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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的女人:失踪的新婚宠妃-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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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知道,凤倾夜为了她,一定会不顾生死。
于是,她瞒着他,留给他一个完整的新婚夜,为了他,永远的离去。
她知道他对她生死与共的决心。
明白他对她的爱之深刻。
离去前,她留给他一封信,信上是一个‘美丽的谎言’,是一个‘十年之约’。
阿金捡起地上从凤倾夜手中飘落的信,信上是灵秀飘逸的几行血字:
——倾夜,我不曾离开,只是,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论我身在何方,不论我在做什么,等着我,十年。十年后,[小说网·。。]阿璃……会回到你身边。
阿金看向凤倾夜,仿佛这一眼,凤倾夜整个人就化作了沧桑。
心酸止不住的揪在一起,阿金痛哭无言。
他的目光再无波澜,他的眼角再无邪魅的笑容,他的生命里只剩下寂寞……
……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可等?又可否能等得过十年?阿金知道,这只不过是个美丽的谎言,归来之日遥遥无期,不过是为了,让他们的陛下活下去而已。
“阿璃,我等你十年,二十年,等你生生世世,你不回,我就不老……”
他手中握着她留下的一束青丝,滚热的泪,一颗颗坠下来……
☆、太医念卿(1)
时光,荏苒而过。
——五年后。
一辆马车奔走在朝歌热闹的街头,停在离皇宫较近的主街上,旁边是一来客栈。
“公子,地方到了,今年上京来考的典医,大多住在这家客栈!”马车夫说道。
车帘掀开,那车夫就见里头的公子掸了掸身上的干净的衣袍走下来。
可真是个俊俏秀丽的公子呀。马车夫心内感叹。
“这是银两,不必找,幸苦了。”
“诶诶,多谢公子,多谢!小人就祝愿公子能一考夺魁,进入太医院!”
“承你吉言。”
马车夫嘿嘿笑了笑,满心欢喜的收起银子,就赶了车离去。
立于鼎沸的街头,人群熙熙攘攘,抬头举目远望那巍峨的东商皇宫。
五年了,她终于,又回到这个地方!
呼吸着朝歌的空气,五年前那场痛,仿佛还能清晰的感觉到。
青璃收了目光,抬头望一眼客栈门楣,就挎了简单的包袱走进这一来客栈。
“哟,客官可也是来上京考医的?”小二哥见又是个粉面俊俏的贵公子,很快迎上来。
“给我一间房。”青璃走到柜台。
“敢问公子贵姓名甚,咱这间客栈有规有矩,得留名登基方行。”柜台上先生摸着胡须瞥了一眼青璃,眼里微微惊艳。好个秀丽雪白的公子。
青璃目光从容清淡,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清脆,是个男子嗓音,但又十分悦耳。
“黎(璃)姓,复字念卿。”
“念卿?”那柜台先生又望了一眼青璃,挥笔写下,“黎念卿,二楼三号房。”
“等一等!”忽然,有个声音插进来,“喂,老板,这二楼三号房间我早就已经定下来了,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又把房间定给别人,未免也太不讲信用了!”一男子说话间靠在柜台上,身上跨着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包袱七八个,头发束着,一身青衣,生得健朗英俊,阳光洒脱,口里还衔着一根稻草,眉飞色舞的盯着青璃,“哇,你,你你你怎么可以生得这么白,有伤风化,实在是有伤风化!”
青璃淡淡的睨了一眼那男子,自顾自的掏出银两,递给掌柜的做押金。
☆、太医念卿(2)
“诶,等等!”那男子飞快将银子拨回给青璃,“兄台,这房,归我了,你让掌柜的另外开一间。”男子颇为得意,笑吟吟的盯着青璃又止不住的猛瞧了几眼。嚛,这年头的贵家公子哥,莫非都生就一张小白脸?长得比女人还要好看,让那些女子怎么活?
“先来后到,这规矩,你不懂?”青璃淡睨着那男子说道。
见鬼!竟然连声音都这么好听,老天爷真是瞎了狗眼!
那男子怔愣了半秒,然后咧嘴一笑,“这就对了,那你知道不知道,这间房,我昨儿就跟掌柜的定下了,所以这先来的人是我唐景咯!”
“你是说要这间房,但是你只给了我一个铜板,这房间自然不做算。”那掌柜丢给唐景一块铜板,颇为嫌弃。
“你,你你,你们堂堂天子脚下的百姓,竟也如此势力刻薄,我昨天恰巧没带这么多银子,与了你一个铜板做约定,自然今儿是要来的!”唐景把柜台拍得啪啪直响。这会子客栈了坐了许多的顾客,其中有许多年轻的男子,不乏明日入太医院考试的子弟。纷纷都朝这处看过来。指指点点。
“你为何,非要二楼第三间客房?”青璃疏冷的目光,对着唐景。
“这你就不懂了。我来朝歌之前,特意找人算了卦,还非得住在这第三间,明天的考试我才能拔得头筹,进入太医院就能平步青云!”唐景朝青璃眨了眨英俊的眉眼,凑上来,颇为神秘的笑嘿嘿的说道。
“就这样?”青璃轻蹙眉。
“怎么我好像看到你在嘲弄我?”唐景盯住青璃。颇为不悦。
“有吗?”
“有,何止有!非常有!而且不仅仅是嘲弄,你还瞧不起我,你分明在轻视我唐景!”唐景啐掉口里的稻草,绕着青璃转了个圈,上下兴味的打量了青璃一眼,摸着下颌眯着眼,“莫非,你也是来考医的?”
“是。”青璃简洁道:“你若能过我这关,这第三间客房就让给你。若你连我也胜不过,你便是住了这第三间房,明日这头筹,你亦是无望拿到。”
乖乖,好大的口气!
唐景斜嘴而笑,眉眼间倒添了分顽皮的邪气,“来就来,谁怕!”
他唐景虽然没什么钱财,但骨气还是有的!
嘿嘿!就让这粉面公子知道知道他唐景的厉害!
☆、太医念卿(3)
柜台先生盯着他二人望了一眼。
只瞧唐景这小子一脸得意的坏笑,柜台先生摇了摇头,这唐景连考三年,年年住在他们一来客栈,年年未被太医院录取,能有几斤几两重?
青璃嘴角轻笑,“你输了。”
“什么?!”唐景把眼一瞪,“喂,你耍我、啊啊啊!我,我的腿怎么了!哎哟!”
“掌柜,这是押金,把房号给我。”青璃理也不理唐景的鬼叫。
“喂喂喂,你对我做了什么,咱还没交手呢!”
青璃淡看了唐景一眼,“你的左腿是不是不能动了?”
唐景点点头,“哇,你,你居然用针来扎我,喂喂喂,你脱我衣服,你要对我做什么,你放开我!两个大男人,授受不亲哇哇!”唐景的腿麻木着,动一下就涩涩的痛,在那鬼嚎鬼叫,就看青璃动手来扒他衣裳,眼瞪得跟牛大!完了完了!他唐景的清白毁了毁了!
青璃扒开他衣裳,手捏银针,就扎在他锁骨处的穴位。
很快,唐景便只觉有温热的血从自个鼻子里流出来。
急了,“我的娘,我流血了流血了!”
青璃道:“你乃学岐黄之术的,该知道扎哪个穴位能让你麻木的腿恢复知觉。针在这,拿着,在我进房前,你若未能自行解开,这三号房,归我。”
“喂喂喂,你这小子来阴的,谁跟你说要比试扎针了!”
“可你也没说不?”青璃留给唐景一个自行解断的眼神,就拿了房号,上楼。
忽然,一阵温润的笑声洒然的响起。
青璃走了几步远,回头望来。
迎面走来一俊雅温润的翩翩公子,一身素净的白裳,发梳得一丝不苟,面上笑容如风,目光坦荡真诚,身旁跟着两名家仆,走上来对着青璃细细打量了一眼,“这位兄台好手法。”说罢笑道一礼,“在下姓裴,字玉白,兄台如何称呼?”
“念卿。”青璃疏冷道。
“啊,敢问念卿兄师从何处,可也是明日要一道上太医院赴考医士的?”
“……”青璃未有作答。
那裴玉白到不介意,依旧笑容和暖如风,“想来我猜对了。”
☆、太医念卿(4)
“念卿,念卿,名字倒是取得好,就只是人还真是不敢恭维!哎!哎哎哟!”唐景不服气的觑了青璃一眼,手里捏着针扎来扎去只是痛得哇哇叫,而那麻木的腿依旧没反应。
裴玉白走上来两步笑道:“小兄弟,让我来。”
只见那裴玉白拿过银针,不待唐景反应过来,裴玉白就一针扎在他耳穴后。
“你再动动。”
唐景一动,腿果然好了!眼里更是不服气得很。
裴玉白笑道:“人之穴位多如牛毛,能一针使你大腿麻木,其精准的手法和医理,已是非同一般。”说完回头含笑望着青璃。
唐景哪里服气,可鼻子里血流不停。
裴玉白笑笑,淡淡然拍了拍唐景的肩头,安慰:“小兄弟,莫慌,放放血,也挺好的。”
唐景登时险些背过气去,“你说什么,我也放你的血试试!”
裴玉白笑着摇摇头,“你体内肺火过盛,放放血,可保你今晚的食欲大增,睡眠酣畅。这位念卿兄,实则是在替你疗病,你还该感谢人才是,对了,我那间房就在三号隔壁,你若不嫌弃,不若与我同住,虽不是三,倒也……倒也差不太多……”裴玉白不急不缓的说着,云淡风轻的笑着。
“真的?”唐景立刻心花怒放,但面上还是装了装,“好吧,勉为其难接受你的邀请。”
能省下不少银子,何乐而不为!哈哈!
青璃淡看他二人一眼,兀自转身上了楼,二楼有客栈小二领着到了三号房。
“客官有何需要尽管吩咐,晚膳就要开始了,客官是要送上楼,还是下楼吃?”
“多谢,你先去吧。”
青璃关上门。
走到屋内看了一眼,很干净整洁的客房,到底是朝歌城内的客栈。
推开窗,外面是行来人往的朝歌街头,远处还约莫看得见云雾笼罩的皇宫。她从心口掏出一缕青丝。这是五年前新婚夜那晚,她跟他洞房中彼此剪下一缕,结发为夫妻。临走前,她拿走了他的这一缕,留下了她的那一缕,彼此为念。
“倾夜,我每时每刻,无不在想你……”
她抚着手里的青丝,含泪微笑着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手里紧紧捂着他的青丝,望着繁华的街头,仿佛记忆又回到了那一天。
☆、
紧紧捂着凤倾夜的青丝,青璃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五年前,她不知道慕言给她喂下的毒,何时才会发作,但她猜想,慕言要以她来要挟凤倾夜交出摩耶舍利,所以这毒的发作时间,不会太久。
那一天,她离开朝歌,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时,会死在何地?
所以,她留下一封血书,一个‘十年之约’的谎言,为的,是希望他能够活下来。因为她知道,即使当他得知她被慕言下了毒,有了那封约定,他也会存着一线希望等着她。那样就算她真的毒发身亡死了,十年之后,也许倾夜的痛,会随着时间而淡却了。
可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就那么等待着死亡。
她有太多未了的心愿。胭脂的死,心慧的死,孩子的命,这些痛都深深的刻印在她心头!她记得,一方先生曾说江湖传闻的医圣居在紫情谷,虽然无人知道紫情谷在哪里,但一方说,从朝歌往北去,有开满紫色花朵的地方,或许有缘人,就可找到紫情谷。
抱着几乎没有希望的希望,她雇了马车往北去。
只为了,想要活下来。
可是……
青璃想着想着,思绪飘回了那一天。
那一天,她坐在马车上,马车不停的往北奔走,寻找有紫花开满的地方。
她感觉到四肢渐渐的发冷,有温热的血,从鼻中流下。
“师傅!快,再快点!”她催促着,必须离朝歌越远才行。毒是慢性的毒,一天天蚕食她,每天受着雪狸毒的煎熬。四肢越来越冷,仿佛被冰冻了起来,血不时的从鼻中,从耳朵里流出,很无情的毒,没有痛苦,只有冷,和死亡前的七孔血流……
马车在一处山间停下来。
“姑娘,不能再走了,这已是秋月的天,越往北走天儿越冷,又怎么会有开满花的山谷哩,不成不成,断不能再走了,得回朝歌去。”
“师傅,求求你,再走一天,就一天……”也许,她已经挨不过一天了吧。
“姑,姑娘,你瞧你这一路来,脸色越来越差,不断的出血,万一,万一死在咱车上,让官衙的人抓了,我岂不是成了杀人犯了。姑娘还是给了银子,自个下车找吧,兴许路上能遇上马车载你一程,啊。”马车夫说着就把她赶下车来,甚至连钱也不要了,避瘟疫一般匆匆赶着马车掉头就回。
入秋的天,很冷。
拖着沉重的身子,不停的往前走。
可是仿佛走到了天的尽头,她始终都没有看见开满紫花的山谷。
☆、
再也无力走动了,那一刻鲜红的血从眼角流下来,化成血泪,七孔流血而死,怕是很难看的吧?无所谓了,只要他能活着就好。想着他,念着他,心就变得温暖,那毒发的寒冷也感觉不到了,她一个人,躺在漫无天际的茫茫尘世中,等待着最后的死亡……
天空飘落着丝丝细雨。
天也在哭吗,是他的伤心,是他在哭了吗?
倾夜,倾夜……
对不起,原谅我骗了你,说过的不再离开你……
还记得,前年在南诏,当时的她只想要逃回自己的故国,那天是天子庙会,他怕她逃走,带着她一同出席,在南诏百佛庙里,他像个虔诚的信徒,对她说,虽然南诏是佛国,但他却并不信奉神佛,只信命运掌控在自己手中。可是他说,为了她,他愿相信。相信佛说的转世轮回,相信佛说的千年等待。
他对她说佛经里的爱情,那是一个,很美且动人的故事……
美丽的少女爱上一个男子,于佛祖跟前晨昏祈祷。
佛说:你须修行五百年,方能再见他一面,你可后悔?
少女说:我不后悔。
于是,佛祖将她化成一块护桥石,五百年风吹雨打,却只得男子从桥上而过,见了一面。
少女很是伤心,求佛祖垂怜,只想再触摸一次那男子。
佛说:那么你须再修行五百年。
少女毫不后悔。
又一个五百年的风吹日晒,她化成一颗大树,五百年后,男子路过乘凉歇脚,她终于又再次看到了他,触碰到了他。可是他却匆匆而来,匆匆便又去了。少女愈加伤心不已,佛说,若要做他的妻子,须再修行一千年……
那天,只是说到这,凤倾夜便没有再对她说下去。
她不知道这美丽的少女,是否还会继续修行另一个千年?
后来庙会结束回到太和城,她问阿夏尔,那少女是否等到了那男子,做了那男子的妻子。阿夏尔笑着回答她,没有。她问为什么。阿夏尔说,因为那佛祖告诉少女,有另一个男子,只为了见这少女一眼,已经苦苦修炼了两千年了!
回想往事种种,鲜红的血泪一行行从眼角滑下。
穹苍上飘落的雨一点点滑在她脸上。
“如果有来生……我愿化作石桥……受五百年风吹雨打……愿化作一颗大树……受千年日晒雨淋……千年……再千年……再千年……”
“倾夜……”
“不论要多少个千年苦苦修心……”
“下一生,让我,来等你……”
☆、
房门被人叩响,青璃恍然之中从回忆里抽回心神。
“念卿兄,可否打扰了?”门外低低的响起裴玉白的声音。
青璃抹去面上的泪,目光褪去了悲伤,换上疏冷的神情走来打开房门。
“念卿兄,晚饭时辰到了,在下邀得兄台一道下楼吃饭,不知可否、”裴玉白微笑的话语尚没说完,从他身后就窜出唐景,大摇大摆的挤进房来,“吃饭就吃饭,哪来那么一套文绉绉的,你们读书人就是啰嗦,喂,一起下楼吃饭,拼个桌子,菜多饭也多!”唐景笑嘿嘿的凑到青璃的耳边,“最重要的,是咱们的裴兄请客,咱们分文不出,白吃白喝多爽!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拉你一起咯!”说完就像哥们般,伸手就朝青璃的胸脯拍了拍,眉眼顽皮的眨了眨,“够不够大方!”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唐景的脸上。
裴玉白吸了一口气,这巴掌,份量很足啊。
唐景瞪大了一双眼睛,眼睛眨了两下,仿佛还没从这份‘震惊’中反应过来。
突然很安静。
“你刚才,是不是打了我?”唐景的眼睛越鼓越大!一定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他唐景竟然让人给打了?
“有苍蝇。”青璃掸了掸手,冷觑了唐景一眼,又拂了拂胸口的衣裳。
“嗯,我似乎,也看见一只苍蝇。”裴玉白悠哉的配合道。
青璃擦着唐景而过,朝裴玉白淡然一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相偕下楼,唐景从后头追了上来,“你你你,你别走!哇,我的脸,毁了毁了!”
一路笑声到了楼下。
饭菜上桌,裴玉白把酒相敬,“咱们萍水相逢,可谓有缘,喝下这一杯,希望我们三人明日都能入选太医院成为朝廷的医士。念卿兄,唐景小兄弟、来,干。”
“等等!读书人,能不能麻烦你把那个小字去掉,听着很不爽诶!”
“哈,那好,那就唤你唐景兄弟如何?”裴玉白玉面春风一笑。
唐景把手一挥,“啰嗦,再去掉两个字!”
裴玉白恍然一笑,“那,就唤你小景。”
唐景险些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
青璃见他二人你来我往,禁不住忽然抿唇而笑。
唐景跟裴玉白顿时呆了。裴玉白手里的酒洒了,唐景嘴里的筷子掉了。
这这这,长得像个小白脸也就罢了,竟然可以笑得如此好看!
老天爷真是个吃白饭的!
唐景心里那个愤愤不平,可两只眼睛却没耽误一点,盯着青璃移不开眼。
“咳咳……”裴玉白桌下踢了唐景一脚。两个大男人盯着另一个大男人猛瞧,实在是有伤风化,不该不该。
“阿卿。”唐景话一出口,裴玉白险些从椅子上滑下来。
青璃打住笑容,就见唐景一脸顽皮的坏笑盯着她,喊的那一声‘阿卿’让她抖了一抖。
“想不到你这小子,连笑起来都像个大姑娘,哈哈!”唐景又不怕死的拍了一把青璃的肩膀,“你放心,进了太医院,要是谁敢欺负你,我唐景头一个跟他过不去!来来来!今晚咱们把酒言欢,尽情吃,尽情喝,哈哈!”
“那,我也跟小景一道,喊你阿卿好了。”裴玉白举杯而笑。
青璃各自看了他二人一眼,唇边的笑容略有沉重,拂袖仰头,喝下杯中美酒。
……
酒入愁肠烧,相思愁更愁。
一杯酒下肚,脑海中,又浮现出方才被打断的回忆……
那日,她体内的毒发作,七孔流血,临死之际却听得山涧中响起嘹亮笛子声。
雨后的山涧云雾缭绕,她听见马蹄声,恍恍惚惚见有一老一小朝她而来。
……
“咦,师叔公,这儿躺着个死人啊……”
“七窍流血,中毒不浅,啧啧,惨呐……”
“师叔公,走吧走吧,这一趟出来半月,再不回去师傅还不定怎么罚我……”
“等等……”
“师叔公,您又要多管闲事……”
“怎么是多管闲事,你这臭小子,你没看到这姑娘她拉住了我的裤管不让走!”
“啊,她没死?不过也活不了多久,反正横竖是要死的,师叔公,不如给她个痛快。”
“啐!混小子,亏得你还是学医的!没良心的小混蛋!”
“师叔公你也不见得多有良心,你八成还不是,还不是想看她中的什么毒……”
“嘿嘿,这都被你看穿了……”
☆、
耳旁的交谈声传到她耳中,她攀住那老叟的裤脚,“前辈,救救我……”
老叟蹲下来,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怪,真是怪,这女娃娃怎地有几分面熟?”
“救救我……”
“也好,你我也算有缘,不过,要我老头子救你也成,你得答应我一个事!”
“好……”只要能活,什么都愿意。
“嘿,女娃娃,我老头子要是救活了你,你可就得一辈子当我徒弟咯!”
再醒来,她却置身在满山满谷都开着紫迭花的山谷里。
原来真的有四季常开的紫迭花,真的有紫情谷!
后来才知道,那老叟居然会是治好慕言眼疾的那个高句丽太医!
不,如今,她该唤老叟一声师傅了。
更想不到,她会在紫情谷,再看到翘儿!
……
唐景的大嗓门又一次拉回她的思绪,“诶?阿卿,你怎么哭了?”唐景纳闷。
“没。”青璃又递出杯子斟酒,“来,喝酒。”
裴玉白细心的望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并未道破她的谎言。
唐景又嘻笑着嚷开了,菜已上了桌,三人把酒言谈,吃得很畅。
……
朝歌的夜降临,正是三月梨花白惢的季节,雾色寒露,客栈外的街道上喧哗正盛。
青璃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树梢间一轮清冷的缺月,静静的想着。
她在紫情谷呆了整整五年多,一步都不得出谷。
这次能出来,乃是过了师傅的三道难题,才得以出得谷来。
五年的谷中生涯,上千个日夜的心灵煎熬。
是恨是痛,也是爱,支撑着她一步一步艰辛的熬下来。
这一场姐妹恩怨未了,她知道自己无法回到南诏,无法回到凤倾夜的身边。
当年是她将她们带出来,就让这恨,在她手中了解。
若要让辛姝偿还这段孽债,她便需替慕言先行解开身上的情蛊之毒。
否则辛姝一旦死,慕言受情蛊纠缠,唯有以死殉情。
东商太医院每年三月都要举行一次会考,各地举荐而来的学子若能通过太医院的考试,就能入太医院为医。师傅说,情蛊乃是百蛊之王,从来无解开之法,就是下蛊的人也没有办法解开。但翘儿的丈夫紫蠡说,这情蛊之毒,并非没有解开之法。但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也许几个月,也许半载,也许要一年两年。
☆、相思血泪(1)
回想往事种种,青璃只觉得心中疲惫,人渐渐的睡了去。
街道外的喧哗褪尽,响起三道更漏声,昏昏沉沉中闻得耳旁有呼噜呼噜的鼾睡声,青璃警觉,手中银针毕现,人已翻坐而起。“谁!”没有人回答,但借着窗外月光,她一眼看见地上睡着一个人,正睡得香甜。青璃披上一件衣裳下了床,脚踢了踢唐景,“醒醒!”
唐景睡得很沉,鼻端里打着鼾声,抱着薄薄的被子满足的蜷缩在地上,青璃望一眼门口,看来唐景是用刀把门栓挑开了,而她居然没有半点察觉,想到这,青璃心中微微一凉,就蹲下来,手里银针刺下,唐景哎哟一声跳起来,“有虫子!有虫子!”
“虫子没有,贼却有一个。”青璃盯着唐景。
“嘿嘿,哪里有贼呢,要真有贼,那我更不能走了,得保护你不是!”唐景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阿卿,你看你这间房这么大,就借我一角地方睡上一宿,就一宿!我连考了三年,要是今年还不能进太医院,我就只好三尺白绫自行了断了,你忍心看我死吗!阿卿!阿卿!”唐景死皮赖脸的抓住青璃的手不放,装起可怜来。
“小景,我还在想你半夜是否梦游了,原来是跑到阿卿的房间来了。”这时候隔壁房的裴玉白闻了动静也过来看看。
“玉白兄来得正好,把他领回去。”青璃从唐景手里拉出衣袖。
“小景,这夜凉,被褥单薄,你睡地上岂不知是要生病的?”裴玉白好心道。
“诶?是有点,大好人,不如你把你的被子都拿来,咱今晚就一起睡阿卿的房间,我们两个睡地上,彼此取暖,这不就好了!”唐景摸着下巴,一脸的顽皮坏笑。一副打死也不出三号房的架势!
青璃冷淡如风的看着唐景。
谁知裴玉白淡笑:“那……好吧。”
“慢。”青璃各自盯了他们一眼,“我睡隔壁房。”
裴玉白不紧不慢的道:“哦,阿卿,我的房间,还有两个仆从。”
“……”青璃捏了捏手里的银针。“我换房。”
☆、相思血泪(2)
唐景拍了拍裴玉白的胸:“大好人,好像咱们晚饭的时候,就听掌柜的说房间已经满了?”
裴玉白点点头:“嗯,大多是明日赴考的子弟。”
两人说完,就盯着青璃阴沉的脸无辜的望着。
……
青璃坐在床上,看着裴玉白让仆从把被褥抱过来,他两个大男人就睡在了她房间的地上,唐景长腿长手的一捞,就满足的抱着裴玉白取暖,继续他香甜的酣梦。青璃摇摇头,放下帐幔躺回床上。罢了,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她现在的样子,绝无人会怀疑她原是个女子,也就不必担心被人轻薄。出紫情谷之前,她已易容成男子,又喝了变声的药。因她本身骨架清瘦,皮肤白皙,而易容的面皮需要紧附她原本的骨架,又需贴合原本的肤色,于是这一张易容后的‘男子’容貌也就生得俊俏清朗,如玉净白了。不过再如何俊俏,她此时此刻,在外人看来也都是个十足的男子。除了被裹住的胸部和身体。
清早的晨雾从窗户透了进来,黎明的阳光通亮照进来。
青璃仆一睁开眼,就见面前有两张放大的脸。
“阿卿,一个大男人,做噩梦就做噩梦,你怎么还哭了?”唐景说完还伸手在青璃脸上抹了一滴泪。“你还真是个奇奇怪怪的人!”
“阿卿,你昨天夜里一直在喊些什么?”裴玉白蹙着眉头也在打量。
青璃从容于床上坐起,“喊什么?”望了一眼裴玉白。
裴玉白蹙眉纠结道:“倾什么夜什么,倒没听得仔细,想来是你紧张今天的考试,所以做噩梦了?”
“嗯。”青璃道:“天明了,你们该回房洗簌,用完早饭,我们就该上太医院赴考了。”
裴玉白和唐景这才抱起被褥,回到隔壁四号房换衣洗簌。
青璃从怀中掏出那缕青丝,眼眸瞬间涌出痴痴的思念,“倾夜,等着我。”
清晨里的风,带着一丝露水的冰凉,卷走了她深情的呼喊,卷走了她苦苦的思念……
就一直随风而荡……飞跃万水千山……
飞到了沧山之下……
飞进了美丽的璃宫……
飞入了他的梦中……
☆、相思血泪(3)
淡淡的清阳洒在璃宫碧色的琉璃瓦上,寝殿里,却一片悲凉。
层层的明黄色纱帘随风轻拂,他仿佛听到她的呼唤,于梦中醒来,辗转之间,龙榻上只他一个人,又是一个孤枕夜凉,又是一个梦的破灭,她还是没有回来,上千个日夜期盼,春去了秋又来,花谢了花又开,她还没回,没有回,没有回家来……
床头飘着淡淡的花香,每天一束从百花族快马送来的合欢花。
从不间断,他想要让她回来就看得到。
床头架上,摆着堆放不下的盒子,每一只盒子里,都放着两根丁丁糖,刻着莫离两个字。
“倾夜……”一声呼唤,他回眸望去。
晨光中,她着一身素雅的烟罗裙,如清丽动人的合欢花,立在那明媚而笑。
“阿璃!”他如狂的将她揉进怀中,“你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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