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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天涯-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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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抽动着,说:“你要怎样?杀了我么?”
我摇了摇头,道:“不,我不会杀你的。”
西蒙疑惑地望着我,说:“怎么对我这么仁慈?难不成突然看破世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我轻轻笑了,道:“不是的,西蒙,我不杀你,是因为这一年来我早已不亲自沾染血腥了——在我看来,借刀杀人要比自己动手干净得多。”
西蒙瞳孔微微收缩,他终于意识到身后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刚刚转过身去,枪声便起。
西蒙捂着胸口,鲜艳得刺目的血液从他的指缝间缓缓溢出,他瞪大眼睛盯着那个老人,说:“你敢……他……不会……饶你……”
回答他的是又一声清脆的枪响,西蒙踉跄着勉强向前走了几步,扑倒在地。
我收敛了笑意,眼中伤感之色渐浓——罗丝,在海中获得永生的你,可否看到了这一切?
西蒙得到他应有的下场,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罗丝,因为我的拖累,竟是再也不能回来了。
斯人已逝,唯有音容永存心间。
那老人看也不看西蒙一眼,不屑地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注视着他——听声音,这面色坦然地开枪杀人的老者,竟是数次将我从死亡线拉回的波尔医生。
老人收了枪,道:“孩子,把枪放下吧,你撑不了多长时间的,必需尽快接受治疗。”
我慢慢道:“您又为我注射了‘幻精’吧,否则我现在绝不可能保持清醒。”
波尔点头道:“其实有时候毒品也可以救人,所以我在使用强力剂的同时给你注射了少量‘幻精’,不想你竟利用它再做反抗——孩子,我虽然不得不承认你的毅力惊人,但还是得说,你这样做只是白费力气,以你现在这种状况,不可能逃得出去的。”
我道:“我知道,所以这一次我们来个了断吧。”
波尔皱眉道:“你要如何了断?”
我并不回答,扭头对菲儿说:“菲儿,你可愿与我一同畅游海底?”
菲儿愣了一下,带着一种流浪的孩子终于能够回家的表情,说:“哥,我愿与你去任何地方!”
波尔惊道:“你这又是何苦……”说罢便欲带人冲过来。
我抬手连连扣动扳机,子弹打中甲板上的油桶,顿时引起了爆炸,炸开的油桶碎片飞落到海中,溅起朵朵浪花。
(三十二)
落海时的巨大冲击差点使我失去意识,恍惚中,我看见菲儿的金发在无数细碎的气泡中肆意漂浮,她似海水般蔚蓝的眼睛闪着明亮的光彩,优雅坠落的风姿,清纯又略带妖艳的气质,如同传说中神秘而美丽的海妖。
菲儿,你身上的光芒,竟是越来越耀眼了。
海底的暗流迅速包围了我们,菲儿在我的目光阻止下放弃了挣扎的想法,我们的手紧紧交握,任由暗流将我们带向未知的地方。
一分钟、二分钟……菲儿神色如常,她的潜水记录是三分钟十二秒,因此现在还能勉强支撑,可是我却已到达极限——肺中的空气完全耗尽,耳中轰鸣声不断扩大,太阳|穴剧烈地跳动着,身体仿佛就要炸开。
不过根据罗丝在十几秒钟就被冲离很远的情况看,我猜这时湍急的暗流已将我们冲出船上人的视力范围,示意菲儿立即上浮,我们用尽全部力气才脱离暗流向海面游去。
一路上我极其狼狈地喝了若干口咸涩的海水,若非菲儿的帮助,我已绝无可能再呼吸到海上清新的空气。
吐出大口海水,我喘息着,半晌才说:“菲儿,为什么每次与你潜水……喝一肚子水的……都是我?”
菲儿眼中的担忧慢慢参杂进一丝笑意,但那笑意很快就消失了,她突然紧紧抱住我,哽咽着说:“哥,求你,永远不要离开我……”
我轻轻地笑了,道:“菲儿,你要记住这句话啊——可别等你的王子骑着白马来接你时,又嫌我是500W电灯炮才好。”
菲儿仍将头埋在我的肩窝上,没有说话——看来这一次,菲儿心中的悲痛之深,是我无法再用玩笑就能轻易化解的了。
环住她的肩,我深默了一会儿,突然道:“菲儿,如果你是想活着与我永不分离,现在就必须离开我单独去做一件事。”
菲儿立刻抬起头,问:“什么事?”
我看着她的小脸,打趣道:“还好我这话说得及时,否则衣服岂不又被你用来擦眼泪鼻涕了?”
菲儿扁着嘴,道:“反正已经是湿的——喂,谁用你衣服擦鼻涕啦!……又逗我!”
我笑道:“好啦好啦,我们说正事。”看着远处已燃成一片的渔船,我道:“菲儿,就算不被鲨鱼吃掉,我们也不可能在水面上支撑多久,当然你会比我多撑些时间,可惜你又绝不肯放开我一人求生,到时必然会累及与你——因此若想共同活下去,你现在必须潜回渔船找到罗丝系在船尾的小船,如果船已被那群人带走,罗丝在船尾还留有一块舢板,我们必须解开它以使其不与渔船一同沉没……”
菲儿忧虑道:“如果那舢板也已不在了呢?”
我道:“那就找些大块的浮木吧,不过你回去时要尽量慢游,同时要确保让渔船始终处于遮住轮船视野的位置,这样才能不被发现,回来时可以再借用那暗流,大概在2分半时游上来。”
菲儿又问:“你一个人在这里,没事么?鲨鱼也许会来的。”
我笑道:“我已够倒霉的了,别咒我了,倒是你要小心,那暗流并不好对付。”
菲儿点点头,深深吸了口气,沉入水中。
十余分钟后菲儿终于在我的不远处冒出头来,她游到我身边,道:“找到了舢板,我已将它解开并推开一段距离,应该不会在船沉没时被吸进水底。”
微笑地拉着她,我们尽量放松身体泡在已扩散到这里的油污中,看着渔船慢慢倾斜,然后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在一分钟内便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
仿佛是渔船对这个世界的最后呐喊般,整个海面都因那巨大的吸力而激荡不已。
似乎没有料到暗流会将我们带到远处,轮船上的人见我们长时间没有浮出水面,便放弃了搜索,缓缓开离。
菲儿慢慢带着我游回去,好半天才找到那块可爱的舢板,我们精疲力竭地爬了上去,突然觉得这世界是这样美好。
并排仰面躺在舢板上,我们沉默着都没有力气说话,好一会儿菲儿才长吁一口气道:“简直就像做了一场梦——这实话,我以为这次我们是注定要喂鲨鱼了呢。”
望着明净的水蓝色天空,我道:“怎么可能呢?如果你了解鲨鱼的习性,就知道我们该怎样做才能争取到活下去的机会。”
菲儿惊讶不已,扭过头问我:“鲨鱼有什么习性?”
我道:“鲨鱼依靠嗅觉和听觉来寻找食物,它能准确嗅出1千米外的猎物体味或血迹,喜欢听受伤的鱼奋力挣扎的低频振动或者水面泼水声——刚才我将渔船上的油桶打爆,所带来的剧烈声响及振动必然会引起这一海域的鱼类纷纷游开躲避,因此,只要我们身上没有伤口,而且尽量减少在水中的挣扎及游动,鲨鱼就会将目标盯在那些惊慌的鱼上,而不至于有闲心来吃我们,毕竟对于它来说,人类的味道并不好吃,之所以会出现攻击人的事情,多数是因为人游水时发出的振动刺激了它的神经,或者是误将人当成它们喜欢吃的海豹了。”
菲儿一脸的钦佩,道:“怪不得你嘱咐我慢游呢,原来如此,不过,哥,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我无奈地道:“小姐,这是你的家庭教师格林夫人给你上课时讲的啊,我当时在一旁等你正好听了些,你怎么反来问我?”
菲儿睁大了眼睛,迷茫地说:“是么,我怎么不记得?”
我叹道:“你能记得都怪了,那时你恐怕早已神游到爪哇国了!”
菲儿讪讪地笑了,立刻转移话题:“哥,现在我们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漂下去吧!”
我沉吟道:“听天由命吧!不过西蒙曾说这里的鲨鱼基本绝迹,想来应该是经常有人捕杀所致,因此也许会有渔船经过,希望还能熬到那个时刻,那时海因莱因以为我们已死,就会放弃追捕,而我们就可以自由自在地过平静的生活了。”
菲儿的眼睛闪闪发光,她轻轻拉住我的手,道:“哥,为什么即使在这样的绝境下,你也不肯放弃对生活的希望呢?”
看着菲儿认真的表情,我道:“菲儿,我无法就这样放弃呢!罗丝死前以口型对我说出她妹妹的名字,我知道她是要我找到并照顾这个叫安琪的女孩儿——其实我想罗丝正是因为见我们兄妹情深,念及安琪才救我们以至于搭上了性命。如果我就这样死了,要怎样去见成为海精灵的罗丝呢?以罗丝的性子,非一巴掌甩过来不可,到时你哥可也就成为第一个被打肿脸的海精灵了。”
菲儿轻轻笑了,但随即望向海水,沉重地道:“罗丝姐姐……都是因我……”
看到菲儿眼中深深的悲伤,我道:“并不是你的错,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我看得出罗丝并没有因为救我们而后悔,她用她的死换得了我们生的机会,所以我们只能好好地活下去,努力去完成她最后的愿望,这样才是对她的最好报答。”
见菲儿眼中浮现郑重之色,我又接着道:“菲儿,其实我不愿放弃希望,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你可想听?”
菲儿立刻点头,我于是说:“以我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即便活下去,这一、两年内怕也是废人一个、只能靠你养了——我一直好奇你能用什么办法养我,所以实在是不舍得死呢!”
菲儿眼睛更亮了,道:“哥,这回我终于有机会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本事了。”
我叹道:“是啊,所以我现在又想,与其今后跟着你喝西北风度日,不如下去挨罗丝那一巴掌,至少还来得痛快些。”
菲儿道:“你不会死的,在我看来,你就像小强一样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即使再怎么放在脚下狠狠地踩,都会活下去。”
我眨了眨眼睛,道:“被用蟑螂来形容,真是深感荣幸啊!不过我觉得你若是改成‘即使再怎么放在海里淹,都会活下去’,会更符合眼下这种情况。”
菲儿轻轻低下头,眼角眉梢浮上淡淡的笑意。
我留恋地看着她,竟是再也不舍错开眼。
带着对生活充满着憧憬,我仍是在中午时分便再也支撑不住了。
我渐渐昏睡了过去。菲儿脱下衣服盖在我的身上,并坐起来紧紧抱住我,她的体温传了过来,但是我仍感到好冷好冷。
每次醒来,我都可以看到菲儿寂寞地眺望着远处,她说:“哥,你再支持一会儿,一定会有船来的……”
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最后一次醒来时,我看到天边已被如胭脂般的红霞填满。天空和海洋一起慢慢地黯淡了下来。
起风了,海从熟睡中醒来,开始活动它的身体。
叹息无声溢出我干裂的嘴唇,正想再沉入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我突然听到菲儿惊喜地喊道:“船!哥,有船!”
身上盖的衣服被菲儿一把抓去,她挥舞着,大声喊道:“救命!救救我们……”
呵呵,都在海上漂一天了还有力气喊这么大声,到底还是年轻人有体力啊!
“哥,他们发现我们了!它过来了!……”菲儿摇晃着我,紧张地道:“哥,快睁开眼睛啊!不要吓我!……”
并没有睁开眼看,我只是,轻轻地笑了。
菲儿一把抱住我,不断有泪珠,落在我的脸上。
我知道这泪水中充满了喜悦——毕竟我们终于又能够活下去了。
地狱之王撒旦,看来这一次,又要拒绝你的盛意邀请了呢。
隐约知道我们被救起后,我终于放心地睡了。
仿佛回到了儿时母亲的怀抱,我睡得极沉。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睁开了双眼——四周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如梦境般平静宁和的气息。
一声从内心深处发生的叹息打破了这份寂静,有人轻轻地说:“帕特里克,你终于醒了。”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海因莱因,是不是上辈子,我与你的仇恨不共戴天?” 【秋·银之月】
(三十三)
“还很幽默呢!帕特里克。”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轻笑道:“看来‘幻精’虽然毁了你的身体,却远不能击垮你的意志。”
心中微感异样——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变化,但具体是什么,我一时还无法捕捉。
“能否把灯打开?” 我问道。
海因莱因笑道:“难得听你提出请求,我又怎会拒绝?——只是现在外面阳光明媚,我想你一定更希望见到大自然的色彩。”
并未听到他有何动作,厚重的窗帘便自动向两边缓缓移开,阳光在瞬间射入,并随着窗帘的移动慢慢地由一丝一缕四散开来。
黑暗立刻畏缩着向后退去——终于,整个房间都沐浴在温暖明亮的强光中。
而窗外,是晴空下辽阔无际的大海。
明净的蔚蓝色天空没有一丝浮云,微荡涟漪的海面柔和得如同华美的丝稠,望着这明丽的景色,我仿佛能够感到清新的海风扑面而来。
可惜这份美好并不属于我,没有丝毫留恋,我将视线移到闲适地靠坐在窗台上的海因莱因身上——他屈起一条长腿,手随意地搭在膝上,长长的金发在阳光下闪着灿烂的光彩,脸上神采飞扬。
依旧是那带着冷漠笑意的绝美面孔和如潭水般深邃的眼眸,依旧是随便坐着便使人无法逼视的凌厉气势,可是却为什么不再感受得到以前与他相处时的那种阴冷了呢?到底是我的心态,还是眼前这个强势的人有所改变?
海因莱因注视着我,道:“帕特里克,你还真是喜欢冒险呢!使用‘幻精’不说,还跳到海里去,若非及时得知你妹妹的水性极佳,又想到你并非肯轻易放弃之人,我还真就被你骗了过去。”
他笑了笑,又道:“幸好那片区域水下虽有暗流,海面却是平静得很,也正因为此你们才没漂出太远,否则就算是我把能调集的直升机和船都派了来,也示必能找得到你。”
我淡淡道:“你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呢?——像我与菲莉丝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就算能够暂时不死,在海上活下去的机率也不过是万分之一,何苦烦劳你这权高位重之人亲自出马?”
海因莱因的眼神微微暗淡了一下:“如果只是这样便由你死去,我想对我来说实是人生一大憾事呢!”
阳光下海因莱因的眸子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就仿佛有火焰在其中燃烧,他抬头望向窗外的万里晴空,慢慢道:“你可曾听过查格尔鸟?”
我怔了一怔,不知他为何要提及于此,因而只是简单地道:“略有所闻。”
海因莱因道:“查格尔鸟生长在中美洲危地马拉的高山丛林里,在古代玛雅被认为是羽蛇神的化身。它有着世界上色彩最鲜艳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羽毛,在太阳光的映照下,就好像一条绚丽的彩绸闪烁着耀眼的霞光;它的歌声清亮动听,它的眼神温柔却孤傲,对它来说,自由比任何一种东西甚至是自己光彩夺目的生命还重要——据传说,曾经有一个印度国王,在御花园里建造了一个“鸟的王国”,里面喂养着美洲几乎所有的珍禽异鸟,可惜就是缺少格查尔鸟。后来,好不容易捕到一只,国王命人把它关进御花园的鸟笼里中,精心饲养,给它送去最好的食物,可是无论什么都不能使格查尔鸟放弃对自由的渴望,它在笼内不吃不喝,竭力挣扎,直至将自己撞得血肉模糊,力尽而死。中美洲各国人民视格查尔鸟为自由的化身,并称它为‘自由鸟’。”
海因莱因叹了口气,接着道:“帕特里克,之所以提到格查尔,正是因为这几个月来,我所看到的不惜以生命为代价而奋力反抗命运的你,就像格查尔鸟一样,性格执着惨烈得宁愿选择毁灭,也不肯苟活。本来以你的智慧,一个人也许尚能逃脱,可惜却因不能放弃妹妹,导致你对自由不懈追求的结果注定将是以死亡而告终——我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所以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放了你妹妹,你安安心心地留在我身边,永远不许再逃!”
窗外艳阳正高,而我的心却似冰封在万丈寒川中。
不再看他,我望着远方,眼中一片茫然。
真的要接受这样的交易么——用我一生的禁锢换菲儿一世的自由?
其实根本无力拒绝吧——因为残酷的命运,并没有留给我可供选择的路!
菲儿被带进房间的时候,神态沉静得如同堕落凡间的天使。
海因莱因极其识相地自动回避了,出门时他头也不回地说:“只能给你们十分钟时间,之后我会派飞机送菲莉丝小姐回巴黎。”
菲儿一脸迷惑地快步走过来,跪在床边握着我的手问:“哥,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们竟要送我回巴黎?”
我勉强笑道:“菲儿,他们已决定放过你,你很快就能回到从前的生活中了。”
绝望的痛苦上慢慢浮现在她的脸上,她颤声问:“那你呢?他们不放你与我一起回去么?”
不忍再看她眼中的悲伤,我别过头,道:“菲儿,你已经长大了,应该学会自己面对生活……”
“不!”菲儿悲恸地看着我,恳求道:“哥,你别离开我!”她将头深深埋在我的手臂里,哭泣着说:“别留下我一个人……哥,我不能没有你……”
心痛得像被钝刀慢慢地剜割一样,我咬紧牙关,舌齿之间已隐隐是血的味道。
不再说要坚强活下去的大道理,我甚至连安慰的话也没有说——如今这种情况下,任何语言都已是苍白无力。
菲儿抽泣着,突然抬头问:“哥……他们是不是用我来威胁你,要你做一些你不愿做的事?”
我怜惜地望着她,一字一字地道:“不是的,菲儿,他们只是念及父亲曾为海因莱因立下大功,因此决定放过未曾沾染组织事务的你……”
对不起,菲儿,在我们相处的最后时间里,我仍在骗你,而且还是用这种最幼稚的谎言。
可是我真的编不出更可信的理由啊!所以请你即使识破了,也不要戳穿好么?
仿佛看到我的内心般,菲儿默默地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有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面颊上慢慢滑落。
轻轻抚上她柔软的金发,我说:“菲儿,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再抱哥一次?”
菲儿忧伤地笑着,张开双臂紧紧拥住了我。
当菲儿的长发遮住我的面孔的时候,我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三年……我会回来……”
菲儿的身体微微一震,随便将我抱得更紧。
我听到她说:“等……你……”
菲儿离开时眼中的神情凄凉得如同黄昏时分沙漠中的落日,她说:“哥,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为你守候每个清晨的第一线曙光。”
无力起身看她离去的身影,我只能请珍妮将窗打开,听那渐逝的直升机的隆隆声。
眼中如同大雾迷漫——痛彻心扉的悲伤,完全掩藏在那里。
菲儿,我会用这三年的时间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请在远方的你,和我一起与这未知的命运抗争到底吧!
【Cissy】
(三十四)
与菲儿的分别,便得积压多日的疲倦一起袭上身体,感觉好累好累,让人只想沉睡不愿醒来。
梦境苍白而寂静,我茫然四顾,入眼是漫无边际的荒凉。
寂寞,汹涌着包围了我。
醒来时已是深夜,珍妮正坐在床边的椅上发呆,她一手托腮,思绪似已飞出很远。
我静静地看着天花板,没有出声打扰。
好一会儿珍妮才叹了口气,抬起头。见我睁着眼睛,她怔了一下,说:“奥迪尔斯先生,您醒了?……感觉怎样?”
“还好。”我简单地回答。
珍妮眼神微动,道:“波尔医生说您醒来后会感到痛疼和无力,如果不舒服,我立即请他过来。”
“不必了。”我淡淡道。
珍妮站起身来,说:“您饿了吧,我这就叫人把夜餐送来。”
这回不容我开口拒绝,她便按铃吩咐了下去。
夜餐是一碗清淡的西洋参汤,我皱着眉道:“珍妮,我实在是没有胃口,可不可以不吃?……”
“当然不行。”一个冷漠的声音接过了我的话:“我可不希望你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只是躺在床上,其它什么事也做不了呢!”
我的脸色有些发青——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还真是神出鬼没,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呢!
珍妮立刻恭立一旁,道:“先生——对不起,我没听到您进来……”
“这里暂时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 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道,他从珍妮手中接过精致的瓷碗,轻轻坐在床边。
慢慢用银匙将汤搅匀,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道:“刚才我已和波尔谈过了,他说你虽不能再恢复到以前的身体状态,但如果好好调养的话,至少还有希望达到普通人的体能水平——当然,这大概需要数年的时间。”
他抬头看我,接着道:“我已让人专门为你制订了食谱,依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一星期只能吃流质食物,可能会不合口味,但为了补充营养,你就将就着吃一些吧。”
室内很静,只有海因莱因的声音低低回荡。
暗暗皱眉不语——我虽不喜欢自作多情,但却也绝非迟钝麻木之人,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声音虽然依旧冰冷,但其中的关切,我仍是听得出来。
并没有怎样惊讶和感动——罗丝曾说过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一开始总是对他感兴趣的人照顾有加的,所以现在他这样做,也不过是习惯使然吧。
本也无意与此人有过多纠缠,我只希望他的热情不要持续太久!
这时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已亲自舀出一勺琥珀色的参汤送到我的唇边,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喝了下去。
堪堪喝了几口,我便示意不愿再喝。海因莱因也不勉强,把碗放在了一边。
帮我拿水漱了口,他说:“还有好几个小时才会天亮呢,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身心都很疲惫,可是心中还有很多牵挂,让我怎能就此睡去?
“这里可是突尼斯?”我直视着他,问:“按时间来算,我妹妹应该已回到巴黎了吧?”
“是的,一小时前便已顺利到达。” 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碧色的眼睛现出颇感兴趣的神情:“说实话,帕特里克,你们兄妹并不如我想象般难舍难分呢!我看得出,菲莉丝小姐虽然极是悲痛,却远没有彻底绝望——这使我不得不怀疑,你在那短短的十分钟里到底给了她怎样的希望,以至于她能够忍受与你分离的痛苦。”
我心中一惊,表面却依旧平静:“菲莉丝并非你想象般脆弱——面对无力改变的现实,她向来比我更有接受的勇气。”
“是啊,我差点忘了她也姓奥迪尔斯呢!” 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笑道:“想来流淌在家族血液里的淡漠与内敛,她一定也继承了不少。”
他的笑意并未到达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我暗暗叹息——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并不完全相信我的话吧,真是个难以应付的家伙呢!
看来想要不着痕迹地摆脱他,实在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啊!
见我沉思不语,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笑道:“帕特里克,你总是思虑太多,如此耗费心力,实在对你的身体不益。”
我淡然道:“我也不愿事事费心去想——所以如果你肯直言相告,我将不盛感激。”
“如此说来倒是我的疏忽了!” 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笑意渐浓:“那么,帕特里克,你想知道什么呢?我非常愿意为你解答。”
望向天花板上华丽的吊灯,我缓缓道:“我的父亲和兄长,是否已落入你们手中?”
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笑容不改,道:“非常可惜,还没有呢!不过也只是最后的挣扎罢了,我们已经开始收网,他们不会再有机会……”
他的话被轻轻的敲门声打断,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扬声道:“什么事?”
一个男人立即回答:“先生,兰诺·海因莱因先生电话找您,说有要事相告。”
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微微皱起眉头:“把电话转到书房。”
门外的男人应声退下,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的目光回到我的脸上,沉吟着道:“帕特里克,看来我们只能另找时间了,你先睡一会儿吧。”
他起身向门口走去,我看着他的背景,突然开口道:“兰诺参与了围捕我父兄的行动吧!”
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停住了脚步,回身道:“当然,这里是他的地盘,实在想不让他插手都难呢!”
我呼吸微窒,停了一下才道:“那么他所指的要事,可否与奥迪尔斯有关?”
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叹气道:“极有可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那倒霉的父亲和长兄现在就已落入他的手中。对于此,我只能说——非常不幸。”
我深知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话中的含意——兰诺·海因莱因的残忍暴虐,在组织中可是数一数二的,据说落在他手里的人,无一不恨自己没有早些死去。
强忍心中酸楚,我缓缓道:“能不能让我,再见他们一面?”
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静静地看着我,眼中仿佛有些淡淡的担忧之色,他道:“我尽量安排吧!不过恐怕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行。”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闭上眼睛,思绪纷乱复杂。
以我父亲阴狠多疑的性格,他应该早为今天这种局面准备好退路才是。
可是为什么仍会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就被找到了呢?又是什么使奥迪尔斯家族成员及亲信在这场捕杀中无一人能够逃脱?
究竟是谁在幕后策划了这一切?为什么他会对我们每个人的个性及行动方式都了如指掌?
答案似乎就在眼前。
可是我却无法看清。
天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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