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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商-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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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

朱潜平日博览群书涉猎极广,说起这段故事,冯虞与林炫听得津津有味。“这义玄师从黄檗希运禅师,为中土佛家六祖慧能下六代。曾三问师佛法大意而三次被打,后经大愚禅师点拨始悟禅机。后游方参道,向诸方大老试锋,禅语机锋如石光电火,可谓是所向披靡,惊动一时。唐大中八年到镇州主持临济院,讲授佛法,棒喝并施,虎啸星驰……”

林炫听了笑道:“那岂不是大打出手了?还不虑徒儿还手,着实过瘾。”

朱潜听了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么说可是污了菩萨心了。那六祖惠能讲的不就是棒喝、顿悟吗,义玄不过师从于此而又发扬光大罢了。义玄所创临济宗,精义便是‘三玄’、‘三要’、‘四料简’、‘四照用’、‘四宾主’。说来玄虚,简言之便是对不同根器之人因材施教,传经之法威猛,机锋峻峭,以‘当头棒喝’见长。义玄可说是将禅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发挥到极致。当时前来学佛拜师的人络绎不绝,可说是打都打不及呢。一时间镇州佛法大兴、禅风大振。义玄功不可没”

冯虞听了,也不搭话,一把揪住林炫,抄起刀鞘便开打。林炫给他这一抓楞在当场,直到屁股上挨了一记,方才醒悟,嬉笑着抱头鼠窜。朱潜看了好笑,便在一旁凑趣:“大人,打错了。当头棒喝,要打的是头不是腚。”

“啊?那我再打过。”

笑闹了会子,冯虞突然收手,扭头问朱潜:“方才你说义玄主持临济院是唐大中八年?”

“正是。怎么?”

“那不是唐武宗灭佛之时,义玄怎的还能如此风光?”

“哦,大人有所不知。”那朱潜看来对这段掌故知之甚详,“自南北朝到晚唐,中土三次灭法,这最后一遭便是唐武宗会昌灭法,下旨令各地拆除寺院、烧毁佛经、迁散僧尼。当时镇州为成德军节度使王元逵割据之地,此人笃信佛法,拒不奉诏。当时许多高僧避难至此。义玄也是那时来的临济院。”

三人正说着,只听不远处有人高诵一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三位大人锦衣玉食,久不曾历民间之苦,自然难以体悟义玄禅师拳拳普渡之心。”

三人闻言齐齐回头观看,只见不远处碑林间转出一人。跟随冯虞的几个亲兵当即挺身封住来路,喝道:“什么人,胆敢搅扰我家大人。”

冯虞止住军兵,“无妨,请他过来吧。这位想来是有话赐教。”

只见那中年文士一边走向近前,一边说道:“冯大人,在下怎敢当得赐教二字,相反,却是来求教的。”

听到这一句,冯虞眼角一动,紧紧盯住来人。自己虽说在朝中有些口碑,可还没大到中原大地尽人皆知的地步。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者张口便叫出自己的名号,有点意思。“哦,先生太客气了。你等在此稍候,咱们这边叙话。”

对着一干随员交待了一句,冯虞与那文士走出一箭之地,在一片空地上停住脚步。“你我似乎素昧平生,不知先生如何识得我?”

那文士微微一笑,“大人识不得我,不过么,我与大人神交已久。鄙姓罗。”

冯虞略一思忖,脸色微变。“莫非你便是罗梦鸿?”

那人颜面带笑,微微点了点头。“大人好心思。”

冯虞上上下下打量此人,容貌却是寻常,面色白皙,三绺短髯,双眼偏小,只有与人对视时方露出一缕精光,看来是个人物。“罗教主,好大的胆子啊。如此轻易现身,见的还是锦衣卫,不怕我一声招呼将你拿下么?”

罗梦鸿一听这话又乐了,“这两年冯大人在福建、京师两地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我料定,冯大人不是这等不分青红皂白之人。”

冯虞也笑了起来:“呵呵,教主过奖。罗教主既然敢在此刻现身,想来还料定,本官此番是拿你不住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词锋

两人相视又是一笑。冯虞问道:“教主越我出来,可是要弘法么?”

“冯大人说笑了。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当着冯大人这尊真神,说那些个不着调的没什么意思。今日想着来寻大人,只想说些乡间闲事。”

“哦?请讲。”

“我知道大人对罗教教义不以为然,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那些东西,不过佛道杂陈,编着也不费多大心思。只是,老百姓信这个。没个来世的念想。许多人是须臾也撑不下去的。冯大人出身商户,虽说不算贫贱之家,只是民间疾苦想来也还相隔不远。大人凭良心说句话,百姓的日子苦不苦?”

冯虞紧紧盯着罗梦鸿,片刻之后轻轻说了一句:“这要看跟哪个年头比了。与贞观、文景,甚至是先皇在位之时比起来,自然是苦的。只是,若与黄巾乱时相比么,却要好上许多吧。”

罗梦鸿轻轻点了点头:“冯大人所言不差。”冯虞一听这话,两眼瞪得溜圆,这罗教主怎么扇起自己耳光来了?

“不过,黄巾只是乱起,战火虽延烧至七州二十八郡,但大战历时不过一年,三张身死军散。比较起来,诸侯混战数十年,百姓所受荼毒百倍于黄巾。冯大人,我所言不虚吧?”

“不错。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黄巾之乱,军权怎能旁落州郡?”

“若非桓灵二帝昏聩,听任阉宦横行,百姓苦不堪言,黄巾如何能反?”

冯虞连连摇头,“其一,黄巾信徒数十万,当日大汉人口几何?信者众?不信者众?其二,史载黄巾信徒中不乏豪强、官宦,甲子年黄巾起事还不是勾连宦官封胥、徐奉。其三,与桓灵时相较,今日大明果然是民不聊生处处哀鸿么?你那罗教便能强过黄巾么?”

“大人说得很是。正因于此,这些年来我罗教默默无闻,决不轻举妄动。只是,若是照现下朝局,一年两年,三年五年之后,这天下是个怎样情形,大人料也不难想见。”

冯虞抬眼看了罗梦鸿一阵,“大明就如苍天大树,虽说无万万年之家天下,可要蛀空倾覆,没有百十年工夫却也极难,想来罗教主是等不到那一天的。本官倒是好奇,今日罗教主现身邀约,难不成便是专来告知本官你有不臣之心么?”

罗梦鸿傲然一笑:“所谓时势比人强,若是遭逢明君贤臣海晏河清,我罗梦鸿也掂得出自己斤两,安心做个教主便是。可如今这情势,呵呵,有逐鹿之心的只怕大有人在,也不多我一个。只是,朝中公卿如云,能见微知著一眼看破我心思布置的却只有你冯大人一个。听了女儿转述大人所言,可谓抽丝剥茧一针见血。我便对大人留了心思,也派出不少人手多方打探,这些日子下来,倒有些个所得。大人想听听么?”

冯虞笑道:“有何不可。平日里本官耳中听得多是上官僚属风评,想来罗教主别具慧眼,能有一番别样之言。”

“别具慧眼不敢当,只是我看大人,少了些厉害瓜葛,便能平心静气些个。大人这两年行迹用八个字囊括,便是‘羚羊挂角天马行空’,由大人你经营那‘大食堂’起家,每回升迁所仗,不论是出产或是铺张手段,俱是独辟蹊径,闻所未闻。我略做清理,大人擅百工、擅书法、擅营商、擅治军。这些互无关联的本领集于一人之身,着实是匪夷所思。我又遣人探访大人出身经历,呵呵,大人莫恼,得知大人小时不过尔尔,并无过人禀赋。这两年崛起之速,更是令人费解了。我思来想去,要么,大人自小便扮猪吃虎,厚积薄发,要么便是暗访名师,际遇离奇,于无声处听惊雷。冯大人,我之所言不算太过离谱吧?”

冯虞心中大惊,这罗梦鸿能量之大,触角之长,心思之细,竟到如此程度,不比锦衣卫、东西厂差多少了。不过,他的脸色却是波澜不惊,“罗教主这番话,虽不中亦不远矣。往下讲。”

“没了。”

“嗯?”

看冯虞一脸诧异,罗梦鸿笑道:“大人真以为我罗教也有厂卫一般能耐么?能罗致这些消息,已是颇费了一番工夫。依我看来,大人可谓官场异类,不欺民,不索贿,这已是极难得的了。更不消说大人治业治军的奇谋妙策,放眼天下,只怕无出其右。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说句大人不爱听的,我料定大人日后必遭人倾轧,生受无妄之灾。”

“怎么说?”罗梦鸿这一番话与朱潜当日所言颇似,冯虞听来心惊胆跳,忍不住要刨根问底。

“冯大人,虽然我身居江湖,可是官场门道只怕比起大人还要熟稔些个。为官的打熬不易,想跌跟头却不难。有几条规矩虽说不见于纸面上,却是万万违拗不得。

这第一条,便是分权党私。为何历代朝堂上党争不断?固然是有群必有党,不过,坐龙椅在后推波助澜更是主因。臣子党争,你死我活,仲裁的只能是皇帝,他的帝位便安如泰山了。同理,唐代之后,若非末世,再不容有大臣权跨文、武、财赋,怕的就是集权过甚起不臣之心。冯大人你在福建掌兵、掌锦衣卫、掌百工,如今便是那梁裕也驾驭不了你了,朝廷能不做些布置,给你安个闹别扭的来?

观冯大人这两年所为,虽与八虎走得近,却未尝没有左右逢源首鼠两端的布置,对权臣而言,这便是不忠,便是隐患。往日里言轻位卑,又实实拿了好处,也就罢了。如今眼看大人羽翼渐丰,能不防着?

第二条便是专宠固权,这是指着权臣说的。那些已经爬到上位的奸佞权臣怕的是什么?一个,他本身是没本事的,必得将那有本事的踩在脚下,给他效力则可,却不能给皇上揽了去,否则要他这没能耐的何用?其次,奸臣上位靠的便是揣摩君心拍马应承,这等人最怕的便是有人争宠,将他比了下去。若是失了圣眷,此等人一无是处,往日吃过亏的再一落井下石,爬得越高死得越惨。很不巧,你冯大人这两条忌讳都犯了。”

看着冯虞鬓角冒汗,罗梦鸿微微冷笑,“冯大人可是打算着如何挽回?迟了。官场如逆水行舟不进则覆,没有抽身上岸的机会了。除非大人将权势尽抛,从此做个富家翁,不问世事。嘿嘿,或许那刘瑾还能放你一马也未可知。只是,走到这一步,你还能放得开么?”

  第一百四十五章 推心置腹

朱潜笑嘻嘻地看了冯虞一会儿,无奈地摇摇头:“大人也真是……忒较真……也罢,我便胡说几句。那罗梦鸿所说,除了最后封官许愿一节不去管他,前头那些个,倒是在理的,比我看得准。可见这厮于这官场上是颇用心的,敢说出保大人平步青云的话语来,只怕也不是虚张声势。我看大人心中已有定见,别的也不用多说,咱们须早些回返福建做些布置了。”

“如何布置?”

“一个,须将锦衣卫牢牢控在手中,加紧练兵以备不时之需。其次,有些要害处须做些料理,以免给人算计。再一个,福建官场上几个要角都得拉拢住。这三条之外,咱们还得备下些奇兵以供急用。据我来看,如今大人圣眷正隆,那刘瑾也不好明着撕破脸,多半是掺沙子使绊子的茅招,待得过个一两年,皇上对大人冷落疏远些个,再下狠手。”

“奇兵怎么说?”

“有如用兵,需广布耳目眼线,需配陷阵、正兵、游骑、辎重。如今大人不缺正兵、不缺游骑、不缺辎重,缺的是耳目眼线与决死陷阵。”

“呵呵,自明你还真是惜言,无非是谍报、死士嘛,明白了。诶,方才你说最后封官许愿一节不去管他,这会儿你不妨一道评点解说一番。自明兄,如何啊?”冯虞一脸的坏笑,看着朱潜。

朱潜白了冯虞一眼,半天才开口道:“冯大人,国城兄,这些话明白不该从我这幕僚口中来说,如何还要……”

冯虞打断朱潜的话,正色说道:“我知晓自明兄为人谨慎,又是半道入幕,轻易不愿逾越本分。只是,我冯虞从不将自明兄视作一般僚属,只当股肱兄弟来看。否则,今日这番极秘之事断不至与自明兄说起。只盼自明兄放开心结,全心为我谋划,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回头即便请得你那师弟大驾,自明兄依然是我冯虞帐下首席。”

说着,冯虞便要笼手施礼,唬得朱潜赶忙上前扶住。“冯大人,万万使不得。大人这番话,朱潜感于五内。往日非是潜矜持,跟大人说句掏心窝的话吧。大人用人需先择人,可咱们这些个做西席的,也要择主啊。什么话都说,什么主意都出,到时候主子塌台,咱们不得跟着吃瘪。士为知己者死,那也得是心甘情愿的不是?大人关照下属,那是没得说的。只是,大人志向如何,欲往何处去?潜心中亦无数,如何为大人献计?”

“啊!”冯虞听到这儿便是一愣,之前还真是没往这一节去想,总觉着朱潜耍滑头探口风。想想也是,自己又何曾正儿八经地与他交过心,这其中,未尝没有些个日久方可见人心的念头。

“如此说来,倒是**切了。”冯虞想了一阵,终是开口。“行,咱们寻个地方坐下,好好说道说道。”

两人寻了背风之处,在石阶上坐下。冯虞说道:“自明,咱们一道呆了有些时日,我那些家底、连我如何发的家,你俱是晓得的。原先也就是个小本营生,想着弄几个钱饿不着就是,没成想一不留心便走到今日这境地。”

朱潜听着一吐舌头,“一不留神”便成了朝廷要员,富甲一方,这要留了神岂不是……

“你别那副嘴脸,这个便是如此,上了一个台阶,有了家室,有了属下,有了一亩三分地,便如上山平白多了副担子,不往上爬就得往下滑溜。又象是……上个陡坡,想着歇脚都不成,后头一帮人推着你呢。再往上,人脉广了,手眼开了,想不做出些事来都难。不过我冯虞心中有个宗旨,莫看我厕身厂卫,残民以逞之事不做,陷害忠良之事不做。还有一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好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朱潜击节叫好,“傲气凛然!”

听着这句多少有些拍马屁的意思,冯虞没搭理,接茬往下说:“可到了如今这个位子,眼光不放远些不行了。你若问我有何打算,近的,先得把这官帽戴实了,往远处说,我有个心计。咱们大明这万里海疆在你眼里是什么?”

“啊?”朱潜听了一愣,这个问题之前还从来不曾有人问过,更不用说仔细琢磨了。“海疆,那不就是……海疆么?”说着朱潜自己也笑出声来。“没禁海之前,这海面上能打渔,能通商,泉州府做通海生意富得流油的多了去了。可是洪武年间禁海之后,这海疆也就不值什么了。”

“不值什么?那月港杨府是怎么发起来的?那茫茫大海里头有什么?海的那头有什么?别的不说,那些个漂洋过海的大食商人、红毛番,个个是大把的金银,他们能靠着海经商得利,咱们堂堂天朝子民如何便不行?朝廷屯兵西北与蒙古鞑子打生打死,也就是保住九边塞防,听说南洋各地同样是沃野万里,那些个土著连像样的盔甲都没有,咱们为什么不能开拓万里海疆,立不世之功,创千秋基业。京师里那些个高官显贵守着一亩三分地你争我夺,早将汉唐先祖开疆拓土的英雄虎胆抛得不见影了。我冯虞何必非要搅那趟浑水?

只是要开拓海疆也非易事。我盘算过,一是要有精良的海船,至少不能输给三宝太监手下的那只船队。二得有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一支水师,既能决胜海波,上岸也得是横扫千军所向无敌。三,朝廷得开放海禁。否则名不正言不顺,弄来得海外出产也无法四处行销,终不能以战养战。现下我要做的,便是了却这三条。”

看着冯虞炯炯的双眼,朱潜沉吟半晌,方开口说道:“原来大人志向于此,自明之前倒想得岔了。”

“嗯?原本你想的什么?”

“那个……自然是位极人臣了。我看大人交结各方权贵,集敛财力,整训队伍,必有所图。曾经生起造反的念头,后来想想不对,如今大明气运未尽,强自上位必是生灵涂炭山河破碎,大人不是那等枭雄人物。想来想去必是掌权柄以自固,不想大人却是如此志向。”

冯虞笑着追问一句:“这志向如何?”

  第一百四十六章 属黄鼠狼的

朱潜听冯虞刨根问底,正打算习惯性地打个马虎眼,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细细思索一边,正色道:“大人有心另辟一方天地,确是宏图大志,正合潜之所欲。只是,这番志向要想兑现,未必便比权倾天下容易多少。只怕是得穷究半生精力。潜……愿效犬马之劳。”

冯虞长舒一口气,这家伙,还是个大喘气的。“极好!有自明全心襄助,我这底气又足了三分。回返福州之后,咱们再搜罗人手,盘算仔细,轰轰烈烈做起来。今个晚上话说开来,心头却是畅快许多。咱们……喝两盅?”

“大人,此地貌似是庙宇,您去哪出寻酒去?便是有酒,您还真打算在这佛门净地……”

“啊?哦,我倒忘了。也罢,当我没说,来,咱们仔细商议商议。还是方才那话,封官许愿那一节你如何看?”

“呵呵,大人,依你看这罗梦鸿能成事否?”

“你看呢?”

“这罗梦鸿确是个有本事有心计的,只是不明大势,却又自视过高了些。如今,虽说朝局有些混沌,可大明还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别个不说,朝廷府库钱粮充盈,那刘瑾虽说为政苛严,但还不算太过离谱,朝中还有李东阳等一干宿臣勉力维持,大明元气尚在。放眼域外,土木堡之变后,朝廷用心经营九边塞防,进取不足自保有余。蒙古各部四分五裂,兵力不足,若想大举南下,心有余而力不足。至于朝鲜、满洲、安南等地,更是掀不起大浪。那罗教若是此时作乱,必成众矢之的。即便他罗梦鸿再隐忍个十年二十年,也未必能觅得良机。更何况,依我看来,这罗梦鸿也不见得是个能韬光养晦之人。”

“怎么说?”

“若是个能隐忍的,既然时机未至,绝对是掩藏行迹,步步小心,断然不肯轻易露出庐山真面目。就算是看好大人,想要收服为己用,也未必便要亲自出马。依今日之行径,要么便是这罗梦鸿手下无人能降服大人,不得不抛头露面亲自上阵。要么,便是有恃无恐,自以为万事尽在掌握。不管从哪头来说,都不是成大事之举。”

冯虞一拍大腿,说道:“这句话可是说到点子上了。在我眼中,此人精明有余,行事却无人君气度,断不是能成事的。再说了,空口白牙哪个不会?呵呵,铁券丹书,本朝开国那些个领了铁劵丹书的,有几家能得善终?越是精明自许的,便越是刚愎自用,不能容人,日后最是翻脸无情。哦,这些话你听听就算了。反正这罗梦鸿在我眼中绝非能成大事之人,搅乱天下,贻害生民者,便是此辈。”

“大人明鉴。”

“行了,”冯虞立起身形,拍了拍朱潜的肩头,“这事有谱了,咱们都回头歇着吧,明日便要赶路。还有些事,咱们路上再议。”

……

第二日,冯虞一行便加快了脚程,尽速离开这是非之地。林炫跟着队伍马不停蹄,眼见着与一处处胜景擦肩而过,心下未免惋惜,不过那一日他多少也看出些端倪,再看这几日冯虞、朱潜二人神色大异往常,时时在一块儿咬耳朵,知道情形有变。不过自己初来乍道,尚未知根知底,人家不说却也不好多问。只是默默跟着,不敢说一句多余的话来。幸而三五日后冯、朱二人渐渐回复常态,又时不时与林炫谈些所过之处的人文掌故、诗词佳句,偶尔经过些有年头的名城要津,有时也歇上一两日,让众人有暇稍作游历。

三月下旬,众人回到福州府,那些圣旨、会票已先期平安运抵冯府,当日便引起轰动。紧接着,圣旨上所言之事也已通过邸报传遍八闽官场,便如巨石投入清池一般,四方震动。冯虞府上自然是喜气洋洋,就是蹬着新造的三轮车上街市买菜的厨工都是一路昂首挺胸,便如自己得了封赏一般。上门恭喜的更是险险将门槛踏破。

第一个来道贺的是钱万才。冯虞刚在府中坐踏实,水还不及喝上一口,这位就上门了。冯虞倒不觉着意外,宁王在朝廷必有耳目,只怕自己还没回来,消息便传到这位钱老板手上了。“请到正厅吧。”

冯虞刚在正厅坐定,钱万才便迈进门槛。有些日子不见,此人似乎又胖了一圈,圆滚滚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也不知乐个什么来。一见冯虞,钱万才一躬到地:“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冯虞伸手虚扶,“钱老板,免礼,请坐。不知这喜从何来啊?”

钱万才笑得更欢了:“哎呀大人,我家主子听闻您在京师又得高升,皇上还特特的为您新开了个衙门,这不是大喜么?看看您这一身新,啧啧。也就是您方有这等喜怒不形于色的涵养工夫,若是换做小人,早乐得是找不着北了。这不听说您回返府城,在下立马便来贺喜,顺致我家主子遥贺之意。殿下说,若非藩王无诏不得擅离封地的祖制约束着,他都有心亲自登门道贺呢。”

“宁王殿下有心了,回头务必代我致谢。”伸手不打笑脸人,冯虞自然客气有加。

钱万才看了看左右无人,一欠身,凑近些个低声说道:“宁王殿下差小人过来,还有些事想听听大人的意思。”

这钱万才还真是属黄鼠狼的,上门便无好事。“请讲。”

“这一个呢,日后您那都百工使司必有无数奇货出产,就如那脚踏车。宁王的意思呢,能否匀些与他。”

“这个……若要得少,倒也不是太难。大宗却不好说了,毕竟是直供内府,若是大内要得多要得急,这头的供货便不好打包票了。”

“这是自然,总不好令大人为难。第二桩,便是上回与大人所议之事。”

“嗯?上回所议?哪一桩?”

见冯虞确是记不得,钱万才笑道:“大人日理万机,记不得也是常理。便是与那赵大的通海生意,去年耽搁了,今年殿下打算正经做起来。如今大人管着锦衣卫,又领边备海防事务,通海诸事全在大人治下,自然须请大人照看则个。条件么,还是上回说的,不管是陪是赚,大人按货值计,稳拿一成干股。”

冯虞一拍脑袋,果有此事,去年事多一忙,竟将此事忘诸脑后了。此事不提则已,今日既提起了,便要查个究竟。但有一丝不妥,便将那什么赵大剿除了。想是这么想,冯虞面上却是神色如常。“噢——原来是这事,不说我还真忘了。不过本官一言九鼎,去年议定之事自然不会再有变动。你且转告宁王殿下,放心便是。”

敲定两事,那钱万才面露喜色,“大人果然爽快,这个,大人一路风尘,小人不便打扰大人歇息,暂且告辞,晚间小人在寒舍备下便宴,有些别致节目,不知大人可否赏光……”

“免了免了,钱老板好意本官心领,不过刚着家,还有些琐事料理,三五日后再说吧。”

“如此也好,数日后待大人歇息好了,小人再来搅扰。”

“好说。来人,送客。”

看着钱万才乐颠颠远去,冯虞撇了撇嘴,这宁王朱宸濠倒是什么都想插一杠子,看这情形,收买京中权贵地方文武只怕是花销不少,一个藩王再有钱也禁不住如此折腾,难怪要变着法子弄钱了。至于那赵大,倒是要着人盯牢了,能攀上宁王这跟线,只怕也非善类。

正想着,只见门子匆匆进来通报:“爷,外头已有多位大人前来拜贺,都在门厅处候着传见呢。这是名帖。”

冯虞一看,好家伙,已是厚厚一摞。“苦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行情看涨

一个下午迎来送往,有专程道贺的,有攀附阿谀的,还有上门跑官的,总不好得罪,将近掌灯时分方才一一打发了去,冯虞自觉头大如斗,往日升官怎么没这么大动静呢。回来要料理的事务还一大堆呢,一个下午眼见得就没了。

到了晚餐的时辰了,冯虞捧着粥饭,坐在母亲与采妍身边,方觉着神清气爽心绪安宁。与家人一道是最不用动心思的。冯母与采妍如今已有默契,除非冯虞主动提起,否则决不过问官面上的事,只问些中原风情,京师掌故,倒勾起冯虞谈兴大发,说起了此趟入京种种趣事,尤其是正德学车时两人人仰马翻的场景。

皇帝贵为九五之尊,在平民百姓心目中便如神祗一般。听说正德好玩好闹还会耍性子,众人大为惊异,毕竟福建远离京城,正德那些轶事还未流传开来,纵是听得只鳞片爪,也是将信将疑,今日听至亲之人言说,那是决不带假的,自然是不一样了。采妍听了忍不住便问道:“依虞,那皇上请你吃酒,必是龙肝凤髓,奇珍美味了?”

冯虞险险将一口粥饭尽数喷出,急急咽下之后方说道:“这世上哪有龙凤?美味是美味,菜色也精致,也不过是些寻常菜食,顶多是山珍海味,不过也不是什么稀奇货。”

“这是为何?那皇帝还当得有何滋味?”

“说来也简单,若是供奉些奇珍,就说猩唇吧,一时倒是讨好了皇上,可若是皇上吃上了瘾,天天要,那可如何是好?那可是圣旨,不尊便要杀头的,若是遵旨而行,便得天天备着,可上哪儿去寻这许多猩唇去?若是唾手可得,便不叫奇珍了。可是这个道理?”

采妍听了大笑:“果然是这道理。如此说来,这四时鲜蔬也是不敢进了,若是万岁爷冬日要吃菱角,这麻烦可就大了。”

听两人越说越来劲,冯母赶忙拿筷子敲敲饭碗,“说不得,说不得,你们两个真是,可不敢议论皇上是非,那可是掉脑袋的罪过。再说了,我看这皇上可是大好人,结结实实摔那么一下都不恼,还给依虞封官,还赐婚赐字,如何能背后乱嚼舌根。”

听冯母这么说,冯虞与采妍相视一笑,埋头吃菜。

酒足饭饱,冯虞将碗筷放好,与母亲、采妍打个招呼,准备到院里走走。在外头胡吃海塞一个来月,还是家中清粥小菜可口下饭,这一顿有说有笑兴致又足,一不留神便多吃了些,这会儿放下筷子,便觉着撑了些。冯虞刚站起身,一名亲兵进了厅堂,递上一张帖子。“大人,镇守府方才遣人送帖子来,小的看您正用餐呢,没敢进来搅扰。来人这会子还在门房候着呢。”

“哦?”冯虞赶忙翻开帖子一看,原来是请冯虞明日午间到镇守府餐叙。冯虞心中暗笑,梁裕往日里要见自己,哪回不是差人来唤,这回京师走过一遭,梁裕立马改了做派,又是下帖又是摆宴,眼见得自己身价见涨么。

“你与来人交待一声,便说明日我一定上门叨扰。哦,去账房支一吊钱打赏。”

一回头,冯母问道:“梁公公的帖子么?明日又不着家了?”

冯虞笑道:“梁公公邀我明日过府,也就是午间一顿饭。”

冯母奇道:“梁公公请你吃饭?他不是管着你么?”

“梁公公镇守福建,就职位来说,孩儿身上提督边备、锦衣千户的职位自然在他之下。不过细究起来,锦衣卫职事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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