呢!

有的黑影杀手手起刀落,几颗美丽而扭曲头颅滴溜溜滚落在地,被人当成皮球踢来踹去,更有甚者将人头当成暗器,向舒隆革掌握的军队砸去,一砸一个准。

有的直接伸手挖出脆弱的心脏,硬生生掐爆,声响清脆有力。

有的剑影数道,一具具没有眼耳口鼻手脚的人彘挣扎着蠕动。

有的拦腰一斩,上下身分离的嫔妃们因过度痛苦五官完全扭曲,哭喊着想将流的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肠子塞回上半身,拖住自己的下半身,哭嚎着请求救助。

满地殷红,粘稠血腥刺激的鼻息。

在场将士,各个都是铁铮铮的汉子,战场撕杀对他们而言并不陌生,然而,望着那一张张闭月羞花的绝美面容变的扭曲而狰狞,娇滴滴的美人成了血肉模糊的残肢,于心何忍……

“哇”

终于,有人忍不住呕吐起来,仿佛是一声号令,不少将士跟着呕吐打做,淅沥沥的雨水,将污秽物冲刷的到处都是,御天殿起弥漫着各种令人窒息的恶心气味。

这,是杀鸡儆猴!

儆的,又是何人呢?

纵身后跃,幽婉阁高手消失于黑夜之中,寻觅无方。

舒隆革望着步步逼近的女子,努力睁大眼睛,希望透过绵绵细雨,望穿她面罩下的容颜。

针孔大小的水晶缠丝面罩,将她的脸保护的严严实实,只有里面人看得清外面事务,外面的人绝不可能看得出面罩下的容颜,就连想看清她的眼睛也难如登天。

脚步声如雷,整齐作响,急疾向御天殿逼近。

身旁追随着者大喜,忙对舒隆革附耳道:“大人,咱们的援军来了。”

舒隆革一惊,忙喝道:“你们将防守城门的将士也调遣过来了?”

众人忙应承说是,气得舒隆革涨红了脸,低声大骂他们愚蠢。

防守城门,为的就是不让赶来救驾擒王的军队进城,如今他们却傻乎乎地将镇守城门将士调来,若是救驾军队这时候赶到可怎么办?

众人一听,顿时恹了头缩着脖子,一三角眼倒生男子说道:“大人,若是杀不了皇帝,守住城门又何用?若是杀了皇帝,凭借大人手中兵权,再加上黄袍加身,还怕前来救驾之人不‘诚心’归顺么?”

舒隆革闻之,心中大石放下大半,自古以来,成者王,败者寇,他若杀了皇帝登上大宝,何需惧前来救驾之师呢?

面上顿时拨开云雾见晴日,朗声狂笑道:“总将士听着,本相援军已到,尔等不必再做无谓抵抗,此时弃械投降,本相定不怪罪,若执意顽固抵抗,休怪本相心狠手辣!”

此话一出,保皇派脸上一寒,皇帝聍也不禁冷了脸。

四万大军对抗七万大军本以困难,若是五万援军一到,届时……

第九十七章

包安邦赶紧大声道:“我等忠肝义胆,怎会惧尔等跳梁小丑!将士们,为了大莫的安定,为了能回去见我们的家人,冲啊!”后半句话,是当年舒皇后在西陲边防时常说的话,征西军一听,旧事涌上心头,想着在家等待自己衣锦还乡的家人,各个红了眼,奋力砍杀。

他们要回去,回去见他们的家人,带着满满的荣誉回去,而不是背着一辈子抬不起头的耻辱回去。

舒相党派追随者疯狂叫嚣着,狂笑着,讥讽着。

皇帝聍再也压不住心头奔涌怒火,这怒火,他压抑了近一个月,早已到了火山即将爆发边缘,此刻叛军一激,他怎能再忍得住?

抽出随身宝剑,指着五十丈外的舒相怒吼道:“狗贼!今日朕必亲手斩杀了你!”

回应他的,是舒隆革嘲讽的蔑笑。

“末将平西将军关野岷前来救驾!”一声段喝,高大身影从天而降,立于满面喜色追随者眼前,他身后,是杀气腾腾的平西军,方才轰隆脚步声,便是他们,“来人,将一干忤逆犯上之徒拿下!”

局势瞬间变换。

叛军心头大乱,行动不再迅捷,出手难以刚猛,被蜂拥而至的平西军砍瓜切菜般杀死在地,血染御天殿。

“不可能!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舒隆革神色癫狂大叫着。

平西军早前编入征西军,后来皇帝封寒门出生的正四品射声校尉关野岷为平西将军,重新从征西军中划分出来,又从他手上夺做数万将士,编入征西军。

此刻平西军应在西陲边防与征西大军一起镇守边疆,怎到了莫都?

而且一路上过关过卡,竟没传来半点消息?

这怎能不叫他大失惊色呢?

别说舒相吃惊,保皇派吃惊的人亦不在少数,除了包安邦满脸欣慰,其他人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向他投以迷惑的目光?

包安邦忍住心痛,冷笑道:“舒相似乎忘了,末将可是负责教导太子殿下武功的。太子殿下虽是聪颖过人,到底年幼,末将深得皇后信任,哄骗太子取来皇后凤印把玩数月,太子焉有怀疑之理?”

包安邦自小得父亲包勇民教诲,宅心仁厚,若真是如此,他怎可能将此事大廷广众说出来?

由此可见,这番说辞必是有人事先编号,叫他此刻说出来的。

能让包安邦信任,又能神不知鬼不觉拿到皇后凤印者,会有谁呢?

水灵灵——皇后本人!

数月前,太子大病不起时,包安邦去凤暄宫探望,水灵灵就把凤印交到他手上,叮嘱他该怎么做、怎么说。

有凤印在手,平西军一路秘密前来,自然畅通无阻,亦不用担心有人胆敢告密。

众人皆知太子大病后性情大变,一些先前负责教导他的先生见了他无不微微畏惧,他对周围之人亦不像过去般忍让,太子该有的威严,他施展得淋漓尽致,惟独对包安邦,甚是喜欢。

日日跟着包安邦身后,随他学武射箭,强身健体,说是他的父皇母后皆不通,他要努力学好,日后好保护他们。

原本,包安邦的说辞众人皆信,可他最后“把玩数月”几个字一出,但凡 有脑子的,纷纷惊愕。

任是皇后再怎么宠爱太子,凤印不见数月怎可能不发觉?

况且数月前太子重病,怎可能拿凤印给包安邦?

除非……

心里几下一合计,答案呼之欲出。

包勇民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包安邦由不知自己闯下什么大祸,其他朝臣纷纷凝思苦想,猜测着原由。

惟有皇帝聍,沉着张脸,阴沉无比地暼了眼凤暄宫的方向,目光十分复杂。

舒隆革则是气得当场喷出一口鲜血,神情萎靡似苍老数十岁。

他真生了个洞悉一切的好女儿啊!

“冷凝。”低喝一声,不叫周围黄黄之人察觉,冷凝立即附耳上前,随后匆匆离去悄声吩咐附近死士几句。

身为一代枭雄,他活要活得轰轰烈烈,如若不能,他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她以为,他不会留一手么?

他为舒家保留了最后一颗火种,一颗足以燎原的火种!

环顾保皇派一脸喜色众人,嘴角浮现一丝蔑笑。

他可以死,但舒家,不会就此覆灭。

水灵灵闭了闭眼,若非正处于撕杀战场,稍一分神便有丧命之危,或许她会狠敲自己一顿拳头,怎么千挑万选,选了个没城府之人呢?

亏他还是个从二品大将军呢?

沙场上战术层出不穷,怎么涉及权势斗争,脑袋里尽装浆糊了?

当下胸口气愤异常,出手更是不留情,杀的心慌意乱叛军哀鸿遍野,跃起身子,直扑舒隆革而去。

舒隆革睁大眼睛,凝望着飞扑而来的水灵灵,炯亮老眸中倒映出她曼妙狂肆身姿,更倒映出她手中狂舞红绫。

红绫缚身,颈、手、腰、足,紧勒。

周围叛军忙万箭齐发。

身子一旋,用他苍老身躯挡去箭雨,万箭穿心,硬声撕裂,五马分尸。

“大人!”冷凝惊吼道,急急赶回来时,竟看到他侍奉一生的主子惨死,心头大震,纵声长啸,“啊——”

啸声噶然而止,身侧窄刀抽出,飞身向水灵灵攻去。

好身手。

水灵灵心中暗赞一声,眨眼间竟跟她斗了上百招,却仅是被她红绫震断三根肋骨。

冷月凝霜刀?!

在冷凝抽出刀与她交手之时,水灵灵便发现此刀奇特。

刀身窄断,仅一尺六存,刀背花纹诡异非同寻常,刀面寒光烁烁,刀锋更是锋利异常,吹毛断发,划过人体时,伤口凝霜,鲜血结冰,中刀之人即便不当场死亡,也难承受冷月凝霜刀的寒冷,活活冻死。

忆起江湖传闻,再见此刀锋利,可想而知,这刀便是江湖传闻中唯一能与幽婉阁残阳沥血剑匹敌的冷月凝霜刀。

想不到,此刀竟在姓舒的心腹死士手中。

呵!

水灵灵知他手中兵刃厉害,自是小心避开,不让冷月凝霜刀划到,拼尽全力用红绫挡住冷凝不要命地攻击,暗中巧施手段,一柄匕首顺着红绫飞舞,射入他的要害。

冷凝在与水灵灵初交手之际,便知水灵灵武功奇高,心思缜密,故而只与她拼内力,经过方才撕杀,水灵灵早接近油尽灯枯,怎经受的起他再来损耗,却万没料到,她身上竟暗藏匕首,更借着红绫被他劈断之际,匕首飞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刺入他要害。

喷出口鲜血,冷凝运上最后几分真力,狠狠掷出冷月凝霜刀,劈向皇帝。

“护驾!”

“小心!”

“保护皇上!”

包安邦猛地掷出手中大刀,意图掷落冷月凝霜刀,不想他用了多年宝刀遇上冷月凝霜刀如三岁毛孩遇见成年汉子般不堪一击,仅是微微改变锋头位置。

黑影疾驰,如疾风狂卷。

说时迟那时快,扑向皇帝,就地一滚,千钧一发之际救了皇帝。

“你……”抱着怀中冰凉软玉,皇帝聍似感熟悉,心头隐生温暖,下意识想抱紧她,不料耳畔隐约闷哼一声,血腥味悄悄飘散开来,头往后一仰,只见冷月凝霜刀正插在御天殿大门上,刀上染血。

“你受……”皇帝聍才说了两个字,只觉得身上一冷,抱在怀里的冰凉软玉已强行挣脱他的束缚,红绫横扫,扫到周围之人,长孙右相更是一屁股跌倒在地,滴溜溜滚下台阶,哎呦直喊疼。

红绫疾吐,拔出冷月凝霜刀,一通狂舞,待众人眼前红绫落地时,黑影早已不知去向。

一路殷红,幸得春雨未歇,更有愈下愈大之势,将血迹冲刷地干干净净,叫人嗅不出半点把柄。

封了穴道,冷月凝霜刀贴身藏好,水灵灵强撑着运功飞回凤暄宫。

宁静如初,似乎一切未曾发生过,若非亲身经历,或许她亦会认为如此,可左肩冰冷的刺痛提醒着她,血一般的事实,不容忽视。

飞身入窗——

长剑破空疾刺面门,迫不得已,抽刀一挡,长剑应声而断。

脚尖一抬,将长剑踢入暖椅上,厚实棉布,使断剑落地悄无声息。

冷月凝霜刀架在偷袭者颈项上,借着朦胧星光,水灵灵看清他的面孔:“展侍卫好大的胆子,竟敢闯入本宫内室,该当何罪?”

“微臣胆子不大,却不知武功高强的刺客,竟是皇后娘娘。”展游冷声讥讽,瞧着她遮挡住容颜的面罩。

水灵灵这才想起,她面罩未摘,焦急出声暴露了自己身份,心中一凛,手上用劲。

“母后!”

稚子喃喃低呼,如五雷轰顶,轰得水灵灵脑子一阵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她隐瞒多年的秘密,终究让她的儿子发现。

肩上寒气缓缓蔓延至五脏六腑,惊急攻心的水灵灵再也坚持不住,软下身来,昏厥过去。

“血?母后,你受伤了?”璃轩忙上前扶住水灵灵,可他人小力弱,怎扶得住水灵灵,不由自主跟着一起往地上倒去。

展游及时出手抓住水灵灵,将她报上床榻,检查伤势。

“冷月凝霜刀?!”展游大惊,面色苍白。

曾经在江湖上行走过的他,自然是听晓过冷月凝霜刀的威力,不想大莫的皇后竟被冷月凝霜刀砍伤肩膀,寒气入侵五脏六腑,再暼见她手上握着寒气逼人的短刀,当下猜出这便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却不知皇后是怎么得到的。

璃轩不知何为冷月凝霜刀,却见展游脸色大变,忙压低声音问道:“展侍卫,母后怎么样了?你快救救母后啊!”

年纪虽小,但璃轩明白,有很多东西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否则母后方才也不会要杀他灭口。

展游好生为难,他是皇帝安插在凤喧宫监视皇后的棋子,今夜得知舒相带兵逼宫,本想潜入内室抓了皇后威胁舒相,谁知皇后竟然不在内室,独留太子一人睁着眼睛躺在床上。

原本他转身疾走,想去通报皇帝,谁知太子竟准确无误叫出蒙了面巾的他,两人僵持了近一刻钟时间突然瞧见一道黑影飞身入窗,当即,他连思考的时间也没有,手上长剑便刺了出去,哪知来人居然是芊芊弱质的皇后?而且受了重伤?

“展侍卫……”璃轩见展游犹豫不决,自然明白他心中顾忌,当即跪在他面前,双眸含泪哽咽道,“你了解做孤儿的感觉么?”

他没有父皇,他的父皇从来就没要过他,他只有母后,他只有母后了……

璃轩的话,象一柄利剑,刺进展游心窝里,他亦是孤儿出身,怎能不明白做孤儿的感觉?

身为太子,他的父皇在世却待他冷若冰霜,三番四次想暗杀他,惟有他的母后保护着他,若是皇后死了,那他……

第98章

后宫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怎么承受得起?

“太子快请起!您折杀微臣了!”展游再也顾不得君臣之别、男女之防,盘腿坐上凤榻,双手抵住水灵灵后心,“太子,内室有止血的伤药么?皇后需要止血!”方才,若非太子及时出声,他早已是皇后刀下亡魂。

璃轩熟门熟路到柜子里取来金疮药,前些日子他大病,凤暄宫里什么珍贵药材没有,母后亲自照顾他,更是将所有药材搬进内室,方便就近取用。

展游闭上眼睛,开始为水灵灵运功疗伤。

幸好他练得是纯阳童子功,与冷月凝霜刀的阴寒相克,可以将皇后体内的寒气通过伤口逼出来,若是寒气入心,纵是华佗再世,也回天乏术。

鸡鸣一遍。

水灵灵的身体不再隐隐寒颤,体温慢慢回升,惨白如金纸的脸色亦隐约恢复红润。

璃轩为母后上了药,包扎好伤口,换了件干净的月白小衣,让母后睡下休息,命展游将母后换下的血衣秘密烧毁,销毁证据。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水灵灵慢慢转醒,软绵绵地躺在凤榻上,凝视着满脸担忧的璃轩,哀伤道:“轩儿你……终究是知道了。”

原本,以水灵灵的功夫,点了璃轩睡穴他断然不可能提前苏醒,可水灵灵出手时考虑到他大病初愈,身子骨弱,下手轻微,这才导致他提前苏醒瞧见潜入的展游。

“母后……”璃轩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段时间,他受到的打击太多太大,多到他承受不起,大到他承受不了,许久,才哭出一句话,“你还疼么?”

嘴角轻扬,水灵灵吃力地摇了摇头,瞥见一旁局促不安的展游,冷月凝霜刀紧握,眸中寒光一闪。

璃轩忙挡在展游面前,恳求道:“母后,不要啊……”

他害怕流血,他不想看见母后流血,也不想看见身边的人流血。

“是展侍卫救的你,他不会告诉父皇的。”璃轩见水灵灵没有起身,赶紧代他保证,叫展游哭笑不得,却又心头一暖。

他在告诉他母后,展游是她的救命恩人,不可以恩将仇报。

他,的确是个好太子。

可惜,仁慈有余,心狠不足。

眨了眨眼,水灵灵无力道:“你三岁那年从树上落下,母后瞧见他眼里闪过不忍,否则,他岂能活到今天。”她怎可能留皇帝的眼线在自己眼前大摇大摆晃来晃去,并且威胁到自己儿子的安全?

展游一怔,似乎忘却了此事,触及水灵灵森冷水眸,脊背不由一寒,惊出一身冷汗。

况且,身为皇帝的心腹,他出手救她,对皇帝是为不忠,若他将此事传扬出去,他绝对活不成。

“轩儿,母后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以后的路,你要靠自己走下去……学会分辨善恶是非,学会看人,学会保护自己,咳……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忍’!在你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之前,就算他要你吃屎,为了活下去,你也必须去吃!明,明白么?”展游将她体内寒气逼出大半,却有一小半依旧残留在体内。

罢了。

反正天明时分她就要死了,何必再浪费力气将寒气逼出体外呢?

不如好好休息下,以后再没机会和璃轩同睡一张床了。

展游惊诧,凝视着皇后,再瞧瞧无声啜泣的太子,他知道,皇后说的话有道理,更知道皇后说的“他”是谁。

“轩儿,以后别再叫我‘母后’了,叫我‘娘’,好么?”“母后”这个称呼,她不喜欢,她憎恶,它时刻提醒着她,她是皇后的悲愤。

“娘……”张了张口,璃轩哭着扑到水灵灵身旁,冻得通红小脸上尽是泪痕,惹得她一阵揪心的疼。

“乖!轩儿,陪娘睡会儿好么?娘好累,好累啊……”喘息着,水灵灵声音微弱。

璃轩嗯了声,抬手示意展游悄悄退下,脱了外衣,钻进暖融融的被窝里,抱着娘纤细的娇躯,过了今天,恐怕他再也没机会窝在娘怀里睡觉了,再也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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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雨势渐收。

御天殿前血流成河的景象正慢慢消失。

一道圣旨飞入凤暄宫,惊炸凤暄宫,强行将身体孱弱的水灵灵从病榻上拖起,穿上厚实保暖的衣裳,若非璃轩陪睡在旁,只怕进来宣旨的太监会让她穿着月白小衣接旨。

“皇后接旨!”

尖锐刺耳的雌音吵得水灵灵头疼,眯着水眸,见宣旨太监居然没带着白绫或是毒酒前来,不知皇帝想玩什么花样,大为不屑冷哼一声。

“皇后接旨!”宣旨太监见皇后久久不跪,不由得高八度尖声道。

跪在身后的璃轩忙扯扯水灵灵衣裳,水灵灵不甚在意地挥挥手:“要杀要剐昔听尊便。我连死都不怕,还跪什么?”

宣旨太监怔忡,眼中轻蔑讥诮之色慢慢收起,请出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凤暄宫舒皇后心胸狭隘,残害后宫嫔妃,为祸后宫,念其伴驾多年,育有太子功在朝纲,免其死罪,今罢黜后位,贬为庶民,打入冷宫。钦此!罪妇舒氏,还不领旨谢恩?”

打入冷宫?

水灵灵哈欠打了一半,动作僵硬在半空,停顿片刻,一把抢过宣旨太监手中圣旨,一个字一个字仔细阅读。

“为什么会这样?”不可置信,他不是早想杀了她么?为什么不杀了她?

他的顾忌已不存在,他犹豫什么?

他在谋划什么?

宣旨太监以为水灵灵是害怕了,脸上不禁露出蔑视狞笑。

“他想怎样?”拍案而起,牵动伤口,黛眉轻蹙,嘤咛一声。

“母……娘!你别激动啊!”璃轩见他娘牵动伤口,忙站起身,小心搀扶着,“父皇他……”

“时间到了!”宣旨太监猛推水灵灵一把,横声道,“罪妇舒氏,还不快跟咱家走!”心里挺佩服太子的察言观色,圣旨才下,他就不再唤她“母后”,改口叫“娘”。

“放肆!狗……”璃轩还想再骂,却被水灵灵拉出,不许他出声。

太监,后宫里的弱势群体,却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得罪他们,比得罪嫔妃更糟糕。

璃轩不过五岁,怎是他们的对手?

水灵灵心中迷惑,方才那太监推她时,偷偷将一枚小钢丸塞入她手中,不知意欲何为?

宣旨太监见太子大怒,忙赔笑道:“太子殿下息怒啊!奴才也是听从皇上的旨意,要不,您去和皇上说说?”话里意思,分明是讥诮璃轩不得宠。

水灵灵刚被罢黜,就有奴才敢讥诮璃轩,他以后在宫里的日子会怎样,可想而知。

冷瞪他一眼,凌厉杀气尽显,骇得他不敢再造次,佝着身子讪笑。

转过身,蹲下身子,水灵灵在璃轩耳边悄声叮咛道:“轩儿,记住娘的话!娘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不会让皇帝掌握主动权的,既然他此时不杀她,她再也不会留在皇宫里,她要走,要彻底远离这里。

“娘……”璃轩隐约明白娘话里的意思,扯着她衣袖哭道,“娘,不要走!不要离开轩儿,不要丢下轩儿!好么?呜……”

聪慧如他,在得知他娘身怀绝技后,明了她心意的他,怎猜不出她话里的意思?

“轩儿……”水灵灵万般为难,泪水盈睫,痛苦地摇着头,“娘必须走,在这里,娘会死的……”她已经忍受了六年的煎熬折磨,她再也忍受不下去,亦不想再忍受了。

当着一屋子奴才的面,水灵灵意有所指哭道,众人不明前因后果,只以为她说的是再待在凤暄宫,皇帝会赐死她。

璃轩不甘地抱着他娘嚎啕大哭,许久,他暗中在她腰际轻掐三下,哭着哀求道:“娘,求你……”

水灵灵怔忡,不发一言,仅是抱着璃轩抽泣。

一屋子奴才陪着抽泣,在圣旨飞入凤暄宫时,他们就忙不迭开始哀泣,或许他们是在为水灵灵难过,或许他们是在为自己难过。

没了主子的奴才,会面临何种情况,他们比谁都清楚。

纤眠白兰更是哭得尤其伤心,笑颖亦咬着唇抽噎。

一时间,凤暄宫上上下下哭做一团。

约莫过了一柱香时间,水灵灵推开璃轩,擦拭干净脸上泪水,沉声道:“轩儿,以后……照顾好自己!”

说完,水灵灵站起身子,大步流星走出凤暄宫,再在这里待下去,她真的会被逼疯的。

“娘……娘……”璃轩哭喊着,被白兰牢牢抱在怀里,竭力挣扎着,“不要……呜……娘……不要丢下轩儿不管……”他不想娘走,他不想失去娘,他只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啊。

出了门,春风迎面而来,没有丝毫温暖,尽是割面之痛。

抬眼,贵妃穿着锦衣华服,领着来仪宫所有奴才,手上提着沉甸甸的包袱,站在凤暄宫外,见到她,似乎有些尴尬。

不远处,站着一群妙龄少女,各个极目眺望,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其中不乏面熟者。

“嫔妾……”本着多年习惯,见到一身素衣的水灵灵,贵妃下意识行礼。

“够了!我已经不是皇后了,”水灵灵扫了眼身后冷清宫殿,“贵妃好生焦急啊!是你的,永远是你的,不是你的,再怎么急也不是你的!”或许她曾经纯良,或许她真的心地善良,此时却迫不及待棒打落水狗,让她不屑鄙夷。

贵妃胀红了脸,不敢直视水灵灵如水晶般透明的水眸,在她面前,她似乎永远矮她一截。

跟在身后的伴夏赶紧道:“大胆罪妇舒氏,见了贵妃娘娘竟敢不行礼!来人哪!好好教教她!”

闻言,一旁孔武有力的侍卫赶紧上前,准备拿下水灵灵。

“住手!”凤暄宫里传出一声冷喝,飞奔出一个瘦小的身影,“哪个狗奴才敢动手?你们眼里有本宫么?”

众人一见璃轩满脸怒气,慌忙跪下磕头,口称不敢。

“儿臣见过贵妃义母!”璃轩冷冷行了个礼道,“贵妃义母一大早带着奴才来凤暄宫做什么?父皇素来称赞贵妃义母贤德,宫里奴才各个知礼仪,懂分寸,怎么今日……”此刻,凝望着贵妃义母楚楚可怜的娇颜,他感到虚伪恶心。

贵妃慌忙道:“太子误会了!本宫并没有……”脊背一直,她颤抖着身子凝视着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的水灵灵,忍不住屏息。

即使被罢黜了,她身上依旧带着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叫她心惊胆战。

“骆凡心,你很爱皇帝是么?在皇帝没有其他儿子前,若是璃轩出了什么差错,皇帝可要断子绝孙啊。”耳语一句,水灵灵的声音刚好控制在惟有贵妃一人听的见她说话的音量。

贵妃猛然心惊,不明所以地凝视着水灵灵,凝视着她脸上似笑非笑的诡谲表情,心里一阵阵发憷。

她,这是警告?还是暗示?

嘴角浮现一丝佞笑,水灵灵头也不回,穿过看戏嫔妃,大踏步向冷宫走去,忽视璃轩瘦小身躯,笔直跪在身后,独自面对即将来临狂风暴雨的侵袭。

风中,隐隐传来讽刺之声。

“舒后?果然是输后!”

输后?

她输了么?

一抹淡笑,飘散于风……

第九十九章

金戈铁马,旌旗飘飘。

一路策马狂奔。

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由东垂边防凯旋而归。

八年征战,今朝终于歼灭喀萨国阴谋,副喀萨国边境向东推三百里,割地赔款,年年朝贡。

八年.

人生有多少个八年?

踩着莫都坚实的土地,他仰天长啸。

“本王回来啦——大莫千秋万载——”

澎湃心潮,如洪水爆发,淹没所有阴霾,暂时忘却一切。

甩开大军,独自策马狂奔回莫都。

八年征战,不仅带走了他八年韶华,亦带走八年前惊鸿一瞥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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