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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瓦-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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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你进来的?”薛缜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那丫鬟一惊,回过头来,却不是王府里的下人,而是兰蓁。
薛缜见是她,眉头皱得更紧,“你是怎么进来的?”他扬声唤双池,“没有成算的东西,书房也是能随便让人进来的?”
双池苦了脸,“我的爷啊,奴才一早就跟您出府了,哪儿会放人进来啊!”
兰蓁见薛缜正眼也不瞧她、一脸的烦恶神色,不由得眼圈一红,死死咬住了嘴唇。
“太后和皇上身子不好,本王和王妃事忙,你们就乱为王了?还不给我滚出去?”薛缜的语声已经带了几分恨意,兰蓁一跺脚,丢下插了一半儿的花和花觚,哭着跑了出去。
“啧啧,九王爷啊,你也太不解风情了!”神医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自己斟了茶来喝,“看着美人哭得梨花带雨,真叫我于心不忍啊!”
薛缜不答话,依旧黑着脸,对双池说,“还愣着,还不把这些都拾掇了?”
双池唯唯应是,走过来将那花和花觚都拿了出去。
薛缜这才坐在神医对面的椅子上,白了他一眼,“我和她也不熟,平白解她的风情做什么?”
神医笑了笑,“坊间传九王爷畏妻如虎,可今日王妃又不在,九王爷在我面前,也不必如此吧。”
“我自己讨厌她们,和王妃有什么关系?坊间之人有甚见识?先生怎么会和他们一样?”薛缜也没什么开玩笑的精神,“还是说正事儿吧,先生说,八王爷举荐的那位郎中,和您有些渊源?”
神医也端正了脸色,“任丘此人,同我乃是同门的师兄弟,他下山得早,向来比我有名气。只是当日学艺之时,我师父便说他聪明有余,仁心不足,如今八王爷请了他来,于皇上来说,未必算是什么好事。”
“可我早上听三王兄说,皇上昨晚吃了他进上的一粒药丸,今早起来便觉得松快了不少,想必此人也是有些本事的。”
神医冷冷一笑,“九王爷,你可知道,药能救人,也能害人?”薛缜脸色一肃,对着神医一拱手,“愿闻其详。”
“这么说怕是你更明白些。”神医站起来,打开窗户,指着外头一棵树道,“人便如那树一样,若是根枝健壮,自会枝繁叶茂、开花结果,可若是一棵老树,里头都已经让蛀虫掏空了,不过是外头撑着不死而已,突然地开出鲜花,那岂不是妖异么?”
薛缜震了一震,“难道,皇上的病已经那样严重了?”
“九王爷知道,医者望闻问切,我不曾亲眼看过,只是听你们说来,皇上平日好荤食美酒,病前又是那般爱招美人饮乐,想想虽然不准,也差不太多吧。”
薛缜心里一阵一阵地冷上来,好像冰水漫过,他虽然不疼爱他,可他毕竟是他的父亲。而八王爷,自五王爷死后最受宠爱,竟然就起了这样不子不臣的心思!
“你能救他么?”神医被薛缜吓了一跳,本来想笑,想了想又没笑,摇了摇头。
“可太后吃了你的药,虽未大癒,也并不像之前一样了。卫珏更是,除了身子弱些,病倒是好了一大半儿……”
“王爷!”薛缜被神医打断,“就是我有治好皇上的本事,九王爷您有劝服皇上、丽贵妃、八王爷谨遵我的意见的本事么?”
“太后和卫家大爷都对我唯命是从、善自保养珍重,皇上的话,只怕我连榻前都无法靠近吧。”
薛缜愣了,半日不曾开口。神医知道他心里激荡,也不去催促,自己低下头去喝茶。
“你说得对,他们又怎么会让你走近御前。”薛缜苦笑了一下,又想起一事,“你和那位任大夫,可有什么恩怨没有?”
神医这时倒是轻松不少,“我不知道啊,也许我不觉得是恩怨的事儿,他心里却总是过不去吧!”
“这不好。”薛缜站了起来,“如今八王爷得势,若是他想摆布你,还不是易如反掌?这样,我让霍统领替你找个清净的地方,这段日子琼江事乱,还请先生不要随意走动。”
神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吧,太后这几个月该吃的丸药和方子,回头也让姓霍的小子带给你。”
薛缜见他这样配合,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先生本是闲云野鹤,都是因为我,才踏进这一滩浑水之中,我心里着实觉得对不住先生。”
“无妨,无妨,我看得淡。”神医也站起来,“那我就先告辞了,凡事还请王爷安排。”
薛缜心里感动,亲自将神医送到门首,恰好遇上刚回来的沈璇玑。
沈璇玑又和神医说了几句太后和皇上的情况,余光却扫见薛缜心思重重的样子。
待送走了神医,沈璇玑和薛缜携着手回屋,薛缜这才将原委一五一十地说了。
“我不知道,今早在‘元泰殿’根本就没见到皇上,八王嫂出来说皇上正吃药,不许我们打扰。”沈璇玑偏着脑袋想了想,“不过我听里头传来笑声,想必是有了起色。”
“他们这样急着就要动手,若不是三王兄报信,我们便是被人摆布了,都还懵然不知。”薛缜想到丽贵妃母子的险恶用心便是一身冷汗。
“树欲静而风不止,就是这样了。”沈璇玑握住他的手,“凡事都要早做筹谋,不管日后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
沈璎珞在九王府待了将近一个月,沈珊瑚独个住在“琳琅阁”里。恰好向姨妈心怀鬼胎,暗暗高兴,觉得老天爷也帮她,便趁着这个机会,成日的来和沈珊瑚说话做针线。直把沈珊瑚哄得恨不得叫她干娘。
“三姑娘,姨太太毕竟不是咱们正经的亲戚,您是大家闺秀,没事儿还是少让她到咱们这儿来吧。”菊清见每次向姨妈来,都是鬼鬼祟祟地掩上门和沈珊瑚说话,还不叫她和素衣在一边服侍,甚觉不妥,便劝沈珊瑚道。
“是啊,姨太太不是正经的亲戚,我也并不是你正经的主子呢,是不是啊,菊清姐姐?”沈珊瑚的嗓音细细的,一边对着镜子贴花钿,一边似笑非笑地道。
“三姑娘这是怎么说的?”菊清的脸唰地涨得通红,“既然老太太把奴婢给了您,奴婢便是三姑娘的人,奴婢实在是一片好心,害怕姑娘受了骗啊!”
“哎哟哟,菊清姐姐这话说的奇怪!”素衣在一边阴阳怪气地道,“难道三姑娘的见识还不如姐姐?要不怎么要姐姐来替三姑娘担心呢?”
“素衣!”沈珊瑚笑着嗔道,“你懂什么,菊清姐姐是老太太调理出来的人,自然是比我们都要有见识的了。”
菊清诧异地看着沈珊瑚,哭都哭不出来。她哪里知道,向姨妈的嘴,专能将死人说活,对付沈珊瑚这样涉世未深又一直藏有心结的小姑娘,实在是易如反掌。
沈珊瑚从来都知道她和姐姐和弟弟都不一样。她姨娘去得早,卫郦虽然对她视如己出,可她自小就知道,父亲对姐姐和弟弟,才是真心真意地疼爱。而她,她的存在,不过时时提醒他想起那不想想起的一夜罢了。
后来进了安国公府,沈珊瑚觉得自己连打个喷嚏都要小心,不得不成日在叶老夫人跟前陪着小心,不能毫无顾忌地笑或者哭。可是她明明见过长姊趴在叶老夫人的怀里恸哭的,叶老夫人怜爱地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好像抚摸着什么稀世珍宝。因为她是她的亲人,是他们的亲人,唯独,不是她的亲人。
卫邗不必说,他似乎只能看见玉郎和沈璇玑。而姚氏,对她的轻鄙之意,几乎明明白白地挂在脸上。她每次看到沈珊瑚都会仰起头,用鼻孔居高临下地对着她,好像在说“我知道你,你就是来我家里白吃白喝的。”
还有什么卫珏、叶冬毓、淳姨娘、卫玺、卫玢,眼里何尝有过她?她永远是旁人身后的点缀,就像沈璇玑裙上的压裙佩一样,若是有一日不带,也不会有人多问一句。
好在还有向姨妈,她赞赏她,赞赏她扎的花儿好看,赞赏她有淑女的模样,她还说,“沈三姑娘这样的好人材、好相貌,日后不知道哪家小子有福得了去,可生生要嫉妒死人呢!”
“姨妈!”沈珊瑚羞红了脸不依。向姨妈转了转眼珠,“沈三姑娘,其实,我家的远儿,你也见过,又是亲戚,不如……”
沈珊瑚连忙转过身去不听,向姨妈却不依不饶的,“好姑娘,你羞什么?你以为人人都有那个命做王妃呢?还是你说你二姐都没定亲,你也不必急?”
“你以为,你和她们一样?”
“你二姐的婚事自然有老太太和九王妃为她操持,可是你凭心而论,她们会像对你二姐一样对你吗?”
沈珊瑚的身子僵了僵,向姨妈直觉有门儿,再接再厉地道,“说到底了,人家才是一家人,你和王妃毕竟隔着肚皮,老太太就更不用说了,谁会真心实意地对自家女婿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好?这也是人之常情!”
沈珊瑚将这句话听进了心里,却实在不好意思转过脸来,只好背着向姨妈,低低道,“那依姨妈看,我该怎么办?”
第三十章 珊瑚
皇帝用了八王爷举荐的郎中的药,果然恢复得很快。他心里高兴,便要去“卧佛寺”亲自诵经上供以表诚心。
“皇上!”丽贵妃蹙着眉头,“您尚未痊愈,臣妾不放心。”
“是啊父皇,”八王爷恭敬地站在榻前,“不如让儿臣代劳?”
“你这些日子辛苦了,山上寒凉,不必去了。”皇帝靠在墨绿弹墨大迎枕上,身上盖着杏色的金丝绣九龙的缎被,气色确实比前一阵子好了不少。可薛缜偶尔望了一眼过去,只觉得他脖颈处有一块儿肤色显得比别处略红,刻意看又看不出来了。他心里生疑,想着回头去让霍祁钺问问那位神医。
皇帝听了八王爷的话,却挥了挥手,只拿眼瞅着站得远远的薛缜。薛缜瞧见他的样子,虽然已经习惯了,难免心里苦笑,最后少不得走上前来,“儿臣愿替父皇上山祈福诵经。”
皇帝、丽贵妃、八王爷都很满意,一起转过脸来,笑眯眯地看着他。皇帝点了点头,“可见你不光孝敬太后,对朕也是有孝心的。”
薛缜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哽得他好不难受,可脸上还是不得不摆出一味孝顺谦恭的神情。
他动身上“卧龙山”那日,沈璎珞也离开了九王府。沈璇玑拉着她的手,心里有百般的内疚不舍:妹妹原是遇上了难事儿才来找自己,可自己却因为皇帝、太后生病,压根儿没什么时间陪着妹妹,这么长时间以来,姐妹二人说话的次数都寥寥可数。她这么想着,语音就带了哽咽之意,“璎珞,姐姐这些日子实在是千头万绪、身不由己,若是轻慢了你,你别怪我。”
“姐姐说的哪里话?”沈璎珞一笑,反握住沈璇玑的手,“原也是我怯懦,遇见那样不知轻重的人,本不该一味躲避,倒让他小看了我!”
“他到底是二舅舅嫡子、安国公府未来的当家人,打老鼠也怕伤了玉瓶儿,你凡事莫要和他硬拼,不管出了什么事儿,都记得先叫人来给我送信,切记!”沈璇玑忧心忡忡地拉着妹妹叮嘱。
“放心吧,姐姐,我知道了。”沈璎珞点了点头,又捏了捏沈璇玑的手,才转身登车离去。沈璇玑目送着那辆翠盖朱缨的马车渐渐远去,心里依旧是七上八下,她有种预感,也许风浪就要来了。
叶老夫人见了沈璎珞,倒是隐隐似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沈璎珞见她白发苍苍,一对和母亲十分肖似的眼睛温柔地望着自己,心里不禁也涌起一腔孺慕之情。她走到叶老夫人跟前跪下,“外祖母,都是璎珞不懂事,害您担心了。”
叶老夫人连忙伸手拉起她,“可怜的孩子,都是我没有将那畜生教好,叫你受了惊吓。”
她替沈璎珞将碎发挽到耳后,“我已经叫你舅舅好好骂了他,想必他是再不敢了。”
沈璎珞点了点头,心里却不敢放松:卫玠素来跋扈,再加上姚氏撑腰,母子二人镇日瞒天过海,做些下作勾当。卫邗白日里不在家,叶老夫人年纪又大,她也不忍让他们还为她担心。当下打定了主意,日后除了来“萱禧堂”请安,一步也不出“琳琅阁”,看卫玠还能如何。
她又安慰了叶老夫人几句,也觉得身上疲累,便回到“琳琅阁”来休息。刚刚走到垂花门处,便听见院里传来一阵极豪放的大笑,接着便隐约听见有个妇人刻意压低的说话声,“三姑娘……聪明……知道什么最好……”
沈璎珞皱了眉,提步进院,来到沈珊瑚屋外。
屋门掩着,菊清在外头站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儿?”沈璎珞原本就是瓜子脸、丹凤眼,此时眼角微微一扬,平白显出几分厉色。菊清闻声才回过神来,一见来人,急忙福下身去,“二姑娘,您回来了!”
屋里说话的人显然也听见了,顿时安静了。接着便是一阵忙忙的脚步声,素衣打开了屋门,沈珊瑚迎了出来,勉强地笑了笑,“二姐姐回来了!”
沈璎珞正要开口,只见向姨妈笑吟吟地也跟着出来了,“沈二姑娘回来了!在九王府住得可还习惯?”
“姨妈好。”沈璎珞自卫玠尾随自己欲行不轨之事之后,对卫玠、姚氏连带着向姨妈母子三人,都没有什么好感,当下也就冷淡地打了个招呼,也不去理她的问话。
向姨妈脸上僵了僵,打了个哈哈道,“想必你们姐妹有话要说,我先回去了。”
沈璎珞点了点头,沈珊瑚却叫素衣去送她出去。沈璎珞心里奇怪,什么时候开始,珊瑚便和向姨妈这样熟稔了?看起来亲密得倒好像母女一般。
“你随我进来,我有话要说。”沈璎珞心里又疑又气,声调不自觉地冷了下来。沈珊瑚脸上倏忽闪过一丝慌张,接着看到一边立着的菊清,恍然大悟似地冷笑了一声,冷冷地瞪了菊清一眼,也走进屋去。
菊清冤枉得说不出话来,当然她说沈珊瑚也不会听,只好死死咬住嘴唇,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晴岚和竹清都被沈璎珞打发了出来,见菊清一脸的羞愤,便走上来安慰她。
她三人站在院子里的花架子下说话,晴岚一直跟着沈璎珞,并不知道这段日子“琳琅阁”发生了什么事儿。竹清却是自幼和菊清一起学规矩,一起被拨给老太太使用。四个清原本就亲如姐妹,竹清这几日见菊清时时神思恍惚,再联系到向姨妈和沈珊瑚常常鬼鬼祟祟关上屋门说话,心里已经生了疑惑。
她此时又见菊清这样,当下忍不住,就咬着牙道,“姐姐这是怎么了?这几日我见你都是愁眉不展的样子,有什么事儿连我都要瞒?咱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如今王妃娘娘带走了兰清、梅清也见得少了,这院儿里也就我知道些姐姐的性子,实在不是个爱伤春悲秋的,若不是心里真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儿,也不会做出这副形容来!”
晴岚也上来劝慰菊清,“是啊,姐姐若是有什么事儿,不妨说出来,虽然王妃娘娘走了,二姑娘也不是做不得主的,何必这样苦着自己呢?”
菊清一听二人的话头,是怀疑沈珊瑚苛待自己了,连忙抹了一把眼泪,“我知道二位妹妹的好意,只是实在没什么事儿,妹妹们千万别多心!”她心里如一团乱麻,又不愿将向姨妈私下里对沈珊瑚说的话告诉二人,生怕一个不慎,就害了沈珊瑚的一世。这个世道,名声对于女子,尤其是出身大家贵族的女子来说,就是全副的身家性命。虽然沈珊瑚这些日子受了挑唆、性情大变,可菊清念着跟她也有几年的情分,也不愿逼她上了绝路。
正在踌躇的时候,素衣回来了,一见三人站在一起,便冷哼了一声,一甩帘子进了沈珊瑚的屋里。
不说菊清被气得半死,就连和素衣一起被卖入沈府的晴岚也怔住了。她看了一眼竹清和菊清,只见二人都气得打战。晴岚心底里还是将素衣和自己一样看做是沈家人的,自然不愿她二人去教训她,少不得自己走了过去,“你这蹄子,今天是怎么了?菊清姐姐比咱们都年长,又是老太太身边的人,王妃在的时候也没排揎过她,你就敢拿眼瞪她?”
“我不知道谁是老太太身边的人,我只知道啊,我是三姑娘身边的人!”素衣低着头不知道在窗边拨弄什么,慢吞吞地道。
晴岚见她这样油盐不进,也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口齿原不如春绰伶俐,只有跺了跺脚,“好,你这样不识好人心,枉我还好言来劝你!”
竹清和菊清见她来劝架的反而被素衣激得生了气,连忙走过来劝解。四个丫鬟正掰扯着,就听沈璎珞屋里传来“豁朗”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接着就是极尖利的一把女声抱怨道,“大姐姐大姐姐!大姐姐自己去做了王妃了!何时想过我?难道就为着我是庶出,就合该嫁个破落户不可?”
四人全部愣住了,竹清最早回过神来,急忙往沈璎珞的屋子跑去。不妨,沈珊瑚气冲冲地拉开门走了出来,差些和她撞了个满怀,“没长眼的贱蹄子!”沈珊瑚脸上是从未见过的戾气,她高高举起手来,就要掴竹清的耳光。
沈璎珞几步赶上前来,拉住她的手,“你是和谁学得这样泼悍?母亲教的规矩你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吗?”
一时间,“琳琅阁”静得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竹清连忙跪在地上,其他三人也不敢说话,偷眼看着沈家姐妹。
二人都生了大气,沈璎珞脸色煞白,站在地上抖个不停。沈珊瑚却是怒目圆睁,眼睛里是憎恶、鄙视、厌恨、自嘲、嗤笑等等不一而足的表情。她微微嘬起红唇,带着沈璎珞从未见过的陌生笑容道,“我一个丫头生的,自然是没规矩的,不比姐姐,母亲是大家闺秀,亲生姐姐是王妃,前程似锦呢!”
“啪”地一声,沈璎珞忍无可忍,沈珊瑚脸上登时起了五道红指痕。她的眸子蓦然紧缩,看着沈璎珞好像看着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今日说的话,最好永远都不要在大姐姐面前说起。”沈璎珞突然觉得兴味索然,她的声音一刹那就疲惫苍老得不像她本人,“她为我们、为父母都花了许多心力,你若是再说这些没心肝的话惹她伤心,我不会饶过你的。”
沈珊瑚颓然地坐在了地上,沈璎珞低低地唤了晴岚一声,“我累了,想歇一歇。”
晴岚忙忙应是,绕过沈珊瑚,跑进屋里去服侍沈璎珞歇息。竹清还跪在地上,素衣早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还是菊清,将沈珊瑚扶了起来。
沈珊瑚推开她的手,自己回屋去了。
第三十一章 遇袭
薛缜一连七日在“卧佛寺”里替皇帝诵经祈福,布衣茹素,十分虔诚。待到第八日上,他早晨照旧做完功课,中午被住持死留着用了一顿素斋,直直到了午后,才动身下山回府。
此时正是初秋,天高云淡,山中也不比琼江城里酷热。薛缜一时想到此处正是和沈璇玑第一次长谈的地方,不觉心里一阵暖洋洋的。他来了兴致,招手唤双池,“爷要步行下山,你派人先将车赶到山下候着。”
“是。”双池应是,一路小跑着去安排了。
薛缜和住持喝着茶,等到双池再来回禀的时候,方才起身,对着住持拱手为礼,“这几日叨扰了,过两日宫里会派人来,我这就告辞了。”
住持双手合十,“山中静谧,难免有些蛇虫鼠蚁,还望王爷多加保重。”
薛缜不过是当句客气话,微微一笑,转身带着双池和几个牵着马的随从,出了寺门。
他们几人一路下山,一路玩赏,脚程比平日慢了许多。几乎到了半路,双池眼尖,远远瞧见路上停着一辆马车。
“王爷,您看,那不是咱们的车么?”
薛缜微微眯了眼睛,果见那车紫盖翠帷,正正地停在路中间,确确实实是自己平日里乘坐的那辆。
“去看看,怎么回事儿。”他心里一突,语声便不自觉地冷了。
两个随从快步上前,一看之下大惊失色,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
“王、王爷,咱们的车上,有、有这么大一个洞!”一个随从拿手比了个三尺左右的圆形。
“马、马不见了,车夫、车夫死在当场!”另一个也接话道。
薛缜的脸刹时阴沉得像风雨欲来的天幕,透着隐隐的不祥。他也不说话,疾步上前,双池和随从们也都不敢说话,跟在他身后。
那二人并没有信口开河,薛缜冷冷地望着半边车厢都被砸破的车和车夫的尸体,眉头紧皱。然而等他看到不远处那块静静躺着的巨大圆石,脸色就更难看了,“去城里将霍统领找来,就说有人,意图谋杀本王。”
“是!”两个随从翻身上马,一路向着山下疾驰。
双池小心翼翼地窥着薛缜的脸色,“王爷,咱们站在这儿,怕是太招眼了。”毕竟此时几人势单力孤,若是歹人卷土重来,倒是不好抵挡。
薛缜点了点头,“找两个人,在暗处看着,但凡有不轨靠近的,便将他拿下!”说完便站在路旁的树影里,等着霍祁钺。
那两个报信的随从,一路未敢迟缓,等到了琼江城内,其中一个问另一个,“你去禀告霍统领,我去回禀王妃?”
“王爷没有让回禀王妃啊!”
“这样的大事儿,怎么能瞒着王妃?”问话的人显得很惊讶。
“还是谨遵王爷之命吧,否则惊着了王妃,他必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答话的那个老成些。问话的想了想,觉得他的话有理,便点了点头。
可天不遂人愿,薛缜虽然刻意瞒着沈璇玑,沈璇玑还是知道了他遇袭之事。
“你说什么?王爷遇袭?在哪儿?何时?”沈璇玑一惊之下,一碗滚茶便打翻在手。春绰惊呼了一声,正要上来擦,却被她推开。
“花嬷嬷,叫人备马!”她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听着一个小厮的回话,“奴才是在街上替嬷嬷姐姐买线的时候,见霍统领带着一队‘金乌卫’策马疾驰而过,奴才正觉得奇怪,便听到有人议论,说是咱们王爷下山的时候碰见了埋伏,奴才吓了一跳,这才急急忙忙回来禀报,望王妃恕奴才无状,擅闯内院之罪!”那小厮跪在地上,沈璇玑顾不得将他拉起来,“你没有罪,快去再找几个家人来,随我上山。”
沈璇玑已经出了院子,见花嬷嬷还傻傻地站在地上,不觉急道,“嬷嬷,你还站着做什么,叫人备马啊!”
“王、王妃,这、这琼江女眷,没有出门儿骑马的啊!”花嬷嬷话音未落,自己便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是老奴糊涂了,老奴这就去!”
等到沈璇玑走到了院外,马夫已经恭敬地牵着一匹通体乌黑、唯有四蹄雪白的马儿等着了。沈璇玑来不及赞马好,翻身上马,带着几个身姿彪壮的家将出了九王府,一路往“卧龙山”疾驰而来。
霍祁钺比她早到不少,已经和薛缜见了面。他的“金乌卫”到了,薛缜方才放下了心。
“这儿瞧不出什么,怕是要上去才能看得到痕迹。”霍祁钺在现场转了几圈,拿马鞭指着侧面的山上道。
“既然是处心积虑,又怎么会留下痕迹?”薛缜冷笑了一声,“不过,我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简直欺人太甚!”
“只要有心害人,就一定会留下痕迹。”霍祁钺看了薛缜一眼,“怎么样?随我上山去瞧瞧,心里也有个数。”
薛缜默默点了点头,派了几个人守在现场,自己带着双池,随着霍祁钺上山去找证据。
沈璇玑骑在马上,心里一阵阵地发冷,她的背心处的衣衫都被冷汗浸湿了。她根本不敢想,如果薛缜有事,怎么办。
“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沈璇玑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只有将马腹夹得更紧,一刻也不愿松懈。
她疾奔上山,荡起烟尘也顾不得了,果然远远的,就看见薛缜那辆熟悉的马车停在路中间,早已残破不堪。那破洞在沈璇玑眼里十足得惊心动魄,她心头一阵乱跳,眼前金星乱冒,几乎在马上坐不稳就要栽了下来。
她再看,就看见地上躺着一人,用白布盖着,瞧不清模样,四周都是血迹。
沈璇玑勒住马缰,跌跌撞撞地爬了下来,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了过去。旁边守卫的“金乌卫”不是人人都识得九王妃,而沈璇玑今日也是家常便装,鬓发散乱粘在脸上,还沾着尘,看起来十分狼狈,就有人上来欲拦。
谁料到沈璇玑力大无比,那人毫无防备之下,竟然险些被她推了个跟头。她直直走到那具尸身跟前,伸手便去掀那白布!
“璇玑?”她猛然回头,就见薛缜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哇!”地一声,沈璇玑大哭了出来。薛缜连忙上来将她拉到怀里,眼圈也是一热,“我没事,哭什么……”
沈璇玑不答话,死死地搂着他的脖子,不顾形象地大哭,一边哭,一边还将鼻涕都抹在薛缜青色金线镶滚绣半枝莲的锻袍前襟之上。
霍祁钺比薛缜落后着半步,见了这场景惊呆了,“这是什么个情况?”他捅捅身边一个留下的守卫。
“回霍统领,这位、应该是九王妃,一路策马狂奔而来,咱们的兄弟要拦,被她差点推得跌个狗吃屎,正要掀那白布,九王爷到了,喊了一声王妃闺名,就是现下的情况了。”那守卫一板一眼地答道。
霍祁钺要笑,就见薛缜远远地投过来一个警告的眼神。他连忙闭上嘴,装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
过了好半晌,沈璇玑方才收住了眼泪。她刚才是又惊又怕,现在却是又羞又臊,虽然霍祁钺和“金乌卫”诸人都很体贴,装作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可她依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双池,将我的披风拿来给王妃。”薛缜知道她臊了,害怕她恼,连忙吩咐双池。
双池将披风拿来,沈璇玑连忙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对眼睛。
霍祁钺在薛缜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薛缜点了点头,“我原本想瞒着太后,不叫她老人家担心,可看来也瞒不住了。”他拍拍霍祁钺的肩膀,“辛苦你了,若有什么线索,记得找人知会我一声。”
“是。”霍祁钺在旁人跟前,不像私下那样和薛缜熟稔,拱手应道。
薛缜先将沈璇玑扶上马,自己也坐了上去,又对着霍祁钺点了点头,挥了一下马鞭,绝尘而去。
傍晚风大,霍祁钺隐隐约约听到沈璇玑说,“王爷,怎么办?我丢人了。”
“没关系,谁要出去说,就把狗眼剜掉。”……
霍祁钺转过脸望了望“金乌卫”的兵士,只见大家都和他一样,大张着嘴,怕冷似地,缩了缩脖子。
薛缜的话不错,太后果然不到晚上,就知道他遇袭之事。太后何许人也,不过眼珠子转一转也知道是谁下的毒手,顿时气得手脚发颤,将手边药碗狠狠掼在地上,“来人!更衣!哀家要去见皇上!”
“元泰殿”里,皇帝正由丽贵妃喂药。太后气势汹汹地进来,一见到丽贵妃,就厉色道,“你出去,哀家有话要和皇上说。”
太后病重多时的人,早就不能和几年前相比,然而她执掌后宫数十年的威仪尚在,丽贵妃居然被她镇住,乖乖地出去了。
她带上门,却不离开,而是站在灯烛的暗影里,将耳朵凑在门上偷听。
太后声音很低,她几乎听不到什么,只听到几个字儿,不过“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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