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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点鸳鸯-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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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啾!”
  “谢谢光临。”
  芳缤愉快地擦着桌子,把客人用完的咖啡杯和点心碟子收入托盘,捧回了吧台。
  但见阿细一脸消沉,和她的神采飞扬一比,简直就是黑夜与白天的强烈对比。
  “你失恋啦?”她开玩笑地问道。
  阿细愣愣地抬起头来,未语先叹息,“唉……”
  芳缤倒被吓了一大跳,见她圆圆的脸儿都消瘦下去了。怎么才几天没注意,阿细就憔悴成这样?
  她连忙把托盘内的残局丢在一旁,急着安慰道:“发生什么事了?慢慢告诉我,别憋在心里。”
  “他走了。”阿细失魂落魄。
  “吉米?”
  她点点头,还是一脸消沉,“前天晚上打了通电话给我,说他在香港寻找不到知音和伯乐,他说香港人根本不了解他的艺术,所以他决定去巴黎。”
  “巴黎?”芳缤发现自己像只吃惊的鹦鹉,只能重复她的话。
  “对啊,那是他之前学导戏的地方。”
  “那……他没打算回来了?那你怎么办?”
  阿细捂住脸颊,烦躁又伤心。芳缤却感觉出她的懊恼是比其他的情绪强上好几倍。
  “对不起,触碰到你的伤心事。”她拍了拍阿细的肩,温言安慰,“你一定很难过吧?”
  “我的确很难过……”阿细突然激动起来,失魂落魄都不见了,“不!我是很生气,他就这样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跑掉了,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呃?”她的怒气超过芳缤的想象。
  她不是失恋又伤心吗?怎么好像一副吃了亏、上了当的愤慨状?
  “他果然是个懦弱的痞子!还对我吹嘘了一肚子的牛皮,还要我拼命帮他拉客人……”
  芳缤的心脏仿佛有一刹那的纠结梗塞,“拉客人?什么样的客人?”
  “就是剧场的观众啊!”阿细忿忿地道:“我在他身上花了多少精神,为他做了多少事,拼命地安慰他、鼓励他,结果他剧场的收入一不好,人家拒绝再租场地给他,他就要我拿出私房钱来帮他找场地……原来他之前送我的礼物统统是假货,他根本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加骗子!”
  阿细气愤之余,说了个乱七八糟、没头没尾的,但是芳缤还是听出了重点。
  “果然是个烂人!”她也愤然地帮忙开马,“太过分了!”
  她此刻绝对不会说出“我早跟你说过他不是好东西”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这样的话都只是马后炮,对事实无益,对当事人也没什么帮助,只会让她心情更加恶劣罢了。
  阿细对着她诉苦,又气又恼又委屈,“我早该看出他是个空有理想、肚子里一堆草包的男人,我告诉你,他导过的那些戏我根本都看不懂,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我小弟随便屙坨大便都比他强!”
  芳缤捂住嘴巴,差点笑出来,“唔……是啊、是啊!”
  “现在他屁股拍一拍就走人了,只丢下一句‘香港人不懂得欣赏我’……见鬼了,谁会欣赏他的鬼东西?就连茅坑里的苍蝇都对他没兴趣!有谁头壳坏掉会去欣赏他?”阿细骂得好顺口。
  幸亏现在没客人,要不然芳缤真怕客人吃下去的甜点会当场吐出来。
  “耶……”芳缤左瞧右瞧,见领班不在这儿,厨房里的厨子忙着做甜点,隔着一道墙应当没听见,于是道:“你还是小声一点好了,反正他都已经走人了,你也犯不着为了他被FIRE掉。”
  “我气不过嘛!”
  “别气、别气,喝杯冰茶消消火。”芳缤偷倒了一杯柠檬红茶给她。
  阿细一口气咕噜咕噜地吞下肚去,看起来火气真的挺大。
  “冷静一点,反正看穿了他的真面目也好,至少你没什么严重的大损失,就当作学个经验,以后就知道了。”
  “以后让我在香港再碰见他,我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阿细也不是好惹的人物。
  尤其发起飙来的女人最是厉害。
  “好好好,以后在香港见了他,我帮你一起扁!”
  阿细感动地看着她,“芳缤,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我们是什么交情了,还说这种话?”芳缤笑着,眼角隐隐有着喜悦的泪光。
  或许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寂寞,至少她有晨庄,还有两个好朋友……这已经足够了。
  好朋友……上回她打电话给娇丽时,娇丽的声音还有一些不自然,也许是余怒未消,不过她非常诚恳地跟娇丽道了歉。
  之后如何……就等时间来淡化掉一切了。
  “芳……芳缤。”
  一道娇滴滴的声音迟疑地响起,她和阿细不约而同望向来人。
  芳缤活生生被吓了一跳,“娇丽!”
  怎么这么刚好?她才想到了娇丽……
  美丽的娇丽还是一身粉嫩装扮,穿著名牌,戴着金表、玉镯的,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大阵仗的阿细都看呆了。
  芳缤知道阿细一定在盘算着娇丽一身的打扮装饰,她得赚几辈子才赚得到。
  不过她也知道娇丽此番前来,必定是为了言和而来的。
  “你要不要先坐坐,我请你喝杯咖啡。”她绽出笑意。
  娇丽略带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扭动着窈窕的身子到前面落坐。
  “她是谁啊?你朋友吗?”阿细忍不住凑过来探听。
  “我小学同学。”芳缤匆匆地道:“阿细,拜托你一件事,帮我煮杯咖啡来,另外领班来的时候帮我跟他交代一声。”
  “没问题!”
  芳缤来到了娇丽的面前坐下,温柔地道:“今天怎么有空来?你不是说要去纽约游学?行李、证件什么的都办好了吗?”
  娇丽凝视着她,见她依旧关怀自己如昔,忍不住道:“芳缤,我们还是朋友吗?”
  她诧异,“我几时不认你做朋友了?”
  娇丽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小气,我上回没给你好脸色,后来你打电话给我,我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你,实在是我的不对,我也跟你道歉。”
  “是我在宴会里当场给你难看,道歉的人该是我。”
  “你已经跟我道过歉了,可是我还欠你一次道歉。”娇丽眼见好友的关怀依旧,心情格外地好,“咱们两个都各自道过歉啦,以后还是死忠兼换帖的好同学,你千万不能忘。”
  “你放心,我们是斩鸡头、烧黄纸的拜把姐妹,没有这么容易就翻脸拉倒的。”她也微笑。
  娇丽好不开心,紧握了握她的手,“芳缤,我去纽约以后,第一个想的一定是你。”
  “只要你小姐别玩到乐不思蜀就行了,还想我呢!”
  娇丽笑呵呵地道:“果然还是你了解我,大家知道我要到纽约游学,都说我用功好样儿的,只有你知道我是假借名义要去玩的。”
  “有空记得打电话回来,说说你又遇到几次艳遇也好。”
  “那当然,你是我最忠实的听众。”
  两人相视而笑,彼此眼中都有着最熟悉的了解之色。
  芳缤又觉得自己好幸福了……
  怎么以前就从不觉得快乐与幸福是这么唾手可得的呢?
  第七章
  这一天,正逢芳缤的生日,晨庄也特意放自己一天假好陪她。
  最近征信社的业务越来越多,因为慢慢地做出了口碑,再加上一次的机缘巧合,晨庄帮一家公司追查电脑骇客的踪影,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揪出了敌对公司的电脑高手,那人利用网路和高超的电脑技术偷入这家公司窃取了非常多的机密档案,交给买主,使得这家公司损失惨重。
  然而强中自有强中手,晨庄是连续几届欧洲举办的电脑程式设计大赛的冠军,他所设计的软体有些是一流的解毒程式,有些则是足以提供给军方作为电脑反侵入的守门员保全程式,这几项专利不但获得高额奖金,版权还卖得了不少钱。
  这区区的电脑骇客,自然还不看在他眼里。
  可是也因为这一个巧合,让那家公司的负责人向其他朋友大力推荐“韦庄征信社”。
  晨庄这也才摸索到侦探的另一个方向和乐趣。跟踪、拍照什么的他是生手,但是高科技的电脑侦防手段却是他的专才。
  因此他也将征信社的业务范围确定在“揪出电脑骇客”这一方面。
  韦庄征信社至此才真正地找到了立足点,撑起一片天。
  一早他就接了芳缤到维多莉亚港边,坐在著名的高楼咖啡座里吃着全市最丰富的早餐,边欣赏港边大小船只的身影,还有不时穿梭飞翔在空中与海平面的白色鸥鸟。
  芳缤捧着一杯现榨柳橙汁啜着,情不自禁地愉快低叹,“好享受的生活,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昂贵的早餐。”
  这家气氛优雅的餐厅,早上都是经营着美味的欧式自助餐,近百种的菜色被摆放在长桌上,一齐散发出诱人香气。
  她的盘子里摆满了水煮鲜虾和炒蛋,还有熏肉三明治和绿色花椰菜。
  晨庄拿着餐巾为她拭去了唇边的些许油渍,笑着道:“慢慢吃,任凭你吃到满意为止。”
  “你最近生意很不错喔,请客请到这么高级的地方来。”芳缤放下果汁,叉起了嫩黄色的蛋入口,“唔,好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炒蛋。”
  “我们家有个老佣人庆妈,她做的炒蛋才真是世界一流。”他说完后才自觉失言。
  芳缤着实有些讶异,“你家还有请佣人啊!”
  晨庄清了清喉咙,微笑道:“也不算是,庆妈是我的奶妈,自小拉拔我长大的,其实我们全家上下都不拿她当佣人看待。”
  “如此劳苦功高,的确该视为一家人。”她点头赞同,并没有怀疑什么。
  就在晨庄松了口气之际,一道娇滴滴的声音蓦地响起。
  “芳缤,你怎么会在这里?”娇丽一身粉红香奈儿,惊讶地看着她。
  她身旁还有个相貌端正的男伴,一脸耐心斯文地等待着娇丽。
  芳缤也吓了一跳,惊喜地站起身来,“咦?你不是去纽约了吗?”
  “下个月才要去,本来手续都办好了呢,可偏偏……”她的脸蛋破天荒地红了红,睨了身边的男伴一眼,“就他嘛,说他下个月也正好要到纽约出差……我就等他喽!”
  耶?新男朋友喔!
  芳缤笑着左瞧右瞧,瞧得娇丽好不羞窘,“你在看什么呀!”
  “不错、不错,新认识的男朋友对不对?”芳缤频频点头,“嗯,是个好男人,值得你把握。”
  娇丽脸红了,她身边的男伴也露出一丝笑意,伸出手来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杜郁明,娇丽的朋友。”
  晨庄也尔雅地一笑,伸出手来与社部明交握,“韦晨庄,你们好,我是芳缤的朋友。”
  “你好。”杜郁明的表情陡然闪过一抹思索之色。
  娇丽这才发现好友身旁还有位出色卓绝男子,她瞪大眼睛道:“芳缤,你们……啊?你也交男朋友啦?”
  芳缤笑意盈盈,轻扬柳眉,“我的动作总不能比你慢嘛!”
  “真有你的,居然没有通知我一声,好朋友是当假的呀!”娇丽捶她一记。
  “你还不是一样。”她抿着唇儿轻笑。
  “不如大家一道儿坐吧!”晨庄大方亲切地表示。
  娇丽甜笑,“不知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怎么会呢?”晨庄望向芳缤,笑意盎然,“芳缤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何况一起坐也热闹些。”
  杜郁明突然叫了一声,他的眸光透着恍然的光彩,“您是大企业家韦老的公子,二十六岁就拿到商学博士的韦晨庄?”
  大家都愣了愣,其中尤以晨庄的脸色最是复杂。
  他勉强一笑,心慌地瞥了芳缤一眼,“是的……你怎么认得我?”
  杜郁明有些兴奋地道:“你自从今年自欧洲返国后,就从未在香港的社交圈出现过,若不是前些日子刚巧在欧洲的电脑杂志里看见一篇关于你的报导,恐怕我也是对面相见却不相识啊!”
  娇丽不晓得芳缤居然有一个来头这么大的男朋友,她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芳缤,原来你是会咬人的狗不会叫,居然偷偷结识了这么不得了的男朋友……韦老我知道,他是受英国女皇颁封为爵士的大企业家,麾下的跨国商业集团何等庞大……你实在太厉害了,一下子就把人家的独生爱子给钓走了。”
  芳缤脸色微微一白,她震惊地望向晨庄,一瞬间脑袋瓜里空白一片。
  他是韦爵士的儿子?
  老天!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晨庄看见她的模样,脸色也变了,“芳缤,我可以解释。”
  娇丽和男友互视了一眼,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是他们不约而同地道:“我们还是先走好了,你们慢慢聊。”
  现在这种情况,还是把场地留给他们俩好了。
  只不过他们这对笨情侣还是闯祸了,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娇丽要走前还不忘拉了拉芳缤的袖子,怯怯地道:“对不起喔……不过你还是先听完他的解释吧!千万别冲动啊!”
  芳缤脸色有些苍白,还是勉强微笑,“放心吧,我们不会当场打起来的,你们要走了吗?”
  “是啊。”娇丽偷偷地望了晨庄一眼,再对芳缤说:“我们还要赶到别的地方去,你知道的,要赶很多场……呃,回头我再打电话给你,拜拜。”
  “拜拜。”
  待他们俩逃难般地迅速离开现场,芳缤这才手脚冰冷虚软地坐了下来,不敢置信地抬眼凝视晨庄。
  “为什么从不说你是韦爵士的儿子?”
  为什么不说?难道认为她的身份配不上他?或者……他只是想要玩玩,她不过是他大少爷闲暇时拿来尝一尝的小点心……
  这样的想法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快告诉我,你不是这样想的!求你!
  晨庄深邃的眸子充满祈谅,他脸色苍白地道:“因为我怕你……”
  该死,他怎能告诉她他心中的担忧?
  害怕她一旦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她将会改变原来的纯真朴实,一心向钱看齐。
  他说不出口,面对她质疑心痛的眼神却又无法撒谎。
  “芳缤……”他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梗住了。
  芳缤这辈子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这样迫切地希望能够解读出别人的心思。她想要看透他的心,她要知道他究竟是如何看待这段感情!
  老天!为何她偏偏看不穿他的任何思绪?为什么?
  芳缤的眼泪缓缓地滚落,这是她自母亲去世后第一次流眼泪,更是认识晨庄以来,第一次落泪。
  他的心脏顿时像被火烧了一个大洞,痛得几乎停止呼吸,“芳缤……不……求求你别哭……”
  她以手背轻轻地抹去了泪水,却发现越抹越多,简直无法抑止。
  芳缤死命的带着最后一丝自制,起身飞快地往外走。
  她要到一个没人烟的地方,她要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再这样下去,她会窒息死在这儿。
  晨庄急忙追随在她身边,匆匆地掏出了钱付了帐,几乎赶不及地冲入电梯。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晨庄看着没有血色、强自咬着唇,却止不住微微颤抖的芳缤,他懊悔、痛苦、内疚得要命。
  这电梯下楼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好不容易出了电梯来到外面,他急急地抓住了她的手臂,“芳缤!”
  她倏然回头,泪雾占满了原本明亮爱笑的眸子。
  “放开我。”
  他怎么放得开,焦虑急切地道:“请你听我解释。”
  她就站在那儿,泪光迷蒙地望着他。
  “没错,我是对你隐瞒了我的真实身份,但是我并不认为那会对我们之间构成什么问题,我还是我,不因为我是章家大少爷而有所改变,反倒是……”他眸光闪过一抹犹豫。
  她心底开始燃起了一簇希望之焰,“反倒是什么?”
  他说他的心没有改变,他说……
  他凝视着她,痛楚毅然地道:“反倒是你,我害怕你变。”
  她一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勉强道:“有太多女人一旦知道了我是韦家大少爷后,她们就开始死缠着我不放,开始盘算着嫁入我家能够拥有多高的地位,穿金戴银一辈子不用愁……”
  换作其他时候,她会同情他的遭遇,可是在这么震撼的时刻,他的言下之意却是他不相信她。
  她的爱是禁不起考验的,一旦逼到了金钱,就变了质、褪了色,成为泛泛众妹里的其中一个,只会见钱眼开……
  她觉得心好凉、好凉,还以为他是最了解自己的人,没想到……
  她轻轻地笑了,眼神凄然,“所以你打算瞄我多久?一辈子?等到结婚时再另外买栋小公寓把我放进去,等我死了以后连你韦家的祖坟都进不去?或者……你根本没有打算要跟我结婚,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短暂的恋情,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被她的话逼问得哑口无言。事情不是这样子的,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芳缤,我该怎么解释你才会相信我,我爱你啊!”他好急、好急。
  她的笑容不见了,“你以为你爱我,可是你错了。”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在你的眼中跟这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一样,没有什么特别,你并不特别信任我,也并不特别了解我,你会爱我只是因为我刚好在你最困难时出现,成为你的慰藉。”她直望入他眼底。
  他脸上的血色缓缓地消失,心慌意乱地道:“芳缤,并不是……”
  “是!就是!”她慢慢地挣开了他的掌握,冷冷地道:“今天换作是任何女人,你只要继续隐瞒你的身份,你就能放心去爱,因为你不用怕对方究竟是爱你的人还是爱你的钱。”
  他呆在当场,脑中一片茫然与空白,“不,不是……”
  “我一点也不特别,在你的心里,我就跟其他女人没什么两样,都可以爱,但为什么爱我,恐怕你也不知道。”她深吸了一口气,“晨庄,承认吧!我对你而言只是一个刚好被摆在恋爱位置上的女人,吸引你的并不是我的特质,而是你的寂寞。”
  寂寞?
  他脸色苍白地摇头,“不,我不是因为寂寞才喜欢你的,而是因为你……”
  “我的什么?”
  “你……”他的脑子好乱,有太多、太多的情绪和震惊同时涌入,他完全不能冷静理智地思考了,“芳缤,今天这件事对你我而言都是个冲击,我们暂且各自冷静一下好吗?我不希望你在愤怒或狂乱时作出了任何伤害我们感情的决定……这样是不公平的。”
  她小脸也是一片苍白,冷冷地道:“我赞成,但是请你也要想清楚,如果你爱的并不是我,最好及早告诉我。”
  “我是爱你的。”
  “你认为爱的真谛是什么?”她凄然地反问,“去问问你的心,你当真爱的是我吗?”
  他僵住了,只能心痛却无奈地看着她离开。
  他的心好乱,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么不可收拾的局面?
  最重要的是……他真的敢敞开心扉,将她全部迎入自己的世界里吗?
  他的恐惧和防备、担心……该统统抛开了吗?
  质问晨庄的同时,芳缤感觉到一股强烈撕扯的心虚和痛苦。她不也一样,有些秘密是瞒着他的?
  可是这不一样,她担心的是他会因此而离开她,他担心的却是家产被染指,女人爱钱不爱他……
  她的心都乱了,被隐瞒和隐瞒人的痛楚在她心底拔河着,将她的心拧得好痛、好痛。
  再想着晨庄的不信任,害怕她会摇身一变成为拜金女……她的心都被撕成了两半,鲜血淋漓。
  “你怎么能这样防备我呢?我就只有你了……”她蜷缩在客厅的沙发内,悲伤无助地反复低唤着,“晨庄,晨庄……”
  今天是她的生日,近午的阳光才刚刚洒入了窗台,可是为何她却觉得黑夜已经来临了?
  这一日,将会很长、很长。
  然而在另外一头,晨庄也陷入同样的慌乱和心痛中,他不断地在小小的办公室里绕着圈圈,犹如一只被束缚在铁笼里的困兽。
  以往的情感经验一次又一次地交叠在他心里,每一次的印象都不是那么地深刻,但是层层叠叠起来却是一个教他喘不过气来的巨大影子。
  他爱她,这一点毋庸置疑。
  正因为他是真心喜爱她,更加不愿见到心爱的人儿在面对财富的那一刹那,原本爱他的眼底光芒被贪婪所取代……
  他必须承认自己的感情脆弱,爱上一个人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力气保护自己。
  一旦爱落空了,他不知道自己会空洞心碎成什么样子。
  芳缤,我可以安心的将自己交给你吗?
  在屋子里窝了一整天,芳缤的泪水流了又停、停了又流,一颗心来来回回地纠结着,始终无法松开。
  黄昏时,她再也忍受不住独自窝在屋里的寂寥,带着皮包就踱出了家门。
  不知怎地,她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曾经和晨庄去过的那一家古董店。
  那一串传奇的、温莎公爵曾经送给心爱女子的珍珠项链,此刻找到有缘人了吗?
  她忍不住驻足停留,希望能够再见那串莹然美丽的珍珠一眼,或许她是想要沾染一些它所带来的幸福。
  她鼻头又酸楚了起来。
  曾几何时,她也成了这么伤悲的人?
  她轻轻地贴靠在橱窗边,泪眼婆娑,原本摆放在橱窗内的珍珠项链已经不见踪影。
  是店主人将它卖了吗?或者是他打算珍藏起来,再也不让这珍珠去散播幸福,牵成下一段情缘了?
  还是珍珠知道人世惟有情最苦,所以悄悄地消失了,再不愿误涉红尘?
  她始终没有进去问清楚那串神奇的珍珠项链下落如何,她只是麻木地踱离了古董店,麻木地坐上了巴士。
  这一辆巴士的目的地是哪里?
  她不知道,也不想弄个明白,此刻的她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身随着时光红尘流转,管它流落到何处?
  巴士来到维多莉亚港的码头停靠,她愣愣地跟随着投了钱下了车,等到她神思清楚的那一瞬,她已经面对着广阔的大海。
  夕阳将海平面晕染得红霞橙光掩映,天边也带着凄艳的大片火红。
  海风徐来、船笛鸣叫,归巢的鸥鸟在天空飞舞着,一声声啼叫动人心神。
  干涩的眼眶骞然又冲进了泪雾,弥漫了她的眼睛。
  是不是他们两人对于爱情的脚步踩得太快、太浮,所以注定得狠狠地踩了个空?
  她不知道,她只是径自想着和他相处时甜美的点点滴滴,黯然销魂。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过去,时光绝对不会因为人的喜怒哀乐而改变脚步,无论是快乐、是悲伤,自苦的从来就只有凡人自己。
  晨庄真的再也没有和她联络了,没有只字片语,没有电话,也没有找过她。
  她宁可相信他是在深思,在思索他们两个的关系,但是当日历撕掉了七张,整整一个星期的毫无音讯,她原本还留存的一丝期待也落空了。
  她借着忙碌来忘掉他,忘掉曾经有过的幸福回忆。
  他……还是想清楚了吧?其实他们俩并不适合,他毕竟是堂堂韦爵士的公子,何必为她这个小小贫贱女子牵肠挂肚?
  世俗的眼光和阶级观念还是隔开了他们,可恨的是,他毕竟不是梁山伯,她也不是祝英台。
  他爱她还是爱得不够。
  芳缤在工作时依旧是端着一贯的笑容,就连阿细也没有看出她的异状,可是等到一整天的修装垮掉之后,回到家的她,完全崩溃在泪水中。
  老天啊老天,求求你让我忘了这一切,给我看穿人心的异能,还不如给我遗忘的能力。
  好让她把他所有的味道、笑语、抚触……统统遗忘。
  第八章
  第二个星期眼看着也要过去了,芳缤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会突然间愣愣地发起呆来,也不管手头上正在做什么事情。
  有几次她被滚烫的咖啡壶烫着了也不自觉,若非阿细的惊叫声响起,她还傻傻地让手浸入咖啡壶里煮呢!
  “你最近有点怪怪的耶。”阿细忍不住道:“是不是和你那个帅帅的男朋友不对盘?”
  “没有。”芳缤反应得太快了,不禁再顿了顿,“怎么会呢?我只是在想事情。”
  “噢,当心点啊,快点去冲冲手,手指都红起来了。”
  “不要紧。”她在水龙头底下冲着烫伤的手指,倒没什么明显的痛楚感。
  为什么?难道她已经练成百毒不侵之身了吗?她自嘲。
  “芳缤,你快来看!好漂亮的花喔!”阿细惊呼。
  她愣了愣,缓缓地抬头,茫然道:“什么?”
  一个花店小弟捧着一大束的绿色玫瑰花走过来,引起众人的侧目。
  她的心蓦然一震,模糊的狂喜撞入了心头。
  她屏住呼吸。难道……是他?
  老天!她从来不知道世上竟有翠绿欲滴的玫瑰花,难道是他……
  花店小弟走到她们的面前,笑着开口,“请位哪一位是阮细小姐?”
  芳缤愣住了,阿细却是惊喜地指着自己的鼻头,“啊?是给我的?”
  “是的,是一位杨健一先生要我们送来的,你就是阮小姐吗?请签收好吗?”花店小弟傻笑地搔搔头。
  阿细高高兴兴地签收了,抱着幽香四溢的花儿一回头,芳缤却已经不见人影了。
  咦?芳缤到哪儿去了?动作这么快。
  阿细只疑惑了两秒,注意力又被怀里馨香满布的花给吸引住了。没想到那个阿一竟然还有一些浪漫的细胞呢!
  阿细捧着花儿细细地嗅闻着,笑得好不娇羞甜蜜。
  芳缤快要不能呼吸,她若再不逃开,只怕会当场崩溃落泪。
  她躲到了女厕里,抓过大把把纸巾紧紧地捂住了痛苦心碎的啜泣声,绝望哀伤得像只受伤的小动物。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再为他掉眼泪呢?
  明明知道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为何她还偷偷地抱着一丝丝希望?
  那束美丽的绿色玫瑰撕碎了她所有的伪装,打碎了她所有残存的希冀,也让她看清楚了自己的脆弱和可怜。
  她竟然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期待他回头。
  “我疯了。”她颤抖的放开了湿透的纸巾,试图平静下来,“有什么好看不开的呢?”
  缘起缘灭,该走的就走,生活还是要过。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面对生离死别的折磨了,以前她撑得过去,现在一样可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拭净了泪水,到洗手台掬了一把水洗了洗脸蛋,望着镜子里的影像。
  脸庞苍白憔悴,原本明亮乌黑的眸子此刻透着伤心,嫣红的唇瓣也只余些许血色。
  她再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然后勇敢地走出女厕。
  回到吧台内,继续扮演她的角色。
  晨庄气色灰败,英俊的脸庞已失却了神采,他被痛苦啃噬了两个星期,每天都想着芳缤,念着她此时此刻究竟在做什么。
  想她是否和他一样为相思所苦,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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