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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饮砒霜[东南亚神话]-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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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先锋营的副将,和摩陀一起巡逻、一起喝酒、一起杀犯境的恶鬼妖魔。摩陀从不把我当孩子看待,也从不把我放在队伍的最后方,他总说,你是战神带来的兵,所以只能死在战场上,如果你怕,我就军法处置你。
摩陀偶尔还是会处置我,不是因为我临阵脱逃,而是我单独行动。脑海中时常回响起师傅说过的话,如果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就不要搭上别人,无论是在这院子里,还是在战场上……何时,我才能强大到去保护别人。
摩陀让我带骑兵队,可我骑术不佳,摩陀让人找来好些宝马,最后总结问题出在我身上,而不是马身上,最后只能作罢。摩陀无可奈何,摇头直叹:世尊带来的人果真和世尊一个样儿,非鸟不骑~!
我追问摩陀,师傅的坐骑是什么鸟。摩陀惊讶道,凤鸾啊,你不知道咩?
摩陀说,凤鸾是一种白色的孔雀,纯洁高贵的外表下掩藏着钢一般的爪子,别看那小嘴吃东西秀气,啄起人来,一啄一个洞!尤其是世尊的那只,长得娘,性子也娘,有洁癖不说,还小心眼。第一次见到凤鸾的时候,摩陀伸手摸了一下,那家伙抬翅就是一巴掌,将摩陀直接呼搧到房顶上,砸了水缸那么大个洞。
我笑说人家说不定是母的呢,你怎么能随便摸人家。
摩陀跺脚。那么长的尾羽,朗格可能是母的!长得好看就是女的了?你小子腰板挺硬朗的嘛,还未被女人处理过吧~男的女的都分不清。
第二天,冲锋营有个小队长娶媳妇,家里人把喜酒搬到军营。
摩陀一口气喝了三坛,掏出腰里别的匕首,拍拍小队长的肩,说兄弟你娶媳妇,今天晚上好好闹一回洞房。凡人不比天兵,挨不起几回刀箭,明天和小媳妇回家去,安安稳稳过日子。我没什么宝贝送你,这把骨刀你留个纪念。
这是摩陀带兵的原则。
冲锋营那天热闹非凡,跟小媳妇来的除了爹娘还有不少年轻姑娘。常年守在这寒苦之地的小伙子们兴奋不已,无论凡人还是天兵,骑马、射箭、比武艺,玩得热火朝天,恨不能十八般变化皆上阵。摩陀笑骂,这群骚蛋,可逮着机会破身了!
摩陀让我也上去比划比划,我笑说,不了,我还想留在这打仗。
摩陀一拳捶在桌子上,说你少给我放P,老子的兵又不是机器,年轻小伙子谈个恋爱上个床不等于违背组织纪律。你跟着我没日没夜的东奔西跑三年有余,如今都18了,心窝窝里藏个甜疙瘩有什么好害羞的。今天我做主,给你寻个好姑娘!去把这身破甲脱了,洗个澡,换套袍子~
我被他说愣了,乖乖走回营房,立在床前发了半天呆。
摩陀要给我寻个好姑娘……摩陀要给我寻个好姑娘……摩陀要给我寻个好姑娘……摩陀要给我寻个好姑娘……
护甲脱到一半死活脱不下来,衔接的部分很多已经扭曲变形,我只好先取下头盔,到盆热水想洗把脸。营房里光线昏暗,看着水盆里映出的脸,干枯凌乱的长发、沾着灰尘的皮肤、开裂渗血的嘴唇……目光平移到端盆的手,手指上都磨出了茧。
三年了。在沙漠与冰原之间奔波,日夜风餐露宿,睡觉都抱着刀剑,不知道狡猾凶残的敌人何时会出现,不知道下一个死在陷阱里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竹林里的别院,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梦遗的小施主已经不在了。
我应该明白的,对不对?
望了一眼静躺在床角的枕头,我戴上头盔,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营房。
那个枕头是我离开小院时背的包裹,里面是我的所有。三年来,我没有一次打开过它。
我必须坚定不移的成为一个保护别人的人,而不是变成一个需要别人保护的人。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娶一个媳妇,就象我从来没有想过能再见到你。
走出营房,摩陀刚要开口问我,我先他一步,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摩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扔过来一壶酒,说喜欢她就放在心里,等她嫁人生了孩子,你会换一种方式去爱她的。
我接过酒,先干为敬。
摩陀以为我喜欢的是摩耶。与其痛苦不如换一种方式去对待这份感情,就象他喜欢我师傅那样。
傍晚的时候,婚礼开始了。
婚礼开始前,新娘子用茉莉花和玫瑰花泡过的水洗澡,全身用姜黄香科涂擦,使皮肤柔嫩,呈金黄色。乌黑的长发梳成辫子,发辫上插着香气扑鼻的茉莉花和金盏花。手背和脚背上绘满了男女交合的图画,指头用花草汁染成玫瑰色,穿上华丽的纱曼,盖上缀着金片绣着祥云的头纱。
此时祭师已把大米、树叶、燕麦、玫瑰花瓣等象征财富、健康、幸福、繁荣的各种祭品摆在祭壇上。新郎新娘面朝东方站立,中间生着一堆火,视火为神,以火为证,完成结婚仪式。
新郎用芭蕉叶沾着朱砂涂在新娘头发分缝处,水状的朱砂流到新娘的额头,祭师用古老的梵文歌颂着男女的结合,祝福他们相爱到老。
我如拉玛神一样值得称颂,
你如同梨俱吠陀一样值得赞扬,
你犹如大地,我好似太阳。
我俩欢欢喜喜地结婚,
早生貴子,儿孙滿堂,
各个长大成龙成凤,
我们自己也长寿健康。
这是在一切生灵血管里奔腾的生命之流,在男与女之间,在阳与阴之间,繁衍出新的生命,神圣的欢乐从大地中破土而出,蔚为芳草无数,发为绿叶繁花,摇曳如波浪起伏。
在热闹的烛火之外,我提起长枪跨上马背,往月亮的方向驰骋而去。
没多久后,我被调离了先锋队,去阿修罗道边缘的赤水之渊,协助阿修罗修筑新的泄洪堤坝。
虽然阿修罗脱离了天界,并时常挑衅滋事,但天神们始终没有忘记他们是出自同一个先祖,有着磨灭不了的血缘之情。就像包子说馒头有个拖油瓶弟弟,每天到处惹事生非,但馒头还是很爱他,尽量的包容他。
阿修罗叛逆好战,同时也很具幽默感和创造力。
这里的人并不喜欢别人叫他们阿修罗,因为那是天神对分裂出去的修罗取的名字,脱离天道的阿修罗是恶神,留在天道的修罗是善使。
叛逆的阿修罗更喜欢叫自己非天,其他几道的人也习惯叫他们非天,就像一种俚语的称为,虽不高雅但是亲切。
阿修罗除了象天界那样祭拜大梵天神,同时还祭拜勇武超凡的先辈。
一个叫罗骞驮,意为吼声如雷,亦名宽肩,因其两肩宽阔,能使海水汹涌,啸吼如雷鸣;
一个叫毗摩质多罗,意为花环,其形有九头,每头有千眼,九百九十手,八足,口中吐火;
一个叫罗睺,意为覆障,因其能以巨手覆障日月之光;
一个叫婆雅,意为勇健,是阿修罗与天帝打仗时,战功赫赫的前军统帅。
赤水之渊,新修筑的大坝闸门之间,雕刻着这四位伟大的阿修罗王。
大坝的修建历时四年,现在只差为四尊塑像佩戴上纯金的皇冠。
一周后,由巨蜥运载的四顶皇冠将抵达赤水之渊。加冠仪式后,水坝开闸试水。当天晚上,月满之时,将举行阿修罗道一年一度的成年礼。
坝高两百七十丈,雕塑高三百丈,四尊阿修罗王雕塑头部佩戴着用黄金打造的皇冠,皇冠与皇冠之间用寒铁锻造的链条相连,每五十米燃一盏油灯。
这是阿修罗王族特意为成年礼的比武而设定的,自认武艺非凡的阿修罗会在链条上比武。年轻勇猛的阿修罗赤膊、赤脚,手持匕首,在离地面九百多米的高空与对手搏斗,不但要战胜对方,更要战胜自己。
进入决赛的人,将获得入选王族护卫队选拔赛的资格,最终胜出的人,则能面见阿修罗王…婆雅,获得婆雅钦点的赏赐。
修筑堤坝不像驻守边关那样凶险,阿修罗道终日晴空朗朗。工程即将结束,我的心情也跟着放松许多,心想过不了多久就能回先锋队,就能见到摩陀将军,还有那些伙伴。
午饭后,阿悉来跟我请假,说要为七天后的比武做些准备。
阿悉是我的翻译,一个很可爱的孩子。
阿修罗成年是十六岁,阿悉的生日正好是七天后,等待的时刻就要到来,他很是兴奋。我批准了他的请假,并告诉他,我可以帮他练习对打,如果他愿意的话。
看着稚嫩的阿悉手持短棍站我的对面,地面上投射出我们俩的影子。我仿佛看见七年前,千迦林河畔,耐心的包子哥和渴望长大的我。
“阿悉,我觉得,你对知识的渴望比对力量的渴望更强烈。为什么想要参加比武?军队或许并不适合你……”
“回,回阁下。我,我……只是想试一试……”
阿修罗的皮肤是麦黄色的,即使是这样,我仍能看出阿悉脸上浮起的绯红。
有着小小心愿的孩子,他的心里住着阿修罗的公主,婆雅的女儿。他只是想保护她,离她再近一点儿。
我没有对阿悉说那番摩陀教我的话,他还是个孩子,他并不适合战场,在能够安睡的时候,暂且让梦再美好一些吧。
练习后,阿悉的母亲捎来好些仙人掌的果实,阿悉剥出一颗桃红的肉瓤放在我手上。推辞不掉的感激,我解下护盔下颚部位的皮网,咬了一口红艳艳的果实。
阿悉呆呆的看着我将手中的果实消灭一空,我笑问他为什么不吃,味道还不错,他支支吾吾比划了半天,大体意思是…阁下的嘴唇比玫瑰花瓣还美。
我微笑着揉揉他的头,他闪闪发光的眼睛和肃穆的神态真的很象当年的我,师傅在我的心里就是完美的代名词。
阿悉问我,为什么每天都穿着铠甲,阿修罗道如此炎热,其他人初来时就换上了轻薄的纱曼,可我来了四年多,却一直穿戴着厚重的金属护甲。
我吓唬他,说是在战场上受过伤,面目可怖。
其实这是一种习惯。习惯了随时出发征战,习惯了随时面对突袭的敌人,习惯了随时保护好自己不拖累伙伴,习惯了战后摩陀看到我毫发无伤时的放松和欣慰。他最小的弟弟在撤回安全区域后卸下了护盔,被狡猾凶残的敌人咬断了喉管,他不知道,他大白天在沙漠里喝醉时,滚倒在流沙中却浑然不知的样子有多难看。
加冠仪式后,水坝开闸试水。月满之时,阿修罗道一年一度的成年礼开始举行。
阿悉击败了三十多位同龄选手,位列小组第二,未能进入决赛。我迎上前去,送给他一把贝壳雕磨成的小刀,鼓励他不错的表现。
婆雅的第十三子…银度,参加了今年的比赛。继承了阿修罗王和大魔罗血统的银度是天生的战士,有着与少年不相符的矫健身躯和果敢迅猛的身手,玫瑰色的艳丽双瞳,是王族紫与魔罗红柔和在一起所产生的。
银度轻而易举的赢得了比赛,婆雅在观礼台上频频点头,那是阿修罗王族值得骄傲的孩子,未来新一代的战争之王。
获胜的银度似乎意犹未尽,单脚勾着悬挂在高空的铁链,蝙蝠一般倒挂着。
阿悉告诉我,银度拒绝领取奖赏,并宣告接受所有在场者的挑战。只要能打败他,不但获得阿修罗王的奖赏,还能命令他去做一件事。
看热闹的人海中一片沸腾,不少成年的阿修罗甚至卫队中的战士纷纷抛起钱币报名,不少天兵和凡人中有深厚修为者也跃跃欲试。事实证明,银度并非只是少年中的强者,他的实力与冷血让人不可小视。
由于只是甄选比赛,选手互相之间不能伤及性命,越来越多的人认输,使得银度不得不半路停手,索然无味的王子开始公然挑衅天道的实力。没有上级的指示,士兵是不会擅自迎战的。但从战士们紧绷的上臂和如炬的目光中不难看出,银度成功的挑起了他们的战斗欲。
坐在观礼台上的天神米纳什达,是负责此次协助事宜的长官,本是抱着看热闹开眼界心态来观礼的他,现在反而束手无措,可怜巴巴扭头望着作为护卫队长的我……怎么办?
让天兵去迎战肯定是不行的,谁也不知道打起劲的王子殿下加上全场上万名观众能闹出什么事来。不让天兵去迎战,四年来将士们背井离乡在这炽热的赤水之渊,辛辛苦苦帮亦敌亦友的阿修罗修水坝,工程结束的时候还要受人轻视,孰能忍乎?
我问阿悉借过我送他的贝壳短刀,朝米纳什达鞠了鞠身,掏出一枚银币抛向大坝下轰隆奔流的江水。
天界使臣的护卫队长迎战阿修罗王子…银度。
银度挺跃翻身,单脚点立在微微颤动的链条上,冷峻的脸庞在忽明忽灭的烛火映衬下散发着魅惑的危险气息。目视我缓缓走上铁链,无声的打量后,冷淡的玫瑰色燃起一抹深紫。
“我有个新的条件~”
“殿下请说。”
“如果我输了,可以替你做三件事。如果我赢了,我要娶你做老婆。”
摩陀曾对我说,你可以在月光下认识你的情人,但一定要在阳光下认识你的终生伴侣。
银度输了,输得并不难看。他有很好的潜质,只是还未经历足够的实战磨练。
我一手抓着铁链,一手揽住掉下去的阿修罗王子,他看似萎靡的伏在我肩头,实则一脸坏笑的贴在我耳旁,隔着冰冷的护盔厚颜无耻道:老婆,你还是穿盔甲的好,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你的样子。
那一瞬间,我想通了一个道理:当妖他妈和人他妈是同一个人的时候,人随时能变成人妖,就象妖随时能变成妖人一样。天神和阿修罗同理。所以在恭敬的听完银度的悄悄话之后,我松开了揽着他的那只手。
直到我被师傅招回三十三天之一的善法堂天,这位刚刚成年的阿修罗王子,仍全身绷带呈大字型的仰躺在嫔妃横卧的温柔乡中。
银度的受伤未使我遭受责罚,阿修罗并不耻辱于失败,他们更看重受到挫折的孩子能否在失败的历练中变得更加强大。
婆雅姿态高昂的宣布了我的获胜,并命人大开宝库,让我随意挑选其中任何一样宝贝。
我没有挑选奇珍异宝,只是恳请阿修罗王准许阿悉,这个平民的孩子,进入贵族的学院学习。
临走前,阿悉恋恋不舍来与我告别。我告诉他,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特长,你有聪明的头脑和谦逊的态度,从书本和实践中获取更多的知识,成为一位博学的良臣,一样可以保护你心爱的人,一样可以使你热爱的国土变得富有美丽。
银度以受伤为理由,蛮横的要求我多待一段时间,直到他伤势痊愈。
天神米纳什达为了维护这难得的友好局面,请我耐心的多留住些时日,哪怕只是每天去问候一声也好。
我一般选择午间去探望这位性格怪异的小王子,银度在午饭后一定要睡上一个时辰,并且不准任何人打扰,这是米纳什达不知从哪打听到的小道消息。
去了几次,果不其然王子都在睡觉,我站在殿外和侍女官客套几句便能离开。轻松的走走过场,整件事情好像也没有我想的那么糟。
这天,侍官换人了,并告知:王子有命,如果我来了必须去内殿等候,直到王子转醒。
我就知道这孩子不会那么容易对付。
进了内殿,看到仰躺在超大睡床中被绷带五花大绑的银度,我心一软,静静的站在殿门边,耐心等待熟睡的王子转醒。门柱的投影随着太阳的移动而改变着方向,我不禁怀疑米纳什达被人坑了,哪买来的小道消息,如此的不准确。
一连几天,午饭后的王子殿下猪一般嗜睡,我一站就是整整一下午。
我决定不再忍受他这种作弄人的小把戏,收拾好行装,准备回善法堂天。这天午后,我拿着通行令牌,最后一次去见银度,很意外的他并没有睡觉,撑着眼睛怒视着站在殿外的我。
“你为什么一定要走,我被伤成这样都没有怪你,还让父皇答应你的要求破例收平民的孩子进了皇族学院……”
“我对你那么用心,你为什么一点都不领情!”
“你知道多少人巴望着我的宠幸,你不就是一个护卫队长吗,天界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比他们给的更多~”
“你就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吗,你就不怕我让父皇处死你吗?!你……”
“你还欠我三个要求,你必须让我实现对你的承诺才能走,不然,不然我会成为别人的笑柄,说我银度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你别走好不好,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你和别人不一样……你,你对我来说,很……很特别……”
我轻轻走到他的床前,放下一罐我常年带在身边的药膏。退后,行礼,转身离去。
“王子殿下,或许将来你我会在战场上相遇,到那时,请不要犹豫,不要再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银度…婆雅之子,你承接着伟大的阿修罗王的血脉。而我,还在命运之路上努力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回到天界,师傅亲自在天门等我。
上一次见到师傅,已是七、八年前,我从十五岁的少年长成了二十二岁的青年。菩萨身的师傅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好看,还是一如既往的威严淡漠。
师傅将我调编到由他统帅的直属军部,出任副将之职。
任命的那天,我换上师傅送的精钢战袍,佩戴上远在南方的摩陀托其他将领捎来的双头孔雀翎,神采奕奕、满心欢喜。跪接起师傅手中的凤鸾羽箭,起身走到殿外,深呼吸,端身、举弓、拉弦、瞄准、放箭。
雪白的凤鸾羽箭如一道极光,在空中舞动出流畅的弧线,敲响千米高空上悬挂的金锣。
梦遗,你听见那撼动天地的回响了吗?
你的小施主,今天站在了战神…迦絺吉夜的身旁。
册封典礼后,师傅叫我去他的别院等候。
我欣喜的在别院等师傅,心想一别多年,师傅定是有许多话要对我说,只是在众人面前不便表露,才约我在此等候。
看来我确实并不了解我的师傅,七年前是如此,七年后亦如此。
师傅没有拉过我的手,说我长高了,也没有拍拍我的肩,说我长大了,武艺进步了。
师傅铁青着脸,问我是谁教我这样射箭的。我低下头,没有回答。
二十二岁的我知道,包子哥的名字不叫包子,面条不叫面条,馒头也不是馒头,这些不成为名字的名称只是他们不想告诉我真名罢了。
师傅又问我,教我箭术的人有没有看到过我的脸。我犹豫了一下,最终欺骗了师傅。没有,我说。
我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已经没有人记得那年夏天发生过的往事。
师傅命我举起百斤之重的石弓,在内室跪了三天三夜,原因是我擅自跟地狱道的魔罗往来。
师傅最终还是原谅了我。
师傅说,三年后,摩耶与天帝大婚。同年,他会传位与我。在这之前,我必须一直穿着这身护甲,任何时候都不能脱下来。不要问为什么,三年后他会将一切都告诉我。
从那以后,我成了师傅的左右手,常居善法堂天。
偶尔,师傅会带我一起去四部洲巡查,碰上小的战事,师傅也会亲自上阵。
几次小规模征战后,各界兴起一个传言:战神亲领的前锋阵里有个不骑马的大将,身披幻月宝甲,二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招式迅猛、伤害颇高、尤不怕死。据闻此人乃迦絺吉夜在恶鬼道剿灭鬼王…尼空波后收服的遗世鬼子,天赋异禀又得战神真传,除了面目丑陋,其余皆是他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后来摩陀取笑我,说他先前听到传言,想半天没想明白从哪冒出个遗世鬼子,唯独从不骑马想到可能就是我。
再后来,天界与地狱道四魔王在西海一战,摩陀携兵助阵时看到我与师傅配合的头阵:高空中,师傅身着黄金战甲、脚踏神鸟凤鸾,甲上浮雕千叶金色莲瓣,迎着瑞阳折射出万道光芒。地面上,前锋阵上我一身银盔幻月、手持双头蓝翎,单兵冲入万人敌阵,杀声四横、号响穿天、鼓震荒野。
摩陀笑得粗枝乱颤,好一对日月神兵,菩萨鬼子~!
那几年,天界的兵力达到鼎盛,四大部洲遭受其他几道的骚扰入侵逐渐减少,人间正道一片安宁。
师傅让摩陀回阿修罗道老家探亲,还嘱咐他务必解决一下个人问题。摩陀反常的没有和师傅顶嘴,神情哀怨地站在师傅住的别院外,一站就是好几天,师傅命我关了院门,不去管他。
师傅在别院内室静养了半个月,摩陀在院墙外圈刨出十一个大坑,移种上十一株三丈多高的百年雪玉海棠。
摩陀回阿修罗道休长假,临行前辞了军职,被分到刑部任司长。
半年过去,师傅的头发由金黄转为淡黄色,少了往日的严肃,多了几分倦慵。
师傅每天坐在院中喝酒,常常端着酒杯就睡着了。
我搬到师傅的院子,寸步不离照顾师傅的日常起居,当师傅一次次在躺椅上昏睡过去,我为他盖上薄毯时心脏总是狂跳不止。我很害怕,害怕师傅就这样被风吹散了。
最终我还是问了师傅,师傅摆摆手说他没事。
转身,抬头,望着满树白茸茸的花苞……师傅笑了。
那抹看不见的愁容定格在记忆深处,在生命的长河中划出一道道波纹,戎马生涯走过的岁月,带着淡淡的苦涩融入雨后海棠清幽的旋律。
师傅抬手,接住花苞上凝落的水滴,轻声道:少年离别意非轻,老来相逢亦怆情。草草杯盘共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终于可以再见你,哪怕,只是一面。
我不知道师傅在想谁,也许是摩耶的母亲吧。
摩陀说摩耶的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师傅常年东征西战、飘忽不定,摩耶从小一个人住在西霍耶尼的皇宫里。
摩耶是战神…迦絺吉夜唯一的孩子,她体内流淌着战神的金身之血。
大梵天神钦赐的黄金色的血液,它代表无上的荣耀、蕴含着广阔无垠的业力。人道、阿修道、恶鬼道、畜生道、地狱道中稍有欲念者,皆欲将摩耶抢去生吞下肚,获取堪比佛陀的无穷业力。据说天道中也曾出现过动邪心之人,具被迦絺吉夜就地正法。
摩耶将孕育未来佛…弥勒,这是邪眼娑尼出生后在血池中第一次显现的神谕。
梦遗说,当时光之河中的三世佛:前世佛…燃灯、现世佛…释迦牟尼、未来佛…弥勒皆现涅槃,此世界将无丑恶无罪孽,脱离六道轮回,皈依正果。
起先,师傅将西霍耶尼交给太阳神苏利耶,后来天界小霸王金翅鸟王…迦楼罗勾上了苏利耶最宠爱的混血儿子…邪眼娑尼,太阳神退休时将城交给了迦楼罗。迦楼罗在天界是出了名的干架王,俊美非凡、实力强悍,足够坐这城主位置,保护战神眷属…佛母摩耶,顺带也能好好照顾娑尼。
我问师傅,想不想去西霍耶尼看摩耶。师傅直直的望着我,摇了摇头。我问师傅,那把摩耶接来看您好不好。师傅没有回答,竟是又昏睡过去……
这一季的雨水丰厚,十一株海棠竟在盛夏绽放出一片莹莹雪白。
海棠花开的那天,师傅穿上战甲走出院门,白色海棠花瓣飞了满天满地,师傅凝望着笼罩周身的如雪飞絮,良久无话。
一个月后,天帝与摩耶大婚。
师傅领着部下开始部署兵力,天界的迎亲船队将从善见城的星月港口出发,顺天河直下人间四部洲的西霍耶尼接摩耶。打开天河等于直接打开了去天界的大门,到时定有不少虎视眈眈的妖魔鬼怪要乘机作乱。
我向师傅告假,想回波利耶多山中小竹林的别院一趟。师傅准我五天假,让我快去快回。
从三十三天中的善法堂天一路跋山涉水,我不休不眠跑了两天一夜,终于回到阔别十年的林中小院。
翠竹堆蓝,白云浮玉,光摇片片霞烟。我侧首贴在浓绿到如泼了墨漆的院门上,静静的,感受着院中的细微声响。
多少次,梦回那天梦遗打个响嗝让我去沏壶新茶,多少次,幻想我推开门时,看到那个光头的老和尚就站在院中,朝我招手,唤着小施主慢些跑嘞,慢些跑,莫摔着……
我没有推开尘封了十年的木门,我知道,梦遗就躺在竹林西北面的千迦林河畔。
儿时常溜去河边的小路,如今已被茂盛的植物覆盖,我依然凭着记忆,按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向西北边走去。
昼夜不息,蜿蜒奔流的千迦林河;布满天神石刻,终年凤凰花开的千迦林河;梦遗长眠,馒头、包子、面条和我的千迦林河。
我清扫掉梦遗坟前的落叶荒草,从包袱里拿出瓜果甜点摆在地上,焚香,倒了三杯清酒逐一饮尽,跪拜。
我跪在梦遗坟前,把这十年来参加过的大小战役,把这十年来我到过的地方,豪情美景、异族风俗、传说神怪统统讲给梦遗听。我说,梦遗,我杀过很多坏人,帮过一半好一半坏的人,救过不少和你一样的人。如今摩耶要和天帝大婚了,师傅最近变得有些奇怪,摩陀不肯娶媳妇和师傅闹翻了……
从晌午说到繁星点亮夜幕,口干了就掬一捧清凉的河水,饿了就从包袱里摸块干粮。
青灰色的包袱里有一个小包袱,小包袱里有一串铃铛、一席白衣、一个锦囊。
十年了,这个小包袱和小院的门一样,尘封了十年。
我想过了,我要在这等你。只剩三天的时间,如果你来了,我把这些东西还给你。如果你没来,我就安心的离开。
馒头没有来。
第三天清晨,我去了一趟面条家,看门的守卫说面条不在。我拿出一瓶从西海带回来的美酒,让守卫替我转交给面条。傍晚,我收拾好行装,拜过梦遗,下山回返善法堂天。
回去的路上;我遇到风、调、雨、顺四大天王。
魔礼青掌;青光宝剑一口;职风;增长天王…毗琉璃;
魔礼红掌;碧玉琵琶一面;职调;广目天王…持梨哆阿罗哆;
魔礼海掌;管混元珍珠伞;职雨;多闻天王…毗沙门天;
魔礼寿掌;紫金龙花狐貂;职顺;持国天王…毗楼婆叉。
他们本是驻守须弥山顶…善见城的天神,由于此次开天河事关重大,特来善法堂天与师傅商议细则。
四大天王邀我一路同行,不便推辞我点头应下。
一路上,四位风流倜傥的天王嘻嘻笑笑,打打闹闹,全然没有天神高傲的架子。毗琉璃媚眼如丝,看人的时候总带着点挑逗意味;持梨哆阿罗哆性格温婉,言行举止不像武将更似书生;毗沙门天一双桃花美目,总是碎碎念着临街的铺面;毗楼婆叉活泼好动,手抓紫金龙牵狗披貂。
毗琉璃贴在我旁边,问这问那。传说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鬼王尼空波的儿子?当年你为什么要拜战神为师?战神的绝技透露两招切磋一下可以吧?你真的长得那么丑吗?你多长时间洗一次澡?能不能取下头盔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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