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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鸣廊-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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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家王大头正待撑稿离开渡头,只听小荷连声唤等一下,她急匆匆跑过来手中的纸袋塞於方停君的手里,眼里透著期盼看著他小声问:“你还回来吗?” 
方停君微笑著看著小荷,说道:“可能不会回来了,可我会记得你的豆角干,很好吃。”小荷一时间眼圈就红了,王大头用力一撑稿,般就离开了渡口,等船行了好远,青川看见小荷还站在渡口。 
“你喜欢她,对吗?”方停君笑著问青川。 
“少爷说笑,那麽一个丑丫头我怎麽会喜欢她。”青川扯著嘴角黑色脸说。 
“那你为什麽要吃醋。”方停君眯著眼睛问,这次青川不答了。 
渡船很快就到了对岸,青川问方停君想去哪里,方停君想了想说那就去附近的大获城吧。两人进入大获已近黄昏,大获当时还属於南宋的辖区之内,是个依山而立的山城。城门口盘查极严,处处透著一种山雨欲来的肃杀之气。 
青川找了城里最大的嘉陵酒楼入宿後,两人放下随身的包裹,略略休息了一下就去了楼下饭堂吃饭。虽然战争将至,嘉陵酒楼依然生意兴隆,一派歌舞生平之态,几乎每张桌子都坐满了客人。青川皱了下眉,他跟著良宵多年对饮食起居颇为讲究,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肯舍退而求其次的,何况他足足吃了半个月的摊食,现在正急著想打牙祭。正在踌躇间想著是否让店小二将饭菜送入房内。小二已经向他们跑了过来,他满面堆笑著说:“这二位大哥,那边有位客人请你过去同坐。”两人放眼望去,见邻窗有位衣著华贵的年青人正微笑著看他,满堂里只有他一个人占著一张位置,而且还是靠窗的绝佳之位。青川见他细眉长目举止间很有气势。他还没想出个子丑,方停君已经起步朝那个青年走去了。 
“多谢这位客官,我们正愁找不到位置呢。”方停君笑道。 
“别客气,我一个人也坐不了四张位置。如若公子不嫌弃,我点了这许多菜,还未曾动筷,公子可否赏个脸与在下同饮几杯水酒?”华服青年微笑著说。 
方停君大大方方的落桌,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一坐下,立於华服青年之後似仆人模样的男人立刻过来替方停君斟上酒。 
青川此刻只能站在方停君的身後,别人是仆人,他也是仆人,别人站主子身後,他自然也就只能站主子身後了。他看著那一桌子美肴暗暗地咽了一下口水,心里也同时暗暗恨著方停君。 
“在下姓李,名卜哥,不知道可否请教兄台名讳。” 李卜哥依然是满面笑容客气地询问。青川听见如此古怪的名字差点笑出声来。 
“不敢,在下姓方,名停君。” 
“方、停、君。” 李卜哥低声重复了一遍,仿佛这三个意味深长,然後开口笑道:“停君,停君,不知公子会为谁停留。” 李卜哥笑道,方停君微笑著望向窗栏外江心中点点的渔船灯火却没有作答。 
李卜哥也很快转换了话题,他笑著指著桌中的菜道:“公子风尘仆仆,想必是第一次来大获,我就厚颜为公子介绍一下这儿的名肴。这是雪梨肉片,名所俗,但大获雪梨天下闻名,脆而甜,拿来入菜,爽口而清雅。”他又指著席间一道极鲜美豔丽的菜肴笑道:“这是竹荪烩鸡丝,其实是源自云南的一道名菜,不过改得却也颇有特色。这是拿上好的海参与宜宾的竹荪配上山间农户自家腌制的火腿、再加上鸡肉丝、蛋黄等,做好後自呈白、红、黄、绿、褐五色,风味又不失雅致。”他当真一样一样详细地跟方停君介绍,他谈吐不俗,对饮食也似颇有心得,天南地北的美食,渊源似信手而拈,娓娓道来很引人入胜。 
“李公子心怀天下,当真叫人钦佩。”方停君等他告了一段落,淡淡笑道。 
李卜哥眼瞳一缩,笑道:“公子说笑,我一嘴馋之人,哪里有心怀天下之志。” 
方停君目视卜里哥,正色道:“以李公子之才,又岂是只晓得天南地北各地的饮食,只怕四海之内的风土人情也都是了然於胸的吧。公子既然有天下之志,又何需讳言。”方停君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然後笑道:“停君在这里先祝公子得逞大志。” 
李卜哥愣了半晌,猛然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道:“是李卜哥叫方公子小瞧了。”两人就这样一边饮酒,一边论天下事,相谈甚欢,一直到酒楼打佯才依依惜别。临别前,李卜哥摸出一张名刺递於方停君,道:“我此来匆匆,没有带可以作留念的物事可赠於公子。能相识方公子,只怕是我此次前来最大的收获。只是时间仓促,不能与公子在此处深淡,若是公子不弃,希望有机会过府一聚。” 
等他身影消失在深深的夜雾里,方停君才微笑著翻开那张名刺观看。青川也忍不住好奇的探头过去张望。“呀,少爷原来这个里卜哥名字前面还有一个阿字,叫阿里不哥,这不是一个蒙古人吗。他是谁?” 
“当今蒙古可汗蒙哥的一个弟弟。”方停君微笑淡淡说道,但却把青川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等他俩回了房休息,青川才发现自己快饿得不行了。方停君像根本没想起来他还吃饭,倒头就睡了。青川饿得在地上翻来覆去,可却硬撑著不去吃方停君丢在台上小荷包给他的食物。他一直饿到天翻鱼肚白才算睡过去,可还没睡上多少,方停君就把他摇醒了。青川心里那个气,然後听到方停君对著小荷的那包食物大呼可惜说忘吃了,结果坏了,说罢眼睛微带余光扫了青川一眼。青川却像是没看见那一眼里的戏谑。两人用过早餐後,青川问方停君这下要去哪,方停君说随便吧出城就好。 
还未到晌午,方停君就让青川停车在一官道边的小茶摊里休息。茶摊里就座的就只有他们两位客人,可他们落座没多久,就有一辆镖车前来打尖。当头一个粗豪的汉子过来喝道:“喂,店老板,给我们泡上几壶好茶,再来三斤牛肉,九碗阳春面,不要放辣,喂,拿你们的锅子涮涮干净再替我们下面。”众镖师听了都笑道说龙五这一路被辣怕了。 
茶铺老板是一个中年男子,身材高大总是哈著腰说放话,道:“各位大哥放心,我另拿一只锅子给你们做。” 
八个镖师围坐在两张桌子旁,剩下一个赶车的马夫依然坐在马车上。不一会儿,茶泡好了,牛肉也切好了。端上来之後,龙五掏出一根银针很小心的一样一样试过去,最後见银针依然光亮如初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众镖师们一哄而上,立刻狼吞虎咽起来。等店小儿将面送上来的後,龙五又拿出针一碗一碗试过去,依然无事。试完後,他自己率先端起一碗说道:“大夥快吃,等下还要过渡口,今天得赶到梓潼去留宿呢。”就在他的筷子刚挑起面条想往嘴里送的时候,只听叮一声,那碗面被什麽撞击了一下掉在了地上。众镖师均被吓了一大跳,低头一看射落一碗面的居然是一根细细的银针,这根银针还插在一根面条上颤动著。龙五惊愣中不由自主的拔起那根银针,众镖师立刻惊呼起来,只见那银针的尾部已经泛黑色。一位镖师脱口道:“面心,面心里面有毒。” 
龙五立刻回转身去看,哪里还有那个高个子老板的身影。他不由惊出了一声冷汗,他只意识到有人会下毒在面汤里,没想到他们是把毒裹在面条里。到底是谁救了他们九条命,他转脸去望除了他们以外唯一的另外两个客人,一个是长相秀雅的少年,看似文弱,正低头喝著茶,坐在旁边的黑衣劲装少年,则一双眼睛正向他们瞥来。龙五见他眼神犀利,不由心中一凛,走过去对著他长揖到地说道:“我等九人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青川自然知道是方停君出手救了他们,可他一来不知道方停君为何要救他们,二来不明白方停君怎麽会知道面里有毒。眼见方停君不吭声,他也只好支支唔唔道:“我没干什麽,这位大侠不用客气。” 
龙五大是感动,再做一揖说道:“少侠施恩不图报,真乃侠义之士。”他说著从怀里掏出两锭黄金毕恭毕敬的放於桌上,说道:“没有带贵重之物,此点心意还请少侠笑纳。” 
青川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镖师出手如此阔绰,喜得心花怒放,他虽被良宵栽培多年,由於天性使然,始终爱财胜过爱色。闻言立即咳嗽道:“我不收你的,恐怕你也不心安,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龙五闻言松了口气,笑道:“正是。少侠若是今後得空,还请至成都福威镖局,以便在下一尽地主之谊。”然後倒退著回到其它镖师那里,与众镖师们再次拜别青川,方才押车而去。 
青川待他们走远,立即将那两锭足足有二十两重的黄金拿过来用衣袖擦了又擦,嘴里道:“少爷,你眼光真准,这个人值得救一下。”突然发现方停君不答腔,抬眼一看,发现方停君正拈著茶怀,神色古怪的看著他。青川干笑道:“少爷,刚才是你自个儿不吭声,我可没安心要冒领功的。”方停君轻笑了一下,说道:“你怕什麽,我只是发现你还蛮适合当大侠的。” 
青川嘴里呵呵笑著,也断不出这位少爷说的话是褒是贬。方停君起身道:“走吧。” 
青川茳然地问:“我们去哪?” 
方停君笑道:“人家不是请了你去福威镖局嘛,你不去,别人如何尽地主之谊呢?”青川第一次对这位主子提议大加赞成,道:“没错,这镖师如此宽绰,没准还能再收到两锭黄金。” 
方停君听了,微微一笑。两人刚要离开,方停君突然皱了一下眉,叹道:“你先到後面的树丛里看看有没有真老板的尸首,有的话就挖个坑替他埋了吧。” 
青川的将信将疑走到茶摊後的树丛里去查看,刚过去就惊叫了一声,道:“这,这儿当真有一俱尸体。”青川怜悯地看了一眼那矮瘦的真老板,一边念著阿弥陀佛,一边就地拿剑挖了个坑将他埋了。完事後,他一边擦著汗一边向站在茶摊里的方停君走去。他现在满心好奇,忍不住开口问方停君,道:“少爷,你是怎麽知道那不是个真老板,还有你怎麽知道他们的面有问题。” 
方停君拿手轻轻掀开案台上的布,里面是一挂挂细面。青川看到那面,恍然大悟道:“少爷,你发现他们的面跟咱们的不同,比咱们的粗多了。”他见方停君微笑著点头,又不解的问:“可,可首先是你怎麽知道那老板有问题呢?” 
方停君微笑著说:“你站在这里还想不出理由吗?” 
青川皱眉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老老实实地答道:“想不出。” 
方停君放下手里布道:“那个真老板一定是个很矮的人吧。” 
这下青川立刻省悟过来了,大声道:“少爷是发现那个老板个子这麽高,可这茶棚却搭得这麽低。” 
方停君点了点头,他指著撑在地上的竹杆说:“你看这缆绳的印子,显然这个棚子一向都搭这麽高,而且已经搭了好多年了。所以我问那个高个子他开这个茶摊有多少年了,他也回答说七八年了。七八年他为什麽要把个茶棚搭得这麽低,天天哈著腰在里面。” 
青川第一次不晓得要对这个主子说什麽,虽然心里对这位少爷很有些恨意,可现在却不得不佩服方停君出众的心智。 
“走吧。”方停君淡淡说了一句,就转身出了茶棚。青川看著他欣长的背影,突然心底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即像钦佩,又似有一丝仰慕,而且居然还有一些隐隐约约的亲切感,连他自己也莫名其妙,他居然会对这麽一位主子有亲切感。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自己犯贱,就小跑著追著方停君的背影而去。 
两人一路上远远地跟著龙五的镖车,有惊无险地走了两天才看见福威镖局黑匾金字招牌。青川眼见宅子绿瓦飞檐,雕梁画栋,不由张大了嘴,他万没想到一家镖局居然会有如此豪宅。 
他见龙五他们小心的搀扶马夫下来,然後扶著他进了镖局大门,方才恍然大悟地道:“原来他们押得是人镖。” 
方停君也不说话,与青川找了一家茶楼喝了一整天的茶。楼上说书说的正是前一阵子扎木合被刺,蒙古军队连夜撤出成都的事。 
“啪!”说书人将惊堂木一拍,眉飞色舞地道:“想那扎木合身高九尺,平时食人血为生,一棒下去何异於千百斤的重量,只震得走石飞沙,方圆百丈之内目不能识物。黑衣蒙面大侠冷笑一声,抽出宝剑,各位客官道这是何剑,正是开天辟地至盘古以来第一把名剑腾空。拾遗记里头讲若四方有兵,此剑飞赴指其方,克在匣中常如龙吟虎啸。大侠手一指,剑便脱鞘而去,立时斩那妖将於马下。” 
青川听了连连拍大腿,大叫精彩,心想这是何等的英雄,想那大侠必定也是身高九尺,若是跟了这英雄当小厮那多好。他转眼见了方停君秀气的侧面,立时便如泄了气的球,半天不再言语。 
方停君则听了微微发笑,心道:龙宇与龙星什麽时候成了蒙面大侠了,要说我杀唐幸的时候即没著黑衣也未蒙面,想必是老百姓以讹传传讹。 
入夜时分他才让青川去扣镖局的门,龙五见了他们大喜,拉著青川的手便往里走。青川一进大门,只见门内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眼见衣著都是四川置制使府的兵卫,不由脸露诧异之色。 
龙五为人虽粗豪,但对青川的救命之恩却牢记不忘,眼见他稍露疑惑之色,立刻上前解答。在他耳边低声说:“我师傅未退隐前开得连天镖行乃是川内第一镖行,後来师妹嫁了如今是四川置制使的陈隆之,我又去了朝庭当侍卫,师傅就关了镖行安心在家养老。”。 
青川微笑著悄声说道:“你师妹婿探亲好大的排场。” 
龙五拉著青川笑道:“少侠,今天我替你引见一位大大的贵人。”说罢,一路拉住青川往大厅而去,青川勉强回过头来,见方停君微蹙著眉紧跟在後面,不知道在想什麽。黄连天刚跨进大厅,青川後头有人将方停君拦了下来,连忙回过头来说:“那,那是我朋友!” 
龙五摆了摆手,笑道:“请方公子进来吧。” 
方停君微微一笑,也不多言语,跟著众人进了大厅。厅上首居然坐得是一位年纪极轻的少年,看模样不过十七八岁。身著对襟大罗袍,浅黄色的绸缎上织的是极清雅的菱形的图案。少年乌眉直鼻,长相英挺,一双桃花眼虽然破坏了面目的威严之气却也平添了几分风流倜傥。下首坐了七八个人,看模样个个似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却对少年极其礼让。 
他一见龙五进厅,便笑道:“刚说著你呢,跑哪儿去了。”一转眼见龙五拉著的青川,便眨眼道:“呀,这麽快恩人就上门来了。” 
龙五大笑著拉过青川,对著众人道:“正是这位小英雄救了小王爷与我等众兄弟的命。”说著将当时的情形描述了一番,只把众人听得连叹好险,纷纷拿惊诧的目光去打量这看不出半点不寻常的黑衣少年。 
坐在华服少年下首身著紫褐色绸服体态微发福的男人笑道:“那都是托小王爷的洪福,龙五得遇贵人,要不然他身死是小,若让前来慰问臣等的小王爷受半点损伤,那真是臣万死之罪了。”众人听了立刻称陈置制使说得在理,小王爷微笑不答,却上下仔细打量青川。 
青川首次见到这许多达官贵人,一时间口燥舌干的也不知道说些什麽,以他这种身份,平时想得起来官府有关的字眼,都是与逃命有关的。正昏头涨脑间,只见那小王爷从座位上走了下来,眼见他越走越近,青川没想到自己会离个王爷离得这麽近,呼息都急迫起来。那个少年却走过了他,停到了方停君的面前,端详了他半天,才道:“这位公子?” 
方停君低头行了一礼回道:“在下儒教的乐堂弟子方停君。”小王爷呆愣半晌,一把抓住方停君的手,脸露喜色道:“我就想你才能是方停君。” 
方停君原本一直是神色淡淡,突然被小王爷抓住了手,竟然神色一慌,但很快就将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那小王爷见方停君如此冷淡,似有点急道:“我是福王府的赵祺!” 
方停君退後了两步,深深作了揖道:“草民方停君见过小王爷。” 
赵祺似乎恢复了常态,又回到上首的八仙椅上坐下,下令给各位赐座,笑道:“我在临安就常听人说儒教乐堂方停君的琴技天下无双。心中好生仰慕,没想今日能在此处与公子会面,实属我来川的意外之获。” 
“小王爷,今天不妨请方公子等会儿给咱们奏上几曲。”天气虽寒,赵隆之略显肥胖的脸还是在不断的渗出油汗,他一边拿著罗帕擦汗,一边笑道。“我已经给小王爷摆下了宴席,请来了成都府内最好的歌舞,等下正好请方公子伴奏,想必此景会成为成都府的绝唱。”众人纷纷大笑,等他们笑完了,方停君才淡淡地道:“我没打算奏琴。” 
他一开口,陈隆之的脸色僵了一下,但随即笑道:“想必公子今天累得很了,明天在宴席上奏也是一样的。” 
方停君语气不变地道:“我想陈置制使没听明白我的话,我的意思是我没打算为各位奏琴。” 
“大胆!”陈隆之一拍手边的案几,震得手边的八角茶碗都翻了。“你敢对小王爷如此无礼?” 
“我觉得各位大人不适合听曲看歌舞,”方停君的语气有始至终都是淡淡的,却透著不容置疑,道:“尤其是小王爷您。”他转过脸看向赵祺,两人对视良久不语。青川第一次看见一直脸上有笑容的方停君也有严肃的时候,他没想过原来秀气的方停君也可以不怒而威。 
赵祺收回了视线,对陈隆之笑道:“置制使的美意谢过了,如今国难当头,宴席用度不菲,且我在川时间不长,还有许多要事要与各位商量。” 
陈隆之脸露失望之色,当今天子理宗膝下无子,最忠爱的周国公主也早逝了,福王之子赵祺是最有可能隆登九五的王子。难得他因为此次代天酬军入川,原以为是天赐良机,可转眼间不过因一个平民少年淡淡的一句话,自己费劲心机张罗的宴席,歌舞里的绝色美姬眼见就泡了汤。他干咳了一声,笑道:“小王爷,事要商量,饭还是要吃的,不如我们在席间一边吃一边慢慢谈谈。” 
“赵制置使,我们真没有时间再浪费在吃饭,听歌舞上了。”座位上忽然站出了一个清瘦的青年,他肤色黝黑,一脸的风霜像是长年在野地外风餐露宿。他走上前单腿跪地道:“小王爷,蒙古忽必烈今年已经拿下了大理,如今蒙古南北的驻军已经对我大宋形成了夹击之势。他们下一步的目标一定是川内要塞,” 
赵祺皱著眉说:“你是说他们对成都会卷土重来?” 
“非也,小王爷。他们下一个目标是关中门户。”他似怕赵祺听不明白他的话,伸手在果盆里抓了一把反子,然在地上摆放出了一个简易的地势图。“小王爷请看,他们下一个目标是合洲,只要攻克了合洲再经至钩鱼城,三江屏蔽不再,到时重庆被拿下将是迟早之事,重庆一但入陷,不但断了大获,青居川地的後援,还等同於打开了关中的门户,蒙人铁骑将会由此入陕,再加上由大理入湖南的骑兵对我大宋采取迂回包围。小王爷,宋岌岌可危啊。”他双腿跪下,连连叩头道:“请小王爷早纳良策,以应变动。” 
赵祺脸色发白,转脸问众人,道:“各位大人,此事属实。” 
陈隆之连忙说道:“小王爷千万莫要心急,这只是一介武夫个人揣度,岂能当成事实。他一小小合州守将,当然心挂自己守地的安危,难免夸大其实,他不明白国与国之间,不会像他们武人这般一味只懂得穷兵黩武。”他转脸沈声道:“王坚,你退下。” 
王坚的脸色露出焦虑之色,但犹疑了一阵只得退下。赵祺松了口气,笑道:“王将军犹虑自己守地的安危还是好的,而且他说的这情况我们还是需要从长计议。这样吧,陈安置使就把歌舞撤了,我们就吃个便饭吧。” 
陈隆之大喜,立刻吩咐人下去准备。方停君听到此处才站起身,作了一揖笑道:“小王爷,草民连日奔波很有些乏了,想先下去歇息,就不能作陪了。” 
陈隆之等人脸上露出鄙夷之色,心想你不去我还没打算请呢。赵祺的脸上却不禁露出些许失望之色,道:“你今日乏了,先歇著,明日我们再聚吧。” 
方停君微笑著颔首算答应,陈隆之一脸不快得让人给他安排住处。青川刚起身想要跟出去,却被龙五一把拉住,悄声对他说:“少侠,小王爷可是大大贵人,你可要多多亲近亲近,现在朝庭正是用人之际,以少侠的身手必有大展鸿图之处。”等他把话说完了,青川眼见方停君已经不见了人影,只得坐了下来心里竟有些牵挂方停君。 
方停君跟随著一个老仆从来到後院,眼见这个宅子处处亭台楼阁建得很有些江南风味,许多处显见是近日修缮,看来这个陈隆之为了迎接赵祺很是化了一些功夫。方停君放下包袱,用轻功掠过了高墙,借著夜色在屋顶四处掠视了一番之後,在通往厨房的长廊梁上横卧了下来。陈隆之早在大半个月前就准备这餐宴席,再加上川地靠山近水,珍稀的飞禽走兽应有尽有,川菜难入大雅之堂,陈隆之便特地化重金请来了几位做鲁菜的高手为之烹饪。方停君在上面见所使用的器具极尽奢华,不由皱了一下眉头。他看了一阵子,也没发现什麽不妥,眼见陈隆之防范措施极严。送菜人一律只能在长廊候著,屋内的太监过来端菜,在廊外的亭子里用银针验菜,然後先行试菜。为了防止这在个过程中菜凉了,石台上还放著几个银架子,菜放在上面,下面是烛火,等菜试完了,可保菜依然温热适中。 
方停君心里暗想这陈隆之当置制使可惜了,合该去当个太监头,才不浪费伺候人的这身本事。突然转眼见远远有一黑衣帮厨模样的仆人端著一个菜盘走过来,方停君心里一动,从长廊跃下,飞快朝那个人走去。走得近前见那人上得是一道川菜,名唤满堂红,是用江里的鲢鱼头剖开来盖以红椒清蒸,菜颜色鲜豔,鱼肉鲜美嫩滑却又带有辛辣余味,是川菜极有口碑的一道菜式。 
那衣黑衣仆人眼见方停君停在他的面前,不由哈著腰道:“这位客官,请让让道,前头还等著这道菜呢。” 
“小王爷说这道菜他不要了,”方停君冷笑道:“他现在改要九碗阳春面。” 
黑衣仆人大惊,一挺腰将手中的托盘朝方停君抛了过去,他挺起腰竟然是个相当高大的人。方停君一接托盘,手一转化开了上面抛置的力道,嘴里笑道:“这麽味美的一道菜不要糟蹋了。”眼见那高个子轻功还不错,这一刻竟然已经转身往後跑,轻笑著将手中的托盘抛出,那托盘的边缘击中了高个子的膝关击处,又转了个圈回到了方停君的手里。他走近了跌倒在地高个子身旁,轻声道:“你是想将这府里的侍卫惊来,还是跟我走。” 
高个子满面惊疑之色,但还是低声回道:“我听少侠吩咐。” 
方停君将他带回了自己的住处,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书案上,才回去看一脸惊色的高个子,笑道:“我听人说毒厨屠宏杀人之法寄於美食中,技艺高超。今天才得知原来毒厨师出鲁系。” 
屠宏诧异看著眼前这面带笑容的俊秀少年,他一共见这少年两回,两次都因为他而功败垂成。 
方停君淡淡笑道:“我只是从你上次丢在面案板上的那根!面杖联想而来的。每个菜系做面方式都有所不同,自然做菜的器具也有所不同。你要做这麽复杂的一碗毒面,没有自已衬手的面杖总是不方便。何况一个茶摊老板应该不会用这麽考究的!面杖,所以我猜想那根面杖是你的。进这大门那会儿,听见几个仆人谈鲁菜师傅的事,我就想会不会在这里碰上你。” 
屠宏脸上的神色已经从惊诧转为了惊骇,半天道:“今天掌厨的是我的师伯!” 
方停君手一指台上的菜,问道:“其实我现在还没想明白,你这道菜怎麽能通过那些太监的而毒害小王爷呢?” 
屠宏知道要骗眼前这个少年实属意想天开,於是只得一五一十答道:“这条鲢鱼在半个月前我便养著了,我听说赵祺很喜欢吃鱼眼珠子,於是每天拿沾了毒汁的棉球擦试一对鱼眼,其它的地方绝对不碰。十五天擦下来,这对鱼眼珠早就沾满毒素,而鱼的其它地方却完全无事。太监绝不会想到要拿银针去插眼珠子破坏它的形状,自然……更加不会去试吃。”他抬眼见方停君的瞳孔一收缩,连忙把头又低下去。 
“谁派你来的。”隔了一会儿,方停君又淡淡的问。 
屠宏低头眼珠子一转,道:“是蒙古人出钱让我怎麽干的。” 
他话还没出完,突然有一样东西滑入嘴腔,还来不及吐出已经沿著食道滑了下去。屠宏惊慌地抬起头,见方停君手里拿著一根银针正慢条斯理拨弄著那鱼头,那鱼眼眶里赫然少了一个眼珠子。屠宏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伸手探入怀中想要取解药,方停君姿势不变,只是食指一弹,那根银针便射入了屠宏手臂的曲池穴,屠宏的手立时便软绵绵的垂了下来。 
“少,少侠,饶命!”屠宏双腿一软,几乎瘫在地上,他一生取人性命无数,没想到会有一天会死在自己手里。 
“你不要求我。”方停君微笑道,“求人不如求己。” 
“真,真是蒙古人派我来的。是忽必烈,就是忽必烈。”屠宏用手卡著喉咙干呕著,生似要将那个鱼珠子从肚腹中呕吐出来。方停君面带笑容,神情悠闲地看著他。 
隔了片刻,屠宏汗流满面,脸露灰色,但却拒不改口供。方停君倒有些诧异,眼见这屠宏怕死怕得要命,却又硬撑著不肯吐实。他从屠宏的怀里摸出青磁瓶,取出一粒药丸塞入屠宏口中,见他喘过气来,才笑道:“何必,你死了,得了好处的是那个幕後人,他未必会可怜你半点。你何必如此替人卖命。” 
“少侠原谅这个,屠宏一生不堪,但此人对我有救命之恩,屠宏是万万不能做出卖恩公,行那猪狗不如之事。” 
方停君突然手一挥给了他一巴掌,将刚挣扎著爬起来的屠宏又打回地上,冷笑道:“赵祺身系大宋江山,万千子民的安危,你三番四次行刺於他,猪狗不如的事做得还少了。” 
屠宏面露惭色,低声道:“如今我还了那人的债,与他再无挂葛,此等事是再不会做了。若是少侠肯饶屠某一命,屠某愿追随少侠,从今往後痛改前非,行侠仗义,绝不食言。” 
方停君手一伸,拔出他手臂上的银针,看著窗外隔了一会儿说:“如果说我要你从今往後追随赵祺左右,专伺他的饮食,如何?” 
屠宏惊得大张嘴巴,半晌方道:“少,少侠?” 
方停君转过脸微笑道:“如果你答应了,你从明天起就是赵祺的私人厨子,将来御厨房的大司长,如何?” 
屠宏喘著气看著方停君身上突然闪现的不容逼视的威严,他像是猛然省过神来,爬起身给方停君叩了几个头,道:“屠宏一切听从少侠的吩咐。” 
方停君微微一笑,转脸去望窗外,眼透过那高墙仿佛看到还在宴席台上赵祺,先如今的小王爷,未来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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