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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恋公式-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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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痴!陆小语是个宇宙无敌大白痴,几年几月几时几分几秒,你哪一只眼睛瞧见他把你放在心上过?
  没有!他从未把你放在心上!既然无心,又何来的“放心”?垂下了肩,她把枕头压在头上。
  好烦!烦什么?烦自己太无聊,无聊到去模仿情人间的白痴对话……
  叹口气,换过姿势,她把两个娃娃紧紧抱在胸口,用棉被把自己埋起来。
  暗暗的密闭空间带给她短暂温暖,心中假设这是他的怀抱,加上一个妈妈、两个小宝宝,她在棉被下组织起温馨的小家庭。
  房门开启声扰乱她的家庭梦,吸吸鼻子,她隔着棉被对外大喊:“我说要搬就是要搬,谁都不要来劝我!”
  讨厌!他们不知道单恋很可怜吗?干嘛还要勉强她天天对着看得到、吃不到的“肥肉”大流特流口水?天地不仁、人事不慈呵!
  捂住耳朵,不想听到任何劝说。
  棉被缓缓被拉开,她闭着眼睛,满脸倨傲。
  “小鸵鸟,张开眼睛。”
  硕侨的声音在耳际响起,那种带着温情的斯文声音蜜渍了她的心。
  她张眼,不敢置信。小鸟全抓进网子,从几时起,她这把“良弓”又被拿出来玩赏?大大的黑眸旁拉出几条红丝,然后越来越多……水漫过眼眶,表面张力把泪水凝结成滴露状,把肉肉的脸颊当成溜滑梯,一路畅快到底。
  “和陆妈妈闹脾气?”他习惯性地揉揉她的头发。
  “你的胸膛可不可以借我靠一靠?”厚起脸皮要求,她想自己的脸皮一定比芝心披萨还要厚上几公分。
  他没多说话,直接把她揽进他宽宽厚厚的胸怀,溺爱地轻拍她的肩膀,真真实实的温暖,和棉被复制出来的假象有极大差距。
  泪水像融化的冰块,水珠一滴滴掉个不停。抱住怀里的娃娃,一个爸爸、一个妈妈、两个小宝宝,她牢牢抱住自己的春梦。
  “小语,想不想和侨哥哥谈谈?!”
  他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像血小板,凝结了她止不住的泪。
  “要谈什么?”停住啜泣,却停不住喉间哽咽。
  “谈谈为什么要搬出去住,谈谈为什么有这么多委屈?谈谈开心的小语,几时变成忧郁的小人儿?”
  “我妈去跟你告状?”狐疑的眼神猜测着他的心思。
  用食指勾起沾满泪的小脸,他好笑的用面纸帮她擦去湿咸。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想不想和我谈谈委屈发源处,信不信我是消灭委屈的一流高手?”
  “谁告诉你我有委屈。”伸手偷偷环住他的腰,闭起眼睛,假装没注意到自己厚颜无耻的倒贴行为。
  “如果没有很大量、很大量的委屈,小语是从来不哭的,不是吗?”
  他说错话了,小语是很爱哭、很爱哭的,只不过她怕别人担心、怕秘密泄露,所以总是偷偷躲起来哭。
  “我没有委屈,充其量只不过有一点点少女的蓝色忧郁。”
  他嗤笑一声,少女的蓝色忧郁?谁说女生不是难搞的生物。“我可不可以再问问,少女的蓝色忧郁从何而来?”
  “一定要知道?”别问,怕这一问,就再甩不脱陆小语这个大号麻烦。别过头,她咬住下唇,讨厌他打破沙锅问到底。
  “一定!”他从未对她坚持过,这个坚持来得莫名其妙。
  “好吧!”他都不怕万劫不复,她替他操哪国心,这年头已经没有太监这官位,所以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句老话,早被时代潮流淘汰。“我恋爱了!”
  一咬牙,她投出一枚核子弹。
  “真的,是谁?能不能告诉我?”他把她推离自己三十公分处,脸上净是欣悦。
  他在乐什么!高兴吾家有女初长成吗!笨蛋,她和他又没血缘关系,就算她当上皇太后,官位也封不到他头上。
  她想吐露“迷恋他”的勇气,却被他喜孜孜的笑容给打死,叹出胸间浓浊的二氧化碳,她再度把自己“粉无耻”地塞入他怀中。
  “没用的,我爱他、他不爱我,我们永远都搭错线……”想再掉掉泪,冒充一回林黛玉,可是他的怀抱太温暖,暖得她整颗心全被幸福涨得饱满,再也寻不到伤心感觉。
  九月天贪恋温暖?她的大脑皮质铁定被联考给磨坏。
  “是单恋?那个有幸得到小语芳心的男人是谁?”拍拍她的背,他喜欢当她的支柱。
  “我是不是很倒霉?第一次懂得何谓爱情,却惨遭滑铁卢,甚至连个第三者都卡不上位。”大大喘口气,仰起脸,她僵着笑对他说:“等哪一天,我当上名正言顺的第三者后,一定告诉你他的大名。”
  有幸?要是他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幸运男人”时,不晓得还会不会觉得“有幸”这个形容词用得恰当。
  “你决定要一直待在他旁边,等待他有朝一日看到你的心?”
  “他有个心仪女人,除了等待,我还能做什么?拿瓶盐酸去玩泼墨画,把人家美女A毁容?没用的,现在植皮手术很发达;还是,去玩玩挑拨离间的小把戏?拜托,我的智商又不及人家高;嗯,把生米煮成熟饭硬赖上他?算了,这时代已经没有男人迷恋处女情结。想想,我能做什么?找个整型医师把我和那位女主角的脸换过来?不可能,这比买架太空梭把自己送到火星去烧烤成巴比Q还困难……”
  她不由自主地出一堆假设,再把那堆烂假设送进垃圾焚化炉。
  “你有自己的可爱处,何必为一个男人将就?”拍拍她的背,他真不习惯带有蓝色忧郁的陆小语。
  “我再可爱他都看不到呀,我努力读书就会考上好学校,我努力学舞就能上台表演,我努力写稿就能写出好东西……惟独在爱情上,不管我多努力他都视而不见,你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句话不是真理,对不对?”
  “天下男人何其多,太执着不见得是个好事。”他轻叹。恋爱中的女子最难敲醒……
  “我无能为力啊!爱上就是爱上,再也更改不来……就像你,不也是执着?只不过,你比我幸运,你的爱情有回报,我的爱情仍然缥缈。侨哥哥,有没有一种针药,可以从胸腔打进去,直接戳进心脏中央,然后心脏就安乐死亡,但我仍然可以呼吸、可以活下去,不会让周围的人替我担心?”
  “小语听我说,有一天你会长大,会遇上真正爱你的男人,到时再回过头来看看这段,你就会觉得,这一段只是青春。”他试图劝说。
  他用了“青春”取代“幼稚”,试图把话说的轻松,却仍伤害她敏感多疑的心。
  严肃地推开他,陆小语拧着眉,似宣示、似告白地对他说:“也许我很迷糊,也许我很笨,可是我很清楚,我的爱终其一生都不会变,他对我来说,不会只是‘一段’,不会只是‘青春’,他是我的‘永远’和‘全部’!”
  “小语,一生是很久很久的事情,存在着很多或然率……”
  “我不爱听你说这些!我爱他、我爱他、我就是爱他,我要爱他一生一世,就算他的眼里从没有过我,我也要花一辈子来爱他;就算他的生命不容许我介入、就算我会因此一世孤独,我依旧要爱他。”她背过身,气愤地拿起枕头扔向墙壁。
  他怎可以轻视她的感情?她只是想在世界的边边单恋着他啊!这犯了谁、碍了谁又欺了谁吗?凭什么要他来劝说她“放弃”?
  “好吧!不说这些。”他扳过小语的身子面向自己,安抚地拍拍她的脸。
  猛抽口气,她稳住脱轨的情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发你脾气……”
  “没关系,不过女孩子家要温温柔柔的才会让人怜惜,学学宜芬的僮事体贴,她从不闹孩子脾气。”他笑笑,把手搭上她的肩,仿佛她是一个不足龄的智障妹妹。
  一记苦笑投射在她眸中。她离他的“喜爱”更远了,除非有本事把自己变成邱宜芬,否则在他心里,陆小语永远都达不到及格标准吧!
  话题绕回原处,硕侨说:“你别让陆妈妈担心,住在家里好吗?要是觉得上学不方便,我来接送你上下课。”
  “又要接送我,又要接送宜芬,你不怕忙翻?”
  “没办法,你执意要搬出去,我对陆妈妈难交代。”摊摊手,他习惯把她纳入自己的责任范畴。
  “万一,佳人误会你,我的罪过岂不太大?”
  “放心,宜芬知道你是妹妹,不会乱吃飞醋的。”
  妹妹?她当妹妹的经验还嫌少吗?她顶上有两个哥哥,不想再多他一个,可他硬霸占这位置不放,她也很无奈呀!
  “谁规定你要跟我妈交代?我又不归你管辖。”
  “我答应过陆妈妈,要是你非得搬出去,恐怕我得到你住处搭帐篷,确保你的身家安全。算我拜托你,卖我一个面子好不好?”他软言相求。
  她哪禁得起硕侨这样?叹口长气,无奈地点点头,搬家这回事已成泡影。
  “真乖,有赏!快去洗把脸,我带你出去挑生日礼物。前几天我太忙,忘记你生日,很抱歉。”他面有赧色。
  拼命摇头,今年的生日礼物不缺席,她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跳起身,她冲进浴室梳洗。
  “我带你去吃法国料理好不好?”他在门外问。
  “好啊!要有小提琴演奏的那一家!”她一面擦脸一面接腔。
  “没问题,你换一套衣服,我去打个电话给宜芬,邀她一起去。”
  镜子里,小语上扬的唇角倏地掉下来。对着镜中人,她再次提醒自己,她的单恋不该带给人困扰。
  第二章
  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爱他多久却不会影响到他,一天、一月、一年、十年……或是一辈子?曾以为躲在妹妹的保护包下,我可以很安全地面对他,可是……好难,真的好难。
  看他和她挽着手,徜徉在情爱世界中,幸福的光晕围绕着两人,我心如刀割,看他们一举手一投足的默契,我的心千疮百孔再寻不着完整。
  说好不要求、不嫉妒、不僭越;说好安分不存多心,可是空虚的心、寂寞的情,无时无刻在折磨我,扰扰攘攘着要求回馈,怎么办?
  存了一份不得回馈的爱,却又不会满足,我该如何自处?
  亲手谋杀我的爱情吗?我办不到、办不到……
  不断不断提醒自己,要在世界的边边爱他,不教他为难,要牢牢守住自己的爱不让他尴尬……可是,我要怎样守住这颗残破的心?
  笨蛋小语爱上硕侨哥的第1817天
  把日记合上,从她知道世界上有个叫江硕侨的男生开始,整整经过五年,而她也在他身边晃过五年,但他的眼睛里却始终容不进她的影子,叹口气,点上蜡烛,看着蛋糕发出幸福的光晕。
  祝我当当快乐,祝我当当快乐,祝我当当快乐,祝我当当快乐……
  那两个当当代表“单恋”。
  她说过,早在看到他的影子时,就“深深”的爱上他,有多深呢?没拿鲁班尺量过,不知道。但能确定的是,那株爱苗早已深深往下扎根,深得无论她再怎么用力都拉拔不起。
  “小语,硕侨和宜芬来找你。”陆妈妈领着他们两人进来。
  在宜芬和硕侨的关系明朗化,成双成对地在她家出入后,陆妈妈就断了那层非分念头,自动把“小俩口”丢掉,毕竟凡具有瞳孔的动物都分辨得出鸡腿和鸡肋的不同。
  “我记得你的生日还没到,怎么提早吃蛋糕?”他拉过宜芬的手,席地坐近她。
  男生的脑袋都是廉价的塑胶制品吗?他看不到蛋糕上插着五岁蜡烛,怎会是庆祝她的生日?
  “提早不行吗?我爱吃啊!”支起下巴,她有气无力地趴在桌面上。
  一个人锁在房里悲吊她可怜的恋情已经够悲情了,偏又冒出两个搅和春水的家伙。好想大喊一声——送客,却又不舍得少看他一眼。
  “放春假没计划出去玩?!”宜芬自作主张帮忙把烛火吹熄。
  干嘛!她还没许愿咧!算了,反正连连许过五年的愿望,从没实现过,也不差这一回了。叹口气,陆小语说不出半句话。
  “阴阳怪气的,谁惹你了?”他好脾气地摸摸她的头。
  “没有人。”是他的影子招惹了她,惹得她的心情不得安宁,但影子能算一个人吗?
  “哦,就是没有人,她才会这么不愉快。”宜芬用自己的想法接下她的话。
  什么跟什么?自从她明目张胆地抢走侨哥哥全部注意后,小语已经很不喜欢她,她现在又老是接这种怪辞怪语,害她一并杀死对她仅存的“不讨厌”。
  “你在说哪一国话,藏语吗?难怪我一句都听不懂。”小语嗤之以鼻。
  “你都念大二了,不觉得身边没个男朋友很奇怪?学校里那么多男同学,你都看不上眼?”宜芬没理会她话中讽刺,对她纯粹是关心。
  有啊!看上眼的那一个,被你抢走了。
  其实这个抢字用得不好,宜芬没抢过谁,是那个俗称“心上人”的男子,主动巴上人家的。
  所以那些英明睿智的欧巴桑,请少拿电眼扫射外面的“单身公害”,有空多多管教枕边那个食不餍足的男人。世间情爱事,居于掠夺者的雄性动物要负上大半责任,别总让女人去为难女人。
  拔掉蜡烛,小语挑起蛋糕上的樱桃,一口含住。
  “甜得太腻人,凡事要中庸,不要过度。”她瞄过一眼靠在他肩头上那颗头颅,语带双关说。
  这年头哦!性关系过度开放,矜持成了历史形容词。
  “你常形容男生是草,就算满地青草都不入你的眼,但至少用脚下去踩一踩、试试青草的柔软度。”硕侨笑说。
  “是啊!先拔一棵放在嘴里嚼一嚼,滋味不对再吐出来就行啦!”宜芬加上注解,好个夫唱妇随。
  “我还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咧!”说完,她伸出一根食指压在蛋糕上头,手一推,拉出一条没有奶油的蛋糕路。“逐奶油而居”比较符合实际。
  “是呀!尝久了,说不定真让你尝出好滋味。”
  “我是肉食性动物,除非便秘太严重,否则我绝不去碰那种恶心植物。”
  男人嘿心?没错,除了她的侨哥哥,那些没血缘的男人,在她眼里都只剩二字评语——恶心。
  “总之,你该交一个男朋友,修修恋爱学分,这对你有好处的。硕侨,我记得你有一个学弟很风趣幽默,也很细心体贴,叫作许浩祥的,就介绍他  !”她的结论下得坚定、不容置疑。
  “他的确很优秀。”硕侨接腔,笑咪咪的眼角,溢出两条象征成熟的鱼尾纹。
  “我不知道交男朋友有什么好玩?”去!好一个自以为是的“对你有好处”。
  “男朋友可以陪你疯、陪你玩、陪你说说笑笑。”
  “然后呢?!牵手、KISS、疯狂做爱,最后讨论要一起走入礼堂,还是到妇产科报到?简直是自找麻烦。”再舔一口奶油,告诉自已,他和宜芬没做过这档事。
  “小语……”他不赞同地瞄她一眼。
  拉开眼光,故意不和他对焦。很生气,气什么?气他的不赞同,还是他和她牵手、Kiss不知道!
  “有人肯疼你、爱你,以你话中心,那是一种很美妙的感觉。”宜芬搅碎尴尬,继续劝服她的冥顽不灵。
  “别忘了我有一对爸妈、两对祖父母,两个哥哥,还有……硕哥哥……我已经被‘爱’得喘不过气了。”狠下心,她把他对宜芬的宠爱抢过来一些些,偶尔,当当坏女人也……挺爽的!
  “那不同,亲人的宠爱和男朋友的宠爱是不同的。”他说。
  不同吗?侨哥哥把他对她的感觉自动归类为亲人那部分?有一些哀怨,一些伤感,她赌气地点了头。
  有什么了不起,交就交  !一个月交一个,到她死掉的时候,一定可以破金氏世界纪录。
  坐在麦当劳里,陆小语把一杯热咖啡加入三个奶油球和四包糖粉,调出一杯甜得让人想呕吐的饮料,和坐在她对面那男人脸上的腻人笑容旗鼓相当。
  他叫许浩祥,一个标准的过期四季豆——干瘪得可以。
  “他是我们学弟中,相当有才华的一位。”侨哥哥的介绍辞,打破横亘在他们当中的短暂尴尬。
  学弟?他重考了几百年?眼角皱纹都可以拿来演算三角函数,是不是该建议他,去买两打SKⅡ来作皮下注射,嗯……听说内毒杆菌效果也挺不错的。
  他:老得还真均匀,难道说,他们这种读考古系的,都合该喜欢这类老东西?陆小语在心中忿忿不平。
  “你好,我常常听硕侨和宜芬提起你,听说你聪慧过人,今日一见,果然……”
  “我把聪慧绣在额头上?不然你怎看得出我‘聪慧过人’?”
  他大概不知道她快被二一,如果他的夸奖对教授有影响力,她不介意把那些恶心话,打一打、列个十几份,分赠给每个看她不顺眼的教授。
  况且,她这种吊车尾的人要是称得上聪慧过人,那些高分上榜的算什么?爱迪生?爱因斯坦?还是智慧指数在三千以上的外星怪胎?
  “你有双慧黠的眼睛,闪着灵活眸光。”
  他的话大概让硕侨也有些消化不良,小语看他拼命揉着自己的胃,果然,他们是同一国的。
  有硕侨不经意的动作在支持,小语大起胆子,决意让那个过期四季豆难堪。
  “你看错了,那不是‘灵活眸光’,那是浅蓝色的隐形眼镜,一副三千二,还买一送一,在光南配的,有兴趣的话你可以报我的名字,说是陆小语介绍,搞不好还会帮你打九五折,再附赠贵宾卡一张,以后买食盐水打八折。”
  翻翻眼睛,她无礼的态度摆明——相亲失败,同志毋需努力。
  “现代的女孩都憎恨温婉柔顺、含羞带怯吗?”浩祥莞尔,不在意她的无礼。
  他若不是有个如宰相的超大容量肚皮,就是不知道“拒绝”的现代进行式怎么写。碰到这种人,只有收起“暗示级”用起“麻辣级”的拒绝方式。
  “我并不憎恨这些特质,只不过你若是想找‘温婉柔顺’,我会建议你跟小叮  借个时光机,到白垩纪去走上一遭;要是想找‘含羞带怯’,恐怕要多带些点心上路,因为你必须走更远的路,到蓝绿藻世界去碰碰运气。”
  “你在建议我,找只爬虫类或单细胞植物当女朋友?”他大笑,不把小语的讽刺摆心间。
  “可以啊,物以类聚、数大就是美,同种相吸、异类相斥嘛!相信我,你们会非常非常门当户对。”啜一口恶心咖啡,她的心和胃一样想“翻”。
  “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硕侨说得对,你不只头脑聪敏,跳跃式的思考方式老让人跟不上你的脚步,很有挑战性,我决定了,要交你这个朋友!”
  那是……下定决心追求?不要吧!
  侨哥哥是因为跟不上她的思考方式,才括她这根鸡肋,勉强将就宜芬那根鸡腿吗?
  是了,一定是,他向来不爱吃油腻的鸡腿,要真是这样,她很愿意改变呀!顶多不和他说些无聊废话,顶多装装“蓝绿藻”嘛!抬起头,小语对上硕侨的眼,看到他脸上的不赞同。
  突然她的“反骨”吃下三斤生长激素,瞬地长大茁壮、变成和大树一样。别过脸,假装没看到他的不赞成,她回应许浩祥一句:“很可惜,我没有饲养恐龙的畸形嗜好!”
  宜芬听见她的话,忙提高音量把小语的声音遮盖过去。“小语虽然和我同年,可是看起来比我年轻得多,是不是?”
  “要不是我亲眼看她一年一年长大,我也很难想像她都上大二了,只不过还是小孩子心性,皮得紧。”硕侨也跟着帮腔。
  “小语很棒,帮出版社写过不少小文章。”宜芬接口。
  “我记得小语刚上高中……”他们两个一搭一唱,从小语青涩的少年时期琐事,钜细靡遗地说到成年,好像拿她当总统竞选人,执意要替她出一本“台湾之女”。
  幸好陆家爸爸没瞎、陆家妈妈没疯,否则陆小语版的“乞丐查某囝仔”就会登上畅销排行榜。
  怪哉,她又不是菜摊上摆过隔夜卖不掉,垂头丧气、死气沉沉的烂茼蒿,值得他们这般大力推销吗?
  尤其是宜芬,她怎能自己挑走那颗最鲜嫩多汁的上等果子后,再回头频频催促她把那袋烂掉的过期水果提回家?
  自古有云: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养着养着就养虎遗患了。
  推开咖啡,她把硕侨身前的红茶拿过来,像中古世纪的吸血鬼,不换气地长吸一口,那杯红茶当场阵亡。
  她抬起头,皮笑肉不笑插进话:“我,陆小语,二十一岁,正值青春发动期,家中父母双全。小语无长‘胸’,阿爷无大‘女’儿,幸好天下太平、有人高喊两岸和平协商,所以至今我尚且无须‘市鞍马’、‘从此替爷征’,我从小的愿望是……”
  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小语左望右观,很无辜地笑笑说:“你们不是打算替我出一本伟人传记吗?难道是我会错意?”
  说到这里,如果还有人能把这出相亲戏完整版唱到终场,也算有本事。
  “浩祥、宜芬,你们先坐一下,我跟小语谈谈。”他推推眼镜,把她往楼下带。
  小语攀着门口的麦当劳叔叔手臂,佩起嘴,一肚子怒气无从宣泄。
  他带着研判意味的眼光望住她,镜片后的眼睛看不出有没有生气。
  一时间他不说话、她也不出声。
  须臾,小语憋不住投降了,顾左右而言他:“麦当劳叔叔站在这里,害人家的摩托车停不进来,我要去告它路霸,让交通大队把它拆除。”
  嘴巴说告,身体却越靠越近,到最后,她的两只手精神错乱,误把“它”当成侨哥哥,硬是环上人家的腰身。
  “你在闹别扭?”
  他嘴角扬起时,她的心脏动脉松弛、血红素正常运转,方才贫血的头晕现象宣告消失。
  “为什么不喜欢浩祥?”硕侨问,扳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再钻入麦当劳叔叔怀里,他今天身上没带足够的钱,恐怕赔不起人家一个麦当劳叔叔。
  “他很矮。”挑毛病不是她的专长,可惜在她眼中,他的缺点多过优点。
  “一七二是中等身材,不算矮。”他反驳。
  “我有一六五公分,要是配个一七二的矮男人,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穿高跟鞋?”说到这里,她赌气地挥掉两颗泪水。然后,当她抬头对上他眼里那一点点的小小怜惜时,翡翠水库泄洪啦……哗……强烈台风过境……
  从来不知道,不穿高跟鞋对她会有那么重要,重要到让她一想起未来,不能套上“矮子乐”的悲惨岁月,就会眼泪鼻涕齐飞。
  他摊摊手,把手帕递到她面前,接着出借自己的肩膀。
  小语好高兴,他掏出来的是手帕,而不是用一次就扔的面纸,那么,后天她就可以把手帕洗得香喷喷的送还给他,然后再借故哭上一场,他又掏出手帕……
  就这样,冤冤相报、恶性循环,制造无数次的“浪漫相遇”,噢……浪漫耶!
  “除了身高,你对他还有哪里不满意?”他轻声叹息,接受她的说辞。
  “他眼睛没有双眼皮,还不戴眼镜遮丑,既没自知之明,又不斯文。”自从认识硕侨后,所有没戴眼镜的男人都和斯文绝缘。
  “还有呢?”他兴味十足地看着她。
  “他说话声音太大,好像是雷公的直系血亲;他头发太多,好像乱葬岗的杂草;他喜欢动不动就抓抓头,好像台湾保护过度的弥猴;他很爱吐舌头,好像恶心巴啦的变色龙……”
  一路说到底,连服务小姐给他的那杯红茶,看起来都和长满红虫的基隆河水一样可怕。虽然他那杯和她刚喝掉的那小半杯,出自同一部机器。
  “总而言之,他被三振了?”
  “对!他被三振、四振、五振,震成脑震荡、震出三级的昏迷指数。”
  “好吧!那你想要几公分高的男朋友?”他妥协,不想再勉强她。
  “一八三!”像你这样高!她在心里补上一句。
  “还有呢?”
  “要戴眼镜,说话慢慢、斯斯文文的,要客气有礼,喜欢穿蓝色衣服、喜欢晨跑,虽然喜欢打篮球,可是不会全身冒出汗臭味……”她握住他的手,偷偷搜集他的细胞,在心底复制一个侨哥哥。
  她在说玉皇大帝吗?否则凡人中有哪个流了汗还会泛香的?除了历史上记载过的回族香香公主外,好像没人有这等本领。
  不过……他坚信海上有逐臭之夫,香香公主身上的气味会被小说家拿来渲染的原因无它,就是乾隆皇爱嘛!情人眼中出西施,因为爱情,眼睛都有权利“破病”了,谁规定嗅觉不能暂时秀逗?反正恋爱中的人最伟大。
  “既然他已经被三振,我们是不是要回去把这个不幸消息,告知当事人?”他好笑地揽过她的肩膀。
  “当然!”摸摸鼻涕,她的酒窝吸干来不及挥发的泪水。
  “那,我可不可以拜托你,用‘和缓’、‘温柔’的态度公布结果好吗?”他没等她回答,续接着警告说:“你千万别叫我到三叠纪去找‘和缓’和‘温柔’。”
  他拿她的话来取笑她,害她产生一丝丝羞赧,心里却是满满的得意,好像又赢了宜芬一次。
  宜芬是她一直以来的假想敌、故事里千方百计想把她嫁出门的坏后母,这回“老爸”站到她这边,谅她也没辙。
  靠上他、红了脸,好奇怪,怎么只要待在他面前,血红素就会不正常运转?
  无妨,反正他又将就她一次,等他越来越习惯将就,说不定有朝一日,他会将就她来当他的妻子!当然前提是——他要先把那个坏后母给三振出局。
  咦?“三振”?同是天涯“三振”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就这样  ,反正宜芬说浩祥幽默风趣、体贴细心,而他也想要找个含羞带怯的温婉女性,两人一拍即合,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男女配角送入洞房。
  剩下来的就是……陆小语的单恋——成功!
  法国餐厅里,穿上可爱小礼服的宜芬,正式西装的硕侨,和与周遭格格不入,穿上牛仔裤、棉质衬衫的陆小语,面对面坐着。
  这是硕侨欠小语的。他用一顿法国料理换她一次相亲,若是宜芬再更积极一些,天天帮小语物色新对象,不到半年,她就只能和戎祥相亲了,再不然就要把她空运到日本,和那些相扑选手去喝红茶。
  宜芬皱起眉,眼看对面两个吃得津津有味的硕侨和小语,忍不住放下手中红酒,一脸不悦地说:“硕侨,你把小语宠坏了,昨天她那样对待浩祥,我觉得非常非常不好。”
  她和古代的贤淑妇女是同一科属的,骂人用起“非常非常不好”已是她最大极限,代表着她已经非常非常生气。
  “她还小。”硕侨温和笑笑,并不在意,接着他把小语爱吃的布丁推到她面前。
  小语不客气地拿起布丁两三口吃掉,然后抽空对身边拉小提琴的男人抛个媚眼。虽然这媚眼有点……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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