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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鸣廊·第二部 by 彻夜流香-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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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两不相帮,他,他是我哥。”薛忆之脸色有些痛苦,这是个永远无法逃避的事实。
“可惜了绿虹。”忽必烈则轻笑道。
方停君只觉得虎口发麻,他心知自己被剑气所伤,反身一跃如轻鸿一般姿态极美的往后掠去,他掠过周玉庭的时候,轻哼了一声,道:“还不走。”然后,人影就没入了丛林。
刚才还昏撅在地,不省人事的周玉庭听见此话,居然手脚利落的爬了起来,几个起跃也消失在丛林中。
薛忆之愣愣地看着方停君消失的身影,他那句:我们从此信马由缰,再不问尘事似尤然在耳,却是充满了苦涩。忽必烈则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微笑着捡起了那把断刃的绿虹,上面沾了一些方停君虎口破裂时的血渍。
薛忆之见忽必烈完好无事有些诧异,但随即苦笑了一下,他这个哥哥与方停君都是人中之精,又岂会轻易地上别人的当。待见到绿虹上的血渍,他心里更是苦涩难当,他带上手中的剑原本是为了保护方停君而来,然而最后却伤了他。
等他两人用凉水泼醒了从卫士打道回府,已经是两个时辰后的事,薛忆之见忽必烈始终态度悠闲,心里吃不准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归途中,忽必烈手下的偏将乌木塔突然打马飞奔而来,他一见忽必烈就跃下马,急速跪禀道:“王爷,守备府被人劫狱。”
“胡说!”乌木吉喝道,城中有近一万骑兵,一多半驻守在守备府附近,又怎会轻易被人劫狱。
“因为……因为……”乌木塔支唔着。
忽必烈笑着接着他的话道:“因为劫狱的人手里有我的令牌,是骗狱吧。”
“王爷!”乌力吉与薛忆之都有些吃惊,忽必烈何失落了随身携带的令牌却又不吭声。
“刚才被停君盗走的。”忽必烈轻笑道。“你说他这次来是为了救他师兄,是刺杀我,还是根本目的是为了劫狱?”他好像也根本不期待别人的回答,只嗫嗫说了一句:“看来要重新选块好玉打造令牌了。”说着便飞马而去。
薛忆之一回府便去书房见忽必烈,而他也好像正在等他。
“你想问我,为什么故意让方停君偷去令牌,对吗?”忽必烈微笑着看着手中的画道。
薛忆之不答,他只靠在门口静静等着忽必烈的下文。
“在二十年前,宋决定与我们蒙古联手与金在蔡州破斧一战,这一战得到汉人全体上下的鼎力支持。全国上下募款数以亿计,可惜汉人的儒弱成性,原本国库空虚,现在多出了一笔钱,朝庭里有人就出主意于其拿这笔钱去打不知胜负的仗,不如拿去议和。于是这笔钱就被主战的这群人给藏了起来,并且绘制了一份地图,交给了当时地位最高的一个人保管。眼下,这笔钱看来到了南宋急用的时候。”忽必烈嘴角微微一弯,又道:“这份宝藏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四川境内,这二十年来是卞京人,却一直在四川当官的只有四位。一位与三年前病故,一位战死沙场,一位与二年前离奇失踪,另一位就是今天被劫走的四川成都旧守备,他与三年前在成都郊外被扎木合生擒,这一次是被我带来成都。”
“你怀疑地图就在他们身上?”薛忆之似有些恍然地道。
“不……”忽必烈微笑道:“地图在停君的身上。他们只是最后参于押送的人,而且是负责不同的段落。没有熟人带路,若是光凭地图,想要在地势复杂的四川境内找到宝藏,即使聪明如方停君也不是一桩易事。”
薛忆之一瞬间明白了,他脸色有些苍白地道:“被救走的那个是影子,是我们的人。”
“哲别潜伏在汉人身边三十多年,现在总算有用武之地了。”忽必烈放下手中的若有所思地笑道。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薛忆之看向忽必烈,有些吃力的问。
忽必烈转过头,看着薛忆之笑道:“因为我想让你知道,停君是生来就要与我们为敌的人。我们之间,不死不休。”听着薛忆之快速离开的脚步声,忽必烈低头微笑着对那幅画里的少年道:“停君,这才是我给你的陷阱。你瞧,我们不是玩得很好吗?放弃忆之吧,他刚才都不敢问,你到底是谁。”
风云际会 2 【夜鹰】
王幸是个黑面汉子,多年的牢狱生活使他原本应该挺拔的身躯有些佝偻。他趴在桌面大口吞咽着鱼肉,尽管他的嘴里塞满了食物,他的眼睛仍然是血红的望着桌上的菜。
桌边还坐着一些人,他们个个似乎都食不下咽,停着眼里带着怜悯的望着眼前的人。过去威名赫赫的成都守备,现在却像是个最狼狈的乞丐,他的右手缺失了两根手指,左手是三根,他露出的脖子上面仍然残留着更式更样的伤痕,就是这么一瞥也足以让人联想到他在蒙古大牢里所受到的残酷刑罚。
围观的人群中年轻的已经在暗暗咬着牙齿,心里燃起得是对蒙古人刻骨的仇恨。这些年轻人的身体都很结实,似乎都有一些武功底子,脸上的表情也很纯真,那是对一种事物深信不疑的执着。他们还有一样共同点就是,所有人的左胳膊上都系缚着一条红丝巾。
王幸突然丢下了手中的筷子,打着饱嗝道:“饭也吃过了,酒也喝过了,你们要杀要剐,息听尊便!”
围观人中有一年长者微微一笑,道:“王守备无须多虑,等明天引见一位故人,您一望便知。”他白面长顺,长相倒也儒雅,只可惜眉稍处微往上吊,破坏了整张脸的和谐。
王幸略一迟疑,他游目四顾了一下,不见方才在黑暗中扶着自己穿过黑牢的年轻人。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年轻人的声音,镇定自若,扶着他就那样悠闲地穿过了蒙古军队的大营。那时只要有一声诧异,一声喝阻,整个骑兵队就会倾巢而出,他当时的心崩得很紧,甚至认为只要有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会引发一场血腥的追杀。可那年轻人的声音淡淡的,却出奇地令人能平静下来。
“你明天就会见到少爷。”白面长须之人仿佛知晓他在找谁,微笑着答道。
王幸有点脸红,自己几十岁的人竟然会对一个浑身还散发着少年清香的男子产生一种依赖。“呸,红袖军是逆贼,我岂能与你们同流合污。”
他这句话一出口,身边的年轻人一阵哗然,均想此人怎如此不知好歹。
白面长须之人也不以为意,反而是挥手平息了骚动,笑道:“
王守备今天累了,有话还是明日再说吧。”他说着站起身对一直站在门口,频频打哈欠的一个小细眼,白净皮肤的年轻人说:“青川,劳你跟少爷说一声,今天王守备住东厢房,由我守卫。”
那少年一听,伸了个懒腰,打了个深深的哈欠,也不回他,只嘟哝了一声,道:“可算完事了。”便转身离去。
他一路哼着小曲往回走,路过一片屋子,站在门口犹疑了一下。那片屋子青砖绿瓦,像极是普通富户人家,但在这荒山沟里有这么几间屋子已经算得上是豪宅。青川想了一下,终于还是走到门前,刚想打一下门环,但门却触手即开。正对着门的大厅里正伏着两个男人,被压在下面的男子很年轻,眉清目秀,很有几分姿色,一脸的情欲使原本显得苍白的脸上平添了几分酡色,更显出几分有别于男子的娇媚。青川目瞪口呆的看着,伏在上面的男子,四方的相貌,一脸的精干,他转过头见青川站在门外,脸上显出几分邪笑,更加卖力的在身下的年轻男孩身上冲刺着,两人粗重的喘气声,呻吟声不绝于耳。
青川像是突然被吓醒了,他捂着眼睛带着哭腔道:“你们这些疯子,疯子。”他说着跌跌撞撞跑了开去。他并不是第一次撞见红袖军的首领杨林儿与男人交合,他始终记得上一次他也是奉方停君的命令去找杨林儿,当他走入敞开着的大门,被那奇特的声音一路吸引,直到走进了卧室看见了那一幕。而在那之前,他从未想过两个男人可以行房,尽管他曾经见过忽必烈脱去方停君的衣服,可是与方停君一身清贵相比。那两个人是野性的,充满了肉欲,赤裸裸的渴求一下子冲开了青川原本一直隔着的那层欲望之纱。
自那以后,他常常会忍不住去偷看方停君的睡容,回想他曾经衣衫尽褪的样子。而每当看到方停君毫无防备的躺在自己面前,他就会暗暗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耻。可那种渴求却又像是一种煎熬,他常会在洗衣服的时候偷闻方停君亵衣,闻着那残留在衣服上他特有的清新之气。有一次,他忍不住搂住衣服抱住双膝,为自己这种无休止的难堪的情欲而哭泣。可他一抬头,发现杨林儿正面色古怪地看着他。青川吓坏了,他第一个念头是杨林儿会不会对方停君告发此事。可杨林儿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以后,也从未听他提起。青川的心里却始终落下了一个结,他害怕再接近杨林儿的屋子,更加害怕杨林儿会对方停君有邪念,想尽办法阻止他们单独在一起。以至于方停君常笑问他为何总是对杨林儿张牙舞爪。
青川失魂落魄地走回与方停君的屋子,一抬眼见方停君斜依在床栏上看书。他显然刚洗过澡,不用走近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赤裸的脚踝细腻的肌肤,闪烁着象牙白的光泽。
青川只觉得头脑冲血,眼前不停闪过那被杨林儿压在身上少年充满情欲的脸,野性的双眼,渴求的红唇。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方停君抬起诧异地问。纵是他聪明绝顶,可对情欲却是地道的门外汉。青川苦笑了一下,却又松了口气。
“我们离开这里好么?”青川跪在方停君的床前,轻轻呼息着他身上的气息。
方停君轻笑一声,视线又落回了书上,漫不经心地道:“你别是又和杨林儿杠上了吧?”
“还我河山,这四个字谁不会写,公主写得就了不起吗?为什么杨林儿搬出了这四个字的匾,少爷你就被拴这儿了?”青川愤恨地说,他一心想要离开这里,他觉得自己至所以变得充满了兽欲都是那个杨林儿害的。他只要离开了这里,他就会像以前一样心平气和。虽然喜爱方停君,但会将他当是一个主子,或者是一个弟弟那样的疼爱。
方停君轻轻放下书,望着那天边将要来临的黎明,看着眼前跳动的烛火,缓缓地道:“因为那是我母亲写的。”然后他看着青川呆愣的表情,笑道:“别告诉别人好么,我就跟你一人说过。”
尽管方停君一宿未合眼,但是晨曦下他依然显得神采奕奕,他端起面前的龙窑茶碗慢慢地品着西湖龙井,茶是好茶,是顶极的明前茶,不过可惜放了大半年,再好的茶也泛出了陈味。这似乎就是杨林儿的为人,他喜欢好的东西,甚至于对那些东西有着贪婪似的需求,可又似乎并不在乎它们。方停君在心里勾勒着杨林儿的画像,永远精力充沛,充满野心,精干,有时也残忍。
这么想着,门外传来喧闹声,随着一阵快速的脚声,一个红脸高个子;衣着考究的男人冲了进来,他的目光很快就定格在了方停君对面的王幸身上。
“你还活着。”他的声音有些兴奋,以致于有些颤抖。
王幸也大张着嘴巴站了起来,他道:“怎么是你,高进,你怎么在这儿。”他没有想到在这儿会见到这个人,与他共同埋藏了近二十年秘密的人。
站在他身后杨林儿一伸手,笑道:“别站在门口说话,都进去吧。”于是亲热地将二人推入了门内,方停君的视线却跃过了他,看到了他身后站着的一个人,他无比惊讶地道:“王老板。”
那个人原本低着头,刚想要转身离去,却被方停君叫住,有些尴尬地微转身道:“是我,没想到方少爷还记得小人。”
高进也转过身来,笑道:“没想到你这奴才居然会认得这么一个贵人。”然后又对方停君笑道:“在利州混不下去,就投靠了我做了贴身仆人,人年纪虽大点,也不够机灵,倒挺勤快。”
王老板头垂得更低了,点头嗫嗫称是。
“我当年可蹭了王伯伯好些碗馄饨呢。”方停君微笑道。他这句话仿佛勾起了王老板的记忆,他微笑起来,一瞬间蔓延开来的笑纹如打了满面的褶子。他迅速看了一眼方停君,又垂下头去,然后作了一揖就下去了。
“少爷喜欢,可以叫这老奴才给你做碗馄饨。”高进道。
方停君看着他佝偻着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转身也进了议事厅。
杨林儿在他身后将所有的门窗都关了起来。他转过身来笑道:“我想二十年前替公主押送那批宝藏的人,除了不幸身故的周大人,今天都到齐了吧。”
王幸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杨林儿。
“没想到我这叛军头子居然是公主的心腹。”杨林儿一挑眉道:“我叛得是朝庭里那些食民脂民膏,卖主求荣的奸臣贼子。”他这句话说得颇置地有声。王幸心头一热,道:“答得好。”
杨林儿一笑,摊开左右手,是两块残缺的铜牌,一面上刻着山字,一面上书河字,道:“我左手的那一块是周大人临行前转托给我的。”
高进也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残牌,上面赫然是一个我字。
王幸一下子热泪盈眶,他脱去自己的靴子,卷起裤腿,只见他的腿上烙着一个还字。四个字拼凑起来正是“还我山河”。
杨林儿叹息道:“王大人这两年受苦了。”王幸心头无限感慨,他与高进这么多年一直猜测公主安排的另外一对搭挡会是谁,没想到如今见面,一人已经身故,而自己也是千疮百孔。
“好了,大家不用再感伤了,还是说一下公主留给我们找到宝藏的密决。”高进摆了摆手道。
王幸犹疑了一下,道:“非是我不见兔子不撒鹰,但公主当年交待过,如果不见手持藏宝图的人,是不能讲密决的。”
他这话一出口,杨林儿微笑着转头去看方停君。
“图在我这儿。”方停君淡淡地道,他手一伸解开手腕上的淡蓝色丝巾,露出一个模样古朴的铁手镯。只见他手轻轻一弄,手镯裂成两截,方停君从断口处抽出一方白色已经泛黄的丝巾,轻轻展开呈现在王幸的面前。
王幸只简单的扫了一眼,就语气激动的说:“没错,这是公主的亲笔迹。”他头一抬,凝视着方停君的脸,嘴唇哆嗦着,道:“你,你一定是公主的小儿子,你,你是小郡爷。”
方停君笑道:“王大人弄错了,我只是方许夫人之子,大家叫我停君就好。”
王幸唏嘘许久,方才叹息着道:“我们都是公主的奴才,就算公主不是公主了,她也还是我们的主子,你就是我们的少爷。”他抹了一下眼泪,道:“我那句密决,是上勿入星海瑶池。”
高进笑道:“和我一对,我这句是,下不坠凡尘地狱。”
杨林儿皱了皱道:“我们俩的是,日枕金沙成祭礼,夜眠银光照灵台。”
四人面面相觑,半晌道:“公主这是指哪里?”
几个人研究了半天也猜不出个所以然,而那张地图又画得极细,根本看不出个大致方位。只能从这个图上可以看出是一依山傍水之处,再多就没有了。
四人讨论了一整天,把四川的地方想了个遍,绞尽脑汁也没有找到一处可以套得上这四句话的。夜深之后,四人便各自回去休息,有这四句话缠绕在心头怎么也睡得不够安稳。天大白了,依然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有人惨叫,道:“杀人了,杀人了。”
杨林儿一跃而起,等他冲到有人惨呼的地方,见方停君已经到了,他穿着一件白色的中衣皱眉立在门口。杨林儿往里一看,高进胸口插着一把短剑横躺在地上,王幸满手鲜血的站在一旁哆嗦,嘴里念着:“不是我,不是我。”
高进的贴身老仆王老板,则抱着头在一边靠墙哭泣着,他的脚下是打翻了的脸盆,洗脸水泼了一地。王幸惶恐地转脸去看方停君他们,不停地抖着。三年牢狱之灾其实早就掏空了他的心志,在如此强烈的打击下,貌似强悍的外表一下子被剥落了,他脸色灰白神经质地一会儿转头去看高进,一会儿看方停君他们。
方停君跨进了房门,他面色冷淡地打量着死去的高进,却不发一言。杨林儿则唤人带走了王幸与王老板,几番盘问,只能大致知道王幸晚上睡不着,清晨想起排在最后的宝藏押送人是高进,于是就想早点起来再与他回忆一下当年的情形,看看是不是能发掘出点新的东西。当他进屋的时候,发现高进卧在地上,他不知何事就上前去扶了高进一把,结果发现他已经被人刺死了。然后杨林儿就再也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他神情木然嘴里不停地说死了,死了。王老板平静下来,倒还算冷静,大致描绘了一下他早起给主人打洗脸水,却发现他被人刺死在地上,王幸则一手鲜血地站在他的身旁情形。之后,任杨林儿如何问,再也问不出旁的,一切都如他们所见那样。
高进一死,押送的路线少了一段,寻找宝藏的事似乎更加渺茫了。而山下又有探子来报,蒙哥的三路军,南路是兀良合台率军由云南到四川,中路是由贴哥火鲁赤率军,北路由汪德臣率军自利州沿嘉陵江南下,正往重庆附近集聚。现正值冬季,朝庭派放的寒衣冬粮迟迟未到,由陕西掉拨的三万担粮草,根本不足以应付蒙古三路军的全面进攻。
“妈的,这朝庭是干什么吃的。”青川小声骂道。
“他没有钱。”方停君轻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开了议事厅。即便是青川也看出方停君显出从未见过的焦虑,心中暗悔刚才不该多嘴。
方停君一直呆坐在自己的房里,从清晨到黄昏。青川送去的食物,都被原封不动的放置在桌面上。青川急得在门口晃来晃去,却又不敢真得走进去。他抬头见王老板端着一只碗走了过来,见到青川就有些拘谨的笑道:“这是红汤馄饨,少爷小时候爱吃这个。”
“我做的他都不吃,会吃你这个?”青川撇了撇,见王老板满面巴结的笑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他的碗端了进去。
可当他将碗放在方停君身旁的桌面的时候,他突然惊讶地发现,方停君看着那碗红汤馄饨在微笑。他竟真得伸出手去端碗,用汤勺缓缓将馄饨放入嘴里,慢慢咀嚼着,然后眯着眼轻笑道:“好辣!”那碗红汤馄饨辣得他的眼中仿佛闪烁着泪花。
“那别吃了。”青川伸手去端他的碗,可方停君不但阻止了他,还居然将那碗馄饨吃了个底朝天。
青川悻悻然地将那只空碗端了出,见王老板靠着墙还站在门口。
“他都吃了。”王老板轻声了说了一句,一瞬那间青川觉得他想笑,但是还没等它成形,他就佝偻着腰离开了。
等他的身影刚消失在走廊处,方停君就走了出来。青川见他在夕阳里微显冷漠的脸,不由一怔,方停君已经走过了他。
“少爷,刚才又有探子来报,兀良合台已经由陆路进军石门关。”
他的话使得方停君的脚步一顿,他的眼中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又是什么没说,很快也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天色刚暗,红袖军的弟子们正是晚餐时分,谁也没也注意到王老板正悄悄地离开山寨,他一如既往的低着头,踏着细碎的脚步,但却快速地沿着山间的小路离开。山间的夜风很有些寒气,加上入冬飘起的小雪,他仿佛下意识的拉紧了自己的棉袄。
可他没走出多远就停了下来,尽管他低着头,却似乎知道前面有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高大人要去哪里?”小雪飘过方停君的眼前,但他的眼却似比冰雪更加的寒冷。
王老板笑了,尽管他的脸看上去还是那么的朴实,可那双眼睛却变了,突然变得是那么的犀利,透着淡淡的血光,在稀薄的夜色中,像一头饥饿的夜鹰。
“我本来还在想,能瞒住你是一桩不容易的事。”王老板的腰挺了起来,赫然是一个身高体壮的男人。虽然被拆穿了,但他笑得很开心。这个时候如果仔细看,会发觉原来他与王老板是非常的相似。只是当一个人衣着光鲜,红光满面,而另一个人衣衫褴褛,面色惨白的时候,你常常会忽略这个事实。有时候不是人想势利,只是因为长了一双势利的眼。
“我还是很奇怪,你怎么知道是我,要知道我们本是孪生兄弟,而且我哲别自问易容术过人。”哲别笑道:“我也确实是王老板,他不过是我的影子,只有我在扮演高进与王老板的时间无法兼顾的时候,他才会扮演王老板出现那么一小会儿。”
“我认出得不是你,是你兄弟。我发现死了的高进身上的腰带打了一个死结。”方停君在高进充满诧异的神情中声音微有一些嘶哑地说道:“王老板以前跟我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他的腰带打得是一个死结,证明他那天心情很好,我就可以过去问他要一碗馄饨吃。”
哲别的脸色一下子有点转白,半天才哑然笑道:“没想到那废物临死还要摆我一道。高进如此讲究衣着,自然不会将腰带打成死结。”他恶狠狠地笑道:“那废物对你还真不错,怪不得我每次扮王老板的时候,他都用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我,他一定是很担心我会毒死你!”他嘶声地道:“没错,我每次看见你,都想毒死你,因为我每日每夜的都在诅咒你。”方停君冷漠地看着他血红的眼睛,高进沉默了一下,转而又道:“你那个时候好像也没怎么听那废物的话,不是经常到我摊上来要吃的,不给就捣乱,我还记得你有一次还丢了只老鼠在我的锅里。”
他的脸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你知道吗,他原本可以不用死,他是为了你。”他看着方停君像冰一样寒冷的眼睛,咬着牙道:“我以为你母亲死了,我就可以回到蒙古,享受我的贵族生活。可是你出生了,我不得不留在这个该死的地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活着,等着你的长大。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我腻味了这种生活,我要你死!”他的喉口发出一种干涸的声音,干哑地说:“那个废物居然说不准,他这一辈子都像条狗似的趴在我脚下,他居然说不准。”他喘着粗气,半晌他又笑了起来,又像是在哭,整张脸扭曲着,道:“我说他如果可以代替我死去,我就可以让你活着。他同意了,但是我没想到这个废物最后居然耍了我。”他冷笑了一声,道:“不过都无所谓,方停君,我监视你这么多年……,凭你的武艺应该远不是我的对手。”
“我知道蒙哥专门派了一个人来监视我,他的绰号叫夜鹰,只是没想到原来是你。”方停君缓缓在身旁的树上折一段树枝,淡淡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他不是个聪明的人,不会想到一个孩子会记得与他那么遥远的约定。也许他当时的心情真得很好,所以他下意识地在腰带上系了个死结。因为他代你死去,你就自由了。”他看着哲别变得惨白的脸色,又道:“为了这个,我给你一次机会,记得,只有一次。”
他手中的树枝在面门前轻轻划出了一道弧,整个人的气势立刻就变了。他像一把出鞘的剑,浑身散发的罡气激起飞扬的黑发,风吹起白色的衣袂。纷飞的夜雪映衬出方停君森黑的眸子,他淡淡说道:“我让你三招,你可以全力施为,在这三招之内,如果你能使我受伤,那怕只损伤一根发丝,你就可以离开这里。”
哲别瞳孔猛烈地收缩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站在面前的人非但不是不会武功,而且是一个他从未遇过的高手,一个绝顶的高手。他诧异那个人犯了一个如此致命的错误,但他知道他会是这个错误的第一个牺牲者。不知道为何,他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惶恐,他几乎是微笑着显出他的兵器,一件一尺八寸长的锥子。黄铜雕花的柄,!亮尖锐的针尖。哲别喜欢那种凌利干脆,针尖刺中敌人的心脏,却不会有四溅的血花,不会弄脏他的衣服。
他一扬锥子,迎着方停君的眉心刺去,当那针尖堪堪离他的眉心只有一寸的时候,方停君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向后飞掠而去,他们在空中的一瞬间里,时空像是停滞了。灰衣的哲别奋力的一刺,方停君张开的双臂,他手上的那段树枝尖绿色的嫩叶在空中轻轻的颤动,扬起的黑发几乎缠绕上了哲别的针尖,然而那尖亮的针尖离他的眉心始终只有一寸。
力尽,哲别用千斤坠快速落地,然后竖起锥尖一招直冲云宵朝开始坠落的方停君刺去。方停君并没有避开他的锥尖,哲别诧异间,方停君的脚尖落在他的锥尖上,哲别忽然觉得锥尖仿佛被重压上了千万斤,那份重量似毫不差地通过那管锥子传递给了他。
只听喀哒一声,哲别从长锥里抽出了一柄短锥,同样的尖锐,他扬起手飞快的朝方停君胸膛刺去,以前有人问过他,为什么不给兵器外鞘,他不屑于回答,有的时候如果你的兵器外鞘也能伤人,你总会多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哲别看着那锥尖离着方停君的胸膛越来越近,忽然心里起了一阵迷茫。他原本不该在这个时候走神,尤其是面对着这么一个高手。可是他还是仍不住想起了与方停君第一次见面。
那是一个暖暖的午后,春天的飞花飘过摊前。他穿着淡黄色的褂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拖着破烂的鞋子,乌黑的发随便的纠结在脑后。当他仰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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