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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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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文瞥了她一眼,见她神情平静才道:“我想应该是吧!有一回大嫂受伤,大哥的眉头皱得都打不开,”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姐姐受伤了,翟大哥关心也是应该的。”徐綉蒂语气平和。
  沐文又瞥她一眼,没多说什么,只是将话题再次转回京城,感情的事她自认是无能为力了,就盼徐綉蒂能早日看开。
  第四章
  离开书房后,艳衣先回房整理发髻,而后处理了些杂事,一直到午膳时她才有机会休息;用餐时,艳衣能感觉得出婆婆很喜欢徐綉蒂,甚至为此提早结束了红儿的惩罚,让红儿与她们一块儿吃饭。
  席间,红儿高兴地不停的说著话,嘴上沾了许多饭粒,徐綉蒂则细心地为她擦拭,甚至帮她剥虾夹鱼,艳衣能感觉徐綉蒂偶尔会往她这儿看来,当她微笑以对时,她则急急的转开视线。
  艳衣若有所思地吃苦饭菜,这时,一名婢女进得内厅道:“少奶奶,有个丘朝勤先生在外头候见。”
  “丘师傅,他怎么会……请他到书房候著,我一会儿就来。”艳衣讶异地站起身。
  “是。”婢女领命而去,
  艳衣转向婆婆秦氏说道:“我弟弟三人受教于丘师傅门下,今日来见想是有要紧事,媳妇去去就来,娘请慢用。”
  “嗯!”秦氏低沉的应了声。“先回房戴个盖头,你这模样别把人给吓著。
  徐綉蒂轻笑出声,随即掩住自己的嘴。
  “是。”艳衣福身后便欲离去,浅舞出声道:“我也去,大姐。”
  “你还没用完膳不是吗?姐姐一会儿就回来。”她摸了下妹妹的头。
  “我吃饱了。”浅舞立刻道,如果大姐走了,就剩她一个人跟翟府的人吃饭,她才不要,一个人坐在那儿好别扭。
  “小舞——”
  “让她去吧!”秦氏出声。
  “是,娘。”艳衣不多争论,她急于想知道丘师傅为何而来,难道是肆弟出了什么事吗?
  她快步走回房戴了面纱后,随即往书房走去,一跨进门槛,便瞧见丘师傅背对著她正在观看书架上的书目。
  “丘师傅。”滥衣一跨进门便道:“您怎么会突然来访?是肆弟出了什么事吗?”
  丘朝动听见她的声音转过身,在瞧见她脸上的面纱时愣了下,而后才想到她现已是人妻,见外人自然得多些顾忌。
  “出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见他一睑下解的表情,艳衣这才安下心,可他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的心悬在半空中。
  “他不是病了吗?”
  “病了?”她讶异地张大嘴。
  “肆哥没生病啊!”一旁的浅舞出声道。
  “咦?”丘朝勤这下更疑惑了。“可他两天前托人带信给我,说是生病了,这几天没法来私塾,今天我顺路经过这儿,所以想来看看他。”原先尹家三兄弟都在他的私塾恭读,前些日子尹家老二上京城赴考,老三因无心于就仕之路已转商发展,只剩坛肆一人还在他那儿。
  “他可是托翟府的仆役送信的?”滥衣急问。
  “来人是穿著家丁的衣服。”丘朝勤点点头。“最近我见他似乎有心事,问他他却说没有,所以才想著今日来看他时与他好好谈谈。”
  “有劳师傅费心了。”艳衣紧锁眉宇。
  “我就说肆哥最近怪怪的。”尹浅舞也皱眉。
  “真是抱歉,让丘师傅白跑一趟。”
  “无妨、无妨。”丘朝勤摇手。“我早就想过来看看你们一家子。”他顿了下。“你……过得可还好?”去年他曾向尹家兄弟提及有意续弦艳衣,却遭尹槊贰反对,因此这亲事便作罢,如今见她嫁人,心中虽有些欷吁,可也有对她的祝福。
  “艳衣很好,多谢丘师傅关心。”
  瞧见她眼眸露著笑,他放心道:“那就好,既然坛肆不在,那我就告辞了。”
  “师傅才来,怎就要走了?”
  他微笑。“我私塾还有些事,不打扰了。”
  泼衣又慰留几句,这才让婢女为他带路。
  “大姐,你说肆哥是不是跑去玩了?”浅舞猜测著。
  滥衣没有回答妹妹的问题,定到门外对婢女交代道:“到朴园将侍奉坛肆少爷的仆役们全都叫来。”
  一等丫鬟离开,艳衣转头对妹妹说:“最近你肆哥可有跟你说什么?”
  浅舞偏头想著。“嗯……没有,昨天傍晚肆哥回来时有来瞧我的伤,然后要我不可调皮,别让大姐在翟府难做人。”
  她的眉头拧得更紧。“他真这么说?”肆弟向来粗枝大叶,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怱地她想起小舞曾说坛肆曾去柴房看过翟亚坤,这些事……难道有关联吗?或者翟亚坤在肆弟面前说了什么?
  “是啊!后来杉哥进来笑他何时变得这样有智慧,是不是吃了什么十全补脑丸。”语毕,她格格笑了起来。
  “小舞,今天师傅来府里的事别告诉你肆哥,等他回来后,我再同他好好谈谈。”艳衣交代著。
  “好。”浅舞爽快地答应,心里想著,这下肆哥惨了!
  一整个下午,艳衣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她实在不明白坛肆为何要逃学,更不解的是,他有事为何不找她商量?好不容易涯到夕阳西下,她开始坐立难安,在危里来回走著,
  “少夫人,坛肆少爷来了。”夏曦进房通禀。
  “请他进来。”滥衣在绣墩上坐下,拿起桌上的绣品假装缝著。
  “大姐,你找我?”尹坛肆跨门而入,
  “是啊!”她放下绣布,示意夏曦离开。“自姐姐嫁人后,一直忙著府内的事,今儿个突然想到好久没问你课业如何?”
  “很好。”他快速地回答。
  “坛肆……”她停了下,示意他坐下。“今儿个想到你求学的事,让姐姐想起有些话一直忘了跟你说。”
  “什么事?”
  “你对读书有兴趣吗?我是说,前阵子你杉哥才提醒我一件事,不是每个人都对仕途之路有兴趣,你想同你二哥一样考功名吗?”
  他圆润的脸上露出迟疑之色。“我不知道。”他以掌心抹了下大腿,擦去汗渍。“不过我知道我没贰哥的好脑袋。”
  “那……你可有想过要做什么?”她小心地探问。“或者像你杉哥一样先到铺子帮忙?”
  他连忙摇头。“那我不会,杉哥老说我笨。”
  “你别听你杉哥胡说。”艳衣立即道。“你知道他性子的,就爱在口头上占人上风。”
  他微扯嘴角,呢喃道:“我是笨……”
  “什么?”滥衣倾向前盯著他的眼睛。
  “没、没什么。”尹坛肆摇手。“我……我累了,我是说,在私垫里念了一天的书,我想回去休息了。”他急忙站起身。
  “肆弟。”她也起身。“你在翟府生活得还习惯吗?”
  尹坛肆瞧著她。“习惯,大姐前几天不是才问过吗?”
  “我是担心你们有心事憋在心里不告诉我,所以才三不五时问问。”
  “我没有心事,没有!”他晃著头。
  滥衣点点头。“那就好。”
  “那我走了。”尹坛肆说著。
  她再次颔首,瞧著弟弟走出房门。他一离开,艳衣便坐回椅上看著绣布上的牡丹,而后长叹口气,她没想到肆弟竞然不肯对她说实话,前些日子贰弟、杉弟的事著实让她忧烦伤心了一阵,没想现在却换成肆弟;她又叹一声,而后摇摇头,不想让自己沉缅在自怜当中,她必须想办法……她的脑袋飞快地思索著,既然他不肯与她谈,那她只好暗著来了。
  翌日,尹坛肆一如以往地在辰时三刻出门,与平常无异,只是他没料到的是,身后多出了两个人。
  走过一条街后,他随手挥了下身边的蚊虫,而后似乎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他转过身,却没发现什么。
  “夫人,坛肆少爷好像发现咱们了。”夏曦紧张地抓著胃腹间的衣裳,手臂上吊著…个红黑相间的漆盒,里头摆著鲜果。
  “没的事,肆弟没这么敏感的。”滥衣小心地将头探出巷子,而后吁口气,肆弟已继续往前走了。
  她为了查出肆弟去哪儿,万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原想指个家丁跟踪弟弟便成,可她不亲自查证责难放心,于是决定亲力亲为,但她不能没有交代就出门,只得告诉婆婆她要到送子观音那儿求子,婆婆听后很是高兴,还说要跟她一块儿去,她心中惊慌,可表面上不动声色,谎称昨天似乎听到徐姑娘说要来府里,婆婆这才打消念头。
  接著又为了乘轿一事费了下少唇舌才让婆婆允她步行,她用的理由则是走路较有诚意,观音定会感动,但身为翟府长媳如何能抛头露面,至少得戴盖头,将脸遮住,以前她从没戴盖头上街,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她也不想多费唇舌争辩。
  圣于夏曦,她原是不想带她出门的,但她明白婆婆必定不会答应,所以也就略过不提,只是交代夏曦不可泄漏此事;夏曦本来很慌张,以为她要做什么逾礼的事,但在明白她只是担心弟弟后,便安下心来,甚至有些雀跃。
  两人鬼鬼祟祟地跟了一段后,便混进大街的人群中,与尹坛肆始终保持一段距离,这期间,尹坛肆没回头过一次,让两人逐渐安下心来。
  “夫人,坛肆少爷真的没往私塾的那条路去。”夏曦小声地说著、
  “你留心瞧著,别跟丢了。”自头顶垂王胸前的盖头,虽是半透明的纱罗,可她总觉碍眼,还有夏曦为她别上的花朵簪及头钗又弄得她头皮疼,让她下停的分心。
  “夫人,坛肆少爷在与人说话。”
  艳衣将注意力自头皮上拉回,眯眼瞧著与肆弟说话的人,他穿著圆领深蓝袍于,约莫四十上下,身材矮胖,留著两撇八字胡。
  “小姐,夫人,上好的困脂水粉。”一旁小贩的叫唤让艳衣吓了眺。
  她往前走,却让夏曦拦住。“夫人,再过去就危险了,坛肆少爷会发现的。”
  艳衣点点头,没再往前。
  “坛肆少爷好像拿下什么东西给他。”夏曦晃动脑袋想瞧得更清楚。
  “是吗?”艳衣拉起纱罗,只见那人已转身离开。
  “夫人。”夏曦不赞同地拉下她的头盖。“您不能抛头露面。”
  “没关系,我以前也没戴——”
  “现在不比以前,您是翟府的长媳,不可以这样的。”她说著。“您若不想戴就得坐轿。”
  艳衣原想要说的话在瞧见肆弟又往前走时全化为无声,她连忙跟上。“前几回我与沐文出来时也没戴。”
  唐代妇女骑马之时习惯戴帷帽遮避沙尘,末初妇女外出则戴方幅紫罗的盖头遮面,但此习惯直到司马光及朱熹提倡后才日益普遍。
  “沐文小姐……”夏曦顿了下,似乎不知该怎么回。“小姐……小姐性子野,二夫人没说什么,咱们做下人的也不能说什么。”
  言下之意,是婆婆要她戴著,所以她就得戴著!艳衣在心里叹口气,前几次也不见婆婆这样叮嘱,怕是婆婆见她被蜂螫的伤还没完全复元,所以不想她丢了翟府的脸才要她戴著。
  自昨儿个徐姑娘来府后,她就一直觉得婆婆对她的态度似乎有些转变,可她又无法准确地说出哪里不同,只是心里头觉得怪,忙完肆弟的事后,她得静心好好想想哪里出了问题。
  “夫人,坛肆少爷进了茶楼,咱们要进去吗?”夏曦问著。
  “当然。”她也跟著进了茶楼。
  “客倌喝茶吗?还是来用早膳?”店小二上前。
  “喝茶。”艳衣瞄了眼茶馆的客人,在角落发现了弟弟。“给我二楼的雅座。”
  “这边请。”小二领著两人疟上楼。
  艳衣走上楼,刻意选了能瞧见肆弟的位置,当她落坐后,却发现夏曦还直挺挺的站著。
  “坐下。”滥衣挥了下手。
  “奴婢不能坐。”
  滥衣拉开纱罗。“你这样站著,一会儿肆弟若是抬起头就瞧见你了。”只要坐著,旁边的竹帘就能挡住两人的身形。
  夏曦恍然大悟,急忙蹲在桌子旁,手臂上的盒子还下小心撞上了桌缘。
  “你在做什么?快坐好。”滥衣好笑地道。
  “奴婢蹲著就好。”若是让大夫人知道她这奴才与主人同坐,准会被逐出府的。
  “你这样不别扭吗?快坐好。”滥衣假装生气道。
  “可是……”
  “快点!”她冷喝一声。
  “是。”夏曦只得在方凳上坐下,可只敢坐在边缘,而后不安地东张西望,若是让人知道她没了规炬,定会被责罚的。
  艳衣打量了下环境,一楼是一般的座位,二楼的雅座以简单的屏风区隔左右,站起时能瞧见隔壁的客人,可若是坐下,便能遮挡视线:至于三楼她没上去过,不过她知道都是以房间作为区隔,共有四间,能提供隐密性,所以,若是需要隐私,就会选择楼上的梅兰竹菊其中一间房。
  这儿的茶点很有名,以前她在当厨司时曾与这儿的厨子合作过帮人办喜宴,所以对这儿还算熟稔,现在想想,戴著盖头倒也是有些好处的,至少不会让人认出来。
  她略微掀开竹帘瞧著楼下的人影,不敢稍有大意,半个时辰后,肆弟还是毫无动静,似在发呆。
  “夫人,咱们还要等多久?”
  “嗯!”艳衣没注意听,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咱们不能太晚回去,大夫人会起疑的……”
  “我知道。”艳衣在凳上动了下身子,这样一直坐著倒也挺累的。
  这时楼下开始传来女子唱曲儿的声音,艳衣摸了下头上的发髻,听著楼下的小曲儿,而她的盖头早已取下,放置在她的膝上。
  “你别担心,若是娘问起,我就说我去探望以前的邻坊。”她将注意力再次移回肆弟身上,却发现他突然弯下身躲在桌子下。
  艳衣诧异地观察著,不明白他怎么回事?
  “啊——”夏曦突然倒抽口气。“夫人,不好了,是六少爷。”
  艳衣急忙将视线栘向柜枱处,瞧见翟启誉与几位朋友正有说有笑的,似乎约好了在这儿喝茶。
  “怎么办?怎么办?”夏曦慌张地就要站起。
  “坐好。”艳衣连忙道。“六少爷不见得会看到我们,再说,看到了也无妨,就说我们在这儿喝茶。”
  夏曦还是一脸不安。“夫人……”她简直是如坐针毡。
  澄衣脑袋一转,立即道:“你坐好,我给你讲个故事。”
  “啊?”夏曦愣了下。
  “这故事跟你有关,你要牢记在心里。”她加重语气。
  “跟奴婢有关?”她一睑疑惑。
  “有听过荆轲剌秦王吗?”
  夏曦摇首。“奴婢大字不识一个。”
  “这故事很有名,瓦肆里常有人演,茶馆酒楼的说话人偶尔也会提及,你要牢记不可变成秦舞阳。”她顿了下。
  “秦舞阳。”她覆诵著,仍是一脸疑惑。“他也是下人吗?”
  艳衣微笑。“不是,这故事发生在战国末年,简单的说就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你要注意听……”她边说边往茶馆下方看。
  夏曦连忙坐正,专心听关于自己的故事。
  “最近老没见你,不会是在漕帮里帮著你大哥数钱吧?”穿著蓝袍的男子才说完,其他三人便笑了起来。
  “方正兄真把我给说俗了,这等铜臭之事,我怎会去碰。”翟启誉笑道,
  “铜味虽臭,可爱这味儿的人还真不少。”姚孝全也道。
  “若没了这味,那也不行,咱们哪能到这等地方!”米炀以玉扇指了下茶楼的招牌。
  “也是。”李方正点头称。
  “客倌这边请,茶博士一会儿就上来。”店小二领著四人往楼梯走。“严安是我们这儿新雇请的茶博士,客人都很称赞,说是喝后唇齿留香,可就是动作慢了些,还请各位大爷下要见怪。”
  “无妨。”米炀打开扇子瘘动著,“这几日听了不少他的事,所以特来见识,听说他与人斗茶至今无败过。”
  小二搔搔头。“是。”
  宋代斗茶又称“茗战”,主要是在比茶汤(在冲泡搅拌茶末时浮在茶上的泡泡)之质量及色泽,一般茶汤以纯白色为上,青白、灰白、黄白等下之;再者,汤花匀细,紧咬茶盏(茶碗),久聚不散的是为上品,称为『咬盏』。
  “这我可真要开开眼界了。”翟启誉踏上阶梯。
  艳衣注视著下面的一举一动,发现肆弟似乎打算离去,她心里焦急得想跟上,可翟启誉还没上三楼前,她不想冒险与他碰面,虽说她能找理由搪塞过去,但她还是希望不要节外生枝。
  “夫人、夫人,秦始皇发现荆轲是要来刺杀他的吗?”夏曦追问,夫人正说到秦舞阳因为紧张而在见到秦始皇时发抖,以致让秦始皇起了疑心。
  艳衣一边将面纱打开,一边说道:“荆轲很聪明,他赶紧说:秦舞阳是北方蛮夷之人,没见过天子,因为慑于天威,所以才会全身发抖、脸色苍白。虽说是这样,可秦王的心底还是起了小小的疑心,所以他只准荆轲一人上前。”
  “那不是很危险?”夏曦抓紧手上的帕子。
  “是啊!那宫殿上都是卫兵,各个凶神恶煞,”她颔首。“好了,六爷已经上楼了,咱们也该走了。”她将头盖戴上,站了起来。
  “哦——”夏曦急忙也跟著起身,她光顾著听故事,都忘了要留意。
  “这故事的后半段更精采,咱们边走边说。”艳衣往前走。
  “好。”夏曦拎著漆盒跟上。
  为了赶上坛肆,艳衣加快脚步,却在楼梯转角撞上一人。“啊……”
  两人同时叫了出声,来人手上的托盘险些摔落。
  “抱歉。”艳衣急忙道。“没事吧?”
  “夫人。”夏曦赶紧上前。“您走路小心些。”她开口指责眼前穿著褐衣的茶博士。
  “是小的没长眼。”
  “是我太粗心了。”艳衣和气道,双眼直盯著眼前的人,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茶博士朝两人躬身后便往三楼而去,艳衣没再细究,急忙下楼,不想跟丢肆弟。
  出了茶楼,她往左疾行,可却没瞧见肆弟的身影。“不可能,他明明往左走的,会不会进去其他的店了?”
  “夫人,您别走这么快呀!”夏曦小跑步著。
  艳衣转头,正欲说话,就在分心之际,便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人,她惊呼一声,无法自己的倒退几步。
  “小心。”男子动作快速地扶住她的手臂,顺手将她拉前。
  艳衣这才平衡住自己,她仰头道:“对不住……”
  “夫人。”夏曦赶上前,一脸戒备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男子松开手,朝滥衣点个头。“无妨。”他五官俊秀,身材高瘦,穿著青色的交领长袍。
  艳衣再次致歉后便往前行,走了几步,男子与方才撞上的茶博士在她脑中忽然重叠。她停下步伐,她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他们?
  可这念头只闪了下,她便将其拉回肆弟身上。她现在没心思管别的事,她得先擦出坛肆。
  走了会儿后,她再次止步。“看样子肆弟应该是进去店里了。”她瞧著两边的商店,难不成要一家一家找?
  “夫人,咱们要不要回去了?”夏曦问道。
  艳衣蹙下眉头。“再一会儿。”她环视身旁的行人及商店,抱著肆弟可能会突然出现在视线内的希望。
  “夫人……”
  “你瞧那人是不是跟坛肆说话的人?”艳衣盯著自酒楼出来的人。
  “在哪儿?”
  艳衣偏头小声道:“正朝咱们这儿过来了,别盯著他,他会起疑的?”
  “夫人,就是他。”夏曦也小声道。
  “好,咱们跟著他,瞧他是做什么的。”
  “夫人,这样不好。”
  “嘘!”滥衣示意她静声。“咱们去买些糕点吧!”她往前走与迎面而来的胖男子错身而过。
  走了几步后,她转过身,打算混在人群中跟踪,却让夏曦拉住手臂。“夫人,这样不好……”她紧张地摇头,跟踪坛肆少爷是一回事,可跟踪陌生男子又是另一回事。
  “我们不用跟得太近。”艳衣说道。“我想知道他做了哪些事,见了哪些人。”或许她可以由与他接触的人查出此人的底细,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她不想现在就质问坛肆。
  “夫人……”
  “走吧!你不是想听荆轲刺秦王的后半段?”她往前而行。
  “夫人……”夏曦不情愿地跟上,
  这时,茶馆三楼上倚窗而靠的翟启誉露出一抹笑,当他无意中瞥见大嫂后头还跟著两个人时,无法自己的笑出声来。
  “什么事这么好笑?”米炀走到他身旁,也往下瞧。
  “没什么。”他一语带过,看来还是告知大哥一声才好。
  第五章
  醉忘楼。
  艳衣停下步伐,抬头盯著眼前的三个大字,眉心蹙下。
  “夫人,怎么了?咱们要进去吗?”夏曦问道,听完荆轲刺秦王的故事后,她的心情激动难以平复,如果不是那个秦舞阳,荆轲也不会死去,她讨厌那个秦舞阳,所以她绝不会变成那样的人。
  艳衣一时间难下决心,这醉忘楼虽无规定女子不得涉足,可来的全是男子,久而久之也成了不成文的规定。
  “夫人?”
  “咱们不走前门,由后门进。”事情既已至此,她也不想中途而废。
  “后门,为什么?”夏曦问道。
  艳衣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道:“夏曦,你到隔壁街的全记蜜煎坊买海红嘉庆子,告诉伙计你要京城嘉庆坊的李子,说你家夫人吃得出来,不许他拿杂货混著,他若问你家夫人是谁,便说是住在海西街的,不需说得太明。”
  “奴婢不明白,夫人……”
  “现在先别问,我在这等著,快去,”
  “可是奴婢不能丢下你——”
  “夏曦。”滥衣握著她的手。“这事很重要,你得帮帮我。”她诚心道。
  夏曦涨红脸,急道:“夫人,您别这么说,奴婢这就去。”
  见夏曦快步离去,艳衣不由自主地长叹一声。“事情好像弄得越来越麻烦了。”醉忘楼的老板娘爱吃海红嘉庆子(蜜李),可全记蜜煎坊的老板娘讨厌她,所以怎样都不卖她,两人为此事还对骂过好几次。
  虽说扬州城内还有不少蜜饯坊,可大部分都先让富贵人家给订去,一般人想要吃到就得费些工夫才行。
  一刻钟后,滥衣与夏曦顺利地进入醉忘楼,老板娘在瞧见李子后自是眉开眼笑。“没想会有姑娘家拿这东西来孝敬我。”
  杨三姐今年四十有二,身材略嫌丰腴,凤眼上勾,丰胸俏臀,头上假髻高耸,别著牡丹花,髻上有著各式的玉钗凤簪,身上是艳红的衣裳,脸上涂著厚厚的困脂,看起来有些俗不可耐,可双眸却透著精明之色,
  “我这儿又不是妓院,没说女人不能来,是不?”她领著艳衣上楼。“我说姑娘家来我这儿吃酒才好,安安静静的,有些客人啊!闹起酒来才真教人头疼。”她高兴的塞了颗李子。“真好吃……”
  “这位夫人住哪儿?我好像见过你。”杨三姐透著面纱想看清。
  “或者以前在路上见过。”艳衣微笑道。
  夏曦紧张又不安地左右张望,她能听见楼下客人喝酒聊天的声音,当中还夹杂著女人的娇笑声。
  二楼则有许多房间,有些没关门,只用布幔遮著,有些则是虚掩著门,能听见各个房间传来的交谈声及嬉笑声,甚至还有些姑娘婉啭地唱著小曲儿。
  “焦大爷,好久没上咱们醉忘楼,这阵子都上哪儿去了?”
  “我这不是来了吗?一阵子没见你,倒是越来越漂亮了,哈……”
  “夫人……”夏曦不安地跟在滥衣后头。
  “你们在这间。”杨三姐推开一扇门。“而你们要找的人在隔壁。”
  艳衣听见隔壁传来的说笑声。“劳烦你了。”她塞了些钱给她。
  杨三姐笑得更开心了。“哪儿的话,你们是来这儿吃酒的嘛!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艳衣微笑道:“自然。”
  杨三姐笑著靠近她耳语地说:“我突然想起件事,前些日子这儿的墙让虫给蛀了,我老想著要找人来捉虫,却总是忘记。”她娇笑著瞥了墙上的一幅挂画。
  “多谢。”滥衣颔首浅笑。
  她吃颗李子,嘴角的笑容咧大。“不打扰二位了。”
  她一离开,艳衣立刻将凳子移至墙边,拉开画,墙上的木屑纷纷掉落,她微笑地瞧著墙上有个一寸见方的洞。
  “夫人……”
  艳衣转头示意夏曦安静,她站上凳子,拿下头上的纱罗,透过洞口往里瞧,却发现有花草挡在前头,透过叶子的缝隙,她能瞧见房里共有四男三女,泼衣眯起眼睛,想瞧清另外三个男子的长相,依老板娘所言,与肆弟接触的男子叫金虎力……艳衣怱地瞪大眼,表姨丈……他怎么会在这儿?
  “夏曦,拿根香给我。”
  “啊!什么香?”夏曦问。
  “盒里的香。”她指著桌上的漆盒。
  “哦!”
  滥衣接过香,小心地拨动枝叶,还有另外一个是……艳衣倒抽口气,是杉弟……
  “来,公子,再喝些。”身旁的姑娘为尹乐杉倒酒。
  “不了。”尹乐杉皱眉,方才几杯黄汤下肚,他已开始脑袋昏沉。
  “乐杉老弟,不会这样就醉了吧!”金虎力笑著拍了下他的肩。“这么不胜酒力啊!”
  “哈……”大伙儿笑了开来。
  艳衣觉得一股怒火街上,看著乐杉又喝一杯,她隐忍著脾气,努力想瞧清第四个人,可因他背对著她,所以她始终不知他是何人,
  她听著他们说些言不及义的话,甚至还听歌伎唱了一首小曲,有时他们会低声说话,滥衣尽可能的想听清,却还是没办法。
  就在这时,房门毫无预警地被打开,艳衣诧异地望向门口,不可置信地倒抽口气。
  “大少爷——”
  原本同她一起站在凳上的夏曦整个软瘫下来,跪坐在地上,全身发抖。完了!她们被发现了……
  艳衣急忙走下凳子,看著丈夫走向自己,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知道她在这儿……她的心狂跳,胃开始下沉,他看起来好像要毒打她一顿,一向温和的眸子如今冷列地像两把剑,虽然她不相信他会对她动粗,可他这模样好像站在面前的是杀父仇人一样。
  “他说是你丈夫。”杨三姐徒劳无功地想解释。
  “是……是的。”艳衣紧张地想戴好盖头。“没想会在这儿遇上相公。”
  “相信我,你不会比我更讶异。”翟玄领竭尽所能地想把怒火压下。
  第…次,艳衣觉得戴盖头还不错,因为丈夫的脸看起来没那么狰狞了。
  “我……啊——”艳衣惊喘一声,发现自己正倒栽葱地挂在丈夫肩上,纱罗自头上滑落。
  “你在做什么?快放我下来。”艳衣不敢大声喊,怕惊动隔壁的人,只得咬著牙说。
  翟玄领只是扛著她出去,没说任何一句话,艳衣能感觉他身上散发的怒气,他的肌肉紧绷,而且热度惊人,看来他的怒火一时间是灭不了了。
  一出醉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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