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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腐 上 by:舜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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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只是进塔假意搜索一下,却不交出塔中人。
楚临渊岂会不明白他的用意,他朝皇帝望去,见皇帝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明显对自己已经起疑,思忖着无论如何这塔都不能毁,否则困在青光里的紫桥必死无疑,而且楚冬阳明显已经知道连城就在塔里,自己势必要将连城带出来,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走到第十一层处,见连城正靠在窗后发怔,便知他早已看见了塔下众人。楚临渊在门口处轻咳一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连城抬头轻轻一瞥,绿眸里浅淡的光幽幽忽忽,如是黑夜残余的一线鬼火,带着昏暗蒙昧的光。
楚临渊心里一痛,慌忙别开目光,两人默立了片刻,临渊这才上前打开了他手上的链子。
“你是怎么进塔的?”连城突然问。
临渊停下动作,有些奇怪在这样生死关头连城居然还能这么平静。他拿起自己挂在腰间的香囊,“就是这个一直放在枕头下的香囊,不过用它每日只能进塔一次。这是我娘亲自缝制,我从小就挂在脖子上的。七岁时有次无意间跑了进来,看见了塔顶的紫桥。后来偶然发现如果不戴着香囊根本无法进来,因怕他人发觉白塔的秘密,这才将这座山封了。”
连城恍然大悟,他多次试图进塔,均未成功,没想到入塔的关键居然是这只一直放在枕下的香囊。忽然想到卧室的那幅画上的题诗:
碧海飞金镜,青烟幂紫桥。
临渊碎玉倾,入塔暗香摇。
青烟,紫桥,临渊,入塔,暗香——原来所有玄机均在这首诗里。
解开连城脚上的铁链,看见他白皙的脚踝上被铁环勒出了两道红痕,情不自禁伸手轻触了一下,连城本能地缩回了脚,楚临渊抬头望他,“痛么?”说出来又觉荒谬,这伤痕明明是自己造成,此时询问岂非显得惺惺作态?
“不会比你心口蛊毒发作时更痛。”连城说道,虽是恶毒的言语,奇怪的是他的唇角却溢出了一丝真心的笑意,如千年的冰层裂开一条缝,有清亮的泉水细细流出。
这还是临渊第一次见他露出笑容,不由失了神,直到连城走到楼梯口他才反应过来,忙疾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白塔,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楚江!是你么?”人群里的梨白喊了一声,连城闻声将目光投向他,见他面上又是愧疚又是困惑,忽然想起昨日梅花林里的人影一闪,看身形应该正是这梨白了。于是冷冷道:“我是君连城,并非什么楚江,世上根本没有楚江这个人。”
这话让梨白大为迷惑不解,又侧头看看不远处的楚临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人都不是楚江,那楚江到底去了哪里?这让他几乎想破了脑袋。
楚临渊闻言心头却是一阵酸涩,既然楚江这个人从未存在过,那么过去的一切也不过是场梦了。思及木槿树下落英缤纷中那一个回眸,原以为那一刹那便胜却人间无数,却原来不过是场镜花水月。
这时皇帝虎躯突然一震,霍然从椅子里站起身来,“君——连——城?”他握紧拳头,一字字重复着,眼中闪过极为复杂的情绪。
这时有人呼喝道:“大胆海颜奴,看见圣上还不下跪。”随即便有侍卫冲上来强行押他跪下,连城并没有挣扎,跪下后他别过目光,望着侧边悬崖上飞起的一只只鸟儿若有所思。
“你爹是谁?”皇帝沉声问道,语声微微有些颤抖。
“君留醉。”连城静静道,话音刚落,四下便是一阵哗然,随即是窃窃的私语声。虽然已是二十年前的旧事,却因事情本身离奇,又造成了海颜一国的覆灭,是以现场几乎无人不知。人群中有见过君留醉的老臣忍不住对连城指指点点,向旁边年轻些的臣子道:“果然和那人长得颇有些相象。”
皇帝面色剧变,气息开始不稳起来,“他……他现在何处?”
“已不在人世。”连城冷冷道,“哼!被你折磨成那样,你还指望他能长命百岁么?”
皇帝面色忽然惨败,颓然倒在了椅子里,半晌他才开口道:“……死了也好……”声音中明显带了些颤意,一瞬间似乎老了十岁。
然而毕竟是九五之尊,很快他便镇定了下来,他将目光投向楚临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临渊忙走上前朝他跪了下去,“父皇恕罪。”
“皇儿何罪之有?”楚炎语声甚是疲惫。
“……儿臣想着十日之后就是母后忌辰,而这君连城正是杀害母后元凶之子。于是儿臣一时私心作祟,没有立即将此事禀告父皇,预计待母后忌辰那日再杀他取出蝶蛹,一来告慰母后在天之灵,二来给父皇一个惊喜……所以儿臣恳请父皇等到十日后再……”
“算了。”皇帝挥手打断他,“你一片孝心,何罪之有?只是你找错人了……”目光缓缓转向君连城,不无遗憾地道:“他并非君留醉的亲生儿子。”
在场的人闻言又是吃了一惊,特别是那些适才说过连城肖似君留醉的老臣们。众人一起朝连城望去,见他面上并无惊讶之色,这才有些信了景德帝的话。
景德帝见连城面罩严霜,冷冷看着自己,心口突然一窒,眼前的连城渐渐与记忆里另一张面容重合起来,也是这样绿色的眸子,雪白的面颊,清冷的目光,若非他心里有底,恐怕真会把连城认做君留醉亲生的儿子。
“你究竟是什么来历?”景德帝厉声喝问。
“这与你无干。”连城冷笑一声,突然纵身一跃而起,落到几丈外无人看守的悬崖边。
(二十六)
众人齐声惊呼,几个侍卫正要冲上去捉拿,忽听见崖边连城一声冷喝,“站住!否则我立即跳下悬崖!”
楚临渊忙朝侍卫们高声喊道:“停步!停步!”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侍卫们闻声收住脚步,看看楚临渊,又看看皇帝。景德帝无奈地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连城半只脚悬空架在悬崖边上,身躯在山风中微微颤栗着,仿佛一个不慎,便会被风吹落崖下,再无踪迹。
“你以为跳下去就完了么?”楚临渊沉声喝道,面上情不自禁流露出关切之色。
连城眸光一闪,深深望了楚临渊一眼,这时听见景德帝厉喝了一声:“君连城,这悬崖深不可测,你就算轻功再高,也不可能逃得出去!”如若在众目睽睽之下失去火璃蝶,恐怕真要引发亡国大难,这让景德帝不禁焦躁了起来。
“我并不想逃!”连城微微抬起下巴,满面傲然之色,“我只是想和陛下谈个条件。如果陛下答应,我会让陛下得到火璃蝶,否则我立即跳下这万丈深渊,让火璃蝶蛹随我一起摔得粉身碎骨。”
“大胆!”有臣子冲出来怒喝一声,“居然敢和圣上谈条件!”
景德帝朝那臣子摆摆手,平复了一口气后转向连城:“你不妨说出来听听。”
“只因我爹一人,你便灭了一族,难道就不怕遭报应么?”连城面上露出悲愤之色,“如今我的条件便是放海颜人自由,让他们治理自己的国家。”
“放肆!”冬阳怒喝一声,正要再说什么,却被景德帝打断。景德帝紧蹙浓眉思索了一阵,最后叹息一声,扬声朝连城道:“朕答应了。”
众人闻言均是惊讶无比,以景德帝对海颜人的憎恨,谁都不曾料及他会这样轻易就答应连城的要求。不过想到火璃蝶事关南楚江山,以区区一个海颜郡换取南楚江山的安稳也算得上是明智之举,又见景德帝面色凝重严肃,所以并无一人出言反对。
连城勾唇云淡风清一笑,“那请陛下即刻下旨昭告天下,册封海颜人吴飞为海颜王,并立誓永世不入侵海颜。若有违背,便让南楚举国灭亡,受外族万世奴役。”海颜郡在南楚国最南部,地处南楚以北的北晋国决计无法越过南楚疆土去入侵海颜,是以只要南楚不侵略海颜,海颜便可安枕无忧。
“好!”景德帝爽快的答应了,立即让人摆台子书写圣旨皇榜,之后又吩咐大臣即刻下山去将皇榜贴在京城城门口。
“你的条件朕已答应,你现在可以束手就擒了罢。”景德帝沉声喝道。
连城身躯微微一倾,一只脚几乎悬空吊在了崖上,围观的人忍不住喊了起来。楚临渊喉咙一干,叫道:“停住!别做傻事!”想要上前拉他,却又不敢移动脚步,惟恐稍一接近连城便会纵身跳了下去。
“你们尽管放心——为了海颜我又岂会出尔反尔?”连城傲然一笑,侧身朝楚临渊道:“不过你想亲手替你娘报仇是不可能啦!”
楚临渊见他神情古怪,心里不由紧张起来,“……你先回来!”
“不,”连城摇摇头,面上忽然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你很恨我是么?……每夜蛊毒发作时你就会恨我,你一辈子都别想快活啦……”蓦地里伸出十指朝自己心口戳去,竟然将心活生生挖了出来,用力朝楚临渊掷去,几乎在同时他身体往后一倾,便如风中枯叶般向崖下飘落而去。
“连城!”楚临渊飞步追来,伸手想要拉他,却连衣角都未碰到。眼睁睁望着连城被崖下云雾吞没,脑中一个个影子渐渐重叠交杂起来:雪地里双目紧闭的连城,灵堂里热情如火的连城,木槿花下清冷淡定的连城,月老庙里厉声问自己会否不论发生什么都永远爱他的连城,崖边说要自己永远恨他的连城……
“连城……”他口中喃喃重复着,手中的心脏继续滴着血,很快染红了他的衣襟,晕出一朵朵凄艳的红花来。
众人都因这突然的变故惊骇的说不出话来,有胆小者看见这活人挖心的一幕竟然吓晕了过去。
景德帝惊愕了一阵,渐渐镇定下来。他见临渊神情呆滞,便朝他喊道:“渊儿,速将那心脏拿过来。”
楚临渊茫然回首相顾,景德帝见他半天没有反应,只得又重复了一遍。楚临渊低下头,手心那颗血红的心还在搏动着,微弱的力度从手指传递到他心上,和他心率慢慢一致了起来,那感觉格外奇怪,好似将自己的心捧在了手中,心口处竟是空荡荡的。
他神思恍惚地走到景德帝面前,将那颗血淋淋的心放进景德帝身边随从端着的白玉盘里,鲜血顺着白玉盘边缘流淌着,蜿蜒成一道道的血沟。
景德帝接过盘子,目光一扫,朝冬阳道:“你那个懂法术的下属呢?让他来看看。”
“这……”冬阳讷讷道:“他胆子小……吓昏了过去。”
景德帝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一个红衣人躺在地上。他不悦的皱起浓眉,“快用水将他泼醒。”
有侍卫端来一桶水朝梨白浇去,受了冷水刺激,梨白缓缓睁开眼睛,迷惘地看着泼水的侍卫,显然是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冬阳忙过去扶起梨白,在他耳边低声道:“父皇他找你。”
“噢。”梨白愣愣点头,踉跄着走到景德帝面前跪下:“草民梨白叩见陛下。”
“平身。”景德帝将盛着心脏的玉盘端到他面前,“蝶蛹在哪里?”
“啊!”梨白吓得连忙倒退了几步,定了定心神,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漆黑闪亮的丝袋,“将……将心放在这个金乌天蚕丝袋里,然后扎紧袋口将它放进炉火里炼烧,三日后蝴蝶便会破蛹而出。”说完将丝袋往宫廷随从怀中一放便转身跑开了。
众人见梨白如此无礼都暗暗摇头,好在景德帝此时并无心追究,他依言将盘中的心脏倒进了丝袋,扎好口后下意识朝连城跳崖之处望去,怔忡了片刻后开口喃喃道:“连城,连城——当年我开玩笑说若是他有个儿子,当取名叫连城,意为价值连城的珍宝。不料想竟是连城易脆,绝艳易凋……”说完沉沉叹了口气。
楚临渊茫然看他,见他眼中带着些许苦涩惆怅,隐约间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只是此时他根本无力思考,甚至连开口询问的力气都没有。
片刻后景德帝收回目光,侧身朝楚临渊道:“此次得到火璃蝶,渊儿你功劳最大……”又将目光投向面色有些阴沉的冬阳,“可是冬阳也功不可没,这倒是让朕难以决定将皇位传给谁了……”
这时突然听见有人惊叫,楚临渊循声望去,正看见一条紫色人影从塔顶直直坠落下来,他脑中一阵空白,奋力朝塔下冲了过去。【红尘】
(二十七)
楚临渊纵身扑倒在地,正好垫在了那坠落之人的身下,奇怪地是那人虽是从高处下坠,却几乎没有什么冲力,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落地的瞬间那紫衣人本能地“哎哟”了一声,随即连忙爬起身,面色惊惶地后退了几步。围观者立时目瞪口呆,若非看见楚临渊正从地上起来,他们真要将这紫衣少年认做是楚临渊——从身高到长相,两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楚临渊亦是惊愕无比,紫桥被青色光柱封了十多年,他用尽心力都不能替紫桥打开禁制,却不知为何此刻他竟会突然脱离封制,落下塔来。
紫桥亦是一脸的迷惘,不明白自己如何会不由自主的冲出了光柱,坠下了白塔。他记事以来见到过的人仅有楚临渊与君连城,此时看见塔下站着这么多陌生人,面上忍不住露出惊惧之色,忙上前几步拉着楚临渊,“临渊……”
见临渊面上神情甚是复杂,他忽然想起自己被困在塔里的原因,面色一变,转身便想逃回塔里,却惊讶地发现塔门已从里面锁上,怎么也推不开。
景德帝将征询的目光投向临渊,“渊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临渊突然清醒过来,忙上前拉住正在用力推塔门的紫桥,“紫桥别躲了,我们迟早都要面对这一天的。”他的声音疲惫而无力,顷刻间发生了这许多变故,心被掏空了似的难受着。
紫桥闻言停止了动作,临渊拉着他走到景德帝面前一起跪下,“父皇,这是紫桥,儿臣的孪生哥哥。”
所有人闻言俱是大吃了一惊,其中神情最复杂的自然还是景德帝,“……你的孪生哥哥?”他的语声微微有些发紧,“那他也是我的儿子?”
楚临渊颔首续道:“其实当年母后生了一对孪生子。皇家视双生子为不祥,规定必须杀死其中一个,母后她于心不忍,所以才隐瞒了此事。这十多年来紫桥一直躲在这白塔里,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
南楚开国到了第三代曾出过一对双生的皇子,后来哥哥做了皇帝。不料那弟弟狼子野心,将哥哥残害至昏迷,自己则悄悄取而代之。几年后哥哥被人救醒,夺回了皇位,真相终于大白。为了避免悲剧重演,哥哥定下法规,后世子孙中若再有双生子降生,必须杀死其中一个婴孩。
“……竟有此事?”景德帝仔细打量着紫桥,虽是哥哥,却因为从未入世的缘故,看起来反而要比临渊年幼些。想到他虽贵为皇子,却在白塔中战战兢兢地过了十多年,心里不由慨叹一声。
“你是如何发现紫桥的?”景德帝问临渊。
“儿臣七岁那年进塔拜祭母后时偶然发现的,后来看见香囊里母后的留书,这才知道他是儿臣的兄长。据紫桥说他从记事起就呆在塔顶了,儿臣是他这十多年来唯一见过的人。”
景德帝闻言突然回想起一件往事。肖妃被害后不久他便登了基,搬去皇宫前他封了整座梅花山,只留下几个下人打理空荡荡的太子府。
楚临渊七岁那年突然提出要去白塔拜祭肖妃,他念着楚临渊一片孝心便将梅花山开了封。谁知临渊拜祭完后便吵着要搬到太子府居住,当时问他缘由,他说是想陪伴肖妃亡魂,而且也喜欢梅花山的风景。自己由于肖妃的早死对临渊一向偏爱,也就没有反对,此刻方知他搬回太子府的真正原因其实是这紫桥。
见景德帝踌躇不语,楚临渊忙叩首道:“儿臣恳请父皇饶恕紫桥性命。”
景德帝默想了许久,后朝楚临渊道:“渊儿,为免旧事重演,孪生子绝对不能继承皇位。今日朕让你选择:你要紫桥性命还是要皇位?”
不远处的楚冬阳闻言一惊,心里不由暗忖:若我是临渊,我是要皇位还是要紫桥?——多半是要皇位了。
又朝景德帝望去,见他望着紫桥的眼神甚是温和,突然间明白了皇帝的用意:想来他只是想试探一下临渊对紫桥的感情,就算临渊真的选择皇位,他也多半不会杀紫桥。
既然自己能看得出来,那么临渊应该也能看得出父皇的用心,这样一想,便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他虽是皇长子,母亲又是皇后,但从小到大景德帝明显对临渊要偏心些,不管他怎么努力,总是得不到景德帝的关注,此刻见景德帝似乎想把皇位传给临渊,心里自是愤怒而不甘。
这时看见楚临渊拉住紫桥的手,朝皇帝深深磕了一个头,“多谢父皇不杀紫桥之恩。”
楚冬阳暗暗松了口气,却也奇怪一向聪明过人的临渊如何会看不出皇帝的用意。
景德帝叹了口气,“两位皇儿平身罢。”他起身扶起紫桥,面上渐露出一丝可以称得上是慈爱的笑容,“父皇今后会好好补偿你的。”
“谢父皇。”紫桥躬身道,想着他适才要临渊杀自己,心里其实一万个不乐意喊他父皇。
这时冬阳、恺之与天鸣一起走了过来,年方十二岁的四皇子天鸣见突然冒出一个与楚临渊长得一模一样的皇兄,颇觉好奇,他欢喜地拉住紫桥的衣袖,正要开口介绍自己,却冷不丁被紫桥甩开了手,只得尴尬地站在了那里。
紫桥皱着眉头盯着衣袖上被天鸣碰过之处,表情有些古怪,好象竭力强忍着才没有发作。楚临渊突然明白了过来,想来是紫桥从记事以来从未与人有过身体上的接触,所以才会感到不自在。
见气氛有些尴尬,冬阳轻咳了一声,楚临渊便向紫桥介绍了他和楚恺之。紫桥朝他们淡淡点头,便转过身拉住楚临渊不再理他们。所谓的父皇以及众兄弟在他心中不过是个代号,他根本无意与他们亲近。
最大劲敌楚临渊退出皇位竞争,这让冬阳心情十分愉悦,所以他见紫桥冷淡并不介怀。恺之则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紫桥与临渊,眼中光芒闪动。而天鸣则明显有些不开心,他本来是怀着满腔的热情来拜见这个素未谋面的皇兄,见他对自己如此冷淡,心里颇觉委屈,踌躇了一下便闷闷走开了。
当晚景德帝在皇宫里设了一个小型的宴席,公布了紫桥的身份。冬阳天鸣之母陈皇后见皇帝突然多出一个皇子,心中自是不悦,好在她听说景德帝口头上已经将皇位传给了冬阳,又见紫桥似乎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一味依赖临渊,很快便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酒席过后临渊和紫桥回到了府中,梳洗沐浴后临渊将紫桥领到一间舒适的卧房,道:“紫桥,一时来不及准备,你暂时就住在这里。明日我再帮你布置一个更好的。”
紫桥摇摇头,拉住他的衣袖道:“我要和你睡。”
临渊愣了一下,伸手拍拍他的肩,“我睡相不好,会影响你的。”
“没关系,我不想和你分开,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临渊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点头道:“那好。”
两人来到临渊卧房,紫桥好奇地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不停地问着问那,临渊却常常答非所问,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紫桥见墙上挂着一幅画着梅花山白塔的字画,忙上前仔细观看,“临渊,这幅画是你画的么?还有画上的题诗也是你写上去的罢。最近这一年多,我几乎每日都要将这首母后留在香囊里的诗念上几十遍。我总想着母后若是在天有灵,定会保佑我们重逢,如今果然好啦!”
临渊回过神来,望着紫桥兴奋的神情心里突觉一阵阵刺痛。十多年身处光柱中,那种孤单冷清寂寞又有谁能体会?一卵双生,凭什么他该承受这些苦痛,而自己却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如今他终于得见天日,自己就算再苦再痛也该让他觉得幸福才是。
于是上前将他搂在怀里,低低道:“别想过去了,以后我们都不会分开。”
紫桥面露喜色,伸手紧紧回抱住他,两人十余年隔着光柱相望,这还是第一次真正相拥。紫桥几乎喜极而泣,他将头埋在临渊脖子间,呼吸着他身上温暖清新的气息。
半晌临渊松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夜深了,我们还是歇息罢。”便拉着他走向床边。
紫桥欢天喜地的上床躺好,伸手摸着床上柔软的褥子笑嘻嘻道:“我还是第一次睡床呢,而且还有这么舒服的褥子——以前都是坐在地上睡的。”
临渊心里一阵酸楚,抚摸着他的乌发柔声道:“以后你可以睡世上最奢华的大床,盖最华美的被子。”
“我才不稀罕。”紫桥道:“只要有你陪我,睡在哪里都很好。”
临渊心里一阵感动,伸手将他搂在怀里,可是心里的一角却有个缺口,怎么也不能开怀。
这时突然感觉到有柔软湿润的东西覆在自己唇上,笨拙地移动着。他一惊,忙将紫桥推开一段距离,“紫桥……”
紫桥面色通红的望着他,讷讷道:“我……我一直都想亲亲你,你不喜欢么?”感觉到临渊对自己的排斥,他心里一痛,面色瞬间黯淡下来。
楚临渊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慰道:“紫桥,我们来日方长。今日你累了,早点歇着罢。”
紫桥面色苍白地盯着他看了一阵,最后侧过身去躺好,再不说一句话。长久与世隔绝的他其实比一般人更加敏锐,这次与临渊重逢,他隐隐察觉到临渊变了,却又说不上来他哪里变了,心里一时郁闷到了极点。
夜里楚临渊的蛊毒又如期发作,这也是他不想与紫桥同榻的主要原因。剧痛间他耳边恍惚响起连城临跳崖前对他说的那句话——“你很恨我是么?……每夜蛊毒发作时你就会恨我,你一辈子都别想快活啦……”
望着淡青色的帐顶,楚临渊按着心口在黑暗里苦苦一笑:连城,你说对了,我一辈子都不可能觉得快活了。
(二十八)
炼丹炉里,那只原本乌黑的丝袋经过三日的灼烧已变得赤红,在火中不时发出“滋滋”的异响。炉边梨白手持一把蒲扇用力扇着,满头是汗,旁边楚冬阳与楚天鸣一边观察炉里的丝袋一边闲谈着。
先前景德帝与楚临渊也在,后来听梨白说至少还要等两三个时辰火璃蝶才会破蛹而出,景德帝便让楚临渊陪着他一起去了御书房。
这时忽听见门外太监尖声唱道:“皇后娘娘驾到——!”梨白以及门外的众多护卫立即就地跪下,冬阳天鸣也忙到门口去迎接。
陈皇后盛装走了进来,她虽已三十八岁,却因为保养得好,看上去不过二十八九的丽人,与冬阳站在一起,看上去更象是姐弟。
“儿臣参见母后!”冬阳与天鸣一起上前行礼。
陈皇后“嗯”了一声,又朝门里门外一大队保护丹炉的侍卫道:“众卿平身,姑且退下。”
众侍卫闻言忙退了出去,梨白犹豫了一下,起身跑过来向陈皇后道:“皇后娘娘,我要看炉子,不能走。”
陈皇后蹙起蛾眉,向冬阳道:“哪来这么一个粗野的人?在哀家面前什么我呀你呀的——这成何体统?”
冬阳忙陪笑道:“启禀母后,他是儿臣的手下梨白,没见过什么世面,母后不必与他一般见识。此外是父皇吩咐梨白守着炉子,他若离开,父皇定会怪罪。他是儿臣的亲信,母后有话不妨直说。”
“行了行了。”陈皇后不耐烦的挥挥手,在太监的搀扶下走到太师椅边坐了下来。
饮了几口茶后她向冬阳道:“我听你父皇昨夜说,等拿到天书便立即册封你为太子。按南楚皇朝历代的规矩,册封太子大典上同时要为太子完婚,不知皇儿你属意哪家千金?”
正在扇火的梨白闻言身躯一颤,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停了下来。耳边听冬阳道:“此事全凭母后作主。”
陈皇后满意地颔首点头,“我看丞相之女不错,此女温婉端庄,仪态万方,他日定能统领后宫。”
冬阳躬身道:“儿臣谨遵母命。”
陈皇后“嗯”了一声,朝天鸣道:“我那里有皇儿你最爱吃的松子糕,你随我一起去罢。你在这里能做什么,添乱罢了。”
天鸣犹豫起来,他一心想看火璃蝶,根本不想离开。冬阳劝道:“火璃蝶起码要再等上一个时辰,你吃完了再来不迟。正好替为兄送送母后。”
天鸣闻言只得不情不愿地随陈皇后离开了丹房,房里便只剩下冬阳与梨白。冬阳见梨白沉默着拼命给炉子扇火,额上细细的汗珠晶莹透亮,便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给他擦汗,却被他躲过。
冬阳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你怎么了?”
“没什么。”梨白闷声回答,手中蒲扇摇得哗啦啦响。
冬阳目光闪动了一阵,突然明白了过来,他叹了口气,“梨白,那些都是逢场作戏,我最喜欢的始终是你。”
梨白霍然起身,怒目瞪着他道:“你既然喜欢我怎么能和别人成亲?难道一个人可以同时喜欢好几个人么——总之这事我想不明白!”
“梨白!”冬阳提高了声音,有些愠怒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种事早迟会发生,我不娶妻,哪来的后嗣继承皇位?你想让我断子绝孙么?”
“楚天鸣楚临渊他们的孩子就不算你的后嗣么?”
“当然不算!在皇家根本不存在兄弟之情。若要如此做,我还不如现在就直接把皇位让给他们俩。”
“你就因为那女人能下蛋你就要娶她?”梨白怒声喝道。
“是又怎样?你倒是下个蛋来看看!”冬阳气极,一甩衣袖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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