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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山海经-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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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华几乎背过气去,哪里分辨得出陶夭所问为何,他张了张口,发不出声音。陶夭一甩手将他丢了出去,卓华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起来,後背重重砸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卓华咳嗽著,挣著想要爬起,陶夭一脚踩在他的胸前,卓华再次倒在地上,陶夭冷冷道:“林子归身上的那枝桃枝在哪里?”
卓华此次听的分明,他忍著痛,道:“那是你杀人的凶器,自是留在衙门。”
陶夭不屑的一笑,一挥衣袖,卓华只见满目皆是刺目的红,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陶夭震的晕了过去。

姚二听闻卓华跟著众人去清风山,诧异了一番,也没再多说,只是布下了酒菜,等著他回来一同吃,就当是答谢前日卓华请他吃酒。
直到晌午,姚二也没见到卓华的影子,他等的不耐烦,看了看一桌食物,又摸了摸饿的咕噜直响的肚子,自言道:“不是兄弟我不够义气,是这五脏腑实在等不及。”说著便先行动了筷子。
姚二才夹起一块鱼肉,就听得身後吱呀一声门响,姚二像偷嘴的孩子一般匆忙放下筷子,换上一张笑颜,转过身去,道:“正等你……”
门外空空如也,没有半个人影,姚二的话生生止在唇边,他看了看外面,不像有风的样子。姚二再也坐不住,起身向外走去。刚行至门口,便听得有人在身後道:“你倒是还知晓入土为安,我也不与你为难。”紧接著一阵异香扑鼻,姚二顿觉眼前的景象支离破碎,碎冰一般撒了一地。

陶夭手里执著桃枝,坐在椅子上,看著失去知觉的姚二慢慢扑倒在地。

陶夭吻了吻手中桃枝,道:“子归,你可听见了?”
一道幽幽青光,自桃枝升腾而起,蛇一般绕著枝叶转了几圈,停顿下来。
陶夭伸手碰了碰,青光似是怕痒一般向旁边让去。
“见也见过了,你暂时可以安下心了?”
青光黯了黯。y
陶夭叹息了一声,道:“再等些时日。”
青光扭转了几下,渐渐隐入桃枝之中。

陶夭起身,自姚二身上跨过,在门口站定,眯眼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又轻轻抚了抚桃枝,道:“还差许多那,先从最容易的先著手……”

雨水聚在叶上,一点一点的滴下,砸在卓华的脸上。卓华微微动了动,背後与额头上的疼痛将他自昏迷的边缘唤醒。夕阳的光芒刺得眼睛几乎睁不开来,卓华眯了眼,抬手去挡,待适应过来,才慢慢撑著身子坐了起来。仅仅一个微小动作,几乎用尽了卓华全部力气,他喘息,靠著树,闭了眼,理著自己的思绪,所有的线索都断在陶夭挥袖之间。卓华歇了一会儿,手足并用的爬了起来。
卓华放眼看去,满目皆是梧桐翠竹,林子归的新坟也不见踪迹。这里显然不是他晕倒之前所在的地方。不远处有一条青石山道,其上石头甚是光滑,显然常有人在此行走。
卓华心中一喜,顾不得许多,忍著痛,蹒跚著步子沿路而下。
约莫行了小半个时辰,还没有到山下,四周仍是郁郁葱葱的梧桐翠竹。卓华不由的心焦,额头背上的伤处越发的痛起,方才因希望所激起的气力也一丝一丝被抽的干净。卓华正在绝望之际,一点火光在前方隐隐绰绰的闪现。
此时此刻,卓华虽觉得蹊跷,却再也顾不了那许多,咬了咬牙,撩起衣摆,孤注一掷的加快脚步径自向前走去走去。

寒潭,绝壁,破庙,夜鸦。

一盏长明灯在风中颤巍巍的晃动。

卓华在门口站定,略一犹豫,伸手去推那红漆斑驳的大门。

门,无声无息的大开。
冷风夹著寒潭的阴气灌进一片漆黑的庙内,发出低低的有如狼嚎的声音。
卓华取了长明灯,借这一点光亮才跨过门槛。
庙内空无一人,摆设也颇为简单,一桌,一椅,一榻,再无他物。
卓华腾出一手,抚过桌椅,再一看手指,没有半点灰尘。
卓华抬高长明灯,想要看清楚这庙里供奉的是那路神仙。
灯光照在墙壁上的霎那,卓华像是被电打了一般震住了。
四下皆是一片血红,或朱或赤,深浅不一。
各色凤凰图纹占据了所有的空间。z
或翔於九天,或浴火重生,或交颈缠绵,或翩然起舞,或栖於梧桐……
一羽,一毫,皆栩栩如生。z
卓华提著长明灯一幅一幅看去。正对著床榻的墙壁似是用寒冰铸就,一只活生生的火凤凰被困其中,双瞳微合,双翼被两枚闪蓝光的钉子钉住,身上亦是缠了同样质地的锁链。
即使如此,卓华依旧能察觉到灼人的热浪自墙壁透出。
卓华定定望著凤凰,慢慢伸出手。

“别碰!”

卓华陡然一惊,倏得收了手。
一阵暖风吹过,庙内四周的火把灯笼皆燃了起来,四下顿时竟亮如白昼,墙壁上的绘图、坚冰中的凤凰顷刻间化为乌有,只余光秃秃的一片石壁。

卓华转身,一名六七岁的红衣童子托了盏红莲灯站在门口。外面风势甚大,竟吹不熄红莲灯中绿豆般的火焰。待他踏进庙中,破败的门扉无声自闭。
卓华眼前一花,那童子已然来到他的身前,一只小手悄无声息的碰到他的额头。
卓华被一股大力压制在椅子上不得动弹。
“我这里见不得腥气。”随著他一声稚嫩童音,一股热浪自碰触的地方一直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无一不适。卓华适才绷紧的心情稍稍松了下来,他低头仔细看去,才发觉这童子身上的衣物并非全红,而是红中透著金黄,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只是无论怎麽看这融姿瑰丽的孩童都古怪至极。
童子忽的一抬眼,原本乌黑的瞳中红光隐现,卓华顿时惊了一身冷汗,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下一刻那暖洋洋的热流如海纳百川一般透过他的手指全数被吸纳了去。不过转瞬,卓华已经冷的乌了嘴唇,不住的打著颤。
“你生於乙辰年,五行属木,消受不了这般火气,与其浪费,不如给了我。”童子的声音带著笑,渐渐沈下来。卓华睁大了眼看著他逐渐化为十二三岁少年模样。
白皙的手慢慢离开几乎脱力的卓华,他将替卓华一缕散下的发撩拨至耳後,道:“这便是我救你,替你疗伤的报酬,日後谁也不欠谁。”
卓华冷的哆嗦,牙齿不住的打颤,却也听出他话语蹊跷,平常人哪里会对陌生人说出谁也不欠谁,分明一幅日後还会再见的模样。哆嗦了半天,卓华才挤出一句话:“你是谁?” 
那少年吃吃笑道:“你原先应听人提过我,方才又见了我本体,又何来这番问话?”
经他一提,卓华忽得想起那日他恢复神智时严大夫所言的一番话语。卓华望著他被火光照得迷离的脸,道:“凤凰?”话音始落,卓华脸上便挨了一巴掌。
“你若说的是那‘凤凰’二字便是该打。”
卓华还要再问,那少年却向後退了几步,紧接著周围腾得升起一从烈火,他站在火中,静静的看著他,淡淡的一笑。热浪冲来,卓华下意识的伸手掩面,呆了半晌,却不见动静,周围的温度也降了下去,卓华慢慢移开手,看到一轮明月,伴著几颗疏星挂在天上,不远处就是灯火通明的清水镇。

陶夭一手拈著桃枝,一手拎著酒壶,扑在一株开得正盛的桃树上,粉白的花瓣落了一地,陶夭的鸦色长发上也沾了许多,他一面灌著酒一面斜眼看著不远处的三人。
夏复信携了林宏站在残叶堆上,动也不动。一旁石椅上的白须老者拄寿桃拐杖冷冷看著父子二人,道:“孽障!如此败坏门风!”夏复信似是站不稳般晃了几晃,微声道:“族长,可她毕竟是我女儿。”
“女儿?”族长将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拄,沈声道:“那般也算是我们林家子弟?如此不守妇道!若非衙门里隐瞒,我们林家哪里还有脸面在清水镇立足!”
林宏道:“芷儿也是受那妖人所惑……”
陶夭嗤的笑起,晃了晃酒壶,将手中的桃枝插进酒壶,道:“子归,许久没喝道如此佳酿,分些给你尝尝。”桃枝果真如他所言,慢慢汲起壶中之酒,粉红的花瓣渐渐染上一层浓晕。陶夭抚了抚桃枝,道:“记得给我留些。”语毕便消逝在树上。
陡然而落的花瓣,惊了众人。林宏张口结舌的望著突然出现的陶夭。
陶夭斜卧在石桌上,纤白五指揪住林宏的衣襟,将他扯到近前。一旁的族长早已吓晕了过去,夏复信向前一步护住林宏,脸上虽惊惧不定,却也不肯轻易退却。陶夭冷冷扫了他一眼,道:“也没见你对子归如此上心过。”
夏复信脸色微微泛青。
陶夭道:“是了,若是不涉及名利,你夏复信倒也是君子。”陶夭说著挥袖将他掀翻在地,修长的五指攀至林宏的背部,刺入林宏的皮肉,只听得一声惨叫,血如老蚌吐珠般一颗一颗落下,陶夭压制住林宏,慢慢自那处伤口将肌肤剥开来,鲜红的肌肉,青色的经脉一点一点展现出来。
夏复信自地上爬起,扑上前去,死死抓住陶夭的胳膊,竭力道:“放开宏儿,你这妖孽。”陶夭踹开夏复信,在不住颤抖的林宏耳畔道:“不知我这妖孽加於你身上的剥皮之法,与你们对林芷所做的剖腹取子哪样更痛些?”
原本痛的哆嗦的林宏忽得安静下来,一双眼无神的望向前方,而後忽然大叫道:“妖孽之子不可留,族长有这番决定也无大错,倒是你……你居然将本因火化掉的林芷尸身弄到清水河畔……”
未等他说完,陶夭一抖手,听得一声裂帛之音,陶夭手中便多了张完完整整的皮,血淋淋、赤条条的林宏飞了出去,跌在地上一丝声音也发不出,痛到如此,本应晕了过去,偏偏空气中荡著一层清香,令人神智格外清晰。
夏复信爬至林宏身边,伸出手,刚碰到他,林宏便是一声惨叫,夏复信忙撤了手,慌著喊著他的名字。
“他还没死。”陶夭抬脚碰了碰林宏,林宏顿时缩成一团,陶夭俯身对他道:“林芷腹中胎儿是谁的,你应比我还清楚,为了自己的名利,始乱终弃,你倒与你那父亲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夏复信听了这翻话,煞白了脸指著陶夭:“你……你……”
陶夭道:“林宏的心早黑了,连那内脏也臭不可闻,如今尚算干净的也只有这张皮,与其被他自己污了去,不如送我一用。”说著便一甩衣袖,哈哈大笑著离去,
夏复信瞪大了眼,望著鲜红的背影渐渐离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宏伸出肉粉的手去碰夏复信,微弱的声音自他的喉咙里溢出:“爹……”
夏复信猛得推开他,厉声尖叫著向後连连退去。

卓华被惨叫惊得打了个哆嗦,他抬头,向著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人仓惶的向他跑来,卓华躲避不急,被撞了个正著,来人也扑倒在卓华身上,卓华正要推开他站起,却在见到他脸的时侯停了手,道:“夏复信?“
夏复信跌跌撞撞的站起,向後退去,惊恐的望著卓华的身後。
卓华见他神情不对,回转过身,看到一具赤裸裸,血淋淋的人一步一蹒跚的向这边走来,卓华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林宏动了动唇,哑著嗓子道:“卓华,我是林宏。”语毕整个人便石头一般栽在地上。
夏复信又是一声尖叫,双眼翻白,噗!一声倒在地上。
卓华手足冰冷的站在原地。

林宏没有立刻死去。卓华找来林府家中的人,将他与夏复信一起抬了回去。
林夫人适才从丧女之痛中缓解过来,又听得这样噩耗,险些再次背过气去。杨大夫对她道说夏复信无事,只是刺激过度,一时神智不清,待醒来便能恢复常态,只是那林二公子林宏──杨大夫斟酌了一番,吐出四字:“无药可救。”
林夫人紧紧握了椅背,指甲几乎要崩裂开来,停了半晌,她才喃喃道:“不对,宏儿有救,宏儿有救!”林夫人刷的站起向外走去。杨大夫见她神色恍惚,忙命家仆将她拦住,道:“夫人,请节哀!”
林夫人被众人按住,她慌道:“宏儿有救!我不是瞎说!你们忘了麽?二十年前,我弟弟林殊被火烧坏了身子,浑身皮肤皆脆如纸张,家父拟榜一张,谁能救林殊一命便将我许配於谁,林家资财半数归於此人。复信拿了一样薄如蝉翼,滑如丝帛,唤作‘蝶翼’之物覆於林殊体上,此物顿时化为肌肤,服贴於林殊身上,救了他一命。若还能找到这东西,我宏儿便有救!”
林夫人不顾众人阻拦,冲到夏复信的床榻前,摇著昏厥中的夏复信,不断喊著他的名字。
夏复信缓缓睁了眼,林夫人揪著他的衣物,道:“复信,求你,救救宏儿,蝶翼,拟还有那东西吧?啊?拿出来,救救我们的宏儿!”
夏复信渐渐清醒过来,听清林夫人所言,他的眼睛亮了亮,瞬间脸色又变得煞白,死人一般僵著身子,近乎咬牙切齿一般一字一字道:“蝶翼只有一个,只有一个……”
林夫人脱力一般的跌坐在地上,任凭众人将她搬来扶去。

林宏周身裹了细绢缎子,以参汤续命,慢慢熬著日子
※※※z※※y※※b※※g※※※
第六天的清晨,天空飘著细雨,前来服侍的丫鬟看见林宏倒在门前的泥地里,一条条细绢缎子被扯的七零八落。暗红的肌肉上糊著泥水,林宏的身子早已冰冷僵硬如青石。

小丫鬟尖叫著一路喊著,一路跑向林府主屋。
林夫人听见这声音,身子哆嗦了两下,瞳孔骤缩,倒在床榻上,再也没有起来。

一身丧服的蓝复信蹒跚着脚步走向庭院,他的身后,空荡荡的中堂上供奉着林夫人、林芷、林宏的牌位,三口乌木黑漆的棺材并排摆放着。
蓝复信瘦如枯骨般的手里揑了只女用簪子,上面以翡翠镶了只绿翼蝴蝶。蓝复信的手抖了抖,钗子自手中滑落,砸在青石地面上,碎成数瓣。蓝复信噗嗵一下跪在地上,慌忙用手拢起碎片,抖着拼命的往一起安。翡翠不断的从他颤抖的手中滑下,摔成更细的碎片。如此反反复复,不知重复了多少次,蓝复信将碎片一把攥在手中,贴着胸口,像是被人狠狠的踢到了腹部一般深深的伏下了身,额头几乎碰到了地,一声接着一声的干嚎自他的喉咙逸出,像是野兽濒死前的哀嚎。
残叶被风吹起,在蓝复信的周围舞着,他就这么伏在哪里,双肩耸动着,丧衣上渐渐沾满了枯枝败叶。直到一个声音淡淡的在他耳畔响起:“你后悔了么?”
蓝复信看到一双绣着桃花的素色靴子停在面前,他抬头,陶夭站在前方,难得的穿着一身素色衣衫。
蓝复信哑着嗓子道:“我……对不起……”
陶夭瞥了一眼屈伏在地上的人道:“你对不起谁?”
蓝复信闭了嘴。
陶夭冷笑着转身而去,脚下枯叶蝴蝶般飞舞。
蓝复信怔怔看着那落叶,忽得挣扎着爬起,无奈跪了太久,腿脚已然麻木,他跑了几步咚得一声又倒在地上,不偏不倚的一头撞在青石台阶上,锐利的棱角刺破了头,血汹涌而出,蓝复信伏在地上动也不动,手里还紧紧攥着簪子碎片。
过了许久,蓝复信才轻微的颤了颤,他粗喘着,艰难的翻过身,靠在台阶上。血糊了他一脸。
蓝复信一时适应不了眩目的阳光,伸手去挡。一阵风吹过,落叶飞舞起来,蓝复信看着飘起的落叶,动作忽得一滞,脸上浮现古怪的笑,他伸出手,向着残阳的方向竭力去够被秋风吹得零落的叶子,翡翠碎片叮叮当当的自他的手中滑落,蓝复信笑着念叨着:“……蝶……蝴蝶……蝴蝶呵……呵呵呵……蝴蝶……”
蓝复信爬了起来,义无反顾的向前跑着,步履蹒跚,他抓住飘荡的叶子,小心的捧在手中,揉进怀里,不断的大笑。

林府的主人们疯的疯,死的死,一时无人主持,林府管家一纸书信唤来了在清风山上别院中静养的林二爷林殊。
林殊请卓华过府时,卓华分外吃惊,他一个小小仵作与林府又无什么关系?硬要说,不过是有人死时去报个信。林殊此人的名字,卓华只听过那么一两次,据说当年林家老爷晚来得子,宝贝的不的了,偏生林殊八岁那年遇了火灾,几乎死了去,幸而蓝复信带来了灵药救了他一命,自那以后,林殊便搬到别院中,不曾踏足清水镇半步。

卓华第三次踏进林府,只觉得林府不似以往那般繁华,地上落了厚厚的秋叶,进了府,也不见几个仆从。直至来到中堂,才见到两个人随侍在林殊身旁。
一身素白衣物的林殊靠在湘妃榻上,待靠近了,卓华才发觉他的肌肤比那水缎衣料还要幼滑无瑕,似是莹莹闪着辉光。
林殊见了卓华温文一笑,卓华只觉得一股子出尘气息拢在他的周围。
奉了待客茶后,林殊道:“林府的仆从佣妇我已全部遣散了,明日之后,我不知林府还会留下什么,不过单是这园子,应该还能值些钱,卓华你若是不想留,便可自行变卖……”
卓华听着听着便觉得不对,这翻口气竟是要将林府交给他,卓华从忙打断了林殊的话,道:“林二爷,这话从何说起?”
林殊笑了笑,按了按自己的手,道:“借别人的东西总要还,我因此多得了二十年寿命,也该知足了。”
卓华不明白他的话,想要再问,林殊一抬手,阻了他的话,道:“这家产也不是为你而留,而是为了林子归而留。”
卓华“啊”了一声,结巴的重复着林殊的话:“林子归?为他而留?”
林殊阖了眼,慢慢道:“我知道,他没死。”
淡淡的一句,令卓华半晌没有反应过来。z
“蓝复信有愧于他们母子,子归此番作法也不为过。”
卓华讶异于他淡漠的的态度,道:“如此说来,林宏与林芷之死也是应当?林子归若只是为了报复蓝复信,也不必牵扯到他人。”
林殊扫了卓华一眼,道:“林宏会有如此下场,全是自食其果,他与芷儿乱伦在先,知她有了身孕,又以与妖孽偷情为名,纵恿族长杀她,以护自己声誉,怨不得他人,只是可怜了林芷。”林殊顿了一顿,又道:“那日她若与陶夭走了,也不会有这样下场。”
卓华道:“你怎知这些?”
林殊轻笑:“我为何不知?”
卓华默然无语。y
林殊向后一靠,望着门外碧蓝的天空,似是倦极,轻轻道:“我累了。”

卓华躺在床上,瞪眼看著雕花的床楣,怎样也睡不著,林殊盈润如玉的肌肤一直在眼前晃。
林殊说,明日之後,我不知这园子还能留下什麽。z
卓华腾得一下自床上弹坐了起来,胡乱裹了件衣服就向林府走去。刚踏出大门,就听见远处有人敲著锣,大喊:“走水了!走水了!林府走水了!”
卓华心中咯!一下,再也顾不了那许多,撒腿向林府跑去。待到了林府,只见火光冲天,别说是进去寻人,就在远处站著也能察觉热浪往身上直扑。
邻里群众拿盆提桶,匆匆忙忙的自清水河挑来水灭火。林府的老管家被一干人按住,他嘶声道:“求求大家,林二爷还在里面,求求大家,救救他。”
卓华有些木然的看著眼前的场景,他拉过一名林府家仆装扮的人,道:“里面还有什麽人?”
家仆擦了擦脸上的黑灰,道:“就二爷一人,他将我们都遣了出来。”z
卓华松了手,看著燃烧的火,什麽话也说不出,他转身,慢慢向著来时的方向走去。

一抹红影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向这边。卓华眼睛一亮,喊了一声陶夭,那人果真停了步子。

陶夭不说话,一手提了盏散著莹莹幽光的宫灯,一手中托了样薄如蝉翼,透如清水,莹莹闪光的锦缎样物件。陶夭站在水畔,血红的衣衫被风吹起,猎猎做响。
卓华道:“你为何要将林家人赶尽杀绝?”
陶夭冷然一笑,道:“林宏与其妹乱伦在先,抛弃杀亲在後,这样的人为何杀不得?蓝复信虽不知内情,却为求名誉,默许林宏等人所为,虎毒尚不食子,且不说我与他有旧仇,这样人品,杀他尚算便宜。”
卓华心中微动,道:“那林殊与你又有何怨仇,为什麽要放火烧了林府?”
陶夭听罢道:“我与他无怨无仇,不过是来讨样东西,本属於林子归的东西,况且,这火也不是我放的,你回头仔细看看。”
卓华听他所言,当真回头,远远的瞧去,才发觉火焰聚成鸟的形状冲向天空。卓华微微抽了口气。待他回首,呼吸不由的一滞,陶夭不知何时褪去了那一身桃红深衣,骨肉匀称的赤裸身躯沐浴在月光下,当真是秋水为神玉为骨。陶夭眉稍微扬,杏眸中烟气缭绕。
卓华觉得有什麽东西在体内挣著蜕出,额头火烧火燎的痛起,卓华清醒过来时怀里正抱了一具修长柔韧的躯体,黑中透著暗红的发铺了一地,几缕发,夹杂著桃瓣浸在水中。
宫灯飘荡在空中,卓华对上陶夭那双似笑非笑的眼,顿时尴尬非常。陶夭张开口,轻噬著他的指尖,一阵刺痛,陶夭咬破了卓华的指尖,慢慢吸允著,卓华倏的收了手,从陶夭身上爬起,匆匆套上衣物。
陶夭也不急著找衣服遮身,而是伸出了手拎了灯笼在手。
卓华看著陶夭吐出一字:“你……”
陶夭看著卓华狼狈的动作,放声大笑。卓华向後退了几步,慌乱的看著陶夭,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去问,最终夺路而逃。

卓华推开内室的门,紧紧关牢,背靠著门的他,几乎瘫在地上。
事情怎麽会变成这样?方才他们做了什麽?卓华不敢往下想,虽然他记不起来,可是单看他与陶夭那副模样,也能猜到他与陶夭……
额头伤处又开始隐隐作痛,卓华抱著头,慢慢弯下腰。

姚二一进门便见卓华瘫在地上。姚二一惊,忙去扶他,方将他转过身来,险些又将他扔了出去。只见一朵桃花纹路,自卓华的额头生出,密密匝匝的枝叶缠绕蔓延,宛若活物。姚二勉强按下心中恐惧,将卓华抱起,放到床榻上。待褪了他衣物,姚二又是一惊,只见桃枝绿叶细细柔柔的缠了一身,几点桃红点缀在其中,偶尔颤动著,似是迎风舞动一般。姚二伸手去碰那些桃花,一阵簌簌声後,那些枝叶竟自卓华的肌肤上凸出,攀爬缠绕住姚二的手指。姚二惊叫一声,猛得一抖手,跳了起来,连连向後退去,这一退不要紧,只听稀里哗啦一阵乱响,原是姚二碰翻了案台。
卓华似是被这声音所惊,呻吟了一声,慢慢转醒。z
卓华缓缓睁了眼,浑身像被石碾辗过一般疼痛无力。
姚二看著那一身枝叶花萼像是得了令似的变小便细,一起向回缩去,最後全部归於额头那一朵桃花中。
卓华看见姚二像是见鬼了一般傻站在远处,他勉强撑起身子,奇道:“你怎麽在这里?”
姚二不说话,只是定定望著卓华,卓华顺著他的目光看去,才发觉自己竟然衣衫不整,昨夜之事轰然袭向他,卓华腾然通红了脸,忙拖了被子往身上遮,手忙脚乱的在被子子里理著衣物,心道:莫不是昨天留下什麽痕迹被他看见了?
姚二半天才结结巴巴指著卓华道:“你身上──。”y
卓华听罢又窘又迫,好不容易遮了身,才起身,向姚二这边走来。他进一步,姚二便退一步,甚至不择言辞的慌道:“你别过来!”
卓华不明所以然,在原地站定,莫明其妙的看著姚二。z
姚二定了定神,才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惊疑不定的伸出手,犹犹豫豫的去碰他的额头,又飞快的收回手,如此反复多次,确信没有异常,姚二才微微松了口气。卓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除却有些隐痛之外并无其他不妥。姚二远远的瞟著他,道:“你去照照镜子。”
卓华依言而行,见到那朵桃花纹路时,他一愣,半晌没有说出话来。z
姚二道在远处拣了个位置坐下,道:“我听说昨天夜里林府走水了,你──可是去了?”
卓华望了望姚二,将夜里一事如实说了,提及陶夭之时未免红脸。姚二起先只是静静的听,待到最後却是睁大了眼,指著卓华,道:“你怎麽……。”
卓华自知理亏,也不反驳,而是差开话题,道:“那蓝复信与他过世的妻子,不知有何怨仇,竟糟至林子归如此报复。”
卓华语音未落,便听得一阵吃吃轻笑:“蓝复信为求财富不惜杀了自己结发妻子,你叫林子归如何不怨?”
姚二卓华皆是一惊,一齐抬头,寻著声音找去,只见床头一盏油灯爆出一簇火花,落在空中,绕屋盘旋了几圈,化为一只红翎蓝眼画眉大小的鸟儿。那鸟儿拍了拍翅膀,落在卓华肩头,转头顺了顺翎毛,瞧了瞧他额头,笑道:“几日不见,你倒成了如花美眷。”那‘如花’二字特别加重了语气
卓华一窘,随後又觉得它声音听著熟悉,转念一想便脱口道:“凤凰?”
鸟儿蓝眼一眨,一挥翅膀,一记淡蓝火焰直扑向卓华,转瞬便烧去了他一束头发:“你若说的是那凤凰二字,便是该烧。”
卓华手忙脚乱的扑灭了火,灰头土脸道:“那我该叫你什麽?”
“凤皇。”
卓华正想著这有何差别,凤皇又补了一句,道:“是皇天後土之皇,我又不是那等雌雄同体的怪物。”凤皇振翅飞到床榻上,踩著软绵绵的被褥,踱著步子,道:“林子归的生母风彩蝶与陶夭是旧识,风彩蝶乃是一只凤尾蝶妖,蓝复信在她生产时才知她身份,此时恰逢林府二少林殊被火烧伤。”凤皇说至此时顿了一顿,蓝眸中有著异样光彩闪过。
“蓝复信不知从哪里听闻蝴蝶鳞翅可以取代肌肤肤,他便求来了一道灵符咒,趁风彩蝶产後体虚,剥了她一对翅,献给林殊。”

卓华心中一动,道:“昨夜我见陶夭手中拿的便是蝶翼,只是不知他拿去了有何处用途?”
凤皇道:“为了林子归。他没有死。””
卓华第二次听闻此话,不似上回那般诧异。受惊过度的姚二适才恢复过来,道:“他不是死了麽?尸体都已经埋了,还是我──“姚二忽得住了口,他记起之前莫明晕倒在房前隐隐约约听到的话。
凤皇道:“你说得也不全错,身为人类的林子归是死了。陶夭借由一枝桃枝保了他的性命……”凤皇突然屏气凝神,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一丛蓝焰自它的翎毛上窜起,又淡了下去。不知是不是错觉,卓华觉得它的身型似乎模糊了许多。
凤皇拍了拍翅膀飞起,道:“你若想去了额上印记,拿著我的翎毛去找陶夭便可,他在隐园。”
卓华听了陶夭名字,又是一窘,还未来的及回答,眼前的火红鸟身上燃起一从火焰,瞬间烧个干净,只残留一根燃著火焰的翎毛,打著旋飘然落地。
卓华俯身,犹豫了下小心的碰了碰翎毛,触手之处一片温暖,卓华这才放心的拿起它,火焰像是活的一般灵活的避开他的碰触。

卓华没有多停留,起身就向外走去,姚二拦住他将一个八卦玲珑佩放在他的手里,道:“这是我从庙里求来的开过光的东西,你带著。”
卓华才接过,额上一阵刺痛,似是有什麽东西破体而出,浑身僵硬万分,不能动弹丝毫。姚二看著他,渐渐变了神色,惶恐的向後退了一步。
数条郁郁葱葱的枝蔓纹路,从卓华额心伸出,缠绕著右臂一路向下延伸至手心,突兀的肌肤中生出,包住玲珑佩,将它围了个密不透风。
姚二见状急道:“快把它扔了!”
卓华动弹不得,眼睁睁的望著自己身上发生的异动。姚二一咬牙,冲了上来,去掰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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