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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天涯-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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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似乎就在眼前。
可是我却无法看清。
天明时并没有见到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听珍妮说他凌晨时分就与来访者一起离开了。
我皱眉不语,这时珍妮又说:“先生怕我一人不能照顾周全,因此又特意为您选派了一名侍从,他叫齐格,现就在门口,您是否想见他?”
我犹豫了一下,才道:“好,请他进来吧。”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人在珍妮的引领下步履稳健地走进了房间,他在门口不远处便停了下来,垂首道:“先生,我是齐格·汉密尔顿,随时听候您的吩咐。”
我神色平静,道:“以后可能要经常劳烦于你,请多关照。”
齐格丝毫不假辞色,道:“服侍您是我的职责,请先生不必客气。”
我注视着他,微微沉吟,道:“有事我会请人找你,你可以先下去休息。”
齐格低低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我无声苦笑——从齐格答话时的谨慎和行动时的从容来看,哪里是什么侍从,分明就是一个机警干练的保镖加看守么。
看来这次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是下决心再不给我任何机会了呢。
不过其实他完全不必如此费心安排,经过这几个月的逃亡,我已意识到逃避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与其不断重复猎人与狐的追捕游戏,不如静待时机放手一搏。何况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若还能有力气反抗,那才恐怕是真正的小强体质呢。
“先将身体养好再做打算吧!”看着珍妮端进来的不知又是什么汤,我无力地想。
再次见到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时已是四日后的傍晚,他告诉我说我的父亲和兄长仍在审讯中,暂时还不能安排见面。然后他又欣慰地说:“听波尔说你好很多了呢!帕特里克。这真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我抬起头,第一次在他冷漠的眼中看到隐隐笑意。
之后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便再没有离开。虽然他每天都有许多事务要处理,但仍会在固定的时间里过来看我,并坚持帮我进餐。一开始我还颇为排斥,到后来也就勉强接受了。
就这样过了两个星期,我已可以下床独自行走了。虽然时间不能太长,但仍是令波尔医生感叹不已。他说:“到底还是年轻人啊!恢复得就是快。”说话时他的脸上洋溢着慈和的笑容,让我几乎忘记他曾神色冷漠地杀掉了西蒙。
在下午的例行检查后,我刚开口请珍妮将报纸拿给我,就被波尔医生打断道:“帕特里克,你的内伤仍很严重,需要静养,还是不要看了罢。”
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正在一旁看助手刚送过来的文件,这时很随意地插话道:“只静养也不行吧,是不是还应该多活动一下?”
“活动的话……”波尔医生迟疑了一下,才道:“可以到院子里晒晒太阳或是简单散散步,至于其它活动,尤其是那种消耗体力的事,最好暂时不要做的好。”
“消耗体力的事?”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头也不抬地问:“你指的是什么,波尔?”
波尔医生正色道:“先生,您真的要我明说么?”
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诧异地从头件中抬起头来,愣了一下,才突然醒悟,轻笑道:“波尔,我发现你近来很有幽默感呢!发生了什么事?是又恋爱了么?”
波尔医生笑道:“先生真会开玩笑呢!只是近些日子见先生心情极好,于是就放肆了些,还请先生见谅。”
“你也看出我心情好了么?”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在文件上签了字,递给身后的助手,那人退了出去,立刻又有人补上他的位置。
“可惜好心情就要到头了呢!”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叹了口气,看着我说:“帕特里克,明天我们就去拜会兰诺——我已和他打好招呼,届时你将见到你想见的人。”
心,瞬间便沉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我便随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乘机去了兰诺的总部。
总部建在一片山区中,占地数万公顷,戒备极其森严。交换了数次口令,我们的飞机才得以进入停机坪。
刚下直升机,一个长相斯文、身材微显瘦弱的高个子男人便迎上来与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热情拥抱,我距离他们较远,在螺旋桨的巨大余音中,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只能看到二人皆是笑容满面,貌似极其亲密。
心中不禁暗叹这两人演技了得——兰诺是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的堂兄,因为立场不同,近几年来没少明争暗斗,结果都以兰诺失败而告终。如今他们表面虽然融洽,实则嫌隙已深,互相警惕得很。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埃里克回过头来,说:“帕特里克,兰诺对你很是好奇呢!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我平静地走了过去——阳光四射,我仍深感寒冷。
兰诺藏在眼镜后的细长眼睛微微闪动,他认真地道:“果然有些不同,难怪埃里克肯为你……”
埃里克立即打断了他,道:“兰诺,赶快领我们见人吧,我可不想傻呵呵地在这里站着。”
兰诺笑着看了埃里克一眼,道:“好吧,请跟我来。”
在兰诺的引领下,我们穿过长廊,进入一栋小型建筑中。
兰诺在二楼的一个铁门前停下来,道:“先见小的吧,他熬不了多久了。”
门被拉开,在室内回旋的阴冷的风冲了出来,夹杂着浓浓的血的味道。
我深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即使被明确告知面前就是我的大哥霍华德,我仍无法认出他——在我看来,那不过是挂在链子上的一摊血肉而已,四肢已被断掉,完全看不出人的模样。唯一显示出生命还停留在他体内的,是偶尔的、无意识的抽搐。
埃里克扬眉道:“我记得你折磨人的手法并不止如此,怎么对这人竟关照起来?”
兰诺笑道:“我处置人向来讲究因人而异——对于这种以自己为重的人来说,只有用缓慢却又痛苦的方式将他的生命一点一点地从身体里剥离,才是最有效的折磨,你不这样认为么?”
埃里克没有说话,兰诺又道:“不过这人也没有长时间好活了,艾尔不想再等,今日的午餐便会是他。”
埃里克皱眉道:“艾尔?你也太宠它些。小心哪天没人肉了,它连你也吃。”
“也不是不可能。”兰诺道:“好了,我们去见另一位吧,我怀疑再在这里呆一会儿,你带来的这位客人会撑不住的——他的脸色很不好呢!”
埃里克看着我,叹气道:“如果另一个也是这个样子,我看就不必再见了吧。”
“怎么会?”兰诺笑道:“西奥多·奥迪尔斯好歹也曾是组织里的高层人物,我哪能这样粗鲁地对待他?来吧,你们绝对会大吃一惊的。”
见到父亲时我确实大为惊讶——这倒不是说他也如我的大哥般体无完肤,恰恰相反,他身上没有一点被折磨的痕迹,但是他那曾是锐利阴冷的眼神已变得十分呆滞,原来乌黑的头发也花白了大片,脸上皱纹纵横交错,神情委顿,整个人便似突然苍老了数十岁。
曾经是那样意气风发的、浑身上下充满着成熟男人特有魅力的父亲,竟变成这般模样!
慢慢走过去,我轻声对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道:“父亲?”
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带着期盼的神情,语音含糊地说:“加文……加文……”
我怔了一下,试探着说:“父亲,是我——帕特里克。”
父亲像是根本没听到,继续重复着:“加文……”
尽力维持镇静,我回头问:“加文是谁?”
兰诺笑道:“你竟然不知道?加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同时也是你父亲的儿子、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我瞪大了双眼,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加文在什么地方?”我问,开口时声音已有些嘶哑。
兰诺叹气道:“应该是上了天堂吧!可惜那样伶俐的一个孩子,没几天就被兄弟们活活玩死了——你面前这个痛苦的男人目睹了整个过程,结果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慢慢握紧双拳,却仍无法抑制身体的颤抖。
泪并未流出,可是心却在滴血。
“是真的么?”恍惚中我听到埃里克说:“西奥多这种人会变成这个样子,实在让人不能相信呢!”
兰诺语气轻松地答道:“放心吧,我已请人给他做了个小手术,将他脑中的部分软组织抽了出来。所以不管原来是真是假,现在他都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眼前一片模糊,我晃了一下,扶住一旁的桌子才勉强稳住身形。
父亲,竟是再也不能恢复了。
埃里克面无表情,淡淡地道:“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也许对他来说反倒是一种幸福呢。如此来看,兰诺,你也算做了件好事。”
“我这人可是从来不无缘无故做好事的,”兰诺笑道:“前几天艾尔的伴儿死了,我就让他接替了那个位置——虽然人老了些,但那里倒还紧的很……”
眼前已是一片血红,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回身便向兰诺扑了过去。
(三十五)
虽然我出手前没有任何预兆,而且我们距离也并不远,我仍没能接近兰诺,就被冲上来的保镖按跪在地上。
兰诺颇感兴趣地看着我,道:“无声无息却突然反抗,很有意思……”
埃里克叹气道:“让你见笑了——回去我会好好教育他。”
“这倒不必。”兰诺笑着走进我,道:“其实你不用这样激动的——我早就让他们做过几次了,艾尔也很满意,西奥多先生似乎也很享受呢……”
“闭嘴!”我抬头怒视着他,恶狠狠地道:“你这个畜牲!”
兰诺大笑起来,竟似十分畅快:“用畜牲形容你父亲更贴切些吧!——要不要我让人把艾尔带来,你现场观摩一下?”
我用力挣扎,却无法摆脱身后那些铁腕的钳制。
口中,已满是血的味道。
埃里克皱眉道:“带他回去。”
他身旁的侍卫立刻向我走了来,兰诺止了笑,眼睛精光闪闪,道:“怎么,埃里克,你莫非心疼了?”
埃里克笑道:“心疼到不至于,只是怕帕特里克如此无趣,扫了你的兴致。”
兰诺也笑道:“怎么会扫兴?你不知道我现在多兴奋呢!帕特里克很有意思,哪天你觉得厌了,把他给我好不好?”
埃里克叹道:“怎么我的人你都有兴趣?真是服了你——现在我们离开这里吧,血味也太重了些。”
“等一下,游戏还没有结束呢。”兰诺笑着说:“帕特里克,如果你不想看你父亲就这样陪着艾尔过完他的后半生,我到是愿意成全你。”
他将一把极薄的匕首抛到我面前,说:“只有一次机会——不要等我改变主意。”
我忘记了挣扎,只是怔怔地看着那把匕首,连什么时候被放开都不知道。
真的,要杀了父亲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拾起匕首,站起身向呆坐着的父亲走过去。
每一步都如千金般沉重,但我并没有迟疑。
“加文……”父亲冲我扬起头,眼神空洞。
“加文在等你。”我说:“父亲,你一定希望能去陪他。”
锋利的刀刃在他的颈间迅速划过,一道淡淡的血线之后,鲜血,激射而出。
父亲挣扎了几下,便倒在我的怀中——他半张着嘴,似是还想吸进最后一丝空气。
匕首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扶父亲坐好,我默默转身走出这个阴暗的牢房。
下楼,然后穿过大厅和长廊,于是近午的阳光又洒满我的全身。
下意识地抬手遮住那炙热的光线——我这才发现,手上、衣上都已沾满了血迹。
天地开始旋转,我快走几步,扶住了一侧的围栏。
悲伤突然一起涌了上来——妈妈,对不起,我终于还是违背了对您的誓言。
我又杀了人,而且杀的,竟是我的父亲!
一个人从背后轻轻抱住我,说:“帕特里克,我们回去吧。”
那人身上散发着清淡而熟悉的香皂味道,让人感到很舒服,很安心,可是我却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他。
一句话也没说,我独自向停机坪走去。
回去后的第三天傍晚,我独自一人坐在院子中看天边的云霞,埃里克早上便出去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齐格走过来通报说:“马丁·威尔斯先生来访。”
“请他进来。” 我淡淡道。
一个男人从甬道走了过来,身上黑色长衣随风而动,一如十年前初见时的模样。
我没有起身,只是平静地道:“马丁叔叔,我一直在等你。”
马丁苦笑道:“仍然会称我叔叔呢!帕特里克,只为这个,我也必须有问必答吧。”
我垂下头,没有说话。
马丁在我面前不远处的矮凳上坐下,说:“你已猜到是我了么?”
我看着他,说:“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使奥迪尔斯消亡得如此彻底——我知道我父亲贪污组织财产只不过是个幌子,却想不通你们除掉他的真正理由是什么?还有加文是怎么回事?你又是在为谁做事?所有这一切,都希望你能给我答案。”
马丁避开我的目光,道:“要想解释清楚,还是让我从头说起吧——你的父亲,西奥多·奥迪尔斯年轻时深深爱着一个叫米兰达·西瓦兹的女人,那女人钢弹得很好,人长得也很漂亮。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米兰达一家突然在一夜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你父亲数次寻找未果,失望之余离开英国,并在法国加入了海因莱因组织,后来逐渐爬到现在的位置。由于他始终对米兰达念念不忘,所以找女人向来以他的初恋情人为标准,你们几人的母亲都是因为与米兰达有几分相似,才得到他的青睐。
大约十四年前,你的父亲突然在法国偶遇米兰达,当时米兰达刚刚丧夫不久,无依无靠,你父亲百般安慰,于是两人得以重续旧情。第二年米兰达为他生了个儿子,取名加文。对于西奥多来说,加文就是他的一切,他小心翼翼地避开组织的耳目,安排那孩子过正常人的生活,不让他有一点烦恼。
在加文三岁的时候,你父亲无意中发现米兰达竟是名列世界三大组织之首的“暗夜之箭”派来故意接近他的。可是他太爱米兰达了,结果最终被她说服,成为“暗夜之箭”伸入“海因莱因”的间谍。但是他始终只是将不重要的情报透露给米兰达,米兰达虽然急迫,却也没有办法。
那时因为继位问题,海因莱因内部已分裂成数个派系,由于你父亲始终支持身为长子的安格鲁·海因莱因,使得身为第三子的雅各布大为恼火,于是将我派到你父亲身边,准备伺机行动。结果这一埋伏便是十二年,我获得所有人的信任,并终于在五个月前发现了隐藏在你父亲身后的秘密。
这时雅各布的儿子埃里克已经长大,深得其祖父的赏识,实力不断壮大。为了进一步削弱安格鲁的力量,雅各布以清除内奸为由提出将你们一家斩尽杀绝,并获得了批准。就在动手的前夕,你父亲发现事情不对,情急之下只带上你大哥霍华德仓皇出逃,而你正好回中国赶赴你母亲的葬礼,并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情。
埃里克主动请缨来法国收拾这个烂局,在他的要求下,我封锁了一切消息,于是你毫无戒备地回来了,轻易便落在埃里克手中,却又很快逃了出去。埃里克派了数路人马围捕,结果都是无功而返。他大为恼火,发誓无论付出何等代价都要捉到你,一听说你在科西嘉出现,他立刻就乘机赶了去。当时‘Danatos’送信过来,说要拿你和菲莉丝换那个打入他们内部、刚刚杀掉他们高层人物的奸细。埃里克表面答应,一面组织人马前去捉你,另一面却亲自赶往意大利接那线人。不想‘Danatos’也将人马调到意大利,双方不期而遇,火并数个小时仍不分胜负,而你竟利用这个时间逃离了那个石窟。埃里克知道必需舍弃一方,犹豫再三后放弃了救那线人计划,返回科西嘉。最后他皆如愿以偿,找到了身负重伤的你。
十多天后我们又通过安插入在“暗夜之箭”内部的线人得知你父亲一行人躲在突尼斯,于是埃里克再次赶住那里,本来在他的精密安排下马上就能捉到人,可是却突然接到你与菲莉丝跳海的消息。这一次埃里克二话没说便把所有的事交给了可以称得上是他的对头的兰诺,调船出海找你——说实话,那时我已对你们不报任何希望了,不想埃里克却真的把你带了回来,并且还放了菲莉丝。这让我惊讶不已,在我的印象里,埃里克是个极其冷漠之人,却能为你数次放下组织事务,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而这时我才发现,埃里克竟随身带着一张你10岁左右时的照片,他也许很早以前便知道你,并且比我更加了解你。
埃里克离开后,兰诺并没能掌握好时机,你父亲带着加文和霍华德逃了出去,但米兰达却不幸中弹死了。由于埃里克之前已将人手布置妥当,所以第二天晚上你父亲一行人还是被捉到——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就不必我细说了吧。”
我皱眉不语,马丁接着道:“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要讲这么多埃里克的事——帕特里克,你太聪明,也太孤独了,一直以来都只是你轻易看透别人,却从没有人能看透你的心——即使是菲莉丝也一样。可是埃里克不同,他是能够与你并肩同行的人。如果你肯敞开你的心,让他接近你,也许就不必再这样孤独了——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我知道以你的骄傲,是不可能轻易接受这种命运的。”
我抬头看向天边淡去的霞光,道:“还是不说这些了,我们说说别人吧——我的姐姐朱丽,她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马丁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应该说是吧——那天她察觉到我的身份,喝醉了酒与我大吵了一架,之后便出了车祸……”
我轻轻闭上眼睛,说:“你知道么?马丁叔叔,朱丽一直都爱着你。”
马丁垂下头,说:“我很抱歉。”
我淡淡道:“为什么要抱歉呢?朱丽她实际上,是提前解脱了呢!”
马丁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望着远处道:“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告辞吧。”
我看着他,突然说:“马丁叔叔,你立了如此大功,那么按照惯例,法国这个地盘是由你暂接了吧?”
“是的。”马丁背向我,简单地道。
我缓缓道:“能不能最后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他回过头来问。
“有两人因我而受了连累,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他们,如果可以的话,请放了他们。”
马丁若有所悟,道:“克里斯和苏珊娜?”
我怔了一下:“你知道他们?”
“是的,我对这两人印象很深——当他们被告知只要开枪杀了对方就可以活命的时候,苏珊娜立刻就拒绝了,克里斯犹豫了很久,却拿起了枪。他说如果自己就这样死去,他病重的弟弟也活不长了,因此只好对不起苏珊娜,说完就真的开了枪。不过枪里并没有子弹,他们被捉弄了,却因此看清了对彼此的感情……这些都是很长时间之前的事了,我尽量找找他们吧,如果还活着,我会让人放了他们的。”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即使还活着,他们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快乐地在一起了。
天暗了下来,马丁看着我,告别说:“帕特里克,我知道你我再不能回到以往那种相互信赖的关系了——你自己要多保重吧,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来找我,我会尽我所能的。”
默默看着他的背景消失在远处,我的眼中一片悲伤。
曾经在我年幼时用温暖的大手安慰哭泣的我的马丁,曾经在我孤单的时候陪伴我的马丁,曾经如父如兄如师如友的马丁,终究还是与我形同陌路。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也不见了。
这天夜里我梦到了菲儿——烈日炎炎,却感受不到丝毫温度,菲儿站在强光中望着我,神情模糊,只有眼中的悲伤是那样清晰。
在现实中努力抑制的泪水,却在梦中轻易流了出来。
恍惚中有人轻吻我的脸颊,并在我耳边低声说:“帕特里克,忘了这一切,重新开始生活吧。”
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心却慢慢静了下来。
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现在并不是哭泣的时候。
第二天早餐时埃里克突然颇有兴致地对我说:“再过几天就是圣诞了,我们去别的地方过,就当换换心情,怎么样?”
我“嗯”了一声,便没有其它表示。
埃里克放下刀叉,道:“我们一会儿就起身。我先回巴黎办点事,你也顺便回去看看你妹妹,然后我们在机场会合。”
我不解地抬头看他:“你让我去见菲莉丝?”
“是啊。”埃里克点头道:“至少得让你安心同我一起走吧——我可不想以后每晚都听你叫她的名字呢!”
我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继续吃我的早餐,埃里克又说:“我已让人把你父亲的部分房产和存款转到了菲莉丝名下,基本能够保证她衣食无忧——目前她已重新回到学校上学了。”
我拿起牛奶杯,没有说话。
中午时分我们便乘机回到了巴黎。在那留有无数回忆的学校门口,我看到了菲儿,她背着书包走出来,手里抱着几本乐谱,脸上是毫无血色的苍白,和她身边三三两两欢笑着、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女孩子相比,竟显得是那么孤独。
穿过中心广场时,菲儿在一个花坛边停了下来,她抬头看向晴朗的天空,嘴角微微翘起。
阳光毫不吝啬地洒了她一身,而时间,仿佛在这一时刻静止。
看着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人海中,我道:“走吧。”
宾利车悄无声息地滑了出去。
菲儿,我们定会重聚的,但不是——现在。
去机场的路上,我默默地看着窗外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心中竟是异常平静。
刚进入候机大厅,就听有人喊:“奥迪尔斯先生!”
我诧异地回头,然后看到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微笑着向我走来。
齐格等人立刻严阵以待,我却惊喜交加,不由得率众而出,双手握住了那人的肩。
带着发自内心的感激,我说:“感谢上帝,雷,你还活着!”
雷爽朗地大笑,说:“对我来说,感谢上帝还不如感谢你呢!——听少主说,你在自己情况非常糟糕的情况下,还要他先去救我。”
我笑道:“换了谁都会这样做的,毕竟是我累及与你……”
齐格突然走过来打断我,道:“先生,我们应该走了,飞机还在等。”
我皱了下眉,却也不得不道:“雷,你是特意来告诉我你还活着的消息吧——谢谢你,我真的可以放心离开了。”
雷拉住我,轻声用俄语道:“少主要我问你,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来重新完成你们之间的约定?”
我怔了一下,随即淡然道:“代我谢谢他的好意,只是有些事情过去便不能再回头,所以还是请他忘了那个约定吧!”
在贵宾专口处我回身向雷告别,却无意中看到他眼中淡淡的苦涩。
登上埃里克的私人飞机时,我看到他已在座位中等我。
他笑着说:“那男人要干什么?”
“只是告别而已。”我系上安全带,随口答道。
埃里克笑了笑,却也不再追问。
飞机穿空而起,埃里克似是无意地问了一句:“帕特里克,你不想知道我们是去哪里么?”
我望着窗外大团大团的浮云,没有说话。
知道去哪里又怎样呢?
对我来说,所去之处,同是天涯。
(第一部完)
《同是天涯》 第二部 1…18 BY:Vesuvius
1
斯德哥尔摩是座美丽的城市——无论是冬季里漂流在马拉湖的绿色冰块、弥漫整个城市的冷峭迷蒙的雾,还是夏日中明净的天空,以及那一丛丛黄|色的樱草花和深蓝色的风信子,都给人一种如临梦境的感觉。
漫长的冬天早已过去,此时正值盛夏时分,午后的天空有如一匹纯白的丝绸,煦暖的风吹在脸上,竟是说不出的惬意。
我坐在别墅花园的靠椅上,看着远处连排的菩提树,一时有些失神。
自从去年圣诞来到这里后,生活便静谧如一片止水——偶尔我会与埃里克去“国王”广场看鸽子飞起飞落,或是去他在这里的船运公司港口看各式轮船进进出出,每当置身于熙攘穿梭的人群中时,我都会感受到一种蓬勃的生命力在暗暗涌动。
“无论怎样的环境,都无法将你完全融入。”这是埃里克对我的评价,他这样说时,眼中隐隐现出忧虑的神色。
本以为埃里克圣诞过后便会离开斯德哥尔摩,没想到他在这个城市一住就是大半年,其间虽然数次外出,却也是三、四日便回。他每天似乎并没有太多事要做,除了一星期去船运公司半天外,剩余时间不是学习就是与我闲渡,若不是暗影里那些高度戒备的保镖,以及经常向他请示汇报的助手或是电话,我几乎会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这里的生活不曾与过去有一点关系。
“原来帮派继承人每天可以这样无所事事!”埃里克的好友,也是他船运公司的总经理瓦伦贝格?温感叹说。
“当然。”埃里克回答得极其理直气壮:“我不可能事无巨细都亲历亲为,所以只要把握好大方向就可以了,具体的操作事情,自会有人替我打理。”
“你倒是说得轻巧!”瓦伦贝格指着自己眼底两只明显的黑眼圈说:“可怜我们这些人,每天作牛作马,替你卖命……”
“对你来说船运公司这点业务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埃里克轻笑出声:“再说你那黑眼圈16岁时就有了,少往我身上赖。”
瓦伦贝格立刻噤声,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你到底是不是人?莫非查过我的家谱不曾?”
埃里克脸上笑意更浓:“鉴于你的工作量与能力着实不符,我决定再开一家分公司,你回去做一份调查规划,我三日内便要。”
这之后瓦伦贝格就很少再来蹭吃蹭喝,而埃里克依旧如度假般闲适。
但是近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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