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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糖-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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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跃奇努力回想。对了,他们遇上了车祸。本来已经逃过一劫,他却被货车上的东西砸中了。
  正想到这里,聂闻达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居然跟着罗跃奇的父母。罗跃奇用力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
  葛忠良听到声音,立刻站了起来把地方让给长辈,自己躲到一旁偷偷的擦眼睛。
  「跃奇!你醒了!」
  「妈……」
  被母亲捧住脸左看右看,罗跃奇一阵头晕。
  「太好了!太好了!呜呜……」
  狄淑媛喜极而泣,罗跃奇疑惑地看着反应比较正常的父亲和聂闻达。
  「发生什么事了?」
  罗孝正想回答,却又像受了什么剧烈的冲击一样,双唇颤个不停。最后干脆别开脸,不去面对儿子的目光。
  一旁的聂闻达立刻说:「你被砸出了脑震荡,已经昏迷整整四天了!」
  「是吗?!」
  罗跃奇这才注意到,这个白色的房间是医院的病房。他不知道该微笑,还是该感觉后怕。
  记忆一点点回笼,他终于理解葛忠良反常的原因了,不由喜上眉梢。
  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一直是流血不流泪的典型,可今天却为了他如此失控,看来他一定是爱着他的。早知道是这样,他完全没必要担心分手的事嘛!
  抽噎不止的狄淑媛开始埋怨:「你差点把妈妈吓死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什么死不死的,不准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罗孝正严厉的批评了妻子。
  狄淑媛连连点头,检讨说:「是、是、是,不该说这种话,我不说!我不说!」
  看父母为自己担忧,罗跃奇既觉得过意不去,又觉得好窝心。被赶出家门的事彷佛烟消云散了,让他暗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出些状况。
  医生来了,为罗跃奇做完了全面检查之后,确定他已无大碍。脑震荡只要熬过了昏迷这一关,全面康复就指日可待了。
  罗跃奇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只想吃东西,然后快点出院。
  第一个想法没问题,但想出院却遭到了所有人的强烈反对,无奈之下,罗跃奇只好答应再住几天。
  作为交换,罗跃奇让这几天为了他寝食难安的亲友们统统回家休息,只留下说什么也不肯走的葛忠良。
  看他像小媳妇一样伺候自己吃饭洗澡,罗跃奇就忍不住心情飞扬。脑海里「不会分手」四个字就像盛开的花朵,被妆点在目所能及的所有地方。
  等葛忠良把一切都忙完了,罗跃奇拍了拍床上的空位,像召唤小狗一样将他召唤到身边:「过来陪我躺着吧!」
  收费昂贵的私人病房,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像在家一样保有私人的空间。别说一起躺着,就算是做些更「激烈」的事,也不用担心被人撞见。
  当然,大病初愈的罗跃奇暂时还没那样的体力,他只是想和葛忠良贴得更近一些。好多话都排队挤到了嘴边,不说出来他今晚一定睡不着。
  葛忠良听话的爬上床,侧身搂住平躺的罗跃奇,不等他开口就先说了。
  「不要离开我。」
  简单的一句话,却费了葛忠良不小的力气。他握着罗跃奇的手,几乎要把他的骨头捏断了。罗跃奇忍着,手疼,心更疼。
  「我知道我的条件赢不了关赫,也赢不了聂闻达,但我敢说,我对你的感情绝对超过他们任何一个。我也许没能力给你丰富精采的生活,但只要你需要,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都会在你身边。」
  说到动情处,葛忠良干脆搂住罗跃奇,让他的脸贴在自己怀中,「我真的很爱你,爱到我自己都觉得害怕。」
  听着他肺腑之言,感觉他沉稳的心跳,罗跃奇的鼻子一阵酸涩,想哭,却又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嘴角。
  「跃奇,别离开我。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给你,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我不离开,一点儿也不想离开。」
  抬起头,捧住葛忠良的脸,罗跃奇慢声细语地说出心底埋藏的秘密:「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活聂闻达的公司,是因为那间公司就像是一个信仰。聂闻达靠它来支撑他的爱情,而我靠它来支撑自己的勇气。
  「一直以来,我都很怕自己会后悔,后悔当初坚持了自己真实的性向。就是因为这个决定,让我被父母扫地出门,从一个只懂吃喝玩乐的纨裤子弟,变成一个一文不值的穷小子。我常在想,要是我喜欢的是女人,就不会失去原本拥有的一切。这个想法就像一根毒藤,一直缠着我,让我发疯发狂。我羡慕聂闻达,为了深爱的恋人,他可以义无反顾,因为有美好的未来在等着他,所以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抛弃过去。而我什么都没有,向前看对我来说,吸引力一天弱过一天。我就像个在等死的人,哪天坚持不下去了,就彻底解脱了。」
  这些想法就像烂泥一样淤积在罗跃奇的心里,每每铲起来,都因为无处搬运而重新沉积。他想视而不见,但它们不断发臭、生蛆,逼得他不得不去正视。
  怕别人会笑他懦弱,罗跃奇从来没有把这些心思告诉过任何人。如今,为了扫清自己与葛忠良之间的误会,罗跃奇决定毫无保留的说出来。
  他宁可葛忠良嘲笑他,也不愿让这些东西继续梗阻在他们中间。
  「后来,闻达跟我说他要开一家公司,为他和吕钊的将来打基础,同时也可以向他的父亲证明,离开了家庭的庇护,他也可以闯出一番事业。他邀请我加入,我求之不得。
  「有了这间公司,我感觉自己也找到了方向,找到了为之奋斗的目标,将来变得不再绝望了。我不想失败,不想仅有的希望化成泡影,所以才会去饭店见关赫。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葛忠良憋住一口气,无比心疼地注视着罗跃奇的双眼。
  他怎么会不明白?现实带给他的挣扎同样不少,虽然经历与罗跃奇不尽相同,但感同身受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我明白,我明白!」
  轻吻着他的额头、眼睑,抚摸着他的头发,葛忠良连连点头。这场事故已经让他清醒的认识到,只要罗跃奇能够留在他身边,他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去计较。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能体谅你的心情,只知道像个傻瓜一样去吃飞醋。」葛忠良一边检讨,又忍不住轻微的自嘲:「是我太自卑了,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觉得不安稳。好像你随时会走,留下我一个……记得我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你以为那只是一夜情,当时我真是挺难受的。我知道自己没什么魅力,想要吸引你几乎是不可能的。现在你肯跟我在一起,我真是……好像挖到金矿一样……这辈子都没这么走运过……」
  葛忠良坦白得艰难,罗跃奇也领会得头痛。他没想到他们之间的沟通不良,居然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回想聂闻达之前的分析,罗跃奇知道自己欠葛忠良一句真心的表白。
  「能找到你才是我的运气!你怎么会以为你不能吸引我?」罗跃奇激动起来,连头痛都忘了。
  「我会在最后关头拒绝关赫,都是因为你的出现。你那么直接地表达你的感情,让我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有些不知所措。我实在缺少这方面的经验,从没试过和谁保持一段长期而稳定的关系,所以我才会犹豫。但是,我还是来了不是吗?因为我根本舍不得拒绝。跟你在一起总是那么开心,那么舒服,我怎么可能说『不』?我知道这就是爱。我爱你,虽然一开始并不强烈,但它慢慢已经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我不太擅长处理这种感情,你对我那么好,我……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响应……我总怕自己付出得太少,会辜负了你,可是又不知道要怎么付出……」
  「不说这个,我们不说这个!」像哄小孩一样制止了罗跃奇的语无伦次,葛忠良抓住了最关键的一点:「你只要告诉我,我不是做梦,然后再说一遍你爱我,只要再说一遍就够了。」
  「你没有在做梦,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呀!」
  第一次,罗跃奇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内心,就像在照一面镜子。他的感情已经浮在了脸上,长进了皮肤里。
  鼻子对着鼻子,眼睛对着眼睛,他大方地向葛忠良承认了自己的心。一遍、两遍都不够,他要讲三遍、四遍、五遍……千遍、万遍!他要告诉爱他至深的这个人,他也同样的爱着他。
  原本只是期待花开,却没想到已经结出了果实。葛忠良难掩兴奋。
  舌头就像打了个结,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唯一能做的就是亲吻。所有的热情与爱意都融在这个吻里,恨不能一直融进对方的心里,这样就再也不用分开,再也没有不安与怀疑。
  不想输给葛忠良,罗跃奇努力的响应着,只可惜力不从心。脑震荡让他头晕眼花的,承受不起太多的激|情。
  看他虚弱的样子,葛忠良只得停下来,小心地呵护他,就像呵护幼小的雏鸟。
  「对不起。如果我小心一点,你就不会受伤了。」
  「这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多亏了这次意外,我才有机会跟爸妈讲和,你该为我高兴才是。」罗跃奇傻笑。
  「可是让你受了这么大的苦,我……」
  见他自责,罗跃奇立刻开玩笑说:「能看到你为了我流眼泪,也算是值了。再昏迷一次我都愿意。」
  「不要胡说。」一想到自己差点失去眼前的人,葛忠良就心有余悸。
  看自己真的吓着他了,罗跃奇立刻撒娇似的往他怀里拱了拱。
  葛忠良顺势吻了吻他的额头,用手指轻轻地梳理着他的头发,感叹道:「如果我的眼泪可以换回你的平安,要我哭多少次都可以。」
  这句朴实的情话把罗跃奇感动得鼻子直发酸,再次主动送上双唇,吻住这个属于他的男人。
  亲密无间的接触中,氧气总是不够用的,贪心的两人却一直熬到最后一刻才放开对方。
  葛忠良还好,罗跃奇却已是一脸红潮,气喘吁吁。看他如此辛苦,葛忠良体贴的不再继续,但搂着他的双手却没有松开。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抱着,却又舍不得睡,于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
  「那个司机救回来了吗?」
  「救回来了。」
  「你弟弟怎么样了?」
  「他已经回乡下了。」
  「抱歉,让你错过了和他相处的时间。」
  「没关系,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这一夜,罗跃奇又听到了葛忠良熟悉的鼾声。那抑扬顿挫的声调,不知不觉中已经转变成世上最动听的安眠曲,伴着他徘徊梦乡。
  罗跃奇这次出事,可谓是收获颇丰,与葛忠良的感情更上一层楼不说,还与父母冰释了前嫌。
  虽然父亲罗孝正仍有些疙疙瘩瘩,但母亲狄淑媛已经彻底转换阵营,成了罗跃奇强有力的支持者。
  少了关赫那二十万,修车行的营运艰难了好一阵子。直到欠帐的客户陆续把钱还上,情况才得以好转。期间,葛忠良坦然地接受了罗跃奇每月交来的家用。日子虽然过得有点紧巴巴的,但他们的生活却一天比一天惬意。
  往后的四年,罗跃奇与葛忠良彼此适应,彼此珍惜,如他们所期望的,成为了一个整体。
  比起平静的生活,罗跃奇的事业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
  有了投资之后,聂闻达立刻在市中心租了办公室,将公司搬离了那个破旧的小区。
  关赫辞去了原来的高薪职位,由原来单纯的股东,变成了公司的中流砥柱。
  这都是聂闻达的要求,他见不得关赫只出钱不出力。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对的,关赫在经营方面的确是一把好手,公司有了他无异于如虎添翼。
  随着了解的加深,聂闻达和罗跃奇发现关赫其实与他们志趣相投,渐渐的三个男人还成了知己好友。
  协力打拼之下,公司的业绩和规模在短短几年间呈几何倍数上涨,强劲的势头让他们很快在业界占据了一席之地。
  至于聂闻达的爱人吕钊,则依然没有回到他的身边。虽然他一直委托私家侦探关注吕钊的一举一动,但本人却一直没有去找他。
  聂闻达决定在自己有能力与父亲一较高下之前,不去做无谓的拼斗。因为担心历史重演,所以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他不准自己去尝试。
  在这一点上,他和关赫有些类似。不过关赫可没有聂闻达痴情,他身边的男人是来来去去,走马灯似的,看得人眼花撩乱,但纠葛最深的,还是罗跃奇在饭店遇见的那个小帅哥。然而纠葛来纠葛去,两人还是丝毫没有要修成正果的样子。
  好友跌宕起伏的感情故事,看得罗跃奇不甚唏嘘。比较之下,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平淡生活比较幸福。
  当然,平淡的主因并不是缺少激|情,而是葛忠良这个人实在是太缺乏浪漫细胞了。
  比如半个小时前,他说梦到下雪,罗跃奇还在感叹他也能有如此柔美的梦境,他却马上说,在他的家乡这种梦预示着身边的人会遭遇不幸。
  哎,完全不会转弯的家伙!
  不过这样也好,甜蜜的感觉就像融在水里的白糖,淡淡的,舌尖可以尝到,却不会蛀坏牙齿。
  ——全文完——
                  
外篇
番外:城里来的小孩
  这个夏天,罗跃奇陪葛忠良回了一趟老家。
  乡下的小镇离他们居住的城市大约半天的车程。葛忠良一路上不发一言,就像是怕分散了注意力会迷路一样。
  如此近的距离,十几年来却像天涯海角一样遥不可及,现在终于可以重返旧地,罗跃奇知道葛忠良感觉很不真实。
  多亏了葛忠良的弟弟葛辉,借着自己儿子满月的机会,说服了葛家二老,才让葛忠良有了回家看一看的机会。为免尴尬,罗跃奇本来不想跟去,但葛忠良坚持要带上他。说机会难得,想让父母见见自己最爱的人。
  葛忠良一直强调,他的父母还是很关心他的,只是他们在听说他的性向之前,都不知道男人还能喜欢男人。他们受到了惊吓,又担心人言可畏,为了继续在老家立足,才不得不将葛忠良送走。
  因为葛忠良已经被过继给大伯,葛父就对外称自己与兄弟闹翻了,所以他十几年不回家也有了理由。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件事都给葛忠良带来了很大的伤害。不过他一点儿也不怨恨,只是想回到父母身边,尽一个儿子该尽的孝道。
  罗跃奇很佩服他这一点,所以暗自发誓,要成为他的坚强后盾。
  葛家的房子是镇上常见的砖瓦房,两层楼高,看上去旧旧的。每层楼有两间房,厨房和厕所都在一楼。不算太大的院子里种着零星的花草和一畦时令蔬菜,还养了几只鸡。
  屋里家具不多,看款式应该都是请木匠做的,朴素而实用。
  葛忠良的父亲是个果农,身上具备了农人所有的特质。皮肤黝黑粗糙、身材干瘦却结实,额头的皱纹就像刀刻上去的一样深。
  葛忠良的母亲则是地道的农妇,也是高高瘦瘦的,打扮朴实。葛忠良的双眼应该是遗传自她,眼珠的颜色同样黑如浓墨,眼睛笑起来的弧度更是相似。
  两老见到葛忠良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但激动的背后,也隐藏了强烈的不安,那种不安在他们的线视扫过罗跃奇时,尤为明显。
  罗跃奇拼命保持微笑,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造成他们的隔阂。好在葛家二老只是适应不良,并没有明显的排斥。葛忠良也很不自在,但他仍然努力尝试与父母攀谈。
  「小辉不在?」
  「你弟媳回娘家,他送母子俩过去。」
  葛妈妈说话的时候十分拘谨。葛爸爸则是坐一旁,时不时地打量儿子一下,却又不敢正眼细看。
  「没关系,迟点见也一样。」
  短暂的寒暄之后,彼此就沉默下来。虽然都像有千言万语需要倾诉,可话到嘴边就会词穷。
  罗跃奇觉得可能是自己妨碍了他们的交流,便主动提出要去安置行李,留下葛忠良与父母独处。
  葛忠良的房间在二楼,里面干净整洁,看得出一直有人在精心维护。
  书桌上摆着中学生用的课本,「葛忠良」三个大字就写在封面上,看上去丑丑的,里面还夹着一张六十分的英文试卷。
  罗跃奇拿起来看了看,发现试卷的一角写着「及格纪念」几个字,不禁莞尔。
  这里的一切都是葛忠良的童年记录,是罗跃奇从来不曾参与的部分。他们在一起时,很少谈论各自的家庭。都是因为喜欢男人而被踢出家门,交流经验似乎只会徒增伤感。
  葛忠良的父母细心地让儿子的卧室保持原样,很可能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对着它触景伤情。
  父母终究就是父母,即使认定儿子有错,也割断不了这份骨肉亲情。
  葛忠良走进来,将罗跃奇飘散的思绪拉回原处。
  「就谈完了?」
  「好像没什么可说的。」葛忠良摇了摇头,神色黯淡。
  罗跃奇站起来,给了他一个拥抱,「慢慢来,我能和爸妈和好,你也一定可以。」
  「跃奇……」真是心酸的对话。葛忠良忍不住抱紧心上人。
  不想看他再伤感下去,罗跃奇连忙喊饿。葛忠良带着他下楼找吃的,葛妈妈立刻下厨张罗。
  「做菜要时间,我怕你们太饿等不了,就先煮了这个。中午简单吃点,晚上我再给你们做好吃的。」说话间,葛妈妈将碗摆到他们的面前。
  比脸还大的海碗,面条在里面堆成了小山,面条上面还放着两个圆圆的水煮蛋。
  不等罗跃奇向葛忠良投去求助的目光,葛忠良已经自动自觉地将鸡蛋夹到自己碗里,然后以他耳边轻轻说:「面条吃不下了再给我。」
  罗跃奇高兴地点点头。
  「小罗不喜欢吃鸡蛋?」敏感的葛妈妈发现了儿子的小动作。
  罗跃奇傻笑。
  「挑食可不好。」葛妈妈皱起了眉头,将儿子里碗里的鸡蛋又夹回罗跃奇碗中,「我知道城里的孩子都娇惯,但是在我们家不许这样。」
  「这是家里养的土鸡下的蛋,城里可不容易吃到,很好吃的。」一旁的葛爸爸也附和道:「看你瘦的,胳膊都没有忠良一半粗,这样的身体怎么出去干活?男人还是应该壮一点!」
  二老的训话让罗跃奇有些委屈。他并不觉得自己被娇惯了,身体也没有弱不禁风,都是葛忠良太结实,才会造成这样的差异。可惜,他不能反驳,因为他不想被认为是喜欢顶撞长辈的骄横「孩子」。
  葛忠良好不容易才有机会与家人冰释前嫌,罗跃奇不能再给他制造障碍。
  勉强咽下堆成小山的食物,看到葛忠良感激的目光,罗跃奇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下午,葛辉回来了。有了他的参与,葛家二老与大儿子的交流得逐渐顺畅起来,后来还急急忙忙地带着葛忠良去拜访久未谋面的亲朋好友。
  罗跃奇自然没办法跟去,便留在了葛家,由葛辉陪着。
  为免坐着尴尬,葛辉提出要修补院子里的鸡笼,罗跃奇就帮他打下手。看他忙碌的样子,罗跃奇觉得他像极了葛忠良,都是忠厚可靠的好男人。
  修理鸡笼不是什么大工程,两下就弄好了,葛辉索性带着罗跃奇把院子里的篱笆也修了。罗跃奇其实也没起到什么作用,他对这些东西很不在行,也就是帮着递下工具什么的。
  发现葛辉一直在偷偷看自己,他忍不住问了句:「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没有。」葛辉慌张地低下头。
  「可你的表情看上去是有话要说。」
  「我就是……就是觉得你不太像哥哥会喜欢的类型。」老实孩子禁不起询问,两下就将心里话讲了出来。
  「你哥应该喜欢什么类型?」
  葛辉摸摸头,傻笑。
  估计追问下去一定会遭打击,罗跃奇想了想,改问道:「你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你爸妈喜欢我吗?」
  「嗯?」
  罗跃奇皱了皱鼻子,有些无奈:「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是娇惯的城里孩子。」
  「哈哈……」葛辉大笑。
  「我是说真的。」罗跃奇投去恳求的目光。
  「咳、咳!我爸妈人很好的,不会不喜欢你。」勉强将笑意憋了回去,葛辉想了想,说:「要不,你去把头发染回来?」
  「头发?」
  「他们不喜欢年轻人弄得太花俏,你的头发染得有点太红了。」
  「我的头发是……」罗跃奇本想解释自己发色是天生的,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那好,我现在去把它染黑。」
  从小到大,罗跃奇早就习惯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可在这个民风保守的小镇上,低调才是人们追求的。
  发色是红是黑都是小事,只要能讨得老人的欢心,这点付出根本不算什么,因为他们是葛忠良的父母。为了葛忠良,罗跃奇什么都愿意。
  就这样,他走进了离葛家不远的一间简陋的理发店,用了些不知哪里出产的便宜染发剂,将自己鲜亮的红褐色头发染成了漆黑。
  当罗跃奇再回到葛家时,正赶上开饭。
  「你怎么把头发染了?」葛忠良见他的新造型,大吃一惊。
  罗跃奇稳住表情,假装轻松地说:「觉得无聊,想改变一下印象。」
  很不习惯他的黑脑袋,葛忠良皱眉,「真有够无聊的!」
  罗跃奇干笑。
  葛爸爸和葛妈妈看到他的新发色并没有发表意见,但眉眼间明显可以看出一丝欣慰。这让罗跃奇大受鼓舞,信心备增。
  可是,葛忠良对于这个改变却有点耿耿于怀。他真的很喜欢罗跃奇本来的发色,喜欢那种耀眼的、强烈的个人色彩。
  夜里要睡了,两个人挤在葛忠良儿时的小床上,他还在抱怨:「好好的,为什么要染黑呢?」
  染都染了,罗跃奇只能哄他:「好啦!好啦!等新头发长出来,我不再去动它行了吧?」
  「你根本就不该去染!」
  还不是为了你!
  趴在葛忠良的胸前,罗跃奇不服气地扮了个鬼脸。
  不想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结,他问:「那张写着『及格纪念』的英文试卷是怎么回事?」
  罗跃奇的问题一出,葛忠良立刻面露尴尬,好半天才不好意思地挤出一句:「那次英文考试,是我第一次及格,所以就把卷子留下来了。」
  「你不及格很多次吗?」罗跃奇笑。
  「我的功课向来不好,高中也是勉强才毕业的。」葛忠良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嫌弃吧?」
  罗跃奇假装思考,葛忠良立刻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凶恶地说:「现在嫌弃太晚了!」
  没再交谈,两人的呼吸与心跳都明显起来,规律中带出一丝沉重。
  「跃奇,你会不会觉得我配不上你?」葛忠良突然问。
  罗跃奇猛地爬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脸,就像在看一个说傻话的孩子。
  葛忠良回望他,认真地问:「我的学历、收入都不如你,和我在一起,你会不会有遗憾?」
  「你忘了说长相了。」罗跃奇同样认真地回答道:「好像除了身高,你没有其它东西比我强。」
  四目相交,葛忠良从罗跃奇的眼中读到了恼怒的情绪。直觉告诉葛忠良,他很可能捅到马蜂窝了。
  「跃奇……」
  「交往了这么久你才开始自卑,是不是太晚了一点?」没好气地丢下这一句,罗跃奇作势就要离开。
  共同生活了四年多,葛忠良却因为这样的小事心生疑虑,让人想不生气都难。
  「喂!」葛忠良连忙坐起来搂住他的腰不放,满脸堆笑说:「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该问这种问蠢题。」
  用头撞了撞这颗木头脑袋,罗跃奇咬牙切齿地说:「你知道就好!」
  葛忠良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好不容易把罗跃奇竖起的汗毛都摸顺了,才小心翼翼地辩解说:「这也是因为我在乎你……」
  话还没说完,葛妈妈就突然推门进来,把两人吓了一跳。
  虽然没有做什么羞人的事情,可两人抱坐在床上的样子还是有点亲密过度。葛妈妈看在眼里,第一反应就是转过背去。
  只听她说:「这张床小,忠良晚上还是去和弟弟挤一挤吧!」
  葛忠良愣了愣,立刻应了声「好」。
  之后,葛妈妈便逃似的离开了房间,留下葛忠良与罗跃奇面面相觑。
  「我妈还在适应。」轻轻地解释了一句,又在罗跃奇的额头重重地吻了一下,葛忠良才黯然地离开。
  这一夜,独自窝在小床上,耳边没有他的体温和鼾声,罗跃奇竟觉得辗转难眠。
  第二天一大早,葛妈妈就把家里所有人都叫了起来,隔天葛辉的儿子摆满月酒,要杀几头自家养的生猪用在酒席上。
  罗跃奇长这么大,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
  看那身躯滚圆、四肢短小的大耳生物被数个壮汉捆绑在破旧却结实的条形凳上,听那「夯夯」的叫声由低沉变得尖锐,罗跃奇就觉胃里一阵翻腾。
  他本想走避,却碍于葛家二老而不敢动弹。屠夫慢条斯理的拿了个塑料的大盆子放在凳子下面,然后从一堆大而粗糙的工具里挑了把短小的刀子,一刀捅在猪脖子上。
  下一秒,鲜血就像开了闸的流水,哗啦啦地涌了出来,一路往下,正好落在塑料盆里,砸得劈啪作响。
  迅速弥漫开的血腥味直冲罗跃奇的鼻腔,耳朵里充斥着猪猡痛苦的嚎叫,他渐渐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然后就两眼一黑,人事不知。
  再醒来时,他已经躺回了葛家的小床上。
  身旁葛妈妈正在对葛忠良说话:「小罗也太娇气了,总是要你照顾他。」
  「没有,我没觉得。」
  「妈妈不是说他不好,只是……找老婆当然要找能照顾自己的人……」
  「妈,跃奇又不是女人。」葛忠良干笑了两声,辩得勉强。
  「我知道他不是女的。就是因为他不是女人。」葛妈妈叹了一气,「我是怕你受累……」
  听到这些,罗跃奇真想从床上跳起来反驳,又恨不能就此一睡不醒,彻底忘掉这段对话。
  这时,葛辉在楼下叫母亲过去帮忙,葛妈妈不得不结束了谈话。
  听到她离去之后,罗跃奇才放心的睁开眼睛,正好对上葛忠良满是笑容的脸。原来他早就发现罗跃奇醒了。
  「我妈只是……」
  「我知道。」不想被认为是小心眼的人,罗跃奇主动避过这个话题,转而问:「我怎么了?」
  「你大概是晕血,所以昏倒了。镇上的医生来看过,说不要紧,好好休息就行。」
  回想起刚才在杀猪现场的事,「我从没晕过血,为什么会这样?」
  「晕血跟心理因素有关吧?杀猪的场面的确让人难受,你以前没见过,一时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回想起那个鲜血横流的画面,罗跃奇又是一阵晕眩,只好继续躺平。不过,他越躺越觉得不公平,好好的就被扣上娇气的帽子,简直比窦娥还冤嘛!
  「还难受吗?」见他脸色不佳,葛忠良怜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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