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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二掌柜再也不要做怨妇-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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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曼涩然张口:“我……”

谢况弈凌厉的目光猛地扎向她:“你还嫌拖出的事和拖害的人不够多?”

杜小曼迎着谢况弈冷如兵刃的眼神,发不出声音。

卫棠道:“少主和孤于姑娘,由属下来断后。”

谢况弈道:“你断后,拖不住他们。别再废话。”

卫棠垂首,谢况弈将怀中的孤于箬儿轻轻缓缓放进他双臂中。一匹马拖着一辆车自远处奔来。

杜小曼走向谢况弈:“谢……”

谢况弈又打断她的话:“休再废话。卫棠会带你离开。你的话我不想再听,你我也不想再看到。不管你是何身份,我承诺过救你,便会守诺办到。这是最后一次。”

“嗯,我知道。”杜小曼望着他。

谢况弈,唯一拥有纯粹之心的谢况弈。一直在帮她的谢况弈。

“真的,对不起。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谢况弈注视着卫棠臂弯中的孤于箬儿,看也没再看她,表情忽然一滞。

轰隆——

白光未尽时,谢况弈干脆利落地倒地。

杜小曼收手,后退一步,看向神色大变的卫棠。

“快带着你们少主和箬儿走。相信你也不想再让他们和我有任何干系了。”

卫棠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干脆地将孤于箬儿放上马车,再架起谢况弈,放进车厢。

杜小曼又喂了一声,一指树下:“那位大爷穴道被封住了,怎么解?”

卫棠手腕一翻,一颗小石子击中一直僵挺在树下,成为被遗忘人肉布景的大爷胸前,翻身上马。

马车得得,奔向树林深处。

杜小曼深吸一口气,迅速跑到月圣门女子们的尸首边,翻找了一下她们的袖袋和腰间小袋,翻出了几个竹筒。

她按照记忆中的方式,将竹筒上的棉线一拉,筒内的火石迸出火花,点燃捻子,咻——一枚响弹直蹿入云。

她向卫棠的马车离开的方位跑了几步,放出一响,再往肖婵带着孤于箬离开的方向跑了几步,放出一响,走到树下,一把拎住已默默坐起的某大爷领口,扯下他的假发脸皮胡须,拔出雪亮的小匕首,架上他颈旁。

“裕王殿下,卸个妆吧,是你上场的时候了。啊,是不是该改称皇帝陛下了?”

秦大爷缓缓站起身,盯着她,双眼幽幽,杜小曼手跟着抬起,威胁地将刀刃再往他皮肤上一贴。

“老实点。这把匕首吹毛可断,我不能保证不会手抖。”

秦兰璪淡淡开口:“你架的位置不太对,再往上一些,往喉间一些,才能最快最省事地割断喉管,一着取命。”

杜小曼冷冷一笑:“别跟我来这套。质疑我的专业性我也不会手抖。你目前有利用价值,只要乖乖听话就没事。我的确没杀过人也没杀过鸡,但如果一个不乖,我就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事了。”

秦兰璪仍旧凝望着她:“做你的第一只鸡,我愿意。”

杜小曼镇定地一哼。

“不用了。鸡在我们那里不是什么好词。”

秦兰璪的眼睛闪了闪:“哦?”

杜小曼匕首再一横:“少废话,这边走!”

秦兰璪摇了摇头,那匕首真的十分锋利,他的皮肤上立刻出现一道细细的红线。杜小曼把匕首往后撤了撤。

秦兰璪温声道:“依宁景徽的行事作风,任何一条路他都不会放过。你在谢况弈和月圣门离开的方位放出信号,以为宁景徽会把那当做晃眼法,转而往你走的方向追,纯属无用功。”

他抓住杜小曼的手腕,动作幅度大,颈侧顿时又划出一道红。

“走这边。”

杜小曼心里紧了一下,把匕首撤到他肩旁,还好那道红只渗出了些许血,应该仅是破了皮。

秦兰璪叹了口气:“你只有和谢况弈走同一条路,才能拖住官兵往前追,这个道理,难道不明白?”扯她转身,抬脚一挑,将地上一把长剑挑到手中。

“这把匕首太短,我若不屈腿弯腰,你就举不到好位置了。换把剑更方便些。”

杜小曼接过长剑,丢下匕首,将剑架到他颈上。

往卫棠的马车消失的方向走了两步,秦兰璪忽停下:“把那个小袋还给我。”

杜小曼茫然。

秦兰璪淡淡道:“就是我之前要给你的那个小袋,我救你的时候把它放到你怀里了,还我。”

当时你竟还能顺便做这事?

杜小曼往衣襟中摸了一下,果然摸到了那个小袋,她不禁捏了捏,秦兰璪已伸出了手。

杜小曼把小袋放在他手中,秦兰璪从袋里取出了一枚玉佩,依稀是他曾经送给杜小曼又要回去的那块月圣门同款,丢在地上。

杜小曼低头看了看:“宁景徽会因为这个追我们这条路?”

秦兰璪简洁地吐出一个字:“会。”

好吧,相信你对他的了解。杜小曼不再多说,看看被秦兰璪卷起的那个小袋:“这里面还装了什么?”

秦兰璪将小袋放进自己怀中:“一些无用之物,你不用知道。”

唔。杜小曼眨眨眼。马上就是君临天下的男人了,怎么还如此傲娇呢。

回想刚才捏那个小袋的手感,里面貌似是点钱。

可能璪璪为了演好大爷,放的少,这时候觉得没面子。

杜小曼一动剑身:“那就别再罗嗦,快点走!”

落满枯叶的道路坑洼不平,杜小曼为了行走方便,索性走在秦兰璪身后,将长剑架在他肩上。

“谢况弈方才对你说的那些话,并非他本意。”

秦兰璪开口,声音如步履一般平稳。

“孤于兄妹乃前朝余孽,又建邪教谋逆,即便孤于姑娘无辜,朝廷也不可能让她活着。必是这个结局,与你无干。这些谢况弈定然都明白,只是孤于姑娘陡然如此,他心绪混乱,言辞难免生硬。”

杜小曼没吭声。

秦兰璪继续道:“他话说的那么硬,亦是想你快些走。与你说的那些话用意相同。一些词句,你不必当真。”

杜小曼看看他的后背,仍没说话。

“你说的那些话,他也不会相信。”秦兰璪再接着道,“谢况弈只是少年心性,并非不通人情。陡然发生了许多事,一时心乱,但冷静下来一想,必然全能明白。他会知道你是为了什么。”

杜小曼硬声呵呵了一下。

“皇上你这是在和我演名侦探解密戏吗?我的那些大部分都没错吧。本来的计划是,唐晋媗嫁给了慕云潇,受到冷落,然后让她趁势打入月圣门。你早就认识阮紫霁,朝廷肯定也早就知道她是月圣门的人。但在开始计划这件事的时候,被月圣门知道了,月君想将错就错,把唐晋媗真的变成月圣门的人,就装扮成慕云潇,和她培养感情。没想到培养出了真感情,朝廷就更不能放弃唐晋媗这颗棋子了。”

唐晋媗生为郡主,没受过训练,只有这样的身份和真情实感,才能够让月圣门相信她,并且培养她做高层。

“我在寺院上香时,遇见徐淑心和她的情郎,可能的确是意外。总之,朝廷觉得,唐晋媗想逃走,也可以追另一条线,就是谢家。”

现在回头看来,徐淑心实在是一个柔弱单纯毫无社会经验的女子,寺院里偷偷会情郎都能被人撞见。和情郎书信联系逃跑的事,却一直没被发现,还稍带上了她杜小曼以及两个丫鬟。真超级幸运,不可思议。

这世上,又怎么可能有这么不可思议的顺利,根本就是和后来的种种一样,幕后操纵者一直在放水。

徐淑心的情郎与谢况弈结识以及找谢况弈帮忙有没有朝廷授意,她不能肯定地判断。

杜小曼也不太愿意相信,徐淑心夫妇是用“找谢况弈帮忙,让他带走唐晋媗”这样的条件,换来自己的一世平安。

徐淑心的关怀,临别时担忧和欲言又止的眼神……

杜小曼硬声接着说:“你和宁景徽都知道孤于箬儿的地址,肯定怀疑过谢家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我逃走这件事,正好能够顺势而为地利用一下。”

所以,才会那么“偶然”地遇到了宁相大人。

宁景徽亲自上场,旅馆首次相遇,肯定是深意重重。

探看谢况弈及白麓山庄的反应?

把月圣门的关注度也提升起来,推进剧情的发展?

右相大人的谋算,她想穿头壳也不可能想到全部的。

杜小曼默默叹了口气,突然不想再往下说了。这些破事,说都觉得太累。

秦兰璪突然停下了脚步。

杜小曼差点一头扎在他后背上,手一闪,赶紧抬头看看有没有真把璪璪的脖子割了,秦兰璪却一侧身,将她猛一带,转了半个圈儿。

“追兵过来了。”秦兰璪抓住她手臂,捏着剑身,重新架回自己颈旁,“这么举,这只胳膊这样架,嗯,现在挟持的姿势就比较对了。”

杜小曼将剑刃往他颈边凑了凑,冷冷道:“你以为我这票绑的不专业?只是我不怕你跑。我的天雷掌,这世上无人可挡,谢况弈和月君都躲不开,何况是你。只是嫌你晕了会让我有些费事罢了,乖乖走,别想耍花招。”

秦兰璪面无表情:“追兵从后而来,倘若放箭,扎穿你,可能也会扎到我。”

杜小曼双眉一挑:“你身上不是穿了刀枪不入的东西么?”

秦兰璪道:“是啊,所以这个姿势,我还能帮你挡剑。我只是想做好你的第一只鸡。”

杜小曼轻嗤一声:“别以为讲个笑话我就会当你很萌对你手软。”她这么箍着秦兰璪的肚子举着剑侧身走,隐隐见后方树枝微有摇晃,“不过你的耳朵还真好使。”

秦兰璪淡淡道:“多谢,我也练过。”

其实,在他二人头顶上方,早已有大内高手哨探。几位探子屏息,小心翼翼观察下方,觉得裕王殿下和挟持他的妖女之间,气氛略有些诡奇。

几个探子不敢妄加猜测判断,互相眼神交流一下,有一人飞身回后方报信。

“殿下的确是被妖女所挟,那妖女好像懂得一门名叫天雷掌的秘术,十分厉害,故卑职等不敢妄动。”

马上的李孝知顿时深深皱眉:“方才查看时,地上的焦土枯草,难道正是这妖女的妖术所为?邪教妖术,真是叵测。宁大人,老夫唯恐除那妖女之外,还有月圣邪教的余孽隐在附近,殿下安危要紧,如何救驾?”

宁景徽沉吟了一下:“暂勿打草惊蛇,再看一看罢。”

若是殿下被妖女咔嚓了,卑职们该怎么办?哨探真的很想开口问。

但若真问了,两位相爷及其他大人们定会怒斥,竟连此话都说得出来,要尔等何用?

唉,罢了,位卑人贱,认命吧。

哨探默默地飞身再跃上树梢,无声潜行向前。

妖女挟着裕王殿下仍在那么侧着一步步退着走,哨探向一直尾随的几个探子露出情况如何的眼神,几个探子的表情都很一言难尽,示意他自己往下看。

挟持人真是个力气活,杜小曼胳膊举的有点酸,要不是为了专业效果,都想换换手,便说话转移注意。

“对了,既然你练过,刚才穴道解开,你干吗不跑?”

秦兰璪道:“腿麻了。”

“你干吗……自己来呢?都是要做皇上的人了。你看宁景徽,轻易都不会自己出马。”

好恶毒的妖女!

树上的哨探们一凛。

这就离间上裕王殿下和宁右相了。

不过,王爷英明,应该不会上当。

哨探们继续无声跟随,各自都竖好耳朵。

他们也想知道,裕王殿下怎么会这副打扮,落到这个妖女手里,殿下这时候不应该在皇宫么?

秦兰璪沉默了片刻,道:“我不放心。”

哨探们都一怔。

杜小曼道:“哦……皇帝是个寂寞的职业。谁都不能完全相信很累的。你记得多吃点补脑安神的东西,作息规律,适当放松自己。给自己留下一些舒缓的空间。”

秦兰璪平静道:“你不是说,等我没用了就杀么?”

杜小曼道:“唔,其实呢,我本想等能到能脱身的时候,说不定心情一好,就宽宏大量放你一条生路。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只能用完就杀了。”

秦兰璪轻笑一声:“随你用,随你杀。”

树梢上的哨探们都不禁佩服,不愧是醉卧花丛风流冠天下的王爷,利刃在颈,气定神闲,从容不迫,还能将与妖女周旋的言辞说的像调情一样。连他们听着,都不禁酥麻了起来。

麻归麻,触及了几个关键的词句,一名哨探不得不再飞身折返迎上大队兵马禀报。

“妖女放话,要将王爷用完就杀!”

宁景徽神色自若微微颔首,李孝知一凛:“用?那妖女,要如何用哪?”

哨探一愣,抬头:“李相……”

李孝知一抖缰绳:“快,火速赶上,营救王爷!”

马蹄声急促逼近,脚下的路到了一个拐弯处。

杜小曼扯着秦兰璪猛地折转,只听得树枝悉率,她手中剑一动,高声道:“跟着的各位,别以为我没发现你们,最好老实点!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王爷的祭日!”

悉率声顿时静了。

片刻后,一人扬声道:“这位姑娘,本阁李孝知,以乌纱与性命作保,若你放回王爷,本阁可保你平安离开。”

秦兰璪低声道:“再走几步,应该还有个弯,拐过去。”

杜小曼加快脚步,大声一笑:“你当我三岁孩子么?你们王爷这么关键的道具,我怎么可能放!”

李孝知顿了一下,再用商量的语气喊道:“姑娘,本阁知道,你们教派阴寒功夫,需男子元阳调和。但王爷早已非纯阳之体,若你放回王爷,本阁除放你平安离去外,再另择一二纯正少阳之人与你,可否?”

树上的几名哨探不禁捂住了领口。

马上的兵卒们心中亦紧了一下,随行官员,有几人悄悄看了一眼宁景徽。

杜小曼脚下险些一绊,感到璪璪也浑身僵硬了一下。

她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哈哈,李左相说你不纯了。”

秦兰璪幽幽道:“是啊,我不纯了。”

杜小曼扯着秦兰璪再往另一个拐弯处一转,脚步顿了一下,秦兰璪被她挟着,面向来路后退,轻声道:“看到悬崖了吧。”

“嗯。”

“还有那座吊桥。”

“嗯。”

“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嗯。”

秦兰璪低低平缓道:“你就这样继续挟持我,上吊桥,到对岸去,然后你走。最妥当的办法是你下桥之后立刻将桥砍断,你那把匕首断桥绳应不费力。”

杜小曼道:“我砍绳子的时候,如果你还在桥上怎么办。”

秦兰璪道:“你砍桥绳,就必须是我在桥上的时候,否则没有机会。”

杜小曼沉默了一下。

“别这样,我不想再和你这么说话了。”

秦兰璪道:“是我自己失算,不放心他人,想把月君亲手……”

杜小曼打断他:“你再这样说,就没意思了。我又不是白痴瞎子,我怎么可能以为宁景徽这些人是你喊来的?”

秦兰璪也沉默了一下:“那我有句话要问你。”

他微要侧转身,大队兵马在此时呼啦啦涌出,弓弩弦满,刀剑出鞘,矛尖森森,杜小曼手中长剑一举,又把他身体扳回去。

两人一步步退向崖边吊桥的方位。

阵中一些官员,在看到杜小曼的脸时,都呆住了。

宣政殿劝谏,他们都在场,这张脸出现的时间虽短,却给他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德安王之女,宸妃唐氏,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宫中自尽了么?

她和裕王之间,好像……

那此刻的裕王和她……

两人双唇似都微动,难道在谈天?

秦兰璪冷声道:“你为什么要喝那瓶毒?”

杜小曼理所当然地说:“因为只有那瓶药看起来有活路啊。难道不是你和宁景徽一起安排的?”

秦兰璪语气缓了些许:“不是。你就不曾想过,若那瓶真的是毒……”

“喂,保持姿势。”杜小曼又将剑横了横,“这么多观众,别穿帮了。”

裕王和这有着唐宸妃面孔的女子,好像是在聊着。

几名官员不由又暗暗侧目,宁景徽已和李孝知两人策马而出,到了阵前。

李孝知高声道:“天罗地网,已无处可逃,若肯悔悟,或可放你一条生路。”

杜小曼再把剑身一抬:“若你们想知道,是你们的箭和暗器快,还是老娘我手快,不妨来试试!”

宁景徽望着她:“杜姑娘,休做傻事。”

杜小曼呵呵冷笑。

李孝知再苦口婆心劝告:“两败俱伤,与你也无任何好处,放开王爷,本阁绝对会兑现承诺!”

杜小曼脚步停住:“那说了给我的人呢?找好了么?”

李孝知一噎,已默默退到后方的哨探们又捂住了领口,一些兵卒的小心肝微微一颤,又有几簇暗戳戳的目光,瞄向了淡然如白开水的宁景徽。

秦兰璪沉声道:“莫被拖延,说不定已有兵卒绕往对岸了。”

杜小曼道:“唔,不急。我告诉你,那瓶是毒药,我也不怕。因为我真的不是一般人。我曾和你说过,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这些都是真话。我和神仙打了个赌,才会到这里来。我的天雷掌其实也是神仙送我的法宝。我完全可以另外跑路,要不是因为谢况弈,我都不会站在这里。”

秦兰璪轻声道:“谢况弈必已走远。他醒来,若不知道你的消息,定会心急。他的心里,应已把你看成最重。”

杜小曼道:“嗯。那什么,你以后也多保重啊,我刚才讲的那些话不是气你,是真心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做人呢,开心最重要。”

颈边与腰间一松,秦兰璪猛转过身,杜小曼已反身跳下了悬崖。

桥是坏的。

连接对岸的那端斜垂下万丈深渊,只有残余一点点勉强挂在石柱上。

一只栖息的飞鸟,都有可能让它彻底坠落。

没想到有这招等着!还以为能混过这关了!

杜小曼发现这个残酷的真相时,内心咆哮了一万亿遍。

她怕回来的真实目的被读取,一直强迫自己不要想。但是,现实证明,作弊是没有用的。

其实,她选择再次回到这个世界的最主要原因,是谢况弈。

一直帮她的谢况弈,在那样的时候,还想着救她的谢况弈。

她喝的那瓶不是毒,宁景徽放她一条生路,必是因为大鱼没落网,鱼饵不能丢。

按照宁景徽的行事方式,如果她真的死了,宁大人肯定能再捣鼓出一个唐晋媗,把想逮的,想抓的,一网打尽。

就算谢家早已被盯上观察,她的出逃,也是把谢况弈拖进这个泥潭的最关键最直接原因。

回来可能没有多大用处,但是她做不到去投个超级好胎或者选择修仙,而不闻不问任谢况弈因她堕入圈套。

但她不可能和谢况弈在一起。

所以她回来,就绝对必输。

对不起,玄女娘娘。真的是觉得,有些事,比赌局的输赢对我来说更重要。

当然啦,其实内心,有过那么一小星星侥幸的念头。

看到那个悬崖那个桥的时候,杜小曼知道自己赖不掉了。

瞒天过海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到结局了,她输了。

杜小曼忽然想到了回来的时候,玄女娘娘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往下蹦的时候,杜小曼又念头一动,要不要再赌一把主角跳崖不死定律?

算了,别耍赖了。

风在耳边呼啸,她大喊一声:“我愿赌服输,这么做只是怕疼哈!”迅速在掌心中画下那个符文。

嗡,耳中狂鸣,眼前好像有一个宇宙炸开。

这么快就到底了?

唔,不是触底,是立刻升天。

杜小曼站在云上,微微心虚,不敢抬头直视云玳和云霓两位仙子。

豪迈地喊着必胜的口号好像真情况一样地下去了,还什么这次不会回来的太快,结果半天左右结束历程,按照天庭的时间计算方式,绝对一眨眼的工夫,秒输归天。

“对不起,我输了。”杜小曼低头认错。

鹤白使不在,大约已赶去与北岳帝君一道享受胜利的喜悦了。

“你感觉还好吧?”云玳的口气却没有埋怨她的意思,满满都是关怀,往她身上丢了一道恢复的法术,“这么快的速度来回,又使用了法术,你的魂魄可能会难以承受。有无什么不适?”

杜小曼摇摇头:“对不起,我……”

云玳对她笑笑:“别说那么多啦。确实没想到你竟然是抱着这样的打算回去的,不过,你做法很勇敢呀,我支持你。”

杜小曼心口处一暖,虽然现在是魂魄的状态,没有眼泪,但她仍感到鼻子有点酸,眼眶有点湿润。

“但是,因为我自私的打算,让玄女娘娘和北岳帝座的赌局……”

“紫薇园那里正等着呢。”云霓打断她的话,“我们快快过去吧。”

到达紫薇园,杜小曼情不自禁又想低头。

北岳帝君和鹤白使这一方,她反倒能大大方方面对。但是,对她那么好的玄女娘娘,小仙子们,还有唐晋媗……

所以扭扭捏捏地逃避就更不对了,一定得好好道歉。

杜小曼直起脊背,跟着云玳和云霓走向那棵大树,北岳帝君和九天玄女仍在石桌边对面而坐,唐晋媗亦立在原本的位置,向着杜小曼遥遥露出微笑。甚至那位地府的陆判也还……

嗯?

杜小曼停下脚步,目瞪口呆看向某方。

“……尔之阳寿,尚有数十载,地府不收。”

“但孤的鬼魂,已站在这里了,怎能不算?唉,她以性命护别的男子周全,孤却甘愿为这样的她舍生做鬼。孤不是怨夫,还有谁是怨夫?就这样吧,一个抵一个,扯平,可否?”

“胡闹。”鹤白使皱眉,“天庭之上,玄女与帝座面前,岂容凡俗市井讨价还价之事!”

眼前的星星在飞,脚下的云朵在飘。

杜小曼愣愣愣愣愣了许久,那只滔滔不绝的鬼忽然停住了口,看向了她。

视线相交,杜小曼半张开嘴,那只鬼眨眨眼,大步向她走来。

“你……”

杜小曼终于发出了一个音节,那只鬼在她面前站住,捏了捏她的脸。

鬼魂的状态,没有任何实际的触感,他却微笑起来。

“以前总觉得你的一些神情跟脸不搭,还是长这样更合适。”

“废话,原版的能不合适么!”杜小曼终于吼了出来,想一把拎住这货的领子,手却拎了个空,“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君临天下怀抱后宫万万岁吗!”

鬼魂·璪答得极其干脆:“你不在了,我怎能独活。你是人,我就是人。你是鬼,我也做鬼。”

“你……”杜小曼愤怒沸腾的心窒了一下,“你疯了!”

“冷静,冷静。”秦兰璪试图阻止完全陷入暴走状态的杜小曼,“其实,也不算是。你仔细听我说……”

忍无可忍的鹤白使抛出一道光束,定住了杜小曼:“事情变成如此,乃为意外,无需太过激动。”

“不错。”秦兰璪虚虚握住她的双肩:“我方才说的是有些夸张。实际上是,你挟持我的时候,我怕你一个性子上来,没过桥就把我扔了,不能平安脱身,于是就趁你不备,在你我之间绑了一根无色的天冰丝。”

“……”

“你跳下去的时候,我本想扎稳马步,拉住你。”秦兰璪诚挚地望着她,“但是,你这段时间确实在宫里吃太多了。”

于是,裕王殿下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向着悬崖踉跄两步,一个倒栽大葱式扎了下去。

“他随你坠崖,你用了帝座传你的法咒,脱魂离体之时,将他也带了上来。”鹤白使淡淡接口,将事件补完。

杜小曼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消化这个事实。

“你干吗不把绳子割断?”

“来不及。”秦兰璪摇摇头,“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多沉,下坠的力道有多大。”他虚虚摸摸她头顶,“所以,这事纯属我自己搞出的意外,和你没有多大关系,不必因此自责。”

“既然这人都承认了。”杜小曼转而看向鹤白使和北岳帝君,“那就放他回去吧。他和这个赌局没什么关系。刚刚,我听陆判大人说,他的阳寿还挺长呢。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应该能用法术抹掉记忆吧。我是因为谢况弈而死,其实我下去的时候也是这么打算的,愿赌服输。”

“杜小曼!”

明明魂魄状态应该没什么感觉,杜小曼却察到了一股凌冽的寒意与压迫,秦兰璪一瞬间收起了全部的表情,收手转身。

“诸位上仙,不论经过为何,我身在此处,的确已成魂魄。诸位上仙与这个女子的赌约,与我无干。但我甘愿做鬼,不想再还阳。”

“你别以为做鬼挺好。”杜小曼苦笑一声,“这里是天庭所以看起来很棒,但鬼魂没资格待的,得进地府。还不知道下辈子变成什么呢。你这辈子能是王爷,有个好皮相,还有机会当皇上,大概是前生不知道做了烧了什么高香或者撞了个大运。下辈子可能就没这么好了,说不定还得当鱼当猫当树……”

“听起来甚有趣。”秦兰璪未回头,“若身生做江畔柳,看尽烟波亦风流。”

“流个鬼呀,没眼没嘴,没手没脚。天天只能在那儿站着,蚂蚁啃你的根,知了喝你的汁。说不定还被砍了做家具。”

“无心无识,无感无觉,无喜无悲,无挂无碍。”

“那你就去投胎吧!”杜小曼颤声吼,“境界这么高,皇帝这么庸俗的职业是配不上你!下辈子当高僧,立地成佛四大皆空。你去你的西方极乐世界,我走我的轮回道。反正马上孟婆汤一喝谁也不认得谁!”

秦兰璪缓缓回过身;“你赶我走,就是怕再入轮回,我忘了你?”

杜小曼微微一僵,不吭声。

秦兰璪扯了扯唇角:“那么,我回去。让上仙们抹了我此时的记忆,我再活几十年,只记得有那么个来历不明说自己叫杜小曼的假唐晋媗,为了另一个男人在我面前跳了悬崖。我一定会记你到我死的时候,到我下辈子投胎喝孟婆汤的时候。可以么?”

杜小曼浑身发颤,终于哇地哭了出来,没有眼泪,却抑制不住地抽噎:“把,把关于我的记忆也删除,不就行了吗……你为什么要绑绳子,你看不出来我肥了很多么……你穴道解开后就跑啊,干吗被我抓……做皇上多好啊……谢况弈……他帮了我那么多……我不能让宁景徽拿我当饵抓住他啊……我……”

“我知道,你喜欢他,你为他做那些,你为他连命都不要,我都明白。”秦兰璪又虚虚环住她的双肩,“绳子是我绑的,你又不知道。我自己来不及割断,不关你的事。杜小曼,我做这些,都是我自己想做而已,你不用……”

“是我不明白!”杜小曼带着哭腔咬牙切齿地抬头,“我干吗不喜欢谢况弈!我干吗就是喜欢你!跟谁说谁都不信。我怎么就喜欢上你了!”

秦兰璪怔了一下,却笑了:“你,喜欢我?”

杜小曼狠狠点头。

本来以为不会见到了。

你就跟镜子里显示的那样,开开心心当皇帝很好啊。

没想到醒来之后还能再看见一下你,真的开心。

一起在树下吃肉夹馍的时候,感觉赚到了,这辈子没什么遗憾了。

你为什么还……

“我是个打赌输掉的鬼……还是穿越的……你挂了我拿什么赔你……我赔不起啊……”

秦兰璪抬手,像要帮她擦去不存在的眼泪一样轻轻触碰她的脸颊:“我喜欢你。我愿意的。不要你赔。”

“凡间男女拌嘴真是无聊。”北岳帝君悠悠开口,“若你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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