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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受菊 by 盛事太平-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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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了挥马鞭。
柳大爷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自己也不是没有猎过狐,可真没见过这般猎的。两人死命地抓着挥着马鞭向前冲。呼呼的冷风在自己水嫩的脸上刮过,还真的像刀割一般,眼前的事物仿佛不存在一般,哗啦啦地滑过,就不就见了踪迹。柳大爷忽然觉着刚刚自己坐在那老马身上是多么的幸福啊!回望身后的那人,想要抱怨一下,却见沈博竞紧绷着一张脸,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仿佛那眼神就是一把剑,恨不得直接插入文帝的背部。看到这幅表情,柳大爷就不敢说什么了,老老实实地坐着,虽然颠簸得厉害,也不敢出声。
眼看离文帝的距离越近,却见文帝忽然停了下来,直叹气。
沈博竞走近,也喘了喘气,“怎么了?”
文帝皱着眉,往前指了指,“那狐,跑到那边山崖上去了。”
沈博竞喘过气来,也不管柳大爷那张纸一般发白的脸,看着文帝,“那又如何。”
“那边山崖地势奇异,危险之至,不可轻举妄动。”
沈博竞却是轻蔑地一笑,“怎么?怕死了?怕死就不怕丢了自己的江山了?”说罢,策马继续向前。
文帝听他这么一说,实在是窘迫,也跟着上前。
走了片刻,柳大爷终于知道文帝说的危险是什么了。
这树林实在是奇异,连绵的树一直长到了悬崖边上,只留出了极其狭窄的一条小道,刚够一匹马站着。右手边是参天大树,左手却是万丈深渊——当然,那是柳大爷想象的,他根本连往左边瞄一眼都不敢。
“那个……沈将军,我们不如回去吧。大不了您要觉得现在回去那剩下十天的银子亏了,我跟你去扬州罢了。”
沈博竞却没怎么认真听他的话,四处张望着,搜寻着白狐的身影,“你要考虑清楚,要跟我回扬州,这万松园就马上可以开张了。”
区区一个万松园又怎抵得上一条命,柳大爷十分坚决地回答,“开就开,大不了我跟着改名叫万松菊!”
“你改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仍然不理他,继续搜寻着。
后面传来了马蹄声,文帝也来了。
忽然,悬崖边上又出现了一白影,柳大爷这下总算是看清那白狐了。雪白的皮毛,长长的,看上去十分的柔软,一双黑目,在雪地里反着光,璀璨非常。那只狐就这么呆在那里,怕是前有追兵,后是山崖,跑不得了。
沈博竞立即掏出了弓箭,拉弓的瞬间,却有一支箭擦着自己的耳朵略过,是文帝的箭。可毕竟是隔着个人,文帝看不清,那箭偏了,插在白狐的身侧,可白狐也是受了惊,左窜右跳,却无退路。
沈博竞得意一笑,拉弓的手指轻轻一放,箭便飞了出去。
可就在柳大爷准备闭上眼不敢看这一血腥的时候,却听得好“哗啦”一声,身侧的树枝不知是不是承受不住雪的重量掉了下来。那树参天,树枝也很是粗壮,打下了就是不死,右手怕也是残了。
沈博竞反应快,连忙护着柳大爷,往左边一闪,却忘了身侧便是山崖,马一受惊,脚步乱了,把二人甩下了马背,直接摔下了山崖。
柳大爷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着沈博竞的臂弯下,他用狐裘裹着两人,不觉得冷。
“我没死?”柳大爷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恩,还是在的。
“你要死了,谁来当这万松菊?放心,上天不会这么轻易让你死的。”沈博竞把柳大爷的手再次拉进狐裘里。
“那这里是哪里?”柳大爷扫视了附近,自己和沈博竞正倚在一棵树下,身侧是一条河,可河面已是结了冰,四周却未见人,“难道这里是山崖底下?”
他一动,这冷风就在缝隙间钻了进来。沈博竞用手把柳大爷按住,“恩。”
“我摔下了万丈深渊竟然死不了?”柳大爷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博竞。
“那是你想太多,这山崖并没有多高。”沈博竞往头上指了指。的确不高,可要是常人,都得摔死,想来怕死沈博竞护着他,二人才没有事的。
说着。柳大爷却觉着手臂一阵火辣辣地痛,想伸手摸摸,却被沈博竞按住,“那是刚刚那根树枝打下来时划伤的,你手脏,别动。
沈博竞说完,柳大爷才发觉,沈博竞刚刚一直是用左手按着他的,右手却没动,想想刚刚也是沈博竞护着自己的,他应该伤得更厉害吧。
“沈将军,你怎么样了?”
沈博竞却无表情,“不过一点小擦伤,不碍事。”
柳大爷却是有恩报恩的人,感动得都热泪盈眶了,柔声道,“沈将军刚刚为何要护着我?若不是无愁,将军怕也不用这般……”
“你死了谁告诉我皇长子是谁?”沈博竞依然是冰冷的脸。
柳大爷只觉得仿若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刚刚的感动之前完全没了,身体不自觉离开了沈博竞,却还是被拉了回去。
“想来时机也是差不多了,这皇长子不出面,我们也无法拉拢那五个尚书。”沈博竞认真地看着柳大爷。
“沈将军确实是想拉拢他们?”
“丞相死了,现在想想倒是好事,那五个人心里乱了,文帝有了收他们的时机,我们也不是没有。”
“可总不是说收就说的吧?”
沈博竞唇边掀起诡异的笑容,“那得靠你了。”
柳大爷忍不住拢了拢衣领,瞪大双眼看着沈博竞,“沈将军,又来?丞相那次无愁已经是使尽浑身解数了。”
“不想太辛苦也不是不可,”沈博竞笑容未褪,“告诉我谁是皇长子。”
“沈将军放心,时机已到,回去我便告诉你。”
“回去?”柳大爷突然坐起来,动作太大,身上的狐裘也滑落了,他终于反应过来了,“谁来救我们?”
沈博竞倒是好脾气,又把他拉了回来,拢了拢狐裘,“你放心。你没看到刚刚摔下来的时候弘湛和尔安那副紧张的模样。他们已经回去找人来找我们了,只是这里是很难找,他们来只是迟早的事罢了。”
柳大爷还是不安心,嘴唇颤抖着,“很难找?那会不会他们找来之前我们已经冷死饿死了?”
“那你就省口气吧。”
沈博竞的语气太没有信服力了,柳大爷忍不住摇了摇他,弱声道,“沈将军,我不想死啊。”
“我说你是不是太久没做生意了上火了。”沈博竞终是被他弄烦了。
“这个……无愁也不知道,只是沈将军的确……少了些……”
这下沈博竞终于知道什么叫自寻死路了,他沈博竞不过是最近事多,不想分了神,也就强迫着自己清心寡欲了些,现在却被这小倌当面挑衅了,怎么会不发火?
“犯贱。”沈博竞咬着牙,狠狠地说了句,便翻过身,把柳大爷压倒在地,却不想右手先着地,两个人都痛得龇牙咧嘴的。
柳大爷也知道错了,连忙谄媚的说,“沈将军,这等一下他们来了多不好啊,不如回去再做?”
沈博竞缓过来了,捏着他的下巴,继续狠狠地说,“我跟你说,少,是因为你这朵大松菊引不起我的兴趣!不过既然现在你都这样说了,本将军怎么也得满足一下你不是?”
说罢,开始卸去柳大爷身上的衣物。沈博竞冰冷的手指触碰到锁骨的时候,柳大爷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沈博竞却没停下来,而是换上了温热的唇,一点一点地撕咬着,恩客都如此迁就自己了,如此专业的柳大爷还怎能抱怨?所以他很自觉地环上了沈博竞的颈项。
沈博竞的吻也一路向下,等到褪下长裤的时候,柳大爷却忍不住喊了出来,“冷。”
也确实,这大冷的天,柳大爷的腿就那么硬生生地放在雪地上,怎么会不冻坏?沈博竞看看那双已无血色的腿,抬头看了看,便横抱着柳大爷,跳上了身后的树。
这树不高,树枝也是纤细,两人就坐在那树枝上,轻轻一动,这树枝便摇摇晃晃。这下是没这么冷了,却实在是恐怖,柳大爷刚刚才从山崖上摔下来,当然是吓得不轻,“沈将军,这太危险了吧。”
“放心,你从山崖上都摔不死,又怎么会从树上摔下去摔死?”沈博竞说着挪动了一下,自己半躺在树枝上,让柳大爷趴在他的身上。手里又开始忙活。
沈博竞的手指依然是冷,不敢触碰柳大爷,只是贴着衣衫,一直探到菊上。
沈博竞忍不住皱了皱眉,嘴上是坏笑,“怎么,生意少了,这松菊连质量也差了?”
沈博竞说的也是实话,这万菊园的小倌们可不是说随随便便就能做生意的,□训练自是不可少,等到真正接客的时候,还得抹上油脂和精油,方能上得了台面。可柳大爷以为今日只是来狩猎的,哪知道要准备?这下就不方便了。
好在沈博竞也没什么意见,用手指在身侧摸了些雪,想要探进去,一抵到菊口,看到柳大爷那发抖的模样,便犹豫了,这雪毕竟是太冷。沈博竞想了想,便放开了柳大爷,用左手捂住了右手的伤口。
柳大爷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伤跟沈博竞的比确实是小巫见大巫了,沈博竞衣衫未解,可白色的衣衫上却是红了一大片,一直延伸到袖口,一看便知道这伤有多重。
可此刻沈博竞却皱着眉,故意用手挤了挤伤口,本来已经干了的衣衫又重新湿了,沁出的血沿着袖子往下滚落,直接滴到柳大爷的手上,触目惊心。柳大爷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沈博竞醮了些刺目的鲜血,骇人的手指一直往下伸,菊里忽觉一阵不适,竟是沈博竞的手指探了进去。
血还有着保留着体温,虽然粘了手指上的寒气,进入的时候还不觉寒冷刺骨,感觉却是奇异。柳大爷还没缓过神来,沈博竞便撤了手指,欲望刺了进来。
随着身体的摩擦,鲜血特有的气味愈加浓重,从身后传来,闻着竟让人窒息。柳大爷做了几年生意,不是没见过红,可这客人的血却是第一次见,空气里熟悉的血腥气味,两日前闻到的时候只觉恐怖,可换了人、换了场景,便少了惊恐,多了一份妖冶。
树枝不断晃动,最后的一刻,也很应景地“卡嚓”一声断了,二人坠地,依然是沈博竞垫在柳大爷身下。
摔在地上的一刻,溢满心田的却不是欢愉,而是恐惧。
沈博竞,你会心疼我了,你终究是上了心了吗?
柳大爷摸摸怀里的小瓶,说不出话来。
不久,文帝便带了人来了,连崇善也赶来了。文帝猛地停下,想要跳下马,看着相拥的二人,便忍住了,手紧紧抓着马缰,连骨节都发白。
柳大爷只是觉着好笑。
第二天,文帝下旨,任崇善为丞相,由沈博竞暂任副丞相。
这一闹也是厉害,原来分散各处的官员也聚了过来,这么多的新老顾客欢聚一堂,柳大爷忍不住扶了扶额头,等回到皇宫,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溜了回万菊园。
一进门,凰驾已经站在门口,双手环在胸前,依然是招牌的死人脸。
柳大爷刚刚走得急,连本想上前给他包扎的御医也推开了,现在虽然这伤口是怎么不流血了,依然是辣辣地痛。
现在看着救星了,柳大爷当然快步上前,用没受伤的手一把抱住凰驾,“凰驾,你要救我啊!我摔下山崖了,这手好痛啊!”边说还边蹭了蹭,一脸讨好地看着凰驾。
“你摔下山崖之事半个时辰之前便已传遍京城了,我特意出来看看你死了没。”依旧是冰冷的语气,眼睛却向他柳大爷的伤口看去,还轻轻托着柳大爷的手臂,拉着他,进了屋。
万菊园这两天休业装修,柳大爷把小倌们都打发去别的地方休息了。进出的也只有工匠,少了往日的奢靡,却是清静不少。
柳大爷却把注意力放到了凰驾的话上去了,“传遍京城?他们是怎么说的啊?”
“什么版本都有,你想听那种?”进了屋,把柳大爷安置在椅子上,凰驾便到处找药膏,还唤人烧了盘热水。
柳大爷好像忘了疼,好奇心起了,“都说说!”
“好听一点的,说是皇上和沈将军争风吃醋,皇上一怒之下把你们推下了山崖;不好听的,说是你勾引二人不成,羞愤难当,自己跳下去了。”
“什么!”是可忍孰不可忍,柳大爷一拍桌子,打开门往外冲,“我柳无愁乃京城第一男妓,我万受菊大爷的魅力人尽皆知,谁敢说我勾引不成?我去杀了他!”
凰驾一手拿着药膏一手拉着他的衣领,“你这副模样走出去想砸我们万菊园的招牌?”
柳大爷的脸憋得通红,干脆狠狠坐下,任凰驾摆弄。
凰驾把袖子掀起,倒不是伤得很厉害,只是擦伤了些表皮,看上去有些狰狞罢了,“放心,没伤着筋骨,等沈将军剩下这十天生意做完了,你这伤就好得差不多了。”
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柳大爷,“对啊,这沈将军的一个月也过去大半了,剩下十来天了。这丞相死了,沈将军的生意也快没了,这可怎么办啊!”
柳大爷思考了一下,又拍了拍桌子,“不行,在发展新客人之前得多留沈将军些日子!”
凰驾本来死轻轻地托着他的手臂,用热水给他慢慢擦着伤口的,此时却突然用力抓着他,让柳大爷痛得龇牙咧嘴。
“不许去!”
“为什么?”
“你看你接了他的生意之后遭了多少罪?以往是每天在苦思冥想怎么讨他欢心,这也就罢了,现在还把自己伤成这样跑回来,你还敢遭惹他?”说着,放下了软布,拿着瓶药膏往伤口上抹。
柳大爷不屑地看看凰驾,“这点小伤怕什么?自从认识你以后我命都短了三年了,我还不是认了?”
“哐当”一声,凰驾手里的瓶子突然坠地,他整个人呆呆地看着柳大爷。
“幻蝶毒发,间隔一次比一次短,那三年一次之说,不过是大概。按说,第一次毒发应该得隔四五年,我却是三年就毒发了。剩下的日子,捏指一算,可能也就剩下三年了。你说是为什么啊?凰驾?”
凰驾没有反应。
“除了这制毒之人的儿子,谁会知道怎么加速这毒的发作?”
凰驾依然没有出声,却低了头,眼睛一直顶着桌脚,手紧紧地握着,让柳大爷的伤口生生地痛,又重新沁出了血,血珠染红了凰驾苍白的手。又是血,这次却是骇人的。
“我说凰驾,我还得感谢你给我做了这么多年的饭呢!你每次做的时候也很苦恼吧,要往里面加药,还得掩盖那股味道。”柳大爷的眼睛出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光芒,不是温暖,却像杀人的凶器般闪着寒光。
“凰驾凤临,我要这还听不出来就毁了我万受菊大爷的名号了,我说你当初骗我把你捡回来的时候怎么也不先改改名?”
*
刚刚柳大爷回来的时候,是沈博竞送他的。
马车上,柳大爷倚在一旁,低头沉吟些什么。
“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柳大爷知道沈博竞说的是什么,挑着眉,笑着看沈博竞。柳大爷此时受了伤,轻轻一笑,也是妖媚尽显,“难道沈将军猜不到?”
“倒不是猜不到,只是猜到了没用,怕是得你出马才劝得动他。”沈博竞也是累了,喝了口茶,闭目养神。
“将军倒说说猜到是谁了?”
沈博竞随意扬了扬手,“凤临凰驾,谁会猜不到?”
柳大爷本来还想拍拍马屁,想想还是算了,干脆不说话,干看着沈博竞,等着他继续问。
茶还烫,沈博竞便拿起来吹了吹,飘起的雾气,却是模糊了面目,“你倒说说你当初是怎么把他捡回来的?”
“其实也没多曲折,不过是有一个冬天,我一大早起来,便看见万菊园门口躺了具尸,那可多晦气啊!我便马上把叫人来把他抬走,谁知道刚挪了挪,他就醒了。后来他说他是个大夫,被仇家追杀,受了伤,求我收留他。我一听,大夫啊!沈将军你也知道,我们万菊园做这份生意的,上上下下每天有多少小倌受伤啊!不单每天浪费我极多药费,那些小倌看到医馆里的大夫还扭扭捏捏的,说人家长得不好看,有够我烦的。要有个大夫我得省多少啊!所以我就毫不犹豫地收留了他。”
“你要再装我就把你赶下马车。”沈博竞依然轻轻吹着茶,只用眼角瞄了柳大爷一眼,“你柳老板也不是蠢的人,你难道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觉着奇怪吗?”
“就是因为觉着奇怪才更要把他留下啊!人家都已经这样送上门了,我也总得配合着看看他想做什么吧?”柳大爷眨巴着眼,想了想,干脆整个人依着沈博竞的肩膀,却不敢碰着伤口。
“那他想做什么?”
“毒死我啊!”柳大爷也学着沈博竞翻了个白眼,却发现这个角度沈博竞是看不到的,只能气结道,“将军忘了,我中了幻蝶的毒,从那开始也就剩九年的命了,可他估计是嫌我死得太慢,来给我送催命符来了。”
沈博竞放下了茶,看着柳大爷,“喔?你是怎么得罪他了?”
“沈将军记得礼亲王凤临吧,凰驾也以为是我杀了他亲爱的弟弟了。所以便来报仇罗!”
“那你就让他这么毒死你?”
“沈将军,反正都是死了,早死迟死又有何区别?”
“你倒是豁达。”
*
“我说凰驾,你接近我无非是想为你的弟弟报仇,有没有想过要为你娘讨一个公道?”
“我说凰驾,你接近我无非是想为你的弟弟报仇,有没有想过要为你娘讨一个公道?”柳大爷直直地看进凰驾的眼睛深处,也不顾手上还淌着血,只是静静地等凰驾的回答。
凰驾终究是开口了,“你凭什么说这话?”
“就凭我快死了成不?”柳大爷忽然笑了,故意握了握拳,便又从伤口中逼出了更多的血,一滴一滴,连成线滴落到凰驾的手中,“应该说,你也替你弟弟报了仇,那么接下来呢?你娘的仇你就不报了?”
凰驾原本是呆呆地看着那滩血的,听到这话,却突然抬起头,看着柳大爷的笑脸,“你什么都知道?”
“我当然是知道。”柳大爷终于是觉得痛了,抽回了自己的手,那了刚刚那块软布,死死地按住伤口,“难道你不知道?”
凰驾看着他,没有出声。
“果然。”柳大爷又粘了些热水,开始轻轻地洗着伤口,“你自小离宫,自然是不清楚,也怕是查了很久才查出自己的身世的吧?”凰驾咬着下唇,没有出声,柳大爷便当他是默认了。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凤临是你的弟弟的,更加不知道你为何也以为是我杀了他。但是凤临虽然从小在宫中长大,可太后一直控制着宫中的流言,他自己肯定也不甚清楚。即使你们真见过面了,他也不可能跟你说得多明白。”柳大爷放下布,拿过凰驾手中的药膏,“对吧?”
凰驾依旧咬着唇,柳大爷明显看到血丝开始从他的唇上沁出,微微染红些许牙齿。
轻轻抹上药膏,一股冰凉钻入伤口,疼痛减少了,柳大爷也开始认真地看着凰驾,“你的娘暮霞她是毒王的女儿,这想必你是知道的吧。”
“恩。”
“那后来的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凰驾看了柳大爷一眼,终究是松开了牙关,“她死的时候我只有四岁,所以没有多少回忆,只知当时她把我送到外公家中,后来凤临告诉我,她在生下凤临之前便失了心疯。死后竟棺中产子,生下了凤临。”
“这么说,你是毒王抚养长大的?那他为何不告诉你?”这一层,柳大爷倒是没有想到。
“他从来不提我娘。直到六年前他病重,死之前才告诉我我还有个弟弟,要我去寻他。”
“六年前?”柳大爷算了算,凤临是在五年前失踪的,“难道五年前是你带走了凤临?”柳大爷瞪大了眼看着凰驾。
“是。五年前我偷偷潜入皇宫把凤临带走,他一开始不愿,后来知道了我的身份,便留下来陪着我。我从小虽然是由外公抚养,可他每日只知道炼药,和我说的最多的是如何炼毒如何解毒,我从来不知道亲情是什么。直到遇到凤临,才第一次感受到温暖,那两年我病得厉害,凤临便没有离开,一直陪着我,直到我稍微好了些,他才说要回宫见见他的爱人。”
说到此,凰驾突然发了疯一般,抓着柳大爷的衣襟疯狂撕扯,眼里喷出火,“是你!是你杀了他!我便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这样的人,柳大爷也不是第一次见,所以他很淡定地和凰驾对视,“我告诉你,人不是我杀的,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你大仇已报,不是吗?”
凰驾渐渐冷静下来,依旧是瞪着柳大爷,“你继续说我娘的事情!”
柳大爷摇摇头,“哎,又要说一遍,说得我都烦了。其实这故事也不复杂,不曲折。你娘三十多年前与尚未功成名就的先帝一见钟情,甘心下嫁,当上了辽夫人。婚后生下了你,一家三口倒也是共享天伦。只是后来先帝为了事业,娶了前朝兵部尚书李大人的女儿李氏,把你娘贬为妾,你娘当时便失了心疯,不久便死了,奇异的是死后棺中产子,生下了凤临。之后你便消失了,原来是她把你送回了毒王那里。”
柳大爷看凰驾怕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便静默了一下方道,“也就是说,现在这太后之位坐的本应是你娘,而当皇上的,应该是你。懂了吗?”
室中又安静了许久。
“你想要我做什么?”凰驾终于出声,是柳大爷熟悉的死人般的语气,这一次,却是第一次觉得寒气透骨。
“很简单,只要你肯站出来,我们便助你得这天下。”
“你们?你和沈博竞?”
“恩。”柳大爷的伤口早就包好,就感觉肚子饿了,拿起桌上的点心慢慢地吃。
“为何?”
“很简单,我为了解药,沈将军为了把皇上从帝位上踢下来。
凰驾却是突然仰天大笑,“解药?我告诉你吧,这三年下来,什么样的解药也救不了你了。”
“谁说是我吃的?”柳大爷白了凰驾一眼,“你是知道的,我若把整瓶幻蝶喝了,你早就见不到我了,还用得着报仇?我不过是想给帮我喝了另外半瓶药的人求一瓶解药。”
凰驾本想再追问,可思考了一下,发觉那根本无意义,便愈发冷静,“你觉得我凭什么跟你们合作?”
“怎么你们每个人都喜欢问凭什么呢?我堂堂万受菊柳大爷就这么不可信吗?”柳大爷看了看凰驾那张死人脸,无奈地说,“你分析分析最近发生过什么,就知道,你若要给娘报仇,就非掺和进来不可。”
“你来说吧。”
柳大爷很无奈地看着凰驾,只能继续,“我们得从沈博竞去江南讲起。当初沈博竞去江南,不是没有企图的。他的一行,治了几个贪官,搅乱了民心,是陆国上下本来安宁祥和的国风渐渐崩塌,为的,是弄散皇上的根基。”
柳大爷渴了,喝口水继续说,“当然,那个时候每个人都等着皇上出招,若他是直接说沈将军这么做是忤逆,然后治罪,那他的天下早就没了。好在他没有这么蠢,反而是转了头,打破了何颖和丞相之间的平衡。当时所有人都以为皇上是想借何颖之手去对付沈博竞和丞相。谁知道他反而是找个机会吧何颖和丞相都杀了。这下好了,不仅民心乱了,连朝中维持了这么多年的两个势力也彻底乱了。”
说了这么多,柳大爷是真的累了,歇了歇,才继续,“后来我才看清,原来皇上的本意就是让他们乱,乱了,才能把所有的势力的都收入自己囊中,才能对付沈博竞。其实这十几年,文帝不是治不了朝中这般臣子,是懒得治,现在终于得自己出手了。”
凰驾终于发话了,“那沈博竞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对啊!”好不容易得到了回应,柳大爷一拍大腿,“所以沈博竞也想在这个乱中分一杯羹。而他要赢文帝,就必须有个后盾,而恰恰,这个后盾就是你。有了你这个筹码,他才能和朝中的群臣谈判,拉拢他们。”
说了这么多,柳大爷终于说到了重点,“你想想,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乱世中,他们在争,你也未尝不可分别一杯羹,给你娘鸣个冤。你说是不是?”
凰驾低头思考良久,才看着柳大爷,“你还没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这个轮不到我说,还得等明天你见着沈将军,他来跟你说。”
说完柳大爷准备起身,凰驾却叫住了他,“你和沈博竞合作得如此紧密,你就这么相信他?”
“利益之事,不过是各取所需,有什么相不相信?何况,我也不一定就值得他相信。”
“你怕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柳大爷摇摇头,鼻腔喷出一声轻笑,“我和沈博竞都是有往事的人,怕都不太会爱了。”
柳大爷抬脚离开,最后还是留下了一句话:“凰驾,你知道吗?若当年不是你带走了凤临,我便不用进宫,我还是那个调皮捣蛋的封二公子。要说恨,也是我恨你。”
*
当天晚上,柳大爷却失了眠,睁着眼,看着幽黑的房间,头脑却格外清晰。
今日经历了太多,自己也冲昏了脑袋,方才和凰驾的对话才找回了方向。
他和沈博竞都是有经历的人,他没有爱上沈博竞,沈博竞也断不会对他上心。今日对他的好,不过是相处久了,生了些情,但这仅仅是熟人间的相处。他沈博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他没有上心,只是把自己当作朋友罢了,仅此而已。
难怪那药叫烟花,千年方能等得一刹的绚烂。
第二天,柳大爷一大早就拖着凰驾去到驿馆。
这是沈博竞第一天就任这左丞相,可驿馆已是人来人往,刚下了朝便已接待了五六个人,送礼奉承的、诉苦求官的,形形色色应有尽有。
这不,还来了个做生意的。
“沈将军。”随着声音响起,有一人从屏风外转入,不用说,自然是柳大爷。
柳大爷昨夜没睡好,一脸的倦容,苍白的脸却显出几分柔媚之态,沈博竞多看了他几眼,便低下头继续工作。
“大清早的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给沈将军送人来了。”柳大爷谄媚地笑笑,竟自顾走到沈博竞的书桌旁,坐在扶手上,整个人倚在他怀中。
沈博竞忙了一天,亦是心烦,拧着眉,挥了挥手,“我说你怎么把自己说得像怡红院里的老鸨似的?”
柳大爷竟也不觉得丢脸,反而双手搭在沈博竞的肩上,扯高了声调,学着那些老鸨的语气,高声道,“哟,看沈将军说的,我柳无愁开的是小倌馆,干的生意和那些个老鸨有何不同?”
沈博竞把他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的确没什么不同。”
柳大爷气结,拉着沈博竞的衣襟,在他耳边吼道,“那些个老鸨哪有我柳无愁这般风情万种?”
沈博竞这下连理都不理他了。
这样的冷场柳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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