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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饮砒霜[东南亚神话]-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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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我问了梦遗很多问题;他都无法回答。
  我迷迷糊糊睡着了;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梦遗回答了我的每一个问题;他说师傅很喜欢我;所以才会选我当他的徒弟;他说我的爹爹妈妈没有不要我;只是让我跟师傅学武艺;他口沫横飞地描述着师傅的赫赫战功;描述着师傅只身一人孤傲的矗立在黄沙四横的战场上;打得那些坏蛋落花流水……
  很多年后;梦遗不在了。我也懂得了;很多问题我们不知道答案其实是件好事。
  师傅提早捎信来;说要来教我枪法。
  天还没亮;我就去树林前等着了。等到晌午;师傅都没出现;为了避开那刺人眼目的阳光;我窜到树上躲在阴影里。
  不一会;地上出现一个影子;斜斜的;被拉得老长。我想是师傅来了;倒挂翻身做个鬼脸;吓唬师傅。
  却不想;吓哭了个小娃娃。
  小娃娃穿着粉红袍子;扎着挽成花篮形状的麻花辫;金边的绣鞋上开着鲜艳的太阳花;坐在小象的背上一边甩腿;一边扔手中雪白的棉花球……
  〃哇……你……赔……你赔我的棉花糖……咳……〃
  〃对;对不起;别;别哭了。我……我去洗一下;肯定能洗干净的……〃
  〃唔……真;真的么……呜……这个;这个糖是……是爹爹从东边请人过来做的……呜〃
  〃真的;真的。我帮梦遗洗过很多衣服;你看;我身上的衣服就是自己洗的;可干净了~〃
  〃噷噷……好……噷……吧。〃
  于是;我们把弄脏了一点点的棉花糖;拿到溪水里清洗。从不撒谎的溪水;这一次;却偷偷的把棉花糖带走了……
  〃唔……我;我们不能责备自……然……爹爹;爹爹说这是大;大梵天神赐予我们的神恩……呜……呜……〃
  我束手无措;看着一边痛哭一边还要装作释怀的小娃娃;突然觉得她是那么的可爱。
  〃摩耶;过来。〃
  〃噷~爹爹。〃
  她叫摩耶;她管师傅叫爹爹。
  师傅单膝跪地;抱起小娃娃;轻轻抵上她的额头;宠爱地吻去她脸颊上挂着的晶莹泪珠。
  我站在原地;看着师傅的眼神和勾起的嘴角。原来师傅也会笑;原来师傅笑起来比蜜糖还甜;比热天午后的太阳还暖……
  原来;师傅喜欢的人不是我。
  师傅说;将来;你要保护摩耶;保护天界。
  摩耶将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将带给这世间最大的恩泽之源;在她获得幸福的同时;将以万万倍回报予这天地间所有的生灵;因她将孕育最耀眼的生命;未来佛…弥勒。
  当人们张开手臂向天空寻求保佑;碧空是你的经幡;暴雨是你的鼓阵;流云是你的旗帜;群雷是你的号角。而你;身穿黄金战甲、手持'月轮';你是大梵天的宝剑;你是须弥山的盾墙;你是千万生灵的保护者……你就是我。
  年幼的我听不懂师傅说的那些话;脑海中不断浮现;师傅望着摩耶时眼里闪着的光。
  获得那种光;成为我童年时的梦想。那种光叫做…爱。
  〃一切众生;从无始际;由有种种恩爱贪欲;故有轮回;若诸世界一切种性;卵生、胎生、湿生、化生;皆因□而正性命。当知轮回;爱为根本。由有诸欲;助发爱性;且故能令生死相续。欲因爱生;命因欲有;众生爱命;还依欲本。爱欲为因;爱命为果。〃
  我比以往更加努力的吃饭;更加努力的习武;恨不得一夜之间长大;完成师傅对我的每一个期望。我一直相信;等我做到的那一刻;师傅就会对我笑;看我的眼神也会发光。
  从那以后;每隔三五年;师傅会带摩耶来和我一起过生日。
  知道摩耶和我是同一天生的时候;我暗暗的开心了很久。我和她有相似的地方;师傅将来也会喜欢我的吧。
  晚上;梦遗又多下了二两面;还打了个荷包蛋;梦遗说摩耶是女生;所以要加个荷包蛋。
  吃饭的时候;摩耶把荷包蛋分了一半给我;我傻笑着塞了一满口;摩耶学我的样子;也把蛋整个塞在嘴里;吓得梦遗直喊吐出来;吐出来;当心噎着……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次生日;因为摩耶分了我半个鸡蛋;我想;她应该也不介意分一点点师傅的爱给我。
  摩耶真的不介意分给我任何东西。每次来;她都会从小兜衫里掏出各种各样的东西;糖果、玩具、小人书、海边的贝壳……她还会给我讲很多有趣的事;讲西霍耶尼的庙会、太阳神苏利耶的飞天马车、北俱卢洲雪山下的樱花……
  〃哥哥。〃
  〃你……你说什么?〃
  〃哥哥。〃
  〃嘘;不许叫我哥哥……〃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为什么?〃
  〃……因;因为我不叫哥哥。〃
  〃那你叫什么?〃
  〃我叫小施主啊~〃
  〃小…施…主……〃
  〃对;你可以叫我小施主;因为梦遗叫我小施主;也可以叫你;因为师傅叫我…你。〃
  〃我?你?……我是摩耶啊~〃
  〃……&*%%#@&〃
  摩耶跟在我身后颠颠小跑;我回头望着她;忽然觉得她象天边的晚霞;美丽却遥不可及。
  〃哥哥。〃
  〃嘘;不许叫我哥哥……〃
  〃为什么?〃
  因为师傅不让我叫他爹爹。
  ***********************************
  梦遗说;这个世界只是大梵天的一个梦。
  师傅说;摩耶是大梵天睡梦中最美丽的孩子。
  第四次见到摩耶的时候;我已是十五岁的少年。我不知道梦遗说的对不对;但我意识到师傅说的是对的;摩耶真的很美。
  师傅这次没有让摩耶和我一起过生日;因为我没有听他的话;又偷跑去了千迦林河。师傅多次告诫我;不许离开这别院;尤其是去千迦林河;那是那迦王族的领地。
  我并不是经常去那;只是偶然发现千迦林河的河水能减轻疼痛。还有……还有那儿有个背上长着会发光的鳞片的男子;河水围绕在他身旁竟象铜壶里的沸水一般冒着泡泡。我想那个奇怪的人应该就是师傅所说的那迦族人;我找到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可以带摩耶去看;她一定没有见过。
  我偷偷的告诉了摩耶;摩耶很兴奋;那是属于我们俩的秘密。摩耶也告诉了我一个秘密;西瞿耶尼新修葺了一座五峰莲花蓓蕾神塔;在神塔的祭祀盛会上;她见到了天帝。因陀罗…帝释天;她的未婚夫。
  他很美;她说。我望着摩耶的眼睛;看懂了她的感情。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久;发现自己能给摩耶的只有这一身武艺。
  秘密还是被师傅发现了;因为摩耶的裙摆是湿的……师傅第一次打了我;并且再也没有带摩耶来过。
  师傅临走之前告诉我:任何时候都要记住;当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时候;不要把别人也搭在里面;不论是在这院子里;还是在战场上。
  师傅还说;明年立秋时;我将离开这里;去真正的战场。
  〃梦遗;今天晚上我跟你睡吧。〃
  〃……嗯。〃
  〃梦遗;明年的今天我就要离开了;你会想我吗?〃
  〃小施主;老衲心怀天下苍生……〃
  〃我会想你的。〃
  〃……老衲……也会想你。〃
  〃梦遗;你说人死了;魂魄会去哪里?〃
  〃……自是再入六道轮回。〃
  〃梦遗;为什么别人都有名字;我却没有名字?我没有名字;将来死了;魂魄到了阴间;招魂小鬼如何寻我呢?〃
  〃……哎……小施主;你已经十五岁了;有些事;老衲想应该告诉你的……〃
  〃什么事?〃
  〃小施主;十五年前;你的师傅…南无护法韦陀尊天菩萨摩诃萨;抱着一个婴儿来到达迦林寺;让方丈师兄将这婴儿养育成人;说这孩子无名无姓;且不准告知他人来历。陀尊天菩萨走后数月;'大地之母'…KALI MA的抓牙悄然而至。一夜之间;达迦林寺惨遭血洗;五百多僧侣一半被吃;一半被剁烂四肢挂在大殿内;方丈师兄身为主持;被挖了双眼、肝、肺……活……活生生插在削尖的木桩上……魔军头目迦剌甚至拽出师兄的……的肠子……下酒……贫僧愚钝;只得抱着婴儿从密道出寺;在山后方的乱葬岗找了个空墓躲了三天三夜……后来贫僧带着婴儿一路化缘乞讨;从曼陀山走到西牛贺洲的都城…西瞿耶尼;通报天门;求见南无护法韦陀尊天菩萨摩诃萨一面……〃
  〃那个婴儿是我;对么?〃
  〃对的;对的。小施主;从那次九死一生之后;你师傅将你我带到这别院;让我在此好生照料你长大;切莫让生人见着;莫再让当年那般惨境重演。你的身世;老衲不知。老衲只想劝劝小施主莫太执着;也不要怪你师傅;他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你。〃
  〃梦遗;我活着……师傅想让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小施主;老衲知晓;你童年孤单;老衲遁入空门又给不了你父母情爱;摩耶贵为菩萨家眷;不可作寻常玩伴。你遵爱师傅;希望获得师傅的肯定;却又感觉师傅冷漠;空有师徒之名;未有师徒之情……〃
  〃……我……〃
  〃小施主;老衲虽然老了;但有一事记得清楚。当年南无护法韦陀尊天菩萨摩诃萨从老衲手中接过孩子时;却是落了泪的。〃
  那一晚;我的心潮随着窗外沙沙作响的林海起起伏伏;久久不能入眠。我的师傅曾抱着我;我的师傅曾为我担心;为我落泪。我的师傅;是久经沙场功比天高的韦驮天;大梵天神赐封的'战神'…迦絺吉夜。
  师傅开始教我箭术。
  古者弦木为弧;剡木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
  师傅拿来的弓比以往的任何一种兵器都重;每次练完;双腕都肿胀不堪。梦遗每天都要煮一个鸡蛋;给我敷腕子;可是效果不大;入夜后;我总是在床上疼得翻来覆去。
  冬去春来;师傅捎信说立夏的那天会来看我;还会送我一把好弓;一把天神的弓。
  我又高兴又发愁;高兴的是…师傅不再生我的气了;发愁的是…我的腕力不够;弓张得不好。
  我不想让师傅失望;只能咬着牙加重手臂和腕部的负重练习。实在痛得不行了;就偷溜到千迦林河;泡一泡清凉的河水。
  梦遗知道我尔还是会去千迦林河;起先他拦着我;说万一让师傅知道了又要挨一顿板子;莫再去了;莫再去了。
  我对梦遗说;师傅生我的气;他还会原谅我;若师傅对我感到失望;恐怕就不会要我当他的徒弟了。
  梦遗摇摇头;松了手;直叹小施主长大了。长大了;想要的东西就多了。
  我想要的并不多;我只是希望自己成为师傅那样的人;象师傅期望的那样;保护摩耶;保护天界人间;保护天下苍生。这样师傅就会高兴;甚至为有我这样的徒儿感到自豪。到那时;我会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南无护法韦陀尊天菩萨摩诃萨。
  梦遗说得对;我长大了;想要的东西就多了。
  在千迦林河边;我遇见了一个人。
  他站在河的那端;他的倒影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与光芒一同舞蹈;阳光在他的四周聚结成柔和的光圈。他缓缓步入川流;走到我的面前;拉起我的手;掬起一窝水;淋在我的手腕上;轻轻揉捏着。
  〃请爱惜自己。〃 他说
  我羞愧的低下了头;心脏搏动不已;仿佛只要与他对视一眼;身躯便将在那动人的微笑中融化。
  十五年的光阴;十五轮春华秋实;从孩童成长为少年;从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从没有人轻轻拉起我的手。
  我的心变得寂静无声;像空无一人的灭了灯的戏院。心灵越过黑暗;站立在繁星之间;于是我发现我们正毫无惧怕地相视而对;在天宫外寂静的千迦林河边。
  两手相挽;凝眸相视。
  恍惚间;他折下一支盛放的凤凰花;簪在我的鬓角。
  〃你很美。〃 他说
  我矗立在布满天神石刻的川流中;在落英缤纷的凤凰花树下;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默默地住在了我的心里;犹如满月居住在夏夜里;他爱怜的眼睛注视着我;绝美的身影歇息在我的心田。那个落在额头上发着光的亲吻;在我的好梦上翩迁;使梦境披上欣喜的斑斓之翼……
  很多年过去了;这一幕始终萦绕在我心底;无论清醒还是沉睡。
  我不能确定的是;它是否真的发生过。
  我想;它是真实的。因他离开后;我的手中多了一串铃铛。
  小巧饱满的金铃;一共九个。
  他让我在这铃铛上刻下自己的名字;他说九九归一;有了这铃铛我才能和他在一起;他说;十年后他会戴着一串和这一模一样的铃铛来接我。
  他的话象女妖的魔咒;在我那小小的湖泊里激荡起万千涟漪。
  原来我想要的;很多很多……我是一个贪心的人。贪婪蒙蔽了我的双眼;蛊惑了我的灵魂。
  我毫不犹豫;甚至有些激动的;在铃铛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小施主。
  入夜,我卷在毛毯里,坐起来又躺下去,反复数次。四周的黑暗如棉絮一般,仿佛能吞并星辰的光辉,摊放在枕头上的金铃散发着微弱的光泽。
  我盯着铃铛许久,周身腾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他为什么要给我这铃铛?他为什么要让我在这铃铛上刻下自己的名字?为什么十年后要来接我,他想带我去哪?
  入秋,师傅就会带我离开这里,踏上修罗杀场,从此戎马生涯……
  往后的日子,除了每天坚持习武,帮梦遗做家务,有空闲的时候我都会偷跑去千迦林河,在那天我们相遇的地方等着。虽不知他是否还会出现,是否在十年后才能出现,我依然每天去那,坐在河边雕刻着天神仙女的伏石上。
  我得将铃铛还给他,还要告诉他,我可以自己修复伤口,将来要接替师傅保卫天界,我不认识他,也不能等他,更不能跟他走。
  夏至的那天,他来了。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两个人。一个红衣、红发、红眼,双持剡匕;一个是那经常来河中洗澡的那迦族人,手拿六尺长刀。
  三人从深林一直打到河边,闪着雷电的金刚杵、燃着烈火的剡焰匕、波纹四横的龙鳞刀,三把神兵飞云掣电,度雾穿云!
  一个通体霞紫的水晶瓶在三人武阵中颠簸上下,震得嗡嗡直响,龙鳞飞旋而上,刀背一挑,将水晶瓶激到高空。阳光穿入晶莹瓶身,透过瓶中七彩玉液,折射出万千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红衣人身手敏捷,弹踏上树枝,箭一般朝水晶瓶飞射而去,刚要抓到手中,珑璁…!一声嗡鸣,雷缠电裹的金刚杵插到红衣人面前,迫得他收回手。红衣人翻身落下,借势侧踢,嗖…水晶瓶打着十字圈朝千迦林河河中砸去。
  眼看那珍奇的瓶子就要砸上河中碎石,我从树上跃下,伸出双手扑过去想接住……
  哗……
  嘭…!
  我扑入水中,水晶瓶正砸在我头上,碎了。
  就这样,我顶着满头碎屑和浓烈的酒香,趴在浅滩中,羞愤得恨不能溺死自己。
  ……鹾!
  激战的三人落回地上,表情怪异的看着我,几秒后,开怀大笑。
  那迦把我从水中捞起,他解下外袍裹在我身上,红发男子始终插手抱怀,笑吟吟的看着。
  ”是你……“
  我从衣袍里探出头,他认出了我,还有些惊讶。我不敢看他,双颊热得烫手。
  之后,我认识了面前的这三个人:包子、面条、馒头。
  包子是红衣男子,面条是那迦,而他,是馒头。
  我问包子,为什么他们的名字这么奇怪,还有他们为什么要为了那个瓶子大打出手。
  包子给我讲了一个故事。面条和馒头都是面粉做的,所以他们从小就是好朋友,包子虽然也是面粉做的,但是包子内心有一块肉,所以包子妈从小就教育他,包子和面条、馒头他们不一样,是冤家。
  偶尔,包子会和面条打架,但是考虑到其他人的安危和面子问题,就仅仅是单挑,没有叫人群殴。有一次包子在人间的一个酒铺里和面条、馒头碰上了,面条那天喝高了点,输了一招。本来在旁边观战的馒头,见自己发小被人打了一下,忍不住也动了手。
  三个喝高了的家伙那一场打得昏天暗地,拆了酒铺不算,从街东头打到西头,把好好一条街弄得破破烂烂。直到第二天早上酒醒了,三人才发觉祸及无辜,做的过分了。三人仍是未分高下,总差一招半式。
  这个一架,打出了点西西。
  包子、面条、馒头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表面上是冤家,私底却成了朋友,以打架为幌子聚到一起切磋武艺。包子的特点是快、准、狠;面条性格稳重隐忍,常以耐力取胜;馒头最厉害,经常观战偶尔动手,馒头的招式伤害面积大,一动手就要伤及无辜。最后没办法,三人把聚会地点从人间改到了面条家的后花园。
  面条的背景很奇特,挂着天界的名,却不归天界管,面条爹很有能耐,留下整座山头给面条当院子。因此三人商定,以后打架聚会就到面条家后院去。
  包子说须弥山太高,他爬上来一次很费劲,而馒头公务繁忙,还有个喜欢惹事的拖油瓶弟弟,每天要他去了难的事几箩筐都装不完,只有面条最悠闲。活在不同世界中的三人,十几年才能聚上一次,实属不易。
  我碰上他们的这天,正是等了十年的一次聚会。馒头不知道从哪弄来一瓶极品,琼香缭绕,七彩神光。馋得包子一个激灵,跳起来就抢,面条闲久了正想好好舒展筋骨,也跟着飞将起身,三人一片混战,从面条家中一直打到后花园的河边上。
  听完包子的故事,我惭愧的低下了头。用比蚊子还细的声音说,包子对不起,好好的一瓶极品被我毁了,我现在没钱,将来等我挣了俸禄,一定,一定买一瓶赔给你们。
  面条淡淡地说,一瓶酒而已,没关系的。
  包子问我叫什么。
  我叫小施主。
  包子哈哈大笑,直说有意思,有意思。
  面条瞪了包子一眼,眼里满是笑意,却很亲切。
  馒头也笑,不过他不出声,只是弯起眉目望着我,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点。
  心里嗵…地一声巨响,我吓得跳起来,裹着馒头的袍子,一溜烟,慌慌张张跑回了竹林里的别院。
  最终,我还是没能告诉他那些话,也没有拿出在怀中捂得温热的铃铛。
  后来我再也没见过馒头,包子说他回去处理公务去了。
  包子和面条我到是常见着,尤其是包子,他在面条家住下了,一住就是两个月。
  包子让我叫他哥,开始我不肯,他一脸坏笑盯着我的手腕说,如果我叫他哥的话,就教我拉弓射箭的秘诀。
  包子哥每天都来河边教我,站姿、持弓、持箭 、拉弓、瞄准、放箭、后续动作。
  包子哥说,射箭要注意到放箭的节奏,射箭的要诀不在于增强肌肉,拉弦时不可使出全身之力,应只让两手用力扩张,肩膀的肌肉必须放松,你要能做到这一点,才算是完成了用心灵挽弓射箭的条件之一;吸气后,轻轻的将气往下压,使得腹部绷紧,再引弓射箭,呼气要尽量的慢而稳,而且要一口气完全呼完;引弓手轻柔地向后方伸展至完全伸直,是松弦、保持最重要的条件……
  有天,包子哥问我父亲是谁,我摇摇头,他又问我母亲是谁,我摇摇头。他开心的将石片儿扔到水里,激起好几圈水花,转头对我眨眨眼,说…你跟我走吧。
  我问他要去哪,他想了想,说你想去哪就去哪。
  我想去哪呢?我不知道。我开始失眠,半晩的时候枕着铃铛,用手指感觉它们的形状,一圈两圈……当脑海中浮现想留下来的念头时,我就轻轻喊师傅,师傅,师傅,你快来接我走吧……
  面条只是偶尔来看我们练武,每次来都带些药膏,等我要走了才递给我,什么都不说,让人无法拒绝。我不敢把药膏带回去,怕梦遗见着了又要长吁短叹,担惊受怕,只好把那些好看的药膏罐子藏在院子后的大竹子下面,还得不时去看看,生怕新长的竹笋把土顶翻了,会露馅。
  我能张开最重的那把弓时,夏天快要过完了,我兴奋的去河边等包子哥,面条来了,他说包子哥回家了。
  面条问我喜欢包子哥吗,我问他什么叫喜欢。
  他说,喜欢就是淡淡的爱。
  我问他什么叫爱。
  他说,爱就是深深的喜欢。
  面条说的东西我不懂,梦遗没教过我,师傅也没教过我。
  面条说,没关系,我会等到你懂的那一天。
  …
  夏天快要过完的时候,梦遗走了。
  那天早上,梦遗给我煮了碗汤圆,我去洗碗的时候,他还嘱咐我用炉子上刚烧的开水泡壶新茶。我把沏好的茶端给梦遗,梦遗一动也不动……我端着茶一路疯跑,跑去找面条。
  梦遗圆寂了,面条说。
  我拿着空空的茶碗,滚烫的茶水浸湿了衣襟,仿佛要把胸腔烧穿。
  我把梦遗葬在了千迦林河边,面条说千迦林的河水会一直奔流到人间,绕过曼陀山,从西霍耶尼流入碱海。我想梦遗一定很想回去看看,看看达迦林寺,看看人间众生。
  面条帮我刻了墓碑,我煎了两个半熟的荷包蛋,插上三只香,给梦遗磕头。
  〃一切世界,始终生灭,前后有无,聚散起止,念念相续,循环往复,种种取舍,皆是轮回。未出轮回,而辨圆觉;彼圆觉性,即同流转;若免轮回,无有是处。譬如动目,能摇湛水,又如定眼,犹回转火,云驶月运,舟行岸移,亦复如是。”
  傍晚的时候,我坐在院子里,看着二十个雕刻成人形破旧的木桩,听着沙沙的风浪。
  顿然发现,天地之大,我却一无所有。每一个人都能离我而去,有一天我也会和梦遗一样,到那时,谁会将我的尸骨埋葬,谁会为我雕刻碑文,谁会想起没有名字的我……
  轻声哼唱起小时候梦遗哄我睡觉时唱的歌儿:
  未曾生我谁是我
  生我之时我是谁
  长大成人方是我
  合眼蒙胧又是谁……
  馒头肯定是一个神仙,他出现的时候总是悄无声息。
  看到站在院子中一袭雪衣的那个人,我忘了思考,只是依心而动,站起身,扑到朝我张开的怀中……他揉着我的头发,温柔地说,你不是别人,你就是你。
  馒头离开的时候又留下了东西,一件七尺长的白衣,一个锦囊。
  他告诉我,十年后,穿上七尺白绫,去须弥山…善见城顶,打开锦囊,我将获得永恒的幸福。
  我卷缩在他的臂弯里昏沉睡去,永恒的幸福是什么?有没有现在这般温暖平静……
  我再也没有去过千迦林河,独自一人在小院里生活、习武,等着师傅来接我走。
  立秋时节,师傅来了。
  恶鬼道三大鬼王之一的尼空波与迦剌联手,意图侵占南瞻部洲,师傅带天兵从海岸往内陆进发,尼空波的恶鬼阵被迫退到荒蛮边缘,天兵暂时扎营在仑兮冰川对岸的黑水崖,师傅三个月没合眼,扎营后匆匆赶来来竹林接我。
  我穿上师傅带来的铠甲,到梦遗坟前上了三柱香,将仅有的两身衣服和馒头送我的东西放在包裹里,关上院子的大门。
  吱呀…
  〃梦遗;明年的今天我就要离开了;你会想我吗?〃
  〃小施主;老衲心怀天下苍生……〃
  〃我会想你的。〃
  〃……老衲……也会想你。〃
  寒风飒飒,怪雾阴阴,黑水崖对岸的仑兮冰川上黑压压的全是人,死人。
  两头削尖的枯木立在冰面的钊洞中,朝天的一头插满了尸体,□的女子、钉着短刀的婴儿、枯槁的老者、剥掉面皮的男人……腑脏、头发、□、鲜血混合在一起,凝结成一种暗到发紫的深红。
  刺骨的寒风刮过被鲜血染红的冰原,破布一般的尸体随风轻摆,恶鬼们还在不断的吞食着活人,剥皮、撕扯强壮富有弹性的肌肉、从腹部开始往上吃、一边□女人一边啃咬她们的乳房……那些待产的孕妇是留给迦剌的,KALI MA最忠心的抓牙,它喜欢撕破孕妇的肚子,挑出尚在成形的婴儿,当着他们母亲的面细嚼慢咽……
  梦遗说,六道中人皆属生命。谁无父母,提携捧负;谁无兄弟,如足如手;谁无情爱,如宾如友,生也何恩,杀之何咎?
  那是我第一次挥刀砍下别人的头颅,那些黑的、红的、黄的液体从肉体中喷薄四溅,那些腥臭气混合着沉重的呼吸,粘稠得好似一碗煮糊的糖水,叫人窒息、令人作呕。
  鬼哭,天阴,魂魄结兮天沉沉,鬼神聚兮云冥冥。
  和鬼王的那一仗打了整整两个月。
  师傅说,战事不完,甲刃不卸,当初的银光亮甲早已污賥不堪,唯有手中兵刃依旧寒光森森。当我挥完最后一刀,斩下最后一个敌人的头颅,头颅飞落在我身后,倒下的躯体喷射出血雾溅在头盔上,红艳艳的色彩,落在鬓角的位置,妖艳而绝望。
  鬼王…尼空波被杀,五十万恶鬼妖兵覆灭,迦剌重伤逃遁。师傅命天兵在仑兮冰川上树起十万浮屠,请来诸天神佛作法诵经,引渡亡魂。
  我站在蜡白的七级浮屠下,遥望着与神佛并肩而站的师傅,黄金宝甲、神兵月轮。多少年以后,我才能成为你?
  摩陀走过来拍拍我的肩,唤我归队去黑水崖东部小国中的明隐寺换整行装。
  摩陀是师傅手下最勇猛的前锋大将,虽是阿修罗出身,但历尽苦行修得正果,嗜好烈酒,意为【酩酊大醉者】。
  跟着先锋队刚走出十里地,摩陀收到消息,重伤的迦剌变化身形混入明隐寺,被先撤到寺里的天兵发现,行迹败露后与天兵混战,甚至不惜切掉自己的断腿,逃往恶鬼道边缘的流沙之滨。
  摩陀从先锋队抽出一队人马,掉头直奔流沙之滨,誓要将迦剌大卸八块!
  “他是个很乖的孩子,从小就跟在我身后,模仿我操练兵器的招式。黑水崖一仗后,他本是要回去娶媳妇的,穆玛还在老家等他……”
  摩陀一边喝酒一边喃喃自语,干裂的嘴唇随时都会裂开新的伤口,血液凝成乌色结在唇角。那天,摩陀最小的弟弟跟骑兵队先回了明隐寺,只因取下了护盔,在混战中被发了狂的迦剌咬断了喉管……
  流沙之滨终年高温干旱,无论喝多少水都没有用,穿着笨重的铠甲,每一次呼吸,从咽喉喷出的热气象岩浆一般烫人。我们在这里蹲守了一个月,最初还能在沙丘中找到迦剌丢弃的随身物品和足迹,但到了流沙暗藏的地带就再也找不到任何踪迹。
  摩陀说这是狐狸的本能,迦剌这个九尾六眼的老狐狸是出了名的狡猾,也是出了名的凶残嗜血。若不是KALI MA,估计其他人也降服不了他。
  “别喝了……现在温度太高,留到晚上喝吧。”
  我疲惫的撑起身,走过去夺了他手中的酒壶。
  先锋队里的人出征只带酒,在沙漠里没有水喝的时候,酒就成了水,白天偶尔喝两口,晚上温度骤降后则人手一瓶。最初我不会喝酒,磨了一个多月,也渐渐接受了那种烧灼的感觉。
  先锋队在一个半月后与我们的小分队汇合。天兵已经撤回天界,驻扎在三十三天中的善法堂天,师傅让我跟着摩陀,摩陀执意留守南瞻部洲,黑水崖畔。
  转眼三年过去,驻军里的天兵撤走了三分之二,凡人派来的新兵换了一拨又一拨。
  我成了先锋营的副将,和摩陀一起巡逻、一起喝酒、一起杀犯境的恶鬼妖魔。摩陀从不把我当孩子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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