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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鸣廊-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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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停君微微一笑,转脸去望窗外,眼透过那高墙仿佛看到还在宴席台上赵祺,先如今的小王爷,未来的天子。赵祺这会儿喝得兴怀大畅,王坚那番话所带来的惊虑被陈隆之他们几番解说下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时间,仿佛天下又是歌舞升平。
王坚一肚子气闷,喝了两杯酒便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他那些同僚正巴不得不要看见他那张讨债似的脸,自然王坚半天不回也无人寻他。
他叹著气,斜坐在凉亭里,眼望亭下黑黝黝的池塘,心时想著这大宋的前途只怕也如同这池塘一般的漆黑。
“王将军为何叹气?”
王坚听到一清朗的声音笑著问,不由回转头,见是方停君,他虽然对儒教不甚苟同,但对方停君却颇有几分好感。
“王将军可是为合州的事发愁。”方停君微笑著坐到王坚身边。“不妨说来听听。”
王坚点了点头,心中却苦笑道:跟你说,你又能懂多少。
方停君见他半晌不语,就微笑著摊开双手,他手里扣著多枚鹅卵石,王坚惊愣地看著他摆了一个比他还详细的合州图。方停君看了他一眼,笑著将代表其它地方的鹅卵石统统扫掉,单单留下离合州城东约十里地的钓鱼城。
王坚呆愣了半晌,猛然站了起来,在亭子里激动地走来走去,然後蹲在那些石头面前,道:“我怎麽没想到,可以将合州治移去钓鱼城。”
“不错,钓鱼城山突兀耸立,相对高度约一百多丈。山下嘉陵江、渠江、涪江三江汇流,南、北、西三面环水,地势十分险要。这里经水路及陆上道,可通达四川各地。甘闰已初筑钓鱼城,现分内、外城,外城筑在悬崖峭壁之上,城墙系条石垒成。城内有大片田地和四季不绝的丰富水源,周围山麓也有许多可耕田地。若是将军再加以逐步完善,必是一个可以长期坚守,易守难攻的坚城之所。”方停君笑道。
王坚思索了半晌,方叹道:“我若能守得住合州固然断了蒙古的捷径,可是他们若是绕道云南,这也不过只需多费些时日。”他满面忧色地又道:“我听说大理已经献出云南地势图,如此一来,忽必烈岂不是如虎添翼。”
方停君站了起来,微笑著说:“会有人让忽必烈无法统治大军,也无法从云南借道。这个人就是阿里不哥。”他深吸了一口春夜里寒冷却清鲜的空气,又笑著说:“从来祸起萧墙,蒙古人也应该不例外吧。你想若是我们让蒙哥带兵顺利地攻克了大获,青居,一路势如破竹。可到了钓鱼城却久不攻不下,按蒙古人的习性,他们会怎麽样呢?”
王坚死死地盯著方停君,半天才嘶哑地道:“屯兵坚城之下。”
“不错,他们绝不会认输绕道而去,相反会屯兵坚城之下。”月光打在方停君的脸上,只见他的笑容很深,以至於露出了一个若隐若现的酒窝。“兵家大忌。这就是欲取先予。”
“你……是谁?”王坚盯著方停君道。
方停君微笑著拉过他的手,在他的掌心里写了四个字。
王坚一瞬那间热泪盈眶,吃吃地道:“你是……公主的……”
“记得,王将军……”方停君微笑著握住王坚的手说:“我要一所坚城,你只要记得四个字。”
王坚猛然抬头。
“坚守不出。”方停君缓缓吐出了四个字。
那天晚上青川喝了好多酒,回到方停君那儿的时候已经摇摇晃晃连路都走不稳。方停君只能扶著他,将他平放在床上,刚想起身却被他拉住了手。青川红著眼睛看著方停君,声音嘶哑地说道:“少爷,你是个很奇怪很奇怪的人。刚认识你的人都恨不得想咬你一口,可不管咬著没咬著,都会不由自主的惦著你。”方停君听了微微一笑。青川又道:“少爷,你这个人怎麽说呢,像江南的臭豆腐,闻起来臭哄哄的……”他咧嘴笑道:“可吃起来一定是香喷喷的。”方停君没想到他未了将自己比作臭豆腐,没好气地甩脱了他的手,青川已经闭上眼,方停君一抽手,他手立即四处乱摸著,嘴里含糊著少爷少爷。
方停君回身走到书案上,从方才仆人送来的残羹冷肴中挟了只猪蹄塞到青川手中。青川立刻平稳下来,两手握著猪蹄,一付心满意足的样子。方停君看著他那付样子不由有点啼笑皆非,将地上收拾了一下,就地躺下休息。
他睡到半夜,听到青川起床,将被子盖到自己身上,他没弹眼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听到青川又爬上床躺下睡的声音。
隔天直到快晌午,赵祺才起床,宿酒未醒,再加上陈隆之献上的豔女,弄得他头痛欲裂。可他才刚漱洗完毕,就命人去传见方停君。一边替倒水递茶的陈隆之连忙回道:“小王爷,这个人已经走了,如果小王爷要召见他,我派人去追。”
赵祺失声道:“他怎麽会走了,你怎麽没留住他呢?”
陈隆之一脸陪笑得站在一边,这时有一个随从走进来叩见赵祺道:“门外有位叫屠宏的厨子说姓方的公子有一封信托他转交给小王爷。”
“快传!”赵祺急道,待屠宏一进来,他就迫不及待接过信,看过了沈默了片刻,方才和颜悦色的对跪在地上的屠宏道:“你就是屠宏。”
屠宏跪在地上半天,心里本来七上八下的,突然听赵祺问连忙应声是。赵祺笑道:“你从今天起就是我的私用厨子了,有什麽不明白可以问我的随从。”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屠宏还是愣了半天,大著胆子微抬头见赵祺始终面色和善,方才颤抖著趴在地上谢恩。
等屠宏出去了,赵祺似若有所思,一旁的陈隆之却将眼睛瞟向台上的信,可还没等他看清下面的落款,信已经被赵祺收了起来揣入怀中。他转而对赵祺笑道:“小王爷,这信是那方停君方公子写来的?”
赵祺只笑著答了一句:“是一位故人。”便再没了下文,陈隆之没有得到半点实口,倒也没有文章好做,只能讪笑著退回一旁,心里想著这方停君倒底是何许人物。
方停君与青川却早已经出了成都城,青川看著因蒙古人的攻击,而显得惨破不堪的城门,护城河里似还有红白之物漂浮著,不由倒抽了一口气,问方停君,“少爷,这下我们去哪儿。”方停君也在打量四周,听了他的问,才微微弯起嘴角,吐出两个字:“大理。”
青川有点丈二和尚摸索著头脑,隔了半天才道:“少爷,你吃那竹荪烩鸡丝吃上瘾了,那我们回大获好了,也不会跑那麽远啊。”
但很快他就只能按吩咐与方停君日夜兼程地赶路。他们於几日後来到屏山县城留宿,青川见方停君连日奔波,整个人都似瘦了一圈,很想出去买点什麽替他滋补,
当他提著从农家买的一只老母鸡回来的路上,却碰上一队蒙古骑兵,只见领头两个年青男子英气逼人,整队骑兵也似训练有素,於闹市中急驰却没有蹭碰到沿路的摊子,那面大旗上写的是个蒙文,青川也不知道是哪个蒙古首领过道。他心里虽好奇,但到底还是把调理方停君饮食的事放到了首位,在厨房炖上了半天的鸡汤,晚饭的时候才把这件事告诉方停君。
方停君皱了下眉,然後道:“快点吃,吃完了我们出去看一下。”
青川以为方停君也像他这样心里有些好奇,可走得时候方停君居然破例关照他带上剑。青川从没见他这麽慎重,连忙将兵器都带上。两人使用轻功乘著夜色在城里的屋顶上一阵急驰,很快找到那队蒙古兵的落脚地。两个人小心的掀开屋顶的瓦片,只见里面大厅里被划出一块空地,有两个人正在里面比试。方停君见到其中一人,眼睛一亮,再一转眼见到边上有一个身穿便服的年青公子,他正手端茶杯,面带微笑地看著场中的格斗,方停君的瞳孔却不由自主的一收缩。青川小声问:“少爷,是哪队蒙古兵?”方停君轻轻吐出三个字:“忽,必,烈。”
这麽片刻间,圈里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已经落败,另一个年青男子收回剑,只见他剑眉星目,虽肤色黝黑,长得却甚是英俊,他微笑著一抱拳,道:“多谢马英雄指教。”
边上哪个长眉凤目的年轻男子却冷笑道:“川中第一剑客也不过才支撑了不到十招,待有虚名,你们汉人就是喜欢吹捧,夸大其词,没半点真才实学。”
那个中年男子本来就面色足赤,被如此一激竟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人往後跌去,幸被同来的人一把扶住。场里那个年青男子神色像是有点歉意,道:“若是各位英雄今天乏了,就请回吧。我们明天再比过。”
边上年轻男子却说道:“我说了,他们要是今天没人能从你手上走上十招,就不用回去了,如此废物何必活在世上。”
场中的年轻男子皱了皱眉,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抱拳问还有哪位英雄出场指教。
青川下去混到人群中,很快就打听出,这是忽必烈於一个月前下的英雄贴,几乎所有川中知名武士剑客都接到了贴子。忽必烈言明,任何人只要在薛忆之手里走上十招,就可得黄金百两,若是能挺上百招,便可受赏黄金千两,授千户候封号。他没说若是赢了薛忆之如何,显然不认为有谁能赢得了他。川内已经至少有一半以上领土在蒙古人控制之下,在这些辖区内的武林人士是不得不来,而另一部分人有些是冲著封赏,认为挺它个十招百招不是什麽难事,有些人则是愤於忽必烈托大,认为自己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蒙古人。可就在这短短一些时间里又有几个武林人士落败,一时间围观的人都不由哀声连天。
青川还待再细问,却被方停君轻拍肩头,示意他出来。两人走到暗处,方停君让青川将外衣脱下来,青川一边脱一边轻声问:“少爷,你想做什麽。”
方停君轻轻扬了一下眉头,道:“教训一下蒙古人。”
青川心里有点担心,刚想出言劝阻,但方停君已经套上了自己的黑衫,用黑帕蒙住了自己的脸,甚至打乱了自己前额的头发使它微微遮住自己的眼,又撕碎衣服的下摆,用那些布条将自己的手掌缠绕在黑布条下。转眼间,方停君整个仿佛都缩在黑暗中。他一伸手接过青川手中的剑,就掠上了房屋。
这个时候,又有几个川中武林人士落败。边上那凤目年轻男子似乎已经不耐烦了,道:“忆之,若是他们还不能在你手上走上十招,直接就杀了他们。不必费事了。”
薛忆之皱了下眉,他知道忽必烈最近几日心情不大好,加上他原本有招募有用之才之意,但眼见这些人要不就敷衍了事,要不全力而为也不过尔尔,是以心头大怒。
突然只听见一个古怪的声音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忽必烈王爷何需这麽大的火气,让我的脖子先来试一下这位将军的剑锋快不快吧。”
忽必烈一挑眉,问道:“是谁?”
薛忆之道:“在外面。”
倾刻,所有的人都涌出了屋内,只见对面的屋顶上站著一个黑衣人,在银色的月光下,他抱著剑,整个人仿佛可以溶入夜色中。
一个人随心所欲的提要求是很可怕,何况像方停君这么懂得如何讨人嫌的人。不过好在忽必烈是个很懂得应付要求的人。比方说,如果方停君开口要非时令的瓜果,他笑着应承但不动弹。方停君问他为什么还不去办,他就笑着说,他虽然说可以满足方停君的要求,却没说什么时候满足。可是如果方停君开口是他能够满足的,他不但一定满足方停君,而且满足到他觉得够为止。就像方停君突然将视线落在他大拇指上的板指上,然后立马就开口问他要。忽必烈二话不说,立刻脱下来给方停君戴上,不但如此,他还让人把城里所玉器铺里大大小小的玉指,玉套都买来,将方停君的手指,脚指都套满。等他忙完了,方停君也会笑着说句王爷辛苦了。两人就这样将这游戏乐此不疲地玩了几天。
忽必烈身边的侍卫几乎都因为方停君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要求而被遣出去购物,可是无论如何薛忆之却从来不离忽必烈左右。他只是沉默地看着方停君与忽必烈两个人彼此消遣。方停君很少看他,几乎从来不看薛忆之。他现在上半身的穴道虽然被解开了,但是下半身的穴道却还被封着。所以总是由薛忆之抱进抱出的,刚开始客店里的人还会侧目而视,时间长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这一天傍晚的雨下得很大,外面春雷滚滚。薛忆之与忽必烈,方停君在饭堂用过饭后,正想将方停君抱回房歇息。门外突然慌慌张张冲进来了一群人,看模样个个身穿喜服,竟是一群送嫁的人。当头的是一个瘦高个,背部已经暴雨打湿了一片,他大声吩咐喜娘小心将身着大红嫁服的新娘子扶过门槛。新娘也是高个子,显然与那瘦高个子是本家。
瘦高个子冲四周众人一抱拳笑道:“各位,打扰。送外甥女出嫁,没想到遇上这么大的雨。各位,今天的酒钱算我的。”客店里坐得都是南来北往的人,一听这话都哄然说道,这娘舅要得,纷纷让出位置,让这些人坐下。人数不少,安排了一圈,瘦高个子走到忽必烈的一桌笑道:“打扰,打扰,能否让我等挤一下。”
原一一直低头喝茶的忽必烈此时抬头笑道:“哪里的话,出门在外,都有不方便的时候,请便!”
瘦高个子喜道:“公子真是爽快人。”说着与喜娘搀着新娘坐到了忽必烈一桌。
“听口音,这位大哥像是从屏山来的。”忽必烈笑道。
“正是,都赶了几天的路,刚到会泽就碰上了这么大的一场雨。”瘦高个叹气道,他掏出帕擦试自己脸上的雨水。方停君突然觉得自己的腿一松,知道薛忆之突然解开了自己的穴道,回头只见他面无表情。
“我看大哥背部都湿了,不听口音,还以为大哥是从城南那座破庙里来的呢,怎么也不会想到大哥是从北边屏山而来。”忽必烈接着笑道。
瘦高个子面色一呆,笑道:“这春天的风向就是换得快,瞧我也不知道这雨是怎么淋的。”
忽必烈突然转头去望新娘道:“姑娘家多大了。”
瘦高个子笑道:“二十了。”
“双十年华啊。”忽必烈笑着用手中筷子去撩新娘的面纱。
瘦高个子大怒道:“这位公子也未免太没礼貌了。”
忽必烈冷笑道:“你也太不会挑人了,下一次好歹挑个丰满一点的,这个人的胸未免太平了吧。”
他话一出口,大厅里所有送嫁的人都站了起来,那个头戴面纱的新娘手一翻露出短剑直刺忽必烈而去。薛忆之手一伸用剑一连接了新娘的三招,心里暗惊此人好剑法。忽必烈则仰天大笑道:“真是好久没有这么有趣过了。”
瘦高个子冷笑道:“希望忽必烈王爷能觉得有趣到底。”
说完,手一翻亮出自己的兵器,赫然是一对弯月刀,随同后面的一起涌上前来。原本一直垂着眼帘坐在一边事不关己的方停君突然手一翻劫过身边一人的兵器与忽必烈背靠背抵抗起这些人来。忽必烈微笑道:“停君,我还以为你会逞乱溜了。”
“打完了,再溜不迟。”方停君笑着回道。
忽必烈细长目一眯却没有说什么,窗外忽来传来像雷鸣一般的响声,震耳欲聋,薛忆之已经一剑划杀了那个新娘的右手,现在他正换左手使剑勉力支撑。那声响传来,这边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暗,有人失声道:“是蒙古铁骑!”
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瘦高个子沉声道:“快撤!”
“这就走了,还没完呢。”忽必烈笑道。“忆之,留下他们!”
薛忆之轻轻点头,剑力一长,那么多人竟然都通不过他的剑网。瘦高个子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头上不禁冒出了冷汗。只听见当的一声,薛忆之的剑被一银色的物件一击,剑形居然为之一顿,剑网立散。那银色的物件是一柄银色的小袖箭,它被薛忆之的剑磕飞后插在木柱上晃动着。
“追风!”瘦高个子脸露惊喜之色。
这时薛忆之不得不回过头去迎那身后的一剑,只见一黑衣人蒙面人持剑从对面屋檐由上而下直刺而来。他这一剑气势的凌厉逼得薛忆之不得不回头。两人很快交上手,只听黑衣人沉声道:“快走!”
瘦高个子一挥手,众人飞快从门内涌出。只听混乱中那高个子新娘急道:“怎么能让追风断后!”但话未说完,就被其它人快速拖走了。
他们一撤,黑衣人的剑力一涨,想要迫退薛忆之。但显然薛忆之的剑法之高远在他的想像之外,薛忆之不退反进,令他暗暗心惊。不过这个黑衣人的剑法也让薛忆之暗暗称奇。他这两天接连二三的遇上了剑道高手,就眼前这个黑衣人而言居然在三四十招之后仍能跟他斗个旗鼓相当。
忽必烈与方停君在一边观战,方停君看见那个黑衣人的身形,不禁心里一动,就在黑衣人与薛忆之两剑相格火花四溅之时,他手一翻朝薛忆之的手腕射出了一根银针。薛忆之立有所觉,他回剑一挡将银针格飞。可黑衣人也逞这个空档飞身上了对面的屋檐,那黑衣人既然号称追风,显见是轻功高手,只见他抽剑,跃起不过是转瞬间的事。
忽必烈只觉得身边人影一动,方停君居然追着那背影而去。黑衣人的轻功之高,连方停君心里也暗暗佩服,他在一柱香的功夫里都能与方停君保持一定的距离。
但他快被方停君追上的时候,突然停下来传过身来,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只听那人低哑地说道:“你小小年纪千万不要走错路,一步错步步错,再回头已是万劫不复。”
方停君微笑着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在屋檐上跑,这样目标太明显。”他用手一指,笑道:“你可以到下面去,没人会认出你。”
那黑衣人看了他一眼,便纵身跃了下去,很快就消失在街心。方停君回身见后面有人追来,轻轻一笑,便在屋檐上乱跑起来。等跑够了,他就在屋顶等后面的人追上来。第一个来的是薛忆之,他很快就掠到方停君面前,一把抓住他,道:“你没事吧!”还没等方停君回答他,忽必烈就已经追到了,他朝四周看了一下,问:“你没追上追风。”
“当然追上了。”方停君笑道。“可是他在我面前大摇大摆的走了。”
“你太冒失了。”薛忆之松了口气道。“追风是南宋朝庭第一号杀手组织,他们都是些江湖顶尖的好手,已经有多位将军死在他的手里。”他转过头去对忽必烈说:“看来今天是两拔人凑一块儿了,王爷还是早些到大理吧。”忽必烈听了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去看方停君。
方停君朝两人一抱拳,道:“两位,我就此告辞了。”
“你立了这么大个功,怎么倒急着要走了?”忽必烈笑道。
方停君眨了下眼,笑道:“停君何功之有。”
薛忆之笑道:“其实我们早就发现他们在城南的破庙里埋伏了人马,当时人手少,不敢轻举妄动。刚巧碰上你……你每天玩那么多花样,要那么多东西……”
方停君接着笑道:“所以你们假借给我购物之名,其实是去屏山县掉人马。”他叹气道:“忽必烈王爷当真高人,似停君这么百无一用的人也能被王爷派上用场。”他说完转身要走,忽必烈从身后追上来笑道:“停君莫生气,这样吧,下个月是我寿诞,你不妨参加完我的生日宴再考虑要去哪里。”
方停君停下来,听见下面阵阵马蹄声,不由冷笑道:“我可以说不吗?”
忽必烈笑道:“停君,我们前两天不是相处得很好。你留下来,你想要什么,我满足你。”
方停君转过头问:“假如我想要自由呢?”
忽必烈笑而不答,等方停君再问一次,他才缓缓说道:“停君,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这个世上唯有自由是会越争取越少。”
方停君微垂眼帘,忽必烈将手伸给他笑道:“跟我走。”方停君突然抬头一笑,也不去理会忽必烈伸出的手,转身向来路而去。忽必烈也不以为意,与薛忆之两人跟在方停君身后,三人就这样看似相处和谐的在雨后的会泽屋檐上漫步。
薛忆之回到驿馆后,就送方停君回房休息,见他躺下之后,才叹息着点了他的穴道。他看着方停君冷冷的面色,轻声说了一句:“我劝劝王爷,你好好休息。”
他见方停君不吭声,就替他盖好被子,吹熄了灯。回到忽必烈门前,他轻轻推开门,见忽必烈坐在灯下对着灯火出神,见薛忆之进来,他才收回了心神。
“你是不是想让我放了方停君。”忽必烈拨弄着灯芯。薛忆之不答,他知道忽必烈明白他的心思。忽必烈从小就是在铁木真所有的孙子中公认心思最灵敏的一个,同他不用开口说很多。
“我不想放他走。”忽必烈眼望着灯芯,缓缓道:“我们虽然兄弟众多,但自小就有自己的领地,彼此争斗不休。再大些长年征战,四海飘泊。大哥虽然对我好,也难得见上一面,况且他也会因为一些流言蜚语对我有所防备。”他苦笑了一下,薛忆之刚想插口,就被他打断了,他笑道:“你道我为什么来大理当司政,因为我的兵权被削了。”忽必烈的丹风眼里流露出一丝寂寞,他扫了一眼薛忆之,道:“我想你大概会像对父王那样对我。父王不是快去了,你从没有开口叫过他一声父亲。我想大概我还能走能跑的时候,你也不会叫我一声哥。”
薛忆之避开他的视线,没有开口说话。忽必烈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所以你别管我,我想要一个兄弟,他要完完全全属于我。”
“可为什么是方停君。”薛忆之轻叹了一句。
忽必烈微微一笑,道:“因为他是方停君。”他没有再开口解释。
从那天起,他们便随大军而行,停晚时分就在野外宿营。这两天忽必烈显得心情比较好,方停君也没再提要走的事,三个人晚上用过饭后便在帐篷里闲谈。谈得多是小时候的趣事,谈得晚了,三人便挤在一个帐篷里睡了。山间夜来风寒,草草而就的帐篷也不蔽风,风穿过蓬布的逢隙发出呜咽的呼啸声。薛忆之睁开眼,见方停君蜷缩在并不厚实的军用棉被中,不停地缩着脖子,知道他畏寒,黑暗里只见他朦胧的轮廓,但仿佛那稚气的面容狡黠的眼神就在自己的眼前。薛忆之暗暗叹了口气,他佯装熟睡翻身贴近了方停君。果然不多会儿,方停君也是一翻身凑近了自己。
他们两个人的作派如何瞒得了睡在一边的忽必烈,他心中暗暗好笑,也装作熟睡的样子,一个大翻身用脚压住了方停君的身体。另一只脚紧贴着方停君的臀部。这样子,方停君虽然觉得暖和了,但他近似轻薄的举动,让他心里暗暗生怒,有心想要甩脱他,但忽必烈压得他很紧,显然刻意为之,如果硬来,这不明摆着他刚才没睡,那又要如何解释他自己差不多缩到另一个男子的怀中。纵是方停君平时机智百出,现在也只能暗暗吃着这个哑巴亏。
薛忆之也不好帮忙,他一来搞不清楚忽必烈是真睡还是假睡,即便是刻意为之,他也不能起身表明刚才自己是刻意贴近方停君。而这会儿忽必烈却在心慌意乱,他的举动原本只是想搞个恶作剧。可当他将方停君的身体拥入怀中之后,竟然有一种冲动,一种想要这样天长地久的冲动。他一生从不缺女子相伴,怀里不知搂过多少个美艳女子,可从来没有一俱能让他有这种冲动。他不是不知道男人对男人也可有非份之想,军中长年在外征战,面貌俊秀的下级兵士被上司狎玩也是常事。但他心怀天下,素来自视极高,此等事在他的心目肮脏不堪之极,他从没想过自己也会对少男的躯体有类似对女人的欲望,心中不禁又慌又乱,鼻端是方停君身体传来少年的清新的气息,他轻轻的挣扎差点让忽必烈失控。曾有一会儿,他甚至于想要命令薛忆之出去。好不容易压制住心头的欲念,可却始终心乱如麻。
三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的挤作一团,每个人当夜都未能熟睡。第二天一早,三人的佯装无事的洗漱完毕,忽必烈心绪繁乱,提议不妨休息一天。
三人无事,便下起了围棋。忽必烈先是与薛忆之捉对下了两盘,忽必烈子子落天元,薛忆之则个性随和,可有可无,不到一个时辰一连输了两盘。忽必烈将棋盘一推,皱眉道:“不下了,和你这人下棋也太没有意思。”他转头见方停君正靠着帐篷的柱子向外眺望,眼见他秀气的侧面,用黑缎束着的乌黑长发散在肩头,心中更加烦乱。他自从在朝阳宫与方停君有一面之缘之后,便常回想起他的淡定从容,他的一瞥一笑,他曾以为自己不过是倾心于方停君的才情,从来不曾收敛过自己回味那些瞬间。现在他才明白自己已经陷进了一个有违常伦的情感,念及此处,他烦躁地指着方停君道:“你,过来,同我下棋。”
方停君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面带笑容地走到忽必烈对面。忽必烈掼执黑子,开局落子处处主动。方停君则似有若无,下子似相当随意,边角无处不用。可两人一局却足足下了二百余手,二个时辰仍然胶着不下。忽必烈越下越心惊,眼见方停君落子深谋远虑,棋盘形势再险峻仍然神情淡定,看那模样竟不似一个少年,倒似绝胜于千里之外的将臣谋士。他心里暗想,他不过才十六七岁,若是再长大个二三岁如何了得,又想到方停君是一个汉人,再加上自己对他近似失控的情素,心里更加不安。他素有逐鹿中原,问鼎天下之志,心里竟不由对方停君暗暗起了杀心。
方停君则年少气盛,不免锋芒毕露,他一心要与忽必烈在棋盘上决一胜负,待到眼见忽必烈不经意间落子露出杀气,心里暗悔,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薛忆之也是暗暗心惊,忽必烈对一个人动杀机会有一个很特别的动作,就是喜欢去转大拇指上的玉板指。他不知道有多少回见忽必烈满面笑容的做这个动作之后,他那笑对的人很快就不在了这个世上。他不明白,下棋怎么会令忽必烈动了杀机。
最终,忽必列以半目险胜了方停君。他大笑着推盘道:“我还是和停君下棋才过瘾,出去散散心吧。”
薛忆之心里暗暗焦虑,方停君则是面带笑容附和忽必烈的提议,但他缩在衣袖里的手指间却暗扣了一根银针。三人沿着山边的小路前行,眼见晌午的阳光明媚,绿树葱郁,山涧有清澈见底的溪流淌过,偶尔间的虫鸣鸟叫声却更衬得这春来的盎然生机。忽必烈放慢了脚步,落在了方停君的身后,轻声问:“停君,喜欢这里吗?”
方停君似乎全然未觉危险将至,笑道:“如此美景,当真想抚琴一曲。”
忽必烈眼望他欣长消瘦的背影,心中竟悄然划过一丝刺痛,以至于他蓄于指间的内力都几乎散去,但他很快收敛了心神,一掌悄然无声地朝方停君的背部拍去。
而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薛忆之忽然闪进了两人之间,忽必烈那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薛忆之的背上,他自己也被薛忆之的护体神功一连震退了好多步。忽必烈又惊又怒,他心里不愿方停君受太多苦楚,因此这一掌用了十成的功力,他万万没想到薛忆之会生生替方停君挨了一掌。
方停君一脸微笑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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