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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糖-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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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奈,罗孝正根本不把儿子的声明放在眼里,继续刺激葛忠良:「与关赫和聂闻达比较,你有没有优势不用我说,你应该也明白。你真的相信跃奇对你会有什么深刻的感情?好好想想吧!」
  说完,罗孝正站起来,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从容地离开。他已经在儿子与葛忠良之间埋下了定时炸弹,现在要做的就是站得远远的,等待验收成果。
  罗跃奇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把房间里的东西都砸了。
  葛忠良坐在那里,手肘撑住膝盖,十指交叉握拳。从他明显发白的指尖,不难看出他把力气都集中在了手上。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维持住此刻的冷静与镇定。
  「你不会相信我爸说的话吧?」罗跃奇急切地想确认葛忠良的态度。
  葛忠良眉头深锁,眼神复杂,「你跟人有过婚约?」
  「都是过去的事了。那时候我比较不懂事,以为用婚姻作幌子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法。聂闻达点醒了我,我才决定光明磊落的作我自己。」这个时候再提聂闻达似乎有点不明智,但罗跃奇不想有所隐瞒。
  幸运的是,葛忠良的神情并无变化,「你和他……」
  没等他说完,罗跃奇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本不想理会,但看到是聂闻达打来的,不禁犹豫了一下。聂闻达不是那种没事会打电话过来闲聊的人,他担心是什么重要的事。
  「也许是公司的事,不能耽误。」尴尬地解释了一句,罗跃奇接通了电话。
  望着他的一举一动,葛忠良突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地靠在椅背上。
  半分钟后,罗跃奇挂断电话,拉住葛忠良的手说:「走!我们现在就去找关赫把事情说清楚!」
  葛忠良不甚明白,却还是跟上了他的步伐。
  罗跃奇开着车一路狂飙,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公司。
  由民宅勉强改装而成的办公室里,聂闻达和关赫正气喘吁吁,好似斗牛一样,凶狠地盯着对方。两个人似乎刚刚打完一架,关赫的嘴角还挂了彩,有些狼狈。
  看到这样的情景,罗跃奇一开口就成了咆哮:「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葛忠良和聂闻达都吃了一惊。关赫倒是迅速调整好状态,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我先声明,我主动说明这件事,是为了显示我入股的诚意。如果你们因此拒绝与我合作,我只能说,因私忘公的男人注定成不了大事。」
  聂闻达嗤鼻,罗跃奇则没好气地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之前告诉过你,你和聂闻达的父亲都来找过我。聂老先生的要求比较简单,只要我不跟你们合作就行了。罗老先生的要求复杂一点,他希望我帮他拆散你和现在的男朋友。」说着,关赫的视线扫过人高马大的葛忠良。
  葛忠良面无表情,双手已经紧握成拳。
  罗跃奇一脸愤慨:「所以你照聂伯伯的意思把合约的条款定得那么苛刻,然后又照我爸的意思,利用这一点引我去饭店?」
  关赫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但从他的表情,罗跃奇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他继续问:「那些照片是怎么拍下来的?」
  「你爸提前叫人在房间里装了针孔摄影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关赫无辜地说:「我本来只是敷衍一下你爸爸,没想到你真的会答应我。」
  「那是因为闻达的公司成败就在你那一张合约上!我想让这间公司活下来!」罗跃奇气得双唇直发颤,连忙对葛忠良解释:「不过我后来改主意了,我并没有跟他发生关系!」
  「这点我可以作证。」关赫立刻附和说,「他决定与你交往,所以不想做对不起你的事。」
  葛忠良来回看了看他们的脸,神情有点飘忽,脑子里好像在想别的事情。
  「忠良……」
  罗跃奇想去握他的手,却被他下意识地避开了。这比被他狠狠扇一巴掌更让罗跃奇难受。
  见状,聂闻达立刻提问转移尴尬,「既然我爸爸已经收买了你,你后来为什么又把合约改了?」
  「因为在饭店的时候,罗跃奇阴错阳差的帮了我一个大忙,作为回报,我……」
  罗跃奇想起了当时闯进房间的男人,不过那已经不关他的事了,他现在关心的是:「昨天的支票又是怎么回事?我爸为什么会知道你开了支票给我?」
  「这个可不是我告诉他的。他一直派人在盯着你,你不知道吗?」
  罗跃奇只觉心里凉飕飕的,脑子都快瘫痪了,「那你想投资闻达的公司,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己这边已经是一团乱麻,他不想再把聂闻达拖下水。
  「投资当然是为了赚钱。我说了,我是个商人。何况从我得罪罗、聂两家的大人物那天起,就已经和你们在同一战线了。」
  关赫说得诚恳,却已经无法改变他既定的狡猾形象。
  葛忠良突然抬手,关赫立刻如临大敌,结果他只是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虚惊一场的关赫不由脸上一热。不是他胆小,实在是葛忠良那副要把所有敌人统统碾碎的神态太吓人了。
  先下手为强应该也占不到上风,关赫只好虚张声势:「我虽然骗了罗跃奇,但也让他们做成了生意,说什么都两清了。而且聂闻达刚才已经给了我一拳,你如果再来,我可会还手哦!」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敢说你真的甘心让我白打一拳?」聂闻达呸他。
  见他落井下石,关赫不由叹气:「聂闻达,你已经答应让我入股这家公司了,我要是出什么意外,对你没什么好处吧?」
  「我说了,你能不能入股,决定权在跃奇。他要是原谅你,我们才有得谈!」
  事件的焦点一下子又回到罗跃奇的身上,他暂时没力气关心这些,只是怔怔地望着葛忠良。
  「忠良,你现在知道了?我跟关赫真的没什么。」
  「我不明白……」葛忠良终于开了口,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挣扎。
  「忠良!」
  没有给罗跃奇继续的机会,葛忠良像风一样刮出了办公室。罗跃奇愣了愣,立刻追了上去。
  「看你干的好事!」聂闻达忍不住责怪关赫。
  关赫向天翻了个白眼,「这能怪我吗?你试试被聂守仁和罗孝正同时威胁看看?为了帮你们一把,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啊!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是同类,你以为我干什么要蹚这浑水?」
  关赫的这番话聂闻达还是相信的。要对抗那两位人精一样的老人,不全力以赴真的很难办到。他不得不说,还好遇上的是关赫,不然事情只会更糟糕。
                  第九章
  葛忠良腿长,走起路来飞快。罗跃奇费了很大的力气,总算是追上了他。
  「忠良,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至少现在不想!」
  葛忠良坚决的态度大大地出乎罗跃奇的意料之外。不愿就此放弃,他放低声音,弱弱地说:「我知道我做了蠢事,可是我后悔了呀!我是为了你才后悔的!」
  葛忠良摇头:「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了让聂闻达的公司可以开下去,居然连自己都能出卖……」
  葛忠良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正中罗跃奇的脑袋。
  他只觉脑子里嗡嗡作响,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脸颊上。他不知道葛忠良是在指责他缺乏基本的道德观,还是在指责他对聂闻达有异样的感情,或者是两者都有。
  「我会那么做是有原因的!我……」
  「如果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我可以不去计较。但它并没有过去!你和聂闻达,你为他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是过去的事情!」
  「忠良,你误会了。我和闻达真的没什么!我会帮他,是因为……」
  「不要说了!」
  「忠良!」
  「闭嘴!我都叫你不要再说了!」
  粗暴地制止了罗跃奇,葛忠良痛心疾首:「你知道吗?我很想做个成熟、豁达的男人,不为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嫉妒。我可以不去在乎你曾经的婚约,也可以不去在乎关赫,但我没办法不去在乎聂闻达。亲眼看到你们互相维护,互相扶持,你爸爸的话就一直不停的往我脑子里钻!我受不了别的男人在你心目中占据那么重要的位置!我甚至觉得,我对你来说也许根本比不上他……我……」
  葛忠良真是恨死了自己现在的婆妈,脑子里太乱,根本想不清楚自己到底要表达什么,就怕情急之中会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到最后,他只能说:「我们现在不谈好不好?让我冷静一下,我们都冷静一下!」
  「冷静一下可以,但是……」
  「我先走了!」
  不等罗跃奇说完,葛忠良甩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幢破旧的住宅楼。罗跃奇呆呆地站在楼道里,就像被霜打过的茄子。直到听到动静的邻居开门窥探,他才逃似的跑回了楼上。
  办公室里,关赫与聂闻达仍在大眼瞪小眼。见罗跃奇进来,关赫立刻问道:「你到底要不要原谅我?」
  失魂落魄的罗跃奇被他问得一头雾水,两眼茫然。
  聂闻达解释说:「你如果愿意原谅他,我就接受他的注资。」
  「都搞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原不原谅的。」罗跃奇苦笑,「有钱当然要拿,不拿不是便宜了他?」
  罗跃奇的通情达理让关赫和聂闻达同时松了一口气,但聂闻达还要多一层忧虑,「葛忠良那边……」
  「他说要冷静一下。」罗跃奇不想谈,于是说:「我又要在你这里寄住了。」
  「你想住多久都可以。只是感情的问题不能拖,还是尽快找机会谈清楚比较好。」
  「我也赞成及时沟通。」关赫也在一旁发表起意见来:「是不是爱对方,想不想在一起,是男人就该说清楚,猜来猜去只会浪费时间。」
  罗跃奇沮丧地说:「现在是他不想跟我谈,我能怎办?而且很多问题我自己都搞不明白,要我怎么说呀!」
  「搞不明白?」关赫扫了聂闻达一眼,立刻想歪了方向,「你搞不明白自己是喜欢刚才那一个,还是喜欢聂闻达?」
  「胡说什么?」
  「放屁!」
  聂闻达和罗跃奇同时吼了起来。
  关赫双手一举,做投降状:「谁叫你们看起来那么暧昧……」
  「我们哪里暧昧了?你这种不懂什么叫友情的家伙,快走、快走!再不走我就踢你出去!」
  葛忠良这样想,关赫也这样想,罗跃奇感觉自己就像是跳进了黄河,怎样都洗不清了。他和聂闻达明明只是兄弟情谊,为什么会被扭曲成了这个样子?
  关赫也没打算久留,于是笑着拍了拍罗跃奇的肩膀,说:「现在想不清楚没关系,分开几天,你就会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了。不过确定之后就要立即下手,动作不够快的话,好东西就飞了。」
  讨厌关赫轻松的模样,罗跃奇横了他一眼。关赫不由哈哈大笑,结果扯到嘴角的伤口,再度狼狈起来。
  聂闻达像送瘟神一样送走他,转回头才询问罗跃奇:「你到现在都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爱葛忠良?」
  「不是不爱,是不知道要怎么爱。」抓住自己的头发,罗跃奇痛苦地说:「我觉得和葛忠良在一起很开心、很舒服,我不想离开他。但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更多了。可他给我的,却远远不止这些。刚才听他说,他不能忍受你在我心中占了那么重要的位子……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我认识你都一辈子了,而认识他才几个月。难道有了爱人,就必须抛弃朋友吗?」
  旁观者清,聂闻达一眼就看清了症结所在:「他的重点应该不是要你抛弃我。」
  「那是什么?」
  「他会乱猜我们的关系,也许是因为他没有明确感受到你对他的感情。」
  坐在罗跃奇的身旁,聂闻达不无伤感地说:「吕钊以前曾经暗恋过他的同学。我明明知道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却还是忍不住去嫉妒,甚至说出一些很刻薄很难听的话去刺伤他。我会这么做,是因为吕钊从没说过爱我,而且在行动上也没有明显的表示出来。我很不安,怕自己抓不牢他的心,我对他来说好像是可有可无的,但他对我却已是不可或缺。你能理解那种心理上的不平衡吗?」
  这件事罗跃奇隐约知道一些,却从来不曾听聂闻达说起过,他太强大,根本不像会拥有这种纤细敏感神经的人。葛忠良虽然有所不同,但他粗糙的感觉,也不像是……罗跃奇可以理解那种心理上的不平衡,但不能理解这样的不平衡发生在聂闻达和葛忠良的身上。
  聂闻达倒是十分肯定:「葛忠良一定也和我当时一样,在期待心上人明确的态度。」
  「真的吗?」罗跃奇将信将疑。
  「你对他的感情可能没有他对你那么深刻,但只要你还想跟他继续下去,就把你刚才告诉我的事情跟他说吧!」
  「什么事情?」
  「就是跟他在一起很开心,很舒服呀!笨蛋!」聂闻达狠狠地拍了一下罗跃奇的脑袋。
  罗跃奇夸张地「哎哟」了一声,许久之后才感叹道:「闻达,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呀?」
  「啪——」
  聂闻达这次下手更重,罗跃奇倒是没吭声了,只是蜷缩在沙发上,心酸地傻笑着。
  就这样在办公室熬了四天,罗跃奇差不多快崩溃了。
  葛忠良走了以后就再也没联络过。罗跃奇怕他还在气头上,不敢回去。聂闻达倒是肯把床分给他睡,可他又担心葛忠良知道的话会更加生气,只好在沙发上将就着。
  度日如年的四天,罗跃奇就像死囚一样,被囚禁在无形的牢笼中。有时他甚至觉得死囚都比他好,至少死囚知道自己的死期,而他望穿秋水,也搞不清葛忠良到底要怎么判他。
  忍无可忍之下,罗跃奇终于决定回去一趟。是死是活,总要有个了断不是?
  下班后,罗跃奇磨磨蹭蹭地向修车行进发。为了延长时间,他还特地选择了公交车,那样就可以在脑海中好好预习一下想要对葛忠良说的话。
  俗话说,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罗跃奇觉得自己差不多也到这个境界了。
  公交车开到半路,天空就开始下起大雨。他下车的时候,雨势非但半点没小,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从车站走到修车行十分钟的路程,让他彻底淋成了落汤鸡。
  夏天本就穿得单薄,雨水很快便带走了身上所有的热量,冻得他直打哆嗦。
  大概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修车行已经提前打烊了。二楼的窗户有灯光透出来,光线暖暖地洒在雨幕里,将黑夜打开一个缺口。
  罗跃奇站在门前,拧了拧衣摆,又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头发,确定样子不会太狼狈,才鼓起勇气打开门。
  爬上楼梯,他暗暗下定决心,要是葛忠良还在生气,不肯听他解释,那他就耍赖撒娇,或者干脆把他弄上床再说。
  他不想离开这个男人,这次说什么都要和好!
  走到一半,罗跃奇却发现事情与他设想的大相径庭。
  葛忠良的笑声清晰地传来,那么开怀,完全不像被感情困扰的人。罗跃奇连跨几级台阶,悄悄接近客厅。发现他正与一个男人在喝酒吃饭,聊得正欢。
  那是一个理着平头的年轻男人,黑黑瘦瘦的,穿了件很不合身的大衣服。他背对着罗跃奇,所以罗跃奇看不见他的长相,但听声音就知道自己从未见过。紧接着,罗跃奇就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其实是属于葛忠良的。
  没来由的,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情景。葛忠良把他从路上捡回来,请他吃饭,借他衣服穿,然后他们就上了床。
  「跃奇?!」
  谈到兴头上的葛忠良终于发现了罗跃奇的到来,他有些慌张,差点打翻桌上的酒杯。第三者也同时转过头来。
  湿衣服沾在身上,就像皮肤上的顽癣,让人恨不能一下子剥掉它。罗跃奇低下头,不自在地扯了又扯。
  葛忠良站起身,「你……」
  「我过来拿我的东西。」
  再抬起头,罗跃奇已经成功隐去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发现自己对葛忠良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他不知不觉就说出了这样的话。赌气也好,为了面子也好,反正他不想让葛忠良看穿自己此刻的挫败。
  令罗跃奇感到欣慰的是,第三者的长相非常朴实,脸上还沾着几颗饭粒,看上去傻兮兮的,给了他莫名的优越感。
  在他们的注视中,罗跃奇镇定地走入卧室,拿出自己当初带来的那口皮箱,然后打开柜子,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扔进去。
  葛忠良走进卧室,略嫌僵硬地询问:「你要搬走?」
  罗跃奇不答,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葛忠良靠近两步,把手伸到皮箱上,罗跃奇以为他要拦他,不由吼道:「让开!」
  葛忠良的手顿了顿,但还是伸了进去。他一边把里面乱糟糟的衣物整理好,一边轻声说:「我帮你会快一点。」
  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轻描淡写的语气让罗跃奇差点气炸了。不过下一秒,膨胀的愤怒又迅速缩了回去。
  记得葛忠良说过,爱情是件绝对的事情。他突然意识到,也许是他的行为不符合葛忠良的理想,所以葛忠良宁可分手,也不想继续下去。
  聂闻达这个伪心理专家,分析得大错特错,害他还以为事情并不太糟。结果他苦苦挣扎等待,葛忠良却早就跳出了桎梏,转投新生活了。
  重重合上已经塞满的皮箱,罗跃奇看了看剩下的那些,假装潇洒地说:「其它的不要了,你扔了吧!」
  说完,他提着箱子走出去。在客厅遇上第三者,他忍不住丢出生平最骇人的眼神,看对方一脸惊恐,心里才稍稍平衡了一些。
  箱子有点大,楼梯又太窄,罗跃奇这一路走得磕磕碰碰。推开门看见外面大风大雨,他差点想破口大骂。
  「你没开车过来?」不知何时跟在他身后的葛忠良问。
  罗跃奇不理他,拖着箱子就往雨里冲。见状,葛忠良一把抢过箱子,说:「我送你过去!」
  这算什么?最后的仁慈吗?
  罗跃奇还想强下去,可冰冷的雨水让他重重打了个喷嚏。他没有伞,这里又不方便拦出租车。权衡之下,他只好将自尊心抛在了一边,坐上了葛忠良的小货车。
  「换件衣服吧!小心着凉。」
  葛忠良的关心让罗跃奇鼻子发酸。他咬着牙,不去理会。
  一阵寂静之后,葛忠良打开车里的空调。暖风吹到罗跃奇的手臂,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他缩了缩,最终还是决定不和自己过不去了。
  看他吃力地换下身上的湿衣服,葛忠良忍不住问:「既然来拿行李,为什么不开车过来?」
  痛脚被踩中,罗跃奇的脸一下就白了,表情阴森得就像暗夜出没的幽灵。不过车内光线暗得很,葛忠良看了他一眼,没发现什么不妥。
  罗跃奇不给答案,葛忠良也不再追问。天雨路滑,夜里能见度又低,车子开上环城线路,他的精力必须集中在路况上。
  漫长的寂静中,罗跃奇的思绪翻江倒海。回想整个事件的始末,简直就像做梦一样胡里胡涂。他本来还期待这段温和的情感可以逐渐升华,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居然就这样分道扬镳了。
  「分手」两个字,到底会从谁的口中先说出来?罗跃奇呆呆地看着车窗外面,全身无力。
  「刚才和你一起吃饭的是谁?」
  不管是谁有错在先,葛忠良在没有明确分手之前就勾搭上别的男人,理应遭到严厉谴责。罗跃奇暗自提气,打算等他一回答,就痛痛快快地将他骂个狗血淋头。
  「那是我弟弟葛辉。」
  「弟弟?!」罗跃奇心底一沉。
  葛忠良虽然跟家里一直有联络,但是互相并无走动。打死罗跃奇都想不到,他远在天边的弟弟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他们两个长得一点也不像,谁知道他们是兄弟呀!
  「小辉要结婚了,进城来办彩礼。我这几天都在陪他。」
  「嗯。」把头磕在车窗上,罗跃奇好想跳车。他居然误会了葛忠良,还这么冲动的把自己的行李搬了出来,简直就是个傻瓜!
  「我本来想等他走了以后,再和你联络。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决定……」
  「我什么都没决定!」罗跃奇打断葛忠良的话。
  「什么?」
  「小心!」
  无意中瞥到不远处的路障灯,罗跃奇赶紧提醒葛忠良。葛忠良一脚刹车下去,车子向前滑动了数米,总算在最后关头停了下来。
  好险!
  前方四、五台车子追尾,他们只差半米就步了后尘。罗跃奇惊魂未定,就听见车外的人在大喊:「快下车!危险,快下车!」
  抬头发现后视镜里反射出两道强光,罗跃奇与葛忠良对视了一眼,立刻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迅速逃离了车厢。
  剧烈的碰撞与刺耳的声响随之而来,体积巨大的卡车就像失控的野兽,将葛忠良原本无恙的小货车辗进了追尾大军里。冲撞、变形、破碎,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快得连眨眼都来不及。
  罗跃奇亡命狂奔,以免被波及。直到四周重回宁静,他才停下了脚步。回头再看,现场已是一片狼藉。一长串车辆就像被打翻的保龄球瓶,横七竖八的躺在马路上。
  滂沱的大雨中,零落的车灯在废墟里顽强地闪烁着,就像怕人们看不清这里的惨状似的。还好没有大客车之类的,没有牵连到太多的人员。
  「跃奇!跃奇!」
  葛忠良焦急的声音划破雨幕,像一股暖流汇聚在罗跃奇的耳中。罗跃奇立刻大声响应道:「我在这里!我没事!」
  葛忠良似乎没听清楚,仍在大声呼唤着。
  罗跃奇只好跑回小货车旁边,越过车辆的残骸,总算看到了葛忠良。大雨模糊了他的脸,但劫后余生的澎湃情绪还是毫无保留地传递过来。只见葛忠良双手一撑,敏捷地翻过被撞烂的车子,跳到了罗跃奇的面前。
  「你怎么样?」罗跃奇问他。
  葛忠良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抱紧了罗跃奇,就像守财奴抱紧了自己的钱袋子。罗跃奇被搂得喘不过气来,却舍不得推开他。
  两个人好似连体婴一样,无处不在的雨水都无法介入他们之间。
  「救命啊……帮帮我……」
  突然听到微弱的呼救声,两人回过神来,发现是撞上小货车的大卡车司机。卡车的车头已经严重变形,他被卡在了驾驶座上。
  罗跃奇和葛忠良凑近一看,发现他伤得很重。方向盘已经紧紧抵住了他的胸骨,头脸也被碎裂的挡风玻璃划出数条狰狞的血口子。
  罗跃奇试着去打开车门,可损毁太厉害,根本无法成功。
  葛忠良立刻说:「我去叫人!」
  侥幸从事故中逃生的人们已经在不远处聚集起来,同心协力救助需要救助的人。罗跃奇守在原地,一边安慰受伤的司机,一边看着葛忠良与他们交流。
  就在葛忠良带着两人回转的时候,罗跃奇听到一声异响。他寻声抬头,看到一堆方型的纸箱从卡车的顶部滚下来。
  露天的车厢,货物放好之后,就用油布和绳索捆好。正常行驶时不会有问题,但刚才猛烈的撞击已经让车子发生了倾斜,货物的重量都压到了绳索上。时间长了,绳索承受不起,发生了断裂,货物就像竹筒里的豆子一样,稀里哗啦地倒了出来。
  「小心!」
  听到葛忠良的提醒,罗跃奇已经来不及躲开了。
  分量不轻的纸箱一个接一个地砸下来,正好砸在罗跃奇的头顶。他挡开了一个,却挡不了第两个、第三个……
  陷入黑暗之前,罗跃奇看到了葛忠良惊慌失措的脸。
                  第十章
  好多天都没睡安稳了,一旦躺下,就恨不能睡到地老天荒。不过,总有人不让罗跃奇如愿。
  「这就是你说的比较温和的劝说方法吗?你比聂守仁还过分,闻达虽然吃了苦,但他现在还是好好的,可是我的宝贝儿子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完全是意外,你以为我好受吗?」
  「我不管!要是跃奇逃过了这一劫,他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想去爱谁就去爱谁。我再也不准你拦他!我要我的儿子好好活着,再也不让他受一星半点的委屈!」
  「淑媛……」
  「都是你!你那么逼他,非要去拆散他和那个人,现在弄成这样,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知不知道,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什么?他说要是我们再逼他,他就永远离开,让我们眼不见为净!呜……呜呜……」
  「不会的,不会的!淑媛,他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总是往坏的方面想!」
  隐约听到父母的对话,罗跃奇百思不得其解。
  他只想好好睡一觉,为什么母亲会吓成这个样子?是梦吧?顽固的父母居然有意退让了。革命成功在即,罗跃奇只求自己不要从这个美梦中笑醒过来。
  枕头的高度有点不对,弄得他的脖子酸酸的,胀痛。
  「跃奇!跃奇!」
  葛忠良又开始喊了。
  烦不烦呀!让人好好睡一会儿不行吗?罗跃奇动了动脖子,拒绝响应这次的呼唤。
  光线透过薄薄的眼皮,由黑暗到明亮,再由光明到黑暗。
  好几次罗跃奇意识到自己睡过头了,却又抵不过身体的疲乏,再次沉眠。如此反复,直到饿得受不了了,他才强打精神,硬是挣开了沉重的眼皮。
  灯光很刺眼,罗跃奇试了好几次才把焦距对准了眼前的人。头发蓬乱,神情憔悴,下巴上全是胡渣,葛忠良突然换了造型,看上去好陌生。
  「你怎么……」嗓子就像用砂纸磨过一样,又痛又干,罗跃奇连咽了几下口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搞成这个鬼样子?」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葛忠良的下巴,葛忠良立刻抓住他的手,一脸激动:「你醒了?」
  「废话。」
  不怎么客气的回答竟然招来了葛忠良的狼吻,罗跃奇吃惊之余忍不住抱怨道:「好啦!扎死人了!」
  葛忠良没有停下来,反而不遗余力地把舌头往罗跃奇的嘴里送。罗跃奇被逼得没办法,只好认真回应他的热吻。
  过程虽然激烈,却与欲望无关。葛忠良的这个吻更像是一种确认。确认所有权?还是确认真实感?罗跃奇不知道,只是觉得葛忠良在压抑着什么,然后就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发现那咸味是来自他的眼泪,罗跃奇十分震惊。
  「怎么了?」
  葛忠良不说话,只是把脸埋到了罗跃奇的颈边。感觉他还在流泪,满脸疑惑的罗跃奇下意识地搂住他,像哄小孩一样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发。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葛忠良变得如此脆弱?
  罗跃奇努力回想。对了,他们遇上了车祸。本来已经逃过一劫,他却被货车上的东西砸中了。
  正想到这里,聂闻达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居然跟着罗跃奇的父母。罗跃奇用力揉了揉眼睛,难以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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