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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的饭包-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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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进行了三天,他也闹了三天,闹到出版社派人来关切。几个工作人员包含吴若君的编辑貌似为难地和君仔讨论解决的方法。不知是谁突然想起君仔家是传统式家庭,几个员工不顾君仔的反对,一致同意让川端大师到君仔家用餐。
直到川端先生满意为止。
「为什麽一定要由我来做?我没有必要为他做牛做马。」
「有,你有。合约裡写得清清楚楚,需要我请人唸给你听吗?」从公事包裡拿出合约影本,编辑继续说道:「川端先生没要你为他洗衣打扫已经算是对你很好了,这点事你都做不到吗?」
对我很好?难道还要我感谢他没虐待我吗?
「只是带他回你家吃顿饭应该没什麽吧?不过就是添双筷子罢了,再不然车资、交通费由出版社来出,反正你就是要服侍他到他开心为止!」
他再次对出版社失望了,从合约内容到现在,出版社无不以利益至上,还想在反驳编辑的话,一张扑着碳粉的纸就堵得他哑口无言。
那张合约根本就不是他签的,只因为上头写了他的名字,所以他就得履行、担起责任,不得异议。
这样的出版社还值得他待下去吗?
无奈地陪保正坐计程车返家,路上他一直思考着这问题。
如同以往地,他坐在围牆上等父亲回来。
这几天晚餐都是由祖母煮的,早睡的祖母在天还未暗时便备好晚餐,唤他一起吃饭。但他总是摇摇头,坚持要等父亲回来才肯吃饭。
父亲已经连续好几天晚归了,好几次他抱着课本在客厅裡就着昏黄的灯光等父亲,等到睡着了他都没能看见父亲一眼,在隔天早晨醒来后,他才知道父亲回来过。
今早也是,让父亲抱回自己房间,房裡多出的薄被让他知道父亲曾躺在他身旁,在他房裡休息。但醒时父亲却早已出门工作,他还是没看见父亲的身影。
不知道父亲最近好不好?不在家的时候吃了些什麽?有没有吃饱?最近太阳有点大,在外面工作的他不知道有没有被热着?
他好想父亲……好想好想。
抱着屈起的右脚,他将头靠在膝盖上,期待等会儿一抬头就能看见父亲朝自己走来,笑笑地摸摸他的头,对他说:「这麽晚了在外面喂蚊子做什麽?」
然后,他会跳下围牆,跟在父亲身旁,牵着父亲的手问他累不累、吃饱了没有,然后……一直陪着父亲。
想像那画面,发觉自己对父亲的思念已到达临界点,他不敢想像如果他今天又等不到父亲他该怎麽办,也不敢抬起头望向家门前的道路。
今晚他可以就坐在这等父亲吗?
他可以熬夜不睡觉就只为了看父亲一眼,就算会被父亲骂也没关係,他只是想看看父亲,想知道父亲好不好而已。
打定主意熬夜的他,跳下围牆回到家裡洗把脸,学着平时父亲的方法泡了壶浓茶,用茶盘装着茶壶和杯子,小心翼翼地端着,爬回围牆上继续等待。
他今晚非等到父亲不可。
努力睁大双眼不让眼皮阖上,喝着甚苦的茶水,他盯着家门外,盼着心裡繫着的那个人。
后来,也真让他等到了。
但,是两个人。
听见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带着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心情他抬起头,入目的是紧绷着脸皱着眉的父亲。
「父亲!」立即跳下围牆,一个不小心碰倒了茶杯,手忙脚乱地在它落地前接住,急着奔往父亲身边的他就握着那茶杯跑向前去。
「外面蚊子很多,你在这做什麽?」他摸摸儿子的头,就着路灯灰暗的灯光替他拍去附着在他身上的蚊虫。
「等父亲啊。」朝着父亲傻笑,把茶杯藏到身后,歪着头看见父亲眉间的皱摺,他想也没想地便抚上父亲的脸。「父亲怎麽了?」
拉下儿子的手,紧绷的情绪和肌肉在儿子接近时全放鬆了,他摇摇头笑着说声没事,牵起儿子的手便想往家裡走,但原本被他抛在身后的某人却在他们閒聊时走到他们身旁,用随身的拐杖阻挡他们的去路。
『小君仔,不和我介绍一下?』挤出和蔼的笑容,目光在父子俩和他们相繫的部位间游移。
『他没有认识你的必要。』冷冷地睨了保正一眼,握紧儿子的手走进家门。
「父亲?」
「你吃饭了没?」见儿子摇摇头,他赶紧走进厨房热菜,生火前还不忘告诉儿子外头那个老人不必理会,当他不存在就好。
第一次看见父亲这副模样,那老人是谁呢?
走到外头拿回茶盘,老人杵着拐杖步伐缓慢,见他出来还直对着他笑。想起方才父亲的态度,他有些疑惑,但还是朝着老人点点头,便抱着茶盘跑回屋内。
那个人是谁呢?
把东西随便往桌上一丢,他跑回房裡拿出那张纸递到父亲面前,父亲只看了一眼便将纸揉成一团丢进炉灶裡,烧了。
「父、父亲?」他惊呼。父亲今天是怎麽了?
发觉自己的动作似乎吓到儿子,他将儿子揽进怀裡,拍拍他的背。「没什麽事啦,那个人只是来这吃顿饭而已,乖,出去帮忙泡个茶吧。」
知道儿子在担心他,他只能先安抚一下,没办法向他解释外面那个人是谁,而自己又为什麽要带他回来。说了,他怕连过去的事情藏不住,那些过去由他自己来担就好,没必要让儿子也知道。但不说,他又不想让儿子担心。
无数思绪转过,他只能先过了今晚再想办法掐头去尾地向儿子说明。
重要的是怎麽想办法安然渡过今晚,怎麽保护他的笨儿子。
今晚这一餐吃了大概会消化不良。吴若杰心想。
努力剷平父亲为他製造的小山丘,想替父亲也製造一个却怕饭菜让他们父子俩玩完了,客人反而没饭吃,他只能一边掰着饭菜一边看身旁的两人到底在做些什麽。
老人一直是笑着的,笑着看他和父亲之间的互动,偶尔插些话取笑,即使父亲摆明了不想理他,但他仍唏哩呼噜地说着他听不大懂的语言。
从他说的话裡听出他说的是日语,大概猜得出他是谁。只是他为什麽要来家裡吃饭呢?而最让他不懂且不悦的是,他竟亲暱地喊父亲「君将」。
他的日语很烂,最多只能和别人问好,但他还是听得出老人话语裡的亲密。
嘴裡咬着饭菜,脑裡想了很多,原本看向老人的眼神在无形中多了些敌意和排斥。
故意从君仔的筷子抢走他要夹给他儿子的鸡肉,在君仔的瞪视和少年的反应裡他看出些端倪。
这对父子俩不单纯啊……
今天来这一趟果然值得。
喝口汤润喉,开口命令君仔去准备水果,后者满脸的不愿意,又看向一旁仍在进食的少年,犹豫了会,仔细地在少年耳旁叮咛他要小心后,才依依不捨地走进厨房。当然,他还不忘用眼神眼神警告他不准动他的宝贝儿子。
啧啧,这两个人果然……
放下汤碗,他直盯着少年看,趁君仔不在时,他开了口,以多年未用、不甚流利的台语问了。「你是小君仔的儿子?」
特意以更亲密的口吻唤君仔的名,不难发现少年脸上有了更多的不悦。
果然系出同门,跟他老爸一样没心机。
「你知道我是你父亲的谁吗?」见少年摇摇头,他恶意地压低音量,低声却清楚地道:「我是你父亲的情人喔。」
「你骗人!」少年怒斥,狠瞪着老人,要不是念及对方是长辈,他差点就要揪起老人的衣领逼问了。
父亲一直和他在一起,怎麽可能会有情人?而且父亲的情人也不可能会是眼前这皮笑肉不笑的老人,绝对不可能的!
「是不是骗人以后就知道了。」伸出舌头舔去手上的油腻,见少年气得满脸通红,他吸吮着手指,对少年说:「你父亲可是很美味的啊,我巴不得再吃他一次。」
「什麽?」单纯的少年听不懂老人话语中暗藏的调戏,只是愣愣地看着老人起身贴在他身旁说了几句话,而后带着狂妄的笑声离开吴家。
他简直不敢相信老人离去前所说的话。
「我这次来是要带你父亲回日本去的,他已经说愿意和我一起走了,不过如果你来找我求情的话,或许我还会在台湾待久一点,让你们多相处一会。不过不管你做什麽,大概也挽回不了小君仔的心,毕竟他心裡只有我而已。」
「我住在中泰宾馆,记住了啊!」
当晚,他被老人的话吓得整晚失眠,直抱着父亲不放,不想让他离去。
那老人说的不是真的吧?是假的对不对?
忧心地望着父亲,想问却不敢开口。如果父亲说是真的怎麽办?如果父亲真的要跟着那老人去日本他该怎麽办?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父亲不要走好不好?留在这陪他好吗?
越想越难过,一股酸楚涌上冒出眼眶,他在无法醒来的梦中哽咽,期望今晚的事只是场恶梦,醒时一切都恢复原状,而父亲也会一直在他身旁陪着他。
但醒时,父亲还是不见了,连父亲仅有的几件衣物也都消失无踪……
摆在眼前的事实几乎要压垮他,他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
父亲真的走了吗?父亲真的不要他了?
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他跌落在地,喃喃地唤着父亲,心裡却明白父亲大概不会回来了。
父亲都能丢下他跟着那老人走了,他能怎麽办?
怎麽办?留下他啊!不管用什麽方法,他都要把父亲留下。
那是他的父亲,那是他的。
盘腿坐在地上,他看着父亲堆满书及纸张的房裡,想着父亲平时都是坐在桌前翻译文章,偶尔起身在房裡翻找资料,听见他的呼唤父亲会抬起头转向他,脸上会带着那只给他的笑容。
父亲只能是他的,父亲的一切、他的一颦一笑只能是他的,他绝不会让给其他人,更不会让给一个昨天才冒出来的陌生老人!
勐然从地上爬起,脑海裡想的只有追回父亲这件事,他忘了早上醒来他得刷牙洗脸吃早餐,忘了他得背起书包去学校上课,只记得抓着地图冲到大街上,在不停地迷路、问路裡徒步绕了大半个城市来到老人口中的中泰宾馆。
鼓起勇气走进宾馆询问老人的行踪,得到的答桉却是老人在稍早时便背着行李和几名中年男子离开饭店,不知他们去了哪裡,但老人仍未退房。
还没退房?那他应该还有机会等到老人,等到父亲吧?
犹抱着一丝希望,他每天都到饭店裡等待,从早等到晚,孤身坐在人来人往的大厅裡,他非等到父亲不可!
坐在车上,他张望窗外高速公路的指标,着急地来回看着窗外和腕上的手裱,巴不得车子跑得更快点,他急着赶回家中。
前天晚上儿子哭泣的睡脸仍印在脑中挥散不去,他知道前天儿子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不管怎麽说,他都不应该抛下儿子一人外出工作,但出版社又拿出了那张合约,合约上莫名地又多出几条规定,那些规定让他只能咬牙狠下心收拾简单的行李跟着川端到日月潭出差,只能在离去前抱抱熟睡中的儿子,让母亲替他看顾儿子几天。
陪着保正和几名作家在风光明媚的日月潭观光,但无论风景再美、鸟鸣声再怎麽清丽,担心儿子的他却是心不在焉地走马看花。
不知道儿子过得好不好?
这两天他无时无刻地都在责备着自己,巨额的违约金算什麽?比起那些钱,他的儿子更重要不是吗?可是为什麽他会狠下心丢下儿子呢?
撑首笑着欣赏君仔乾着急的模样,他坏心地想问问君仔有没有告诉他的宝贝儿子这两天他们要去日月潭玩几天?应该是没有吧!因为这行程是他突然要出版社安排的,也暗示出版社别告诉君仔这件事。虽然中途还转到吴家让君仔拿点换洗衣物,不过早上六、七点有哪个孩子是醒着的?
『小君仔这麽想家啊?』摆手让旁边的工作人员替他拿出回程前装好的水,递给君仔。『这麽紧张做什麽?到了台北你还得继续工作,不会这麽早回家的。』
而且我也不会让你太早回去。
君仔瞪了老人一眼,貌似和蔼可亲的笑容在他看来只有满满的幸灾乐祸!
听见工作人员告诉他车上的水只剩这麽一瓶,要他先给川端大师喝,喝剩的他才能喝。又看见保正幸灾乐祸的神情,他旋开保温瓶盖一口灌下整瓶的水。
将空瓶扔给保正权充报复,他继续盯着窗外看,脑海裡只想着要赶紧回去看他的笨儿子过得好不好,没发现身旁的保正和那名工作人员交换了个眼神,而老人的脸上扬起了得逞的笑容。
车子缓缓驶入饭店的停车场,车辆的晃动和人们的喧哗都没能唤醒沉睡中的人-君仔。
让工作人员将君仔移进他的房裡,待旁人离去后,他让服务生送来几条绳子,也从服务生那得知有个孩子在饭店大厅裡等了他两天。挥手让服务生退下,他将君仔的四肢分别绑在床角的边缘。
君仔啊君仔……你怎麽就这麽没心机呢?难道你不懂别人给的东西不能乱拿更不能随便吃下肚吗?
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真叫人心痒难耐啊……
问他为什麽要这麽做?怕他醒来后挣扎啊。这麽绑着他还能好好欣赏君仔的身体呢。
啧啧,这麽多年不见,小君仔从原本的白斩鸡变成有斤有肉的放山鸡了。
这样美味的食物是老饕们的最爱啊……那少年有这口福吗?
抚着君仔的身躯,他有许多的感触。
君仔,他的镜影,一个和他相似的人,却比他幸福得太多太多……
算算君仔现在也要四十了吧?和当时的他差不多呢。
三、四十岁的他在文坛闯荡也十多年了,喜欢他的作品的人多如牛毛,冲着他的名气想靠近他、进入他生活圈的人也不少,更不乏那些攀亲带故的人。
在他写出点名堂后,许多亲戚才一个接一个地冒出头来。想当初他们川端医家家道中落时,有谁伸出援手了?又有谁敢大声地说他们认识川端家的人了?
没有,一个也没有。
写了点东西出了名,现在什麽大伯二叔三舅四姨全跑出来了,还有一堆学生拿作品要入他的门下。
被缠得烦了,不想一天到晚否认突然冒出来的叔叔婶婶,甚至是早已病逝的姊姊,他订了船票收拾行李,到帝国新殖民的岛国渡几天假。
远离纷乱的世界,他拎着行李在台北城落脚,用作品裡虚构的人物在政府裡找了个小官来做。一边学着台湾人用的语言,一边观察这奇妙的国家。
观察了好几年,在某个机缘下,他遇见了他-平冈,一个小小的日本警察。
用假名和对方来往,对方不认识真正的他,他却认识对方。平冈,日本贵族之后。身世显赫,当家的祖母也以强势的作风闻名。
当平冈苦笑着和他抱怨祖母的强势不分内外,即使他体检不合格,不必担心被徵招为国效命,祖母仍送他到这岛国来逃避徵招。
显赫的家庭、强势的掌权者、总处于分离却感情深厚的母子俩,几乎构成了一部小说的基本要素。
暗地裡将平冈的故事写下,寄回日本让出版社审稿,寄回来的包裹裡包含了过稿通知和近期其他作家的作品。
然后,他发现了,他成为他人书中的主角。
而那名作者,便是本名平冈公威的──三岛由纪夫。
没想到总是在写别人的故事的他竟然也会被别人写。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带着游戏的心裡他开始和平冈交往。在一起两年的生活平澹却让人快乐,但这快乐却在他手裡瓦解、崩裂。
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不是吗?
为君仔盖好棉被,倒了杯酒,坐在床沿的他沉醉在自己的回忆裡无法自拔。
他这人很固执,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做事果绝鲜少反悔,而他也不准自己反悔。但和平冈的事却让他想重新来过。如果能再来一次,他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他人生裡唯一有过的幸福,他一定会好好抓住他,不让他离开他的身边,更不让自己写作的恶习毁去这一切。
他不该为了个故事硬是把平冈和别人凑在一块,不该故意推开平冈,更不该把平冈逼到国外,让不爱女人的他娶了别人做妻子。
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违背自己的心,欺骗自己,放开平冈的手。
一口饮尽杯裡的液体,放任酒杯摔落,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再看向床上的君仔。突然想起前天晚上他和少年两手相繫的画面。
那画面他也曾经有过……他也曾经握着某人的手披着夜色一起散步、一起做每件事,他曾经有过。但现在呢?他身旁只有一个被他强留下的人,一个他不爱也不爱他的人。
该待在君仔身边的人不是他,他的归属亦不在这岛国,而是在有平冈存在的祖国。
想着,原本抚着君仔的手用力拍打他的双颊,最后还将水全倒在君仔的脸上试图唤醒他。
「保、保正?你这是在做什麽?还不快放开我!」方醒头脑发晕,还搞不清楚现在是什麽情况,他就发现他让人绑在床上,而保正正坐在他身旁,满是皱纹的手不停地抚摸他的胸口,试图解开他衬衫的扣子。
「醒来了就好,再不醒来你儿子今天就白跑一趟了。」拿起话筒要柜檯的人让少年上楼,他继续解着君仔的扣子。
「我儿子?阿杰怎麽可能会跑到这来?你还不快放开我!」
「安静看着吧!以后你会感谢我的。」使劲将毛巾塞进君仔嘴裡,赶在少年闯入之前,他在男子额上附上一吻。
「我的父亲在哪?」等了两天才等到父亲的消息,他急忙冲入房内,看见的却是衣衫半解,躺在床上任老人抚摸的父亲。
「你走开,别碰我的父亲!」将老人从父亲身上拉下,他横在老人和父亲之间。
只想着要守住父亲的他没细想为什麽他能轻易地拉下一名成年男子,而自己一个小孩子螳臂挡车,老人理应可以轻易推开他但老人却没有动手。而他也没注意到方才的房门是开的,像是在迎接某人一样大开。
「小君仔是他自己的,怎麽会是你的。小君仔有他自己的幸福,你对他而言只是个累赘,只是他追求幸福的一颗绊脚石罢了,凭什麽说他是你的?」
「父亲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他的身边只能有我不能有别人!」发觉父亲正在背后盯着他看,他脸热辣辣的,脑门一热,平时不敢说的话全说了出来。「而且、而且我也可以给父亲幸福,我可以给!」
「你?凭什麽?一个小鬼头能给他什麽?再说,你满足得了你父亲吗?」话一说出口他便得到君仔的狠瞪,用眼神压制君仔的动作。
好好看着,看看你儿子是怎麽看待你的,听听他的心底话。有话就要说清楚,别到老了才向他一样一直在为自己过去做的事后悔。
他已经握不到那人的手了,但他们还可以。
「凭什麽……就凭我爱他,我爱我的父亲!」
听见儿子的话,君仔停止了挣扎,盯着儿子羞红的侧脸,他的脑袋像是被人扔了个爆竹,全炸成一团。
「小孩子懂什麽爱,别以为你是他儿子就有资格干涉他的人生。」
「就算我不是他的儿子我也爱他,我绝对不让你带他回日本,他是我的父亲,不是你的『小君仔』!」
「君仔,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宝贝儿子?居然想和自己父亲谈恋爱呢!真是噁心。」川端满脸嫌恶看着他们父子俩。
君仔没有回应,只顾着用唇齿推开口中的毛巾,然后一次又一次喊着床边的少年,不断地喊着他的笨儿子。
他的不予回应,却给了答桉。
他也爱着他的笨儿子。
老人冷哼了一声,把房间钥匙狠狠地砸在君仔身上。「竟然搞上自己的儿子了,这可是乱伦啊!这麽噁心的人我也不要了,这麽想要就送你吧。」
老人杵着拐杖走出房间,大力地甩上房门,领着在一旁等待已久的工作人员,他坐上车子前往机场。
出来玩了这麽久,他也该回家了。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在家裡等他呢?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毕竟他已经离开他这麽久了……
摸了摸手裡的拐杖,冰冷的木头终究无法替代那人的温度,他是否还有机会握着那人的手感受他的体温呢?
或许吧。
他的镜影都能幸福了,那他呢?
或许在他所剩不多的岁月裡,他还能找回一些吧。
激烈的争吵结束后,留下满室的尴尬。身后的父亲一直呼唤他,但他却不敢准身面对他所爱的人。
是的,他爱父亲。
这两天等待的过程裡他想了很多,想父亲为何要丢下自己,想他要怎麽留下父亲。每一分每一秒每个念头都和父亲有关。
体会到父亲离开他所带给他的心痛,他才发现原来他早已将父亲繫在心上,用一条又一条的绳子绑着,打了好几个死结,解不开而他也不愿解,因为上头绑着的正是他的父亲。
想起父亲还被绑在床上,他从傻笑中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解开父亲身上的束缚。
「我、我去把毛巾用湿。」看见父亲手上让绳子擦出的红痕,他抓起遗落在枕边的毛巾,试图逃离这片尴尬却让人一把抓住,抱了满怀。
「父、父亲?」感受到父亲抱着他的手在颤抖,渐强的呼吸声隐藏着快要压抑不住的狂喜。
「刚才的话再说一次。」与儿子颊贴着颊,他贴在他耳边说话。
「父亲?」
「不是这句,是前面那些,乖,说给父亲听。」
让父亲这样抱着,方才他说了些什麽他全忘光了,只记得自己好像说了很多很害羞的话。
「你说我是谁的父亲?」
「我的。」一个吻落下。
「然后呢?」
「父亲的身边只能有我。」再一个。
「我想给父亲幸福。」又一个。
不知是吻激励了少年,还是男子的笑容鼓舞了他,少年一句又一句地说着爱语,而吻也一个又一个地落下。
蜻蜓点水似的亲吻或许点在眼角,或许印在颊上,随着少年的话语渐多,男子的双唇越吻越靠近吐着甜言蜜语的唇瓣。
而后,少年压抑不住心裡的情感,与父亲额贴着额,说:「我爱父亲。」好爱好爱……
男子的唇终于愿意贴上少年的,吮去欲从口宣洩而出的哭泣,交叠的唇瓣不停地变换角度,在相连的地方交换彼此的心意,而后相拥。拥住彼此,不愿分离。
父亲只能是他的父亲,而他也只愿做父亲的笨儿子。
牵着父亲的手,两人相偕回到吴家。夏日的夕阳将两人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拓在地上亦印在心上的情感在十指紧扣的手裡交流。
或许在别人看来,爱着自己父亲的他很噁心。
但,他甘之如饴。
确定
保正走后过没多久学校也放了暑假,放了暑假的吴若杰没事便往同学家跑,一大早便出了门,不到天黑他是不会回家的。但即使他回来了,他也是拿着家庭代工窝回房裡赶工。
一反常态地,他鲜少和君仔对话。
除了每晚例行的英文课外,每当君仔要与他攀谈时,他不是藉口说要去洗澡,就是一熘烟地跑得不见人影。
而今晚,也是如此。
九点英文课一结束,君仔正想和儿子来个亲子对谈,但才一开口,儿子却又急忙抓了件外套说要去洗澡,靠近门边的君仔立刻眼明手快地关上房门,挡在儿子面前。
「七点多才洗过一次,怎麽现在又要洗?」使力乱揉儿子的头髮,抓着他的手不让他有逃跑的机会,也让自己重新温习一下儿子的温暖。
放了假就东跑西跑的,不知道在忙些什麽,难道他不知道他这做父亲的会担心吗?
「我、我……我流了很多汗,全身不舒服想再去洗一次。」说完,他立刻站起想翻找换洗衣物再去洗一次澡,以躲过父亲的盘查。
前几天父亲只要听他说他要洗澡就不会多说什麽,更不会拦着他。今天父亲怎麽紧抓着他不放?他还不知道该怎麽面对父亲才好啊!
暑假过了几天,他便躲了父亲几天,一看见父亲他便想起那天在旅馆的一切,他所说的话、父亲的笑容和拥抱,还有那一个又一个的吻……
想起那些便让他羞红了脸,他竟然和父亲做了那种事……
每当一想起那些事,他便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不敢见人。光是回想便害羞不已,更何况是和父亲面对面相处呢?
因为害羞和不知所措,让他只能怀着罪恶感和父亲玩起躲猫猫。
原以为他应该能躲到八月,但没想到这麽早就让父亲给抓到了。只能期望这次父亲能先放他一马,让他先逃过这一关,等他知道该怎麽面对父亲时,他会好好面对父亲的。
他在心裡期望父亲能相信他所说的话放他一条生路,但君仔却不打算让他继续躲下去。
吴若杰努力想从父亲手裡逃脱,但君仔却怎麽也不肯放手,反而借力使力把儿子揽入怀中,厚实的手掌抚上他的背。
「你没有流很多汗啊,为什麽还要去洗澡?」隔着衣服似乎还不够准确,君仔将手伸入儿子的衬衫来回抚着儿子光滑的背部。
身体让人若有似无地摸着,搔痒的感觉让他僵直了身体,发觉父亲的手越摸范围越广泛,他急忙将父亲的手拉了出来。
一抬头,入眼的是带笑的父亲。
笑容裡是满满的宠溺,似乎还有一丝丝得逞的笑意。
他连忙低下头闪躲父亲的目光。
「怎麽我人在你面前了你还想躲我?你就这麽讨厌父亲吗?」
「才不是!」
「那为什麽看到父亲就跑?」
「我……」
「说啊!不说父亲怎麽会知道呢?」
「我、我不知道……」害羞地低着头不想让父亲看见他脸上的红潮。
叹了口气,他将儿子揽入怀裡。「你不知道,父亲知道。」
「我问你,我是你的什麽人?」
「父亲是我的父亲。」也是他的心上人。
「还有呢?」抵着儿子的额头,看着儿子微启双唇,犹疑地、不确定地开了口。
等待着那张唇会吐出他想要的答桉,握紧儿子的手,像是等待放榜的学生一样,他睁大双眼等着聆听几日前便已知晓的答桉。
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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