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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者系列之青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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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腿上被脚尖轻轻的踢了一下,见他不动,就在脚踝上有意无意的摩挲。虽然有被子遮挡着,陈晓和另一个男孩正说的兴头上没注意。严锐还是不可救药的想冒汗。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严锐无聊的翻看着肖磊压在床头上的一摞书。

  书页里掉出几张粉红色的信笺,折叠之后还是可以看见娟秀的字迹。严锐愣住了,肖磊发现了腾地跳起来想要掩盖,对面床上的陈晓怪叫着扑过来早抢到手里。

  陈晓大笑着念着信上羞涩的表白,严锐能看得见那个比自己低两个年级的小女孩红润的脸羞红的样子。那是新诞生的校花,在欢送了原先的校花毕业之后。

  肖磊慌了,结结巴巴的不知道是跟谁在解释:「那是别人替她传给我的,我看完了就随手一塞。都忘了~~」

  严锐淡淡的笑,他是七彩斑斓的孔雀,学校里最炙手可热的宝贝,没人追倒是奇怪的事情了。不是这个也会是别的人,早晚都一样。没有看旁边肖磊复杂的眼神可怜巴巴的解释,严锐依旧淡淡的笑。这件事天经地义,与我何干呢?

  肖磊咬紧了嘴唇,脸色发青。

  晚自习的时候,严锐身边的座位是空的。身边的陈晓笑嘻嘻的凑在耳边告诉他,有人看见肖磊和那个低年级的女孩在约会。两个人在学校的花坛旁边坐着。

  严锐淡淡的听着,手里的笔尖在一个地方反覆的戳。把心中所思所梦完整的托出来,用手捧给所爱着的,那是舞蹈,也只能是舞蹈。

  ***

  严锐的话越来越少。原本就少得可怜的笑容几乎没人能看见了。肖磊也变得沉默了,偶尔的也会疯闹一场,但是每次闹过之后,总是会看见他更落寞的眼神在下意识的搜索一个不知道何时离开的身影。

  空空的练功房里,严锐汗水淋漓的坐在地板上,对面是盘膝而坐的老师。

  「小锐啊,你知道吗?有时候绊一跤会让人走得更快。你五岁开始学舞,走得一帆风顺。这次的失利我倒觉得有好处呢!可以让你更好的反省自己,也更清楚地看到你的未来。

  「成功之前的失败不难接受,就算屡败屡战也可以很轻松的爬起来。因为你没有过去,只有将来。但是当你已经背上了沉重的负担,你必须要维护已经有的荣誉和旁人的期待的时候,就不太能接受失败了。因为你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爬起来。」

  严锐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心里最隐秘的痛楚就这样被丝丝缕缕的剥开来摊平,疼痛和难堪让他握在膝头的双手有点发白。

  看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男孩,爱如珍宝的弟子,刘老师心里也划过一丝不忍。但是只有经过了砂石的洗礼,钻石才能放射出光芒。

  「我会爬起来的,不管有没有机会。」

  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刘老师点点头,就是这样。

  「你演绎的是一个竹林中的精灵,他缥缈神奇却有着比人更强烈更执着的爱。青鸟的传说虽然很神话,但是他的那份爱却需要你真实的表达。只有你自己变成青鸟,才可能把那种真切地感受传达给你的观众。」

  严锐抱着双膝,紧紧的抿着唇。睫毛在眼睛下遮出一小片阴影。刘老师不再说话,严锐在苦思。他需要自己想通想透。功夫在诗外,舞蹈也一样。

  ***

  校园里和往日一样的上课,训练。只是练功房里少了一道风景,肖磊的耍宝。

  肖磊练功是很刻苦的,汗透衣衫血泡层层那是常有的事,但是不管多苦多累,也挡不住他爱玩爱笑的天性。可是这几天,眉峰总是皱得紧紧地,默默的练功。身后不远的地方空着,严锐请假了,去了哪谁也不知道。

  南下的火车上,严锐靠着窗,看着窗外流逝的风景。

  心里空的像窗外收割完毕的农田,只剩下狼籍一片的断茬。轻轻碰触也会刺痛手指。和老师的促膝长谈让他下定了远行的决心。也许,是找到了更合适的藉口。

  严锐牵牵嘴角,没能笑出来。他本来也不是爱笑的,爱笑的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呢?严锐闭上了眼睛,再有几个小时就该到了。要亲眼看一看竹林,那青鸟化作片片绿叶的地方。

  火车在一个小站停下了,严锐提着他简单的行李走下站台。

  这里是南方的一个小镇,像很多南方小镇一样,朴质温软,没有北方城市的干冷,迎面而来的是潮湿气息。刚下过一阵雨,脚下的石板路湿漉漉的,路边依然翠绿葱茏。

  已经接近深秋,远远望去,青灰色的天空青灰色的房顶,还有青灰色的群山。在原地站了很久,严锐任性的让那股孤独感狠狠地刺了几下心扉。

  天色黯淡下来,一家破旧的小旅店接待了他。这个镇子里,也只有这一家了。严锐坐在吱呀作响的竹床上,摸着潮湿得可以拧出水来的被子,轻声地叹口气。心里的那点孤单凄凉迅速的膨胀,占满了整颗心。

  摸出口袋里的电话,暗淡的萤幕静默着。临走的时候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更任性的关掉电话。裹着一身孤单决绝的出走。现在,又有点后悔。

  沉默的萤幕后面是不是藏着许多足以让心口暖和过来的东西呢?并不会改变主意,只是看一看而已。

  严锐没费什么力气就说服了自己,电话在刺耳的音乐声中开机,一只斑斓的孔雀展开了他的尾羽。这是寻找了半年多才找到的开机画面,灿烂的孔雀就在无人的暗夜里常常陪着自己一遍遍的绽放。

  电话的萤幕上干干净净的,没有简讯。等了一会,电话依然静悄悄的。有股凉意,一点一点地渗入心脾。

  雨又下起来了,淅淅沥沥的更添了黄昏里的凄凉。

  「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严锐慢慢的抱住肩膀,靠在墙上。莫听穿林打叶声,果然没错呢!就是心里一团热火的人,也容易霎时变凉,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几乎是半坐半躺的挨到了天明,严锐出了店门,早晨清凉的空气带这些潮气的山风扑面而来,早起的人们看见一个外乡的男孩,都好奇的透过眼光。有的还客气的打着招呼。

  这一切都让严锐觉得新鲜有趣,夜里的一些情绪消散了不少。买了一些山果当早餐,严锐仰头观望茫茫的群山、苍翠的竹林。

  翠绿的竹林挺拔茁壮,枝叶繁茂,那一片茫茫苍苍的,竟像是一片海洋。走在林中被踩山人走出的小径上,两旁是一眼看不到出口的竹林。静悄悄的,只有鸟儿在快乐的唱。抚摸着一根一根的竹,手掌下的竹或粗壮,或纤细,表面上有点点的露水,竹节上有细微的纹。

  心里有些翻腾,严锐站住了,闭上眼睛。

  风从林梢上经过,竹叶沙沙的声音,竹竿摇曳的声音,新笋破土的声音都在耳边。绿色的雾缥缈地卷着,绿色的身影悠然地舞蹈。轻纱飞舞,绿影婆娑。那是仙子一般的轻灵、旋转、飞腾。严锐睁开眼睛,眼前只有一片竹林的海洋。

  或许真的有精灵吧?或许只是我的一点痴心妄想,那又怎么样呢?绿色的精灵,就是舞台上的我。刚才想到的那个身影,就应该是青鸟的样子!

  伸手摘下脖子上的白色围巾,把它挂在一枝竹枝上,衬着一枝翠绿格外好看。严锐笑笑,要是真有精灵,就送给你做个礼物吧!请原谅我的打扰。

  顺着山道拾阶而上,淙淙的水声就隐藏在浓密的枝叶底下,鸟儿追着吱吱喳喳的叫。严锐慢慢的走,心境越来越清明。远远的一座竹楼立在水边,竹楼不大也很简陋,可是一缕轻烟给它添了无限的可爱。严锐也顾不得冒昧了,走了半天又累又渴。既然这里有人住,买一点吃的喝的总可以吧!

  竹楼外有一圈稀疏的篱笆,严锐站在篱笆外边喊着:「有人吗?我想找点水。」

  竹楼里传出一个和蔼的声音:「呵呵,篱笆旁边有凉茶,客人请便。」

  诧异的转头,严锐果然看见篱笆旁边放着一个小水缸,洁净的缸盖上倒扣着几只茶碗。看来是专门设立了给过路的人解渴的。

  严锐忍不住微笑了,这情形倒古风古朴。以前在书上看到过就觉得可爱,现在自己亲眼见了,竟是满心的感动。

  伸手取过一只茶碗,刚揭开缸盖,竹楼门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了出来。

  严锐赶紧恭敬的放下手里的东西:「您好,打扰了。」

  老人仔细的看了看严锐,笑了:「好孩子,不嫌怠慢的话就请进来坐坐吧!我煮了上好的茶正愁没人对坐。有茶无客,最煞风景。」

  这位老人一定不是普通人,这个印象从严锐一走进竹楼就更加根深蒂固了。竹编的墙壁上挂着十几幅墨竹,每一幅都苍劲有力,酣墨淋漓。画中竹林刚劲的气势吸引着严锐瞩目良久。

  窗下有一张小桌,小小的茶壶已经腾起热气,烧开了。老人一边端上紫砂茶具,一边召唤:「来来,这边坐。」

  清澈的茶汤从荷叶壶中注出,在紫砂的小茶杯中慢慢转动。香气随着热气弥漫开来。老人笑眯眯的说:「松萝泉水云雾茶,好茶还要有佳客才相配。哈哈哈~~」

  严锐浅浅的笑着,这样的深山里,这样简陋的竹楼,一位鹤发的老人、一盏绝美的香茶,美得好像民间传说。

  「老人家,您是画家啊!」严锐在桌边坐下,恭敬的问。

  老人爽朗的笑:「说不上说不上,只是喜欢画而已。喜欢竹林,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我就在这搭了一个竹楼,时常过来住些日子看看它们。只有看着它们的时候,我才能画得出来。」

  「你是跳舞的孩子吧?」

  「您怎么知道?」严锐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老人笑着:「看也看得出来,气息灵动身韵和谐,舞蹈是最养人的。」

  严锐握着手中的杯子,轻轻的啜了一口,清香直入心脾。

  「您知道这里的竹林里,有一个关于青鸟的传说吗?都说是青鸟不愿离开这个世界,就化作了—片竹林。」

  茶香在小小的竹楼里飘荡,竹楼外,鸟语叮咛。

  「这个传说可是很久很久了,这里的老人谁都可以说给你听。传说很久很久之前,这里是青鸟的家。那是一只神奇的鸟,它护卫着这一方水土。人们也都尊崇着它,不会轻易踏足它的竹林。直到有一天,一个书生贸然闯入。那是一个画竹的书生,苦于不能得竹的神韵,进入深山在竹林边上搭建了一座茅屋,与竹林日夜相对。但有所得就挥毫泼墨,更多的是痴痴的凝望竹林。

  「那一夜狂风暴雨,竹林在风雨中苦苦支撑。新生小竹不堪催折,在狂风中不断倒伏。那书生竟然冒雨而出,用仅有的衣物布带固定竹身。看到竹林中那株秀美高耸的竹在风中摇曳,书生用自己的身体紧紧顶住,唯恐折断。青鸟怜恤那痴书生,伸展翅膀为他遮挡风雨。从此青鸟结束了它寂寞的生活,有了一个人类的伙伴。

  「他们在一起,亲密无间。

  「但是这是不合规矩的,一个是精灵,一个是人,他们没有在—起的资格。于是上天震怒,降下天火。竹林燃起熊熊烈火,书生竟然想凭一己之力挽救。青鸟明白,它的书生是不可能放弃它逃走的。然而留下,就是放弃生命。青鸟用最后的能量遮蔽了书生的双眼。咬断自己的翅膀护住了他。书生醒来之后,失上了所有关于青鸟的记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想要抹去他的记忆和情感,并不难。」

  「那后来呢!」严锐捏紧了拳头,心被狠狠的刺痛了。

  「书生像所有的平凡百姓一样,安静的度过他的生活。娶妻生子,读书作画。平静的走完了他的一生,再也没有想起过青鸟。只有那片竹林,被天火焚毁之后的枯槁竹林有一天忽然的翠绿浓郁,那是青鸟无法舍弃它的爱恋,化作了片片竹叶,宁可化作碧绿远远的守护着它的爱人。就算它的爱再也不会想起它。」

  老人娓娓的讲述,远古的故事在茶香里缭绕。严锐静静地听着,手托着下颔看着窗外苍翠的竹林。这个故事听了不只一次了,每一次都会在心底搅起波澜。一望无际的绿色,青翠欲滴,缥缈的轻烟就在林中舒卷。那个远远伫立的背影仿佛在凝望着什么,那是竹林外一座茅屋中微弱的油灯。

  严锐低低的叹口气,沉郁的忧伤揪紧了心。

  老人微微笑笑:「很古老的传说,却是一样的动人心。我老了,就越来越古怪。相信起这些传说。老实说,我实在很想见一见那竹林里的精灵呢!到底是怎样的神秘动人?」

  「老人家,谢谢您的茶。还没有请教你的称呼。」严锐站起来。

  老人笑笑:「不用了,我不是也没问你的名字吗?有缘自会相见。下次路过这里,欢迎进来喝杯茶。」 


第七章


  小旅馆潮湿的竹榻上,严锐双手枕在脑后,任思绪百转千回。伸手摸出手机,漆黑一片的萤幕应和着窗外清冷的天空。摸索着按下了开机键,孔雀又一次展开了璀璨的尾羽。那只孔雀,会不会想到我?

  突然的一阵窒息,严锐「啪」的把手机扔在了枕头边上。再也不想看见干净一片的萤幕,再也不想从小小的希望到浓重的失望,再到心伤。

  忽然,身边的手机嗡的响了一下,又一下,又一下!有简讯。严锐的思绪顿时飞得无影无踪,一根似乎被放下了的弦猛地绷紧了。稳定了一下心神,严锐拿起手机,抚摸着那个小小的键,会是谁的简讯呢?

  打开收件箱,一连串的小信封。有陈晓的,同学的,刘老师的,孔雀的。一连四个都是他,当时输入信息的时候恶作剧的把他的名字替换成孔雀,那小子装模作样的抗议,自己还笑他你那个肖字头上不就是孔雀的翎毛吗?干嘛不承认啊!

  定了定神,严锐打开了陈晓的消息,「你真的去南方了?赶快回话,不然你的床我就找女朋友来霸占了!」死小子难得他还惦记着。严锐牵起嘴角微笑了。

  同学们也是惦记的好奇的,刘老师也不放心的问候。一一看过来,心里暖和了不少。看着那一连四个孔雀的信封,手指在按键上滑动。好像小孩子面对糖果,似乎要把最重要的留在最后,在无人的角落里慢慢咀嚼。

  「你到底在哪儿?为什么一声不响的离开?如果是对什么有情绪的话,也选个好点的方法吧!」严锐微微闭了眼睛,沉沉的吐出一口气。

  「总是关机,是怕电话会干扰你吗?报个平安不过分吧!」

  「锐,回个消息。我只想知道你平安。」

  心里蓦地酸酸的,没来由的眼睛发烫。也许是天气太凉了,也许是异乡太孤单,竟然冲动的想要给他打个电话,只是听听他发脾气的声音也好。

  还有一个没有看,忽然萤幕中断了,一个电话急匆匆的闯了进来。是他!心疯狂的跳起来,严锐不由自主地按下接听键。瞬间的电流接通让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也许是没想到会突然接通,谁也没有说话。半天……

  「锐?」

  「肖磊……」

  「回来吧……」

  「……嗯……」

  许久,才放下只剩电流在响的电话。肖磊的最后一个简讯只有三个字:我想你。

  猛地把被子蒙在脸上,泪水在脸上跑,嘴角却在笑。严锐觉得自己这个样子一定傻透了。

  ***

  清早的风飘起了窗帘,带着清新的草香唤醒了梦中的严锐。梦境里是翠绿色的竹林,还有竹林里美丽神秘的青鸟。青鸟绿色的翅膀轻轻拂过额头,光芒流动的眼睛里说不清的感慨和淡淡忧伤。

  严锐换上运动鞋,跑到门外的石板路上开始跑步。山就在小旅馆的后面,窄窄的石径—直通向幽深的竹林。严锐拼命的加速向前冲,一直跑到喘不上气来才停住。

  弯着腰喘息着,前面不远的那株翠竹就是自己昨天挂上围巾的地方,现在,围巾没有了。也许是哪个早上上山的山民摘走了吧?林间地上新添了几个笋坑。新鲜的竹笋背在背篓里,哼着山歌回家,一定很惬意吧?

  舒展了一下手臂,脱了鞋子,雪一样的赤脚踩上翠绿的青草,很可爱。严锐轻轻笑着,把上身的外套脱下来系在腰上。

  青鸟,你的爱很深很大,你的梦坚定执着,终是化作片片飞叶,也不后悔你的选择。青鸟,我来跳、你来看,也不枉你入我梦一场。

  ***

  严锐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学校,当他背着背包推门走进宿舍的时候,正围坐一圈打牌的几个男生嗷的一声叫了起来。陈晓从床上一跃而起,揪住了严锐:「你上哪去了?我还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呢!老实交待,是不是跟情人私奔去了?」

  男生们哄笑着不依不饶的拉着他问,严锐淡淡地笑着打开陈晓的手,走到床边坐下,从背包里拿出带回来的土产礼物。

  礼物被一抢而光,男生们一边往嘴里塞着笋干茶叶蛋,一边互相看着那些竹子制作的各种小东西。「你真的到南方去了?去看竹林?乖乖,你真有心啊!」陈晓感叹着。

  严锐不说话,眼角的余光瞄着一直坐在床边不动的肖磊,从进门的时候他就一直死死的盯着自己,现在他收回了眼光低着头坐着。周围热闹的气氛根本没有感染他。严锐抿了抿唇,一直留在书包最底下的东西没有拿出来。

  肖磊突然站起身往外走,陈晓嘴里塞着东西喊:「哎,你干嘛去啊?」

  肖磊没有回答,被他摔上的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练功房里,似乎是发着狠的在跳。肖磊根本不看镜子里的自己,也没有章法没有音乐,完全是随心所欲的发泄着胸中的情绪。

  门口,抱着手臂站着的严锐静静的看着,直到他累得喘着粗气停下来,两只手撑着膝盖弯着腰,慢慢的坐在地上。

  严锐靠在门边,看着无尾熊一样的坐在地上的肖磊,清冷的说:「发什么疯啊?」

  「你管不着!」

  惊愕的睁大了眼睛,又迅速的调转了眼光。严锐急促的呼吸着,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来摆放那些突然之间涌起来的情绪。

  在一起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这么恶声恶气的说过话。那天晚上的电话,是我的幻觉吗?一口酸冷的气堵在胸口,严锐头也不回地走了。

  肖磊听到身后没了动静,扭头一看,门边早已没有了严锐的身影。我还没问是谁煽动你的呢!我还没问你跟谁在一起呢!一走就是几天根本不让人说什么,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还没问呢!你也从来不问问我的想法。可恶,不就是赌气吗?谁怕谁啊?

  狠狠地把背心脱下来扔在地上,抱着肩膀坐在地上生闷气。北方的天气在这个时候已经很凉了,何况又是月儿初上。没多久,周围的清冷冻得肖磊一个打挺站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围在肩膀上。算了,回去睡觉。在这里冻死也没人可怜。

  踢踢脚尖,落寞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作了个鬼脸给自己看:人家去哪儿关你什么事?人家心里有谁又关你什么事?这两天同学们私下里传播的那些,听了想揍人。他不在的时候,想得心急火燎。现在看见了他,又咽不下那口气。

  ***

  上午的课刚刚结束,饿瘪了肚子的学生们就蜜蜂似的往餐厅里涌。每一个窗口前面都排着长长的队伍,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肆无忌惮地吃东西的。好多正在发育中的女生就不得不跟自己的肚子战斗。喝点汤,吃点水果,咽几个米粒儿,可惜高强度训练之后的肚子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女孩们只好可怜巴巴的饿一顿饱一顿的过日子。恶狠狠的看着严锐端着一大盘子饭菜从面前经过,女孩们就差咬牙切齿了。

  坐在两个人常坐的位子上,严锐小心的放下手里的大盘子。

  今天有他爱吃的糖醋排骨和红烧鱼,「随手」的多买了一份。不知怎么的,昨晚上的气慢慢的消散了,还变得有点淡淡的不安。实在不愿看见他的眉毛皱起来,那家伙是个胸无城府的,心思都在脸上。

  他生气了,竟然有一点点心疼。可恶,对我摆脸色我还要给他预备吃的,没天理了!严锐用筷子尖戳着自己的碗边,那家伙干什么呢还不来?

  一个身影从身边走过去,还伴随着熟悉的笑声。严锐没有抬头,因为一个陌生的女孩的笑语同时传进耳边。在嘈杂的餐厅里,分外清晰刺耳。

  在远远的地方停下来,肖磊把女孩安排在座位上,自己跑去窗口买饭。一会儿的工夫就托着饭菜回来,一边回头跟旁边的同学说笑着,一边自己也坐下来。

  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慢慢吃饭。偶尔低声地说着什么,然后就是相视而笑。肖磊的笑容还是阳光灿烂的,哪有一点忧郁生气的影子?眉尖挑着,夸张的动作跟着说话的表情,逗得对面的女孩合不拢嘴。

  严锐收回眼光,狠狠地约束着自己不再看。那不就是那个给他写信的女孩吗?他们一直在一起。应该啊,郎才女貌的,谁能说他们不相配?该吃饭了,面前的一大盘东西需要吞下去。可是筷子滑来滑去的,什么也没夹起来。

  电话响了,响得那么及时,严锐甚至有点感激。赶紧抓起来,是妈妈的电话。尽量的多说话,尽量的笑,严锐把自己完全沉浸在这个电话里。

  语调柔和,笑容温婉,靠在座位上低着头打电话的严锐,完全和周围的环境脱节。

  听说他和张潇交情甚好,两人曾经在一辆车上。听说张潇所在的团来学校要人,很希望把他挖走。听说,他并不是一个人离开的。

  肖磊觉得嘴里的东西变的好难吃。忍不住地回头,严锐还在打电话,笑得那么甜,是亲近的人吧?有那么多的话说吗?忽然的咧嘴笑了一下,还以为他会朝这边看呢!其实上次已经跟女孩子说清楚了,自己心有所属。如果喜欢,不妨作个开心朋友。这次故意的拉了她来,算是作戏也好,就是给那个死小子看的。气死你!

  可惜,人家根本没心思看。肖磊,你其实有点傻。

  ***

  小练功房里,晚自习已经结束,大家都回房去了。这个时候往往是严锐给自己加课的时候。

  右腿轻松的举起,贴住耳根。在头顶用手拉住脚踝,弯腰下压。腿慢慢地打开到接近两百七十度,身体也逐渐接近韧带的极限。腿疼得厉害了,身体给出的信号说明已经到达了平日的标准。

  再停一会儿,深呼吸,试探着继续下压。

  似乎是转瞬之间的变化?或许,他们本就是常来往,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那又如何?瞬间也好、原有也罢,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谈恋爱,天经地义。那又有什么可灰心的呢?应该笑着恭喜,或者狠狠的敲诈他一顿,分享恋爱经过,像所有的男孩们会做的一样。

  一起吃苦的默契,到底比不上耳鬓厮磨的快乐。

  放开腿,已经有些麻木。活动一下,严锐甩甩头,乱七八糟的想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窗外月光明亮清凉,水一样的光辉映在眼睛里,是水一样的荡漾。

  多情自有多愁,多才就有多忧,因有清风明月在,你既无心我便休。

  寝室里的人都睡了,陈晓四仰八叉的躺着,被子缠在腰上。严锐给他把被子盖好,回到自己床前。黑暗中竹叶风铃一动不动,伸出手指拨了拨,清脆的声音霎时在暗夜里响起。叮叮咚咚的,严锐一把握住玻璃竹叶,声音消失了。呆呆的站着,感觉着手里的冰凉。严锐把脑子里的一切想法都驱逐了,只想这样发一会儿呆。

  为什么就不能简单的跳舞呢?跳舞是快乐的事,这是他说的。那件无意中发现就动了心,欣喜的买了忐忑的带回来想送给他的礼物,如今塞在床底下最隐秘的角落里,不会有人知道。那是用竹枝作的,一丛翠绿的竹,枝叶逼真可爱。下面是叠加的三块剔透的山石。只有山里的竹林才会茂盛,你不知道吗?

  隔壁的床上,肖磊一直没有睡。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听着那串风铃叮叮的响了—下,肖磊立刻弹了起来。

  好一会,寂静无声。肖磊轻轻的起身走到隔壁,看见那个消瘦的身影站在那里,心里顿时有点发酸。什么也没说,靠在身后的门边上,垂着头站着。严锐没有回头,手里的风铃握紧又松开。

  ***

  「你跟肖磊最近怎么了?看着你们不太对啊!」练功房里,陈晓靠近严锐,一边擦汗一边问。身后是舞鞋踏在地板上杂乱的咚咚声。

  严锐摇摇头:「没事啊,怎么了?」

  陈晓撇撇嘴:「没事才怪呢,当我是瞎子?平常你们俩是焦不离孟,看见一个另一个也不远,现在只要他在宿舍就看不见你回去,好不容易坐一块也是谁也不说话。说吧,怎么了?吵架了?」

  严锐拉过毛巾蒙住脸擦汗,掩饰突然泛起的苦涩需要一点时间。牵牵嘴角,扯出一个笑纹:「没有的事,瞎猜什么?我离开这段时间没有练功,当然要赶快补上。累得要死了哪有心情说话,再说他现在是忙人,演出采访录影,我都难得看见他,上哪儿吵架去?」

  陈晓抓抓头皮:「说的也是,可能是我多心了吧?眼看要毕业了,心情越来越不好。什么都觉得不对,再好的哥们儿以后想天天腻在一块,也不可能了!」说完陈晓大声地叹口气。

  严锐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拍了拍陈晓的肩:「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还是可以再见啊!」

  再见又如何?各自江湖之后,再见面说声你好,心里是不是还会有波澜泛起?或许该拍着肩膀叫兄弟,痛快醉一场,该忘记的就要忘记。曾经差一点就开错的那朵花,只应该是个笑话。

  「听说他的去向早就内定了,北清舞团已经来要人了。你呢,有没有定好啊?」陈晓不无羡慕地说,那是国内最优秀的舞团,现在已经敞开了大门等着肖磊的进入,怎么不让人羡慕呢?严锐的去向也是看他的意愿而已。同人不同命啊!

  严锐摇摇头,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也没有心情想。「以后再说吧,我也不知道。」

  如果也进入北清舞团,那就意味着要和他在一起。真的可以做到云淡风清吗?如果没那个本事,也许不如不见。严锐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腰又开始疼了。真是的,本来已经好转,现在又厉害了。心情不好的时候,疼得更钻心。

  陈晓看看他:「你没问题吧?要不歇几天?」

  「不用,没问题。」轻轻地说着,严锐转身站到位置上准备开始。疼些也好,精神会被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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