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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恨凋零却恨开-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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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顾公子看在眼中放在心上的人定是无比幸福。”
说得似是发自肺腑,听在顾惜朝耳中却像嘲弄。
接着又问:“那是我许给你的条件还不够令你动心?”语气里多少带着点不甘心的味道。
顾惜朝冷冷地说:“夫人说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确是没错,但我不会选择相信一个没有任何保障的许诺。”
那些小童已将马车备好,并把戚少商安置在车厢里。
顾惜朝一手扼制着将离夫人,缓缓移动到车边,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切他的脉。待确定戚少商未被下毒后,他一掌推开将离夫人,手中小斧向涌上来的少年掷去,趁他们四下躲闪之际,驾车冲出山庄。
颠簸的马车中,戚少商醒着。
他虽中了迷香不得动弹,却没有失去意识。在将离山庄内,顾惜朝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见了——他就被关在顾惜朝与将离夫人谈话之所的隔壁。
心口有一团火正燎原开来。
他知道此刻顾惜朝正赶着车将他送回神侯府。
脑中仿佛能想象出来那个形象。他定是侧坐在车前,衣袂在风里飘拂着,因为辨不清回去的路而紧皱双眉。
戚少商只觉得有很多东西堆积在胸口,然而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想喊出来的话有山那么高,河水那么急,却又可以简简单单化作一个名字——顾惜朝。
(13)——更新了一点点……

戚少商在啁啾的鸟鸣声中醒来。
太阳已升得很高,窗外春色晴明。
由于迷|药的作用,前日他在马车上就昏睡过去,一直睡到现在。起床后头还觉得头重重的,像被人塞进了一包棉花又浇上一桶水。
昨天发生的一切,现在想来竟像梦境般上不来丝毫现实感。美到过头的女人、莫明其妙的山庄、无色无臭的迷香,甚至不敢相信是否发生过。
唯一真实的只有一个温润而清澈的声音。
——我与戚少商的事,旁人不配过问。
语气无比坚定。
想到这儿戚少商有些坐立难安。
自认识之初到现在,顾惜朝始终将他视作朋友,哪怕在要杀他的时候,从来没有躲避过自己的心意。
不敢面对自己的,只有他戚少商而已。
简单梳洗过后,戚少商迫不及待地快步走向顾惜朝住的院子。他要亲口至少对他说声谢谢,然后他们或许可以心平气和地谈谈,纵使回不到相见之初,却未必不能为他们的关系重新寻找一个出发点。
站在顾惜朝的门前,戚少商竟听见自己咚咚咚咚的心跳声。他不禁低头自嘲地笑了笑,就是上毁诺城也没有这么紧张过,哪里至于了。
举手敲了两下门,无人应答。
再次更用力地敲了几下,仍然没有回应,门却被推开了,门栓原先根本就没有插上。
屋里空无一人。顾惜朝不在里面。
所有东西都收拾得非常整洁,戚少商突然感到一种不安,那种空荡荡的空气让他觉得顾惜朝已经不在这里了。不是什么观察推理或身为捕快的判断,仅仅是他的直觉,在这儿突然感觉到不顾惜朝的气息。
他奔向前厅。
无情与铁手都在。见他进来,铁手关切地问:“少商,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我没事。”戚少商急着问道,“顾惜朝呢?”
铁手与无情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才面色焦虑地说:“惜朝不见了。”
“不见了?”戚少商一时竟反应不过来,茫然地看着铁手。
“昨天夜里有人送了封信给他,他看过之后就离开了。”无情解释道,“我们看了他的屋子,所有东西都带走了,但没留下任何话,也没说去什么地方。”
“谁送的信?”
“一个捕快。不过据他说信是一个男人托他送的。” 铁手道。
“信上什么内容?”
“听说他看完就烧了。”
“他应该是自己离开的,不是受人劫持。” 无情说,接着又问,“少商,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戚少商缓缓摇了摇头,他已经没办法思考。
“怜幽还在路上,我想惜朝不可能自己回洛阳。一定是有什么事。”铁手沉吟道,“会不会还是那个叫将离的女人?她既然在打惜朝的主意,一次失败了未必不会做第二次。”
“唔。”无情点点头。
戚少商突然问:“没有捉到那个女人吗?”
“你们的马车一出来追命就去了那个院子,可是里面居然已经空了,连个人影都没有,好像是有暗道之类的机关。”铁手无奈地说,“追命现在还在查她的下落。”
见戚少商脸色愈沉,无情安慰道:“顾惜朝走的时候把剑和神哭小斧都带走了,以他的身手和头脑应该不至于轻易被别人制住,不必太担心。而且我已经派了人出去找了。”
戚少商一语不发,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少商,你去哪儿?”铁手问。
“去找顾惜朝。”戚少商并不回头,仍径自走出门。
“给我站住。”无情喊住他。
戚少商猛地回身,怒道:“他是因为我才卷到这件事里的,难道你叫我就这么坐视不理?”
无情反倒笑了,趋前将手中的逆水寒递给他。
“剑也不要了?”
从无情手上接过逆水寒,戚少商脸多少有些红,只略点了下头,也不知是道谢还是道歉,随后便走出了神侯府。
那日,戚少商几乎将整个汴梁城走了个遍。
由于对顾惜朝会去哪里完全没有头绪,他只得把所有能想起来的地方都转一圈。傅晚晴的墓、他以前住的地方、酒楼、客栈、城门、码头。
然而哪里都没有顾惜朝的身影。
随着时间的推移,戚少商的脚步越走越急,心情也越来越焦躁。
汴梁水陆交通都十分便利,如果顾惜朝天未亮就离开了,此时应该已经早就出了汴京,根本没法去追。但是戚少商很确定他并没有出城,没有理由,就是知道。
他所认识的顾惜朝不会做这种事。
就算不需要向自己交待,他至少也会告诉铁手。顾惜朝是什么事都喜欢安排妥贴的人,不可能不顾受伤的姚怜幽,什么也不说就消失。
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情况。
越是这么想,戚少商便越是焦急。
虽然明知道顾惜朝不是手无寸铁的书生,不仅功夫了得,而且精通药理,遇事又能沉着深思,比起他戚少商来说或许还更能适应江湖风险,可是担心原本就不是什么理性的行为。
直到天色很晚,戚少商才茫然地回到神侯府。
得知出去寻找的人都没有线索而顾惜朝也没有再回来后,他并没表示什么,只是默默回到自己住处。
没有人去打扰他。
原本凡是和顾惜有牵连的事都要闹腾一下的穆鸠平,此时竟也老实了许多,没敢用山寨的事去烦他。
只有无情为将离夫人的案子来找了他,详细了解了当日发生的一切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没有任何安慰开解之类的。
甚至没有人奇怪戚少商为何会为顾惜朝牵挂担忧。
自顾惜朝义无反顾地去找将离夫人,神侯府上下再没人当他们是仇人。
次日一早,姚怜幽抵达了神侯府。
经过在驿站的休养,一路上又躺在马车里好生休息,他的伤势早已好得差不多了,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一看到铁手马上问宁福帝姬是否平安,跟着又嚷着先生在哪儿。
铁手不禁皱眉。
他不知道该如何向这孩子解释这两天发生的事,以及顾惜不告而别的事实。
“我家先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姚怜幽的笑容一下子统统消失了,铁手那一瞬的迟疑让他觉得很不安,直觉感到与顾惜朝有关。
犹豫了很久,铁手才委婉地说:“惜朝他——他暂时不在这儿。”
“不在这儿是什么意思?”姚怜幽立时不依不饶地追问,“先生他去了哪里?”
“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铁手黯然道。
“怎么会呢。”
姚怜幽神色一暗,喃喃自语。
铁手不禁恻然。
重伤初愈的姚怜幽脸色本就有些苍白,此时格外显得惹人怜惜。顾惜朝的不辞而别对他而言不啻一种打击,不止是忧虑,还有被丢弃的感觉。
然而铁手只能看着他,什么也做不了。既无法安慰,也不能立刻将他家先生找回来,甚至无法向他解释,为什么顾惜朝会丢下他一个人离开。
待送走了来辞行的禁军刘校尉后,铁手将姚怜幽领去顾惜朝此前住的小院。
姚怜幽执意不肯独自回洛阳,必定要留在京城等他家先生。铁手也不忍心拒绝,征求了无情的意见后,决定留他在神侯府里暂住一阵,也有益他身体复原。
刚进了院子,便看见戚少商从屋里出来。
经过一夜辗转,戚少商的焦躁心情多少有些平复,至少可以冷静地思考。他也知道在城中漫无边际的搜寻没有任何意义,于是派人盯住一些重要的地点,自己则来到顾惜朝的屋里寻找线索。
从刚才起便一直神思无属地姚怜幽,见到他后却暴发出来。
“你不是大侠吗?不是什么‘九现神龙’吗?为什么连我家先生也保护不了?你还我家先生!”
姚怜幽像只发怒的小猫般扑向戚少商,两手死死揪住他衣襟,眼角迸出泪来。
一时未及反应,戚少商不由向后退了半步。待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也并未生气,只是垂首注视扑向自己的这个少年。
“我不会让他出任何事。”他缓缓地对少年说,“以我的性命担保。”
姚怜幽慢慢松开抓着他衣襟的手,抬眼注视着他,问:“真的?”
戚少商对他笑了笑。
温和却坚定的笑容有如一个承诺。
姚怜幽认真地看了他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好,我相信你,戚大侠。”
(15)

戚少商坐在汴梁城西一家叫做“醉乡”的酒楼里。
这是间不算太大的酒楼,隐在城西的一片民居之中,很是不显山露水的样子。店里挂着的一副对联很是惹眼——“醅采阆苑芬芳,小酌润肺;酿出人间冷暖,多饮伤心”——似乎应是酿得好酒。
不过戚少商却不是来喝酒的。
搜寻顾惜朝的捕快看到与他相似的人出现在这间酒楼。
他们形容那人也是一头微卷的长发,浅色宽袖长袍,手里拎着把剑,但脸未看清楚,不能确定是不是顾惜朝。而且他进了酒楼后很快就不见了,因此也未能继续追索下去。
而会注意到这间酒楼,则是因为他们一直盯着的“细雨”茶楼掌柜常在此出现。“细雨”茶楼便是那日将离夫人的马车接顾惜朝的地方,虽不能确定那里即与将离夫人有直接联系,还是派了人手去监视。
结果着实出人意料。
如果捕快们看到的真的是顾惜朝,而他又与那个掌柜有联系,那很可能他失踪的理由与他们先前所想完全是两回事。
听到报告后,戚少商就亲自来到这间酒楼。他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前日铁手离开汴梁前曾对他说了很多。
由于任务需要,铁手决定先回边关,临行前邀了戚少商共饮。他不是很多话的人,说的所有都是关于顾惜朝。
若不是他将宁福寄放在伊川书馆,顾惜朝也不会卷入京城的这一番是非,铁手对此甚是内疚,因之便不由地对戚少商多加托付。
“他在京城里再没有朋友,除了怜幽与帝姬,只有你还对他抱存好意。”
对此戚少商未置一词。
铁手接着又有些担忧地说:“我总觉得他这次不告而别是要做一些很危险的事。我希望你不论他做了什么,先相信他的用心。”铁手如是说道。
戚少商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却淡然问他为何要说这些。
“他喜欢把很多内情放在心里,又心高气傲不喜欢向人解释,有时做起事来如同自戕。”铁手摇头苦笑,“若没人能信他,恐怕会将他逼向绝路。”
此刻戚少商便默默咀嚼着这些话,等着顾惜朝出现。毕竟事实比什么都说明问题。
“戚总捕?”
蓦地听到有人喊,戚少商一惊。他在此原是暗访,因而特意坐在角落的座位,外形上也下了些工夫掩饰,这一声喊无异暴露行踪。
无奈地转头看过去,却见三四个身军制服的禁军士兵正由门口进来,领头的他认得,正是助他们护送宁福帝姬回京的那位刘校尉。
戚少商只得挤出个笑容,算作招呼。
“能在这里遇上戚总捕真是有缘。”刘校尉边说边迳自走到戚少商对面坐下。
戚少商略一颔首,也有些好奇地问:“我以为你们早就回去了,怎么还在京城?”
刘校尉有些夸张地垮着眉,叹道:“我们几个送了姚公子到神侯府之后就去了将军府,想顺便捎个信带点东西什么。谁知才去就听说老夫人病重。老夫人一向身体健朗得很,不知怎么突然就病倒了,又还是个怪病。府里把京城的大夫都请了个遍,任谁也说不出个名堂来,只好飞书请将军回来,我们就先留在府上照看。”
戚少商面色一沉。
“徐将军要回京?”
“刚刚已经到府了。”刘校尉道,“将军一回来就放了我们的假,这才和兄弟出来逛逛。”说罢嘿嘿而笑。
一种不祥之感袭上来。
原本戚少商他们对将离夫人意图加害徐承志一事并没有做太多防备,主要因为徐将军远在边关,数万人的军中想对他下手极不容易。这也是将离夫人找顾惜朝帮忙的原因。
然而他回到府中就不一样了。
将军府任它再怎么戒备森严还是有破绽可寻,必然会给这些人以可趁之机。
听刘校尉说徐老夫人病得离奇,想来正是那些人动的手脚,以便利用徐承志的孝心诱他回京,甚或藉此威胁于他。将离夫人本就是施毒的高手。
随后,一个更为阴暗的猜测攫住了他。
“徐老夫人几时患的病?”戚少商问。
“说来也巧,就在我们到京城的前一天。”刘校尉道,“说是早上起来都还好好儿的,不知怎么就突然躺着不能动了。”
他们送姚怜幽上京,前一天正是顾惜朝失踪的日子。
戚少商只觉得一阵寒意贯穿全身,连指尖都冻得微微发麻。
见他神情肃然,刘校尉也觉查到事情严重,便问:“戚总捕,有什么不对吗?”
“带我去见你们将军。”
刘将校尉满脸不解,正欲发问,戚少商又沉声道:“有人意图对他不利。”
见他神色严峻,刘校尉亦觉出事情重要,于是不敢怠慢,立时叫起跟来的其他军士出门奔将军府而去。
徐府位于城西。
经过三代将军的经营,府宅很是高峨轩敞。只是偌大的宅子白日里竟寂然无声,仿佛空无一人。刘校尉解释,这是因为老夫人病中好静,所以合府上下无人敢喧哗。
进了前厅,刘校尉找来个家仆打听将军在哪儿。
“将军在老夫人屋里。”那人说着看了看他们,又道,“我劝你们这会儿别去找他,刚才来了位大夫,正给老夫人看诊,将军让所有人都别去打扰呢。”
“大夫?”刘校尉奇道,“不是请了的大夫都没用吗?”
“这位不一样,是皇太子殿下推荐来的,说是医道极高,平日又很少给人看病。若不是……”
戚少商打断他的话,向刘校尉道:“快去找徐将军,他可能有危险。”
“那个大夫有什么问题吗?”刘校尉问。
戚少商点点头,并不多做解释。他自己也不敢肯定猜测得是否正确,但蔡攸父子一向与太子亲厚,借太子之名安排刺客扮作大夫不是什么难事。
刘校尉也未多问,便领他往后院去。
进了徐老夫人住的院子。戚少商弄明了卧室的方位,便令刘校尉到院外候着,并召集府内军士将院子包围起来。
随后,他悄悄潜至窗边。
“家母的病可还有得医么?”
这显然是徐承志的声音,温厚和缓,却透着深深焦虑。
接着便听另一个人说:“医是可以医,不过……需要以命偿命——用你一条命换她一条命。”
那个声音即使被风吹散了他也辨得出。
顾惜朝。
'戚顾'不恨凋零却恨开(16)——我真勤劳~~~

说这些话时,顾惜朝的小斧已架在昏睡的徐老夫人颈旁。
来到徐府他甚至没有易容改装,仍是平常的那种打扮,只除了将手中的剑换作药箱而已。徐府里也没有对他这个太子荐来的大夫产生丝毫怀疑,徐承志更是亲自陪他来为老夫人诊脉,还教丫环仆佣都退至二堂,省却他所有麻烦。
“听说徐将军为人最是孝顺,对母亲向来敬重万分。”顾惜朝笑着说道,“今天你若不想看到老夫人当场毙命,就老老实实照我说的去做。”
徐承志先是怔怔地看他一会儿,接着便颓然浮出丝苦笑,道:“好,你说吧。要我怎么样?”
顾惜朝暗暗吃了一惊。
这样的反应实是他所始料未及。
虽然徐承志看起来很是年轻,生得又很是俊朗隽秀,但毕竟是位坐镇边关拥兵自重的朝中大将。纵使他言谈温和,待人更是极为亲切有礼,依旧掩不住那种隐然的将帅风范。
而此时他竟这么轻易就摆出副束手就擒的样子,不禁教人捉摸不透。
“把这个喝下去。”
顾惜朝用空着的手将一撮白色粉末倒入身边桌上的茶盏,推向徐承志。
“这里加了什么?”徐承志接过了,好奇地问。
“让你不得动弹的药。”
徐承志竟笑了,问:“大夫,你想让在下不得动弹,不知意欲何为?”语气甚是轻薄,仿佛眼下并不是生死攸关的局面。
顾惜朝脸色一沉,握着小斧的手也略加劲力。
“少说废话,你喝还是不喝。”
“别急别急,让我先坐下可好?这一喝下去不能动弹,我可不想呆站着。”
徐承志说着不慌不忙地拖了张凳子坐下,缓缓将茶杯举至唇边,可正欲饮时突然又放了,拿在手中把玩起来。
“我跟你究竟有何怨仇,令你必要置我于死地?” 他仰头看着顾惜朝有些无奈地问。
“我自然有杀你的理由。”
徐承志失笑,道:“你真是大夫吗?我只见过医人的大夫,这杀人的还是头一见到。”
“没错,我不是什么大夫。”顾惜朝也点头笑道,“我是个教书的,我的书馆开在洛阳伊水畔。将军或曾听说过。”
徐承志微敛目光,过了许久才缓缓叹气。
“我明白了。你是顾惜朝?”
顾惜朝不语。
他却换了副肃然的神色,道:“你对我做什么都无所谓,但绝不能伤害我母亲。”
“这徐将军可以放心。只要你乖乖按我说的做,我不但不会动老夫人一根头发,还保证她健康。”顾惜朝坦然答道。
“好。我信你。”徐承志正色说,转而又笑道,“起初我还在奇怪,什么样的大夫能有这等卓然绝世的风致,原来是惊才绝艳的顾公子,这也不奇怪了。”
顾惜朝皱起眉头。
“你到底要啰嗦到什么时候?”
话音未了,徐承志却爽快地将杯中的药一饮而尽,还翻手将杯底亮了亮,仿佛不过是寻常畅饮。
“其实我对顾兄的才名真的是仰慕已久。”他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身处怎样险境,竟继续说道,“顾兄的大作《七略》我也曾拜读过,奈何你是傅相的女婿,而我与傅相一向不合,否则定要请你到我军中当我的军师。”
徐家向是与郓王亲厚,确实跟傅宗书势同水火。而听他如此说,顾惜朝也不禁有些动容。《七略》始终是他心血之作,不论何时得何人赏识,总令他心潮翻涌。
于是不由问道:“你看过我的《七略》?”
“记得顾兄书中道,‘与北狄战,宜候其虚而乘之,因其衰而取之’,实在让在下受益匪浅。”他说着叹了口气,“不过可惜,良驹不遇伯乐,佳人难逢佳偶。”
最后那句他说得格外意味深长,近于调笑,眼光并在顾惜朝脸上逡巡不已。
顾惜朝不怒反笑。
“将军这会儿恐怕只有嘴还能动了吧?还有什么想说的趁这会儿尽管说吧,别客气。”
徐承志虽然端坐着,可看得出四肢有些僵硬,上身不得不依靠在几案上,才保持着坐姿。
“既是这样,那顾兄能否见教,家母是否被你下毒?如何救法?”
“徐将军真是孝心感人,这时候还只惦记着老夫人。”顾惜朝冷笑道,“老夫人不是中毒,不过是我在她日常饮食中加了几味药,令她嗜睡不起,全身酸痛罢了。”
“果然如此。”徐承志默然片刻,又问,“你是如何放的药?”
“将军可以去府上打听一下,前些日子是否多了位帮厨,这几日又突然走了?”
“家母她怎么才能恢复?”
“其实都不用治,只要不乱吃药,多休息几天也就没事了。”顾惜朝又极傲然地说,“你府上请的那些大夫一心当作重病问诊,上来就下狠方子,都是一叶障目。”
徐承志露出放心的神情,长长舒了口气。
“那就好。”
“你可以安心受死了?”
“可以。”他微笑着凝视顾惜朝道,“死在顾兄这样的人手上,也算我不枉此生吧。”
顾惜朝微微一哂。
“我倒要看看你下了地狱之后还能不能这么舌灿莲花。”
屋里顿时杀气益盛,充斥了神鬼夜哭的唳声。
就在神哭小斧即将出手之际,戚少商破窗而入。未及拔剑,先是一掌向顾惜朝的左肩拍去,另一只手生生握住他还没出手的小斧。
顾惜朝向后趔趄两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待他站定,逆水寒已指向他咽喉。
“顾惜朝,你为什么到现在仍是死性不改?功名权势对你就那么重要?”戚少商沉痛地质问。
顾惜朝轻轻擦去血迹,静默不语,只冷冷看着他。
离开了几日后,顾惜朝看起来较先前略显憔悴,苍白的脸色,衬着唇角艳丽的血痕,竟有种说不出的瑰丽动人,也格外教人心生怜意。
戚少商只觉得五内翻腾,他宁可眼前一切是梦。
“那天我分明听到你回绝了那个女人,为什么还要帮她作恶?”
“我说的是她的承诺不可靠。”顾惜朝哂道,“后来她给了我更有现实意义的许诺,你说我为什么不答应。”
“你……”
戚少商冲上前去,用鲜血淋漓的手掐住他。顾惜朝的颈项很纤细光洁,有些凉。
“我以为你……”
戚少商怒吼道,却在半途说不下去。
原来此前种种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顾惜朝放弃挣扎,断断续续地喘息着。
“我以为我的噩梦已经做到头了,没想到居然又被你破坏我的计划。”他露出一个绝望的笑容,吃力地问,“戚少商,你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
“是你不肯放过我!”戚少商加重手上的力量,忿然喊道:“你杀了我那么多亲人,我都放过你了,为什么你现在还要做这种事?”
顾惜朝神色非常痛苦,却仍淡淡一笑,扫视戚少商。
“你一辈子也不会明白。”
被忘在一旁不能动弹的徐承志突然轻咳了一声。
“二位,这种话留到你们自家去讲好吗?这里还有老人家在,虽然现在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啊。”他仍是一点紧张感也没有地说道。
戚少商自觉失态,放开了顾惜朝。而屋外候着的刘校尉和禁军们这时也冲了进来,将顾惜朝围住。
“我若没猜错的话,这位该是六扇门的戚总捕吧?”徐承志道。
戚少商转身施礼。
两人客气一番后,戚少商请刘校尉帮忙将顾惜朝绑起来,送回六扇门处理。
“住手。”
几名禁军正要动手捆上顾惜朝,徐承志却突然出声喝止。他们立马停了手。
“顾兄是我请的客人,我得保证他平安来去。”徐承志笑向戚少商道。接着便命刘校尉送顾惜朝出府。
戚少商连忙阻止。
“徐将军,这是我六扇门的公务,请勿插手。”
徐承志哈哈一笑。“公务?这里有什么案子?我可只见到你打伤了顾兄。他来替家母诊病,这六扇门也要管?”
接着便又转向顾惜朝道:“顾兄慢走,恕我不便远送。”
这里到底是将军府,左右都是禁军。见徐承志如此说,他们便自动闪开条道,刘校尉虽极不情愿,也只得护送顾惜朝出门。
顾惜朝却不理会徐承志他,只是冷冷向戚少商道:“你阻止我杀他,总有一天会后悔。”
说罢出门。
17)

徐府发生的事件最终不了了之。
由于徐承志坚持不肯追究,六扇门也不敢贸然插手。不过自那之后,徐府调了重兵防范,而待徐老夫人身体稍有起色,徐承志也便即刻返回边关去了。
顾惜朝也没有再出现过。
原本无论如何也要留在神侯府等他的姚怜幽,听说了整件事后改变了主意,默默地收拾行装返回洛阳,他坚信顾惜朝一定不会抛下伊川书馆,必定会回到那里。无情欲安排人送他一程,却被他拒绝,就那么一个人一匹马的离开了。
似乎只有戚少商完全不受影响。
从徐府回来向神侯大致报告了情况后,他便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恢复了往常生活步调。对顾惜朝的事字只不提,每日只是查案、喝酒、吃饭、睡觉,在去洛阳之前,他也不过是如此送走一天又一天的时光。
然而当回到京城的赫连春水与息红泪见到他时,不约而同问出的却是“发生了什么事”。
赫连春水奉诏回京述职,息红泪伴他同行,甫抵汴梁便先来六扇门拜访戚少商。可见面后,除了故人重逢的欣悦外,他们更多的却是感到有些骇然。
眼前的戚少商全无往日的神采。看上去目光黯淡,精神委顿。即便当年被人追得无处可逃,他也未曾像这般颓然。
“少商,近来是否发生什么事情?”息红泪问,掩饰不住地关切。
“我好得很。”戚少商若无其事地笑道。
小妖却又问他:“听说你遇到了顾惜朝,他没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吧?”
戚少商犹如被人重重一击,半晌无言以对。只得岔开话题,反问道,“你们过得可好?”
赫连春水皱起眉。“赫连堡的情形不大好。”
随后他便约略解释了边疆的情况。如今金人日渐强大,辽国则日益衰落。朝廷一意联金抗辽,希望借金人之力收回燕云,不但招致辽人的不满,也遭到边关众多将士的反对。所以他此次便想利用回京之机,联系老赫连将军的一些世交故友,共同抵制联金抗辽之事。
戚少商听了之后也陷入沉思。
老八穆鸠平前次来京与他谈的也是相同的事。辽人早已无力南侵,官府却希望连云寨能配合朝廷联金抗辽。穆鸠平问他意见,然而除了静观以待外戚少商也给不出什么更好的建议。
他又想起将离那个女人的话。
若她说的是真的,那这“联金抗辽”便将是个天大的阴谋。
“不管他们想什么,我都不会让那些奸人得逞。”小妖咬牙道。
戚少商拍了拍他的肩,肃然说道:“若有什么困难,始终记得我与连云寨的兄弟随时恭候。”
两人相视而笑。
戚少商请他们去白矾楼替他们洗尘,赫连摆手拒绝了,说还要拜访兵部李侍郎,倒是将息红泪留下。
“好好招待我家红泪,不许打她主意。”他一本正经地说。
经历了家中巨变与沙场的锻炼,赫连小妖终是脱去了身上率性之气,多少有了些守边将领的气势,只是眼里那股戏谑不恭的神情还依然如故。对息红泪的紧张也仍是那样。
息红泪瞪他一眼。
“红泪,你知道我会担心嘛。”小妖立时显出可怜兮兮的神情,再没半点将军的样子,“谁知道戚少商会不会对你余情未了。”
戚少商笑起来。“这么没信心就别回来。”
赫连春水一扬头,道:“哼,你这败军之将还敢言勇吗?就算你想打什么主意我也能把红泪抢回来。”说完笑着昂首出去。
到屋里只剩下戚少商与息红泪二人后,他们却面面相觑无话可说。隔了一会儿,息红泪方施然问道:“可以陪我在城中走走吗?”
“好。”戚少商看她一眼,点点头。
走在汴梁热闹的街市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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