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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顾古代] 寒水逆鳞(全)+番外 草原之春 by 浅裳-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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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深,深不见底。
“驸马爷!你这是干什么?”他压着怒气,压着忧虑,压着自己的全部情绪。
萧寒星玩味地看着他:“怎么?戚大哥不知道?宋使顾惜朝杀害了三王爷,被小弟当场抓获。小弟还怀疑,他与皇上遇刺也脱不开干系!戚大哥,你是知道的,这人滥杀无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可能!”戚少商冷哼道,“宋使伤重未愈,怎么能刺杀得了皇上?况且,这两日,我一直在他身边,他怎么会有机会行刺?”
“哦?是吗?”萧寒星微微一笑,“那么,我又是怎么能够抓住他的呢?戚大哥,宋使有心瞒你,你便一定会被他瞒过的,这你心里比我更清楚。”
戚少商沉声说:“不知道,驸马打算将宋使带往何处?”
“当然是,带往二皇叔海陵王爷处审问定罪!”萧寒星弹了弹身上的雪。
顾惜朝始终一言不发,长长的发,卷在脸上,挂满了晶莹的雪花。
眉睫处凝了霜,眼中是万古不变的寒意,嘴角犹自斜斜的洒出一丝冷。
戚少商与他视线相交的一瞬,繁华长街便化作寂寞旷野,清泠的星光从两双眼中飞射而出,碰撞于空中,灿然!
戚少商的眉,淡淡聚拢,目光中透出一丝绝傲。
杀意,也一并透出来。
“若是,我不准驸马将人带走呢?”他闲闲地开口。
萧寒星哑然失笑:“戚大哥,能够确定自己拦得住我吗?”
他不怕戚少商,甚至有些雀跃。
他此刻的心情,像极了自己在13岁的时候,于碧霄宫学艺首次归家,将从小最喜欢打他的三房所生的四哥,一拳打倒。
“若是,戚大哥一意阻拦小弟的话!”萧寒星举起自己的手。
那是一只,非常美的手,秀气而洁白。
他虚虚的,将手罩向顾惜朝的天灵。
“那么,小弟便只得由于宋使犯上拒捕,将他格杀于长街之上了!”
●五十四、侠义
“慢着!”戚少商断喝一声。
萧寒星抬眉:“怎么?戚大哥,又改变主意了?”
戚少商咬紧牙关,许久,才挤出一句话:“宗翰,带人退避!请驸马,过去!”
“戚大哥!”完颜宗翰犹豫着。
“退避!”戚少商厉声喝道。
马蹄滴答,皇宫禁军的队伍,渐渐避让到了一边。
“驸马,请!”戚少商攥紧了拳的手,于马上施礼。
“戚大哥,客气了!”萧寒星抿起了唇,“不过……”
戚少商冷凝着眉目:“怎么?驸马,还有什么吩咐?”
“戚大哥,我早就说过,总有一天,你会为了……他,来求我的!”萧寒星侧目看了一眼顾惜朝,悬于顾惜朝头顶的手,慢慢放下来。
“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他续道,“不过,戚大哥你剑法太高,小弟这么带人过去,心里还有些不安呢!”
“那么,我要怎么做?驸马才会安心?”
萧寒星仰天长笑:“哈哈!是不是,我如果叫你当街自尽,你也会照做呢?不过,我是不会让你这么做的。毕竟,戚大哥你还肩负着完颜皇室一族的护卫之责,小弟也少不得要倚仗你保卫这京畿的安全。”
“驸马,你到底还想不想过去?”戚少商的目光渐次森严了起来。
萧寒星慢条斯理地说:“戚大哥,你这么急着让我把他带走吗?难道,你就不想多看几眼?你们这等违逆人伦的恋情,不是早就大白于天下了吗?”最后几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这一刻,顾惜朝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戚少商,呼吸有一丝的急,口鼻间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成了霜。
“好,那就请戚大哥,先把佩剑解了!”萧寒星一字一顿。
戚少商平静地解下腰间的寒水剑,掷给完颜宗翰。
“下马!”
戚少商撩衣甩蹬,跳下马来,垂手立于当街,雪势愈发疾了,大如鹅毛的雪花,落在他的头上、身上。
他的目光澄净如洗:“驸马,这样可以了吗?
“好!戚大哥,果然很有诚意。”萧寒星露出森白的牙,想笑得闲适一点,却化作一丝扭曲。
“跪下!”
萧寒星的声音清脆。
双方的人马,皆静,静得能听到雪花簌簌而落的声音。
雪意,深寒!
寒,沁入心里,沉郁如冰。
“跪下!”萧寒星又重复道。
完颜宗翰耐不住了:“姓萧的,你也太猖狂了!连皇上都赐戚大哥殿前免跪!你怎么……”
萧寒星抬起手,凌空一掌,将完颜宗翰震落马下。
“小小的一个禁军侍卫统领,也敢跟本驸马如此讲话!”语气冷冽,带着杀意,“戚大哥,你看呢?”
戚少商本来紧紧攥住的拳头,渐渐舒展开来。
“戚少商,不过是禁军侍卫总管,驸马爷乃是皇室新贵、公主娇客,理当受此大礼!”他缓缓地说,抬起眼睛,凝眸看着,黑白分明的眼中压着无数的情绪。
顾惜朝的脸忽然变得苍白无比。
他心脏里已经塞满了冰碴,澈骨的寒意,浸透了四肢百骸。
隔着雪幕,他墨黑的双瞳,一直流连在戚少商的脸上,再多看几眼罢!
也许,以后就见不到了。
他闭上眼轻轻说道:“萧寒星,你,还是杀了我吧!”
他的声音,那么轻,却那么清晰。
萧寒星听到这句话,眼中忽然迸发出一股精光,一股说不清楚的快感涌上心头,他舔了舔唇,终于笑出声来。
顾惜朝忽然厉声喝道:“萧寒星,你还不快点!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你住嘴!”戚少商压抑的怒火,仿佛在那一瞬都迸发出来,眼中是烈火灼灼的怒!
顾惜朝的眼睛大睁着,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紧咬着唇,生生咬出一抹血痕来。
那个,绝傲、疏狂的人,就那样撩起衣襟的下摆,单膝跪下,头也微垂下去,右手放在左胸,行了一个金国的大礼。
“戚少商!”顾惜朝咬牙切齿,恨不能立时死了,“你,你好……。你竟如此屈身事虏,你……”此时,他再也憋不住,一口血喷出,在马上摇摇晃晃便要跌下来。
“哟!顾惜朝,你这是何苦呢?”萧寒星伸出手来扶住他,还用袖子替他擦了擦嘴边的血迹,“戚大哥看见,会心疼的啊!”
可是,戚少商没有抬头,他只是一迳跪着,跪在深愈一尺的积雪中,白衣与雪地几乎融为了一体,仿佛天地苍茫间,只剩他一个孤寂伶仃的身影。
顾惜朝感觉胯下的马正被人牵着往前走,与他并骑的萧寒星在呵呵地轻笑。
一众队伍,慢慢地自戚少商身边走过。
马蹄扬起的雪,还有一些溅到他的身上。
直到,那一整队人马,都过去了,走远了。
戚少商,犹自跪在雪地里,一动不动,仿佛万古绵亘在那里的一座雪山,寒傲清绝!
完颜宗翰自在长街上被萧寒星所伤,便换了岗位,与完颜宗望一起专职守在皇城内廷与外城之间的正阳门内,以防有变。
此时,会宁城中的各方人马正处在一种非常微妙的对峙中。
表面上,北城仍是一派富贵繁华的景象,除了夜半开始实行宵禁外,一切与常时无异。
而南城却由一条穿城而过的按出虎水分成东西两边。
东边有海陵王的府邸,又是守城的禁军大营,全部由海陵王完颜亮统帅。
而在西边的皇城,则由戚少商与完颜宗望、完颜宗翰兄弟俩共同统领的皇宫禁军守卫。
表面上,两派人马井水不犯河水,实际上却是泾渭分明,暗自对峙着。
海陵王与萧寒星一众人等,对于生命垂危的完颜阿骨打不闻不问,只是一意欲将整个会宁城控制在手中。
太后、皇后和一众嫔妃皇子,都被逼退在这一方皇城之中,此时除了期盼上苍显灵,能够让完颜阿骨打醒转康复,重掌大权,便再无计可施了。
完颜宗望看着单人匹马立于正阳门外的戚少商,心中充满了感激、钦佩!
这白衣轻裘的男子,在狂风怒雪中,恍如天神地守卫着皇城,保护着这皇宫中的一众老幼妇孺,保护着尚在奄奄一息的皇帝完颜阿骨打。
仿佛只要他站在那里,就没有人可以闯进来,没有人可以屠戮这里将要成为孤儿寡妇的皇室遗属。
“大哥!要不要请戚大哥进来?他从一大早就一直站在外面!”完颜宗翰嗫嚅着对完颜宗望说。
完颜宗望看了看天色:“你说,昨天在街上,戚大哥真的给姓萧的跪下了?”
“嗯!”宗翰难过地点点头,他年纪尚未满二十,脸上还有些许稚气,“可是,我觉得戚大哥即便是那样,也是一副英雄气概!”
完颜宗望拍拍弟弟的肩膀,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没错!咱们女真人里的英雄好汉多的数不胜数,可是真奇怪,我真心佩服的,却只有戚大哥这一个汉人!他以前从来不肯领受皇上所赐的任何官职军阶、金银财宝。可是,这一次皇上出了事,海陵王一心篡权,他头一个站出来保卫皇上和皇城的安全。难得这份心,相比之下,他的武功本事倒还在其次了!”
“我知道,追命大哥曾经给咱们说过,这个就叫做中原英雄所讲的‘侠义’!戚大哥,是个既有本事,又重侠义的好汉!”完颜宗翰雀跃着说。
完颜宗望笑道:“没错!侠义!弟弟,记住喽!”
“嗯!”
……
这间斗室,不像是关犯人的地方,倒像是一间很不错的卧室。
顾惜朝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不好意思,叫顾大哥,受委屈了!”萧寒星笑着走进来。
顾惜朝扫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顾大哥,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萧寒星坐在他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当然了!像你这样有本事,又桀傲不羁的男人,被人这么圈着,哪里还能舒服的起来?”
顾惜朝瞪视着他,狠狠地说:“萧寒星,你不是恨我入骨吗?为什么,不杀了我?”
“杀了你?哈哈!”萧寒星笑道,“人死灯灭,有什么趣味?死,其实并不是那么痛苦的事,不是吗?最痛苦的,是活着的人!”
他的脸色渐次阴沉下来:“当年,你杀害我大哥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多少活着的人,为他痛苦,为他伤心?你自己,也失去过最重要的人,应该很清楚这种滋味!现在,怎么样?看到戚少商为你受辱,心里一定不好受吧?嗯?”
顾惜朝闭上眼,紧咬着唇瓣,一言不发。
萧寒星轻轻执起他落在肩头的一缕卷发,轻声说:“这头发,真的和翠嫣一模一样呢!果然是母子,连对心爱的男人那种至死不渝的感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顾惜朝睁开眼,目光中冷冽慑人,他胸臆中仿佛沉着一块千斤巨石,几乎要把他的胸膛压出一口血来。
“我想知道,你擒我来此,就是为了听你这一番废话的吗?”
●五十五、分合镜
戚少商坐着,静静地擦拭着寒水剑。
寒水剑,一泓沉碧,剑光亮白。
剑刃明澈如镜,照着他的双眼。
修长的指,轻抚上剑刃,寒意,澈骨!
只是,这寒竟及不上心中那块千年冰魄的万分之一寒。
他的心中,全是冰冷。
还有,痛!
心痛,难当。
可是,他还是在忍,忍耐、隐忍。
自从,当年逃亡千里之后,他便懂得了这点,隐而不发、忍而不弯。
隐忍到了极致,便是示弱。
长街屈膝,既是为了顾惜朝,也是为了示弱。
他相信,若是拼力一搏,未必没有三分胜算。
可是,他不能,不能赌!
这赌注,太大了。
会宁城中的黎民百姓,皇室的老幼妇孺。
还有,顾惜朝。
想到顾惜朝,他心里又充满了怨。
怨他,为什么不懂自己,不信自己,不放任自己心无旁骛的去搏这一回。
……
“好了,你们今晚就走。你和追命一路,铁手和晟弟一路,分头行事,到宁江州界再会合。”戚少商手底收拾着。
顾惜朝走过来按下他的手:“我们都走了,你自己怎么办?你在哪里?”
“这里总要有人留下,否则就会失去会宁这个都城的全部控制权。还有,就是。到了宁江州后,你和铁手、追命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尽量离开金国,回大宋去。这一回金国皇室动乱,不知道将会出现什么难测的状况,你们不宜卷入,最好还是回去。”戚少商抬眼深深地望着他,“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会离开,回去找你们。”
顾惜朝怔怔地望着他,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戚少商!你这么急着要赶我走,是怕我在阻了你的好姻缘之后,再阻你的好前程吗?做这无意义的保证、承诺,谁信?”
“你!”戚少商惊讶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痛楚。
“我?”顾惜朝咬牙切齿地说,“戚少商,我已经等过一个十年,我不会再等了!等着你变成孤魂野鬼之后,再回来找我!腿长在我身上,我想走想留,和你没有关系!更何况还有……”
他的眼光如刀:“反正,我是不会走的!你休想留在这里,一个人逞英雄!”说完,拂袖而去。
惜朝,你是这样想的吗?
戚少商苦笑一下:你再也不信任我了?所以,连说都不说一声,就自己去杀完颜景,自投罗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明白。
可是,我不要你去做这个饵啊!你为什么不能明白我的心呢?
你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在顾惜朝的心中,戚少商的尊严受折辱自然令他生不如死。
但是,顾惜朝毕竟是顾惜朝,他行事也自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顾惜朝做事的法则就是:
落棋无悔!
既然走到这一步,他便绝不会因此而后悔,纵然是生不如死,亦要坚忍支持下去。
“顾惜朝,你真的错了!错的离谱。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应该丧失对戚少商的信心。他之所以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因为你!”萧寒星掸掉手中那缕发,向后一仰坐定于椅子上,冷俏的脸上一股煞气。
顾惜朝微微一剔眉,嘴角轻轻地勾起一抹笑意:“萧王爷的意思,顾某好像不太明白唉!”
“哈哈!顾大哥,你不要再跟我装痴作呆了!你当然知道,现在这会宁城中的局势,表面上是皇室内部的动乱。事实上,关键的对峙局势,是掌握在我和戚少商两个人的手中。在这个时候,你不在他身边帮扶,却偏偏要自投罗网落到我的手里。你想的是什么?想让我放松警惕?昨天戚少商的长街一跪,真是一派‘情深不寿’的模样啊!他真的只是为了你吗?还是,他在示弱?你现在在我面前装聋作哑,不也是在示弱吗?你们俩虽然没有信任,却很有默契嘛!他没说话,你就知道他所想所念了!真是……哈!这个时候,完颜晟又跑到哪里去了?你们究竟知道了多少,又谋划了多少?”萧寒星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顾惜朝,眼中灼如烈火的愤怒。
顾惜朝终于笑出来:“萧王爷,你果然越学越聪明了。我也不得不佩服啊!大家都是聪明人,也不用废太多的话,这很好!”
他目光闪动着:“话已至此,我只想问一句,我能见云儿了吗?”
……
“惜朝!”戚少商微微笑着,向那人伸出手去。
天地间一派苍茫雪色,隐约朦胧的雾气,缭绕。
遇雪尤清!
清朗俊俏的眉目,在雪天的映照下,显得越发明晰。
顾惜朝似笑非笑,只是静静地站着,发丝飘扬在风中,眼里是无限的深情缱绻。
他从未如此动情地看过他,从未如此温柔顺从地站着。
戚少商只觉得自己的心神都要醉了,慢慢地走过去,拉起他的手。
好似,在不久之前,他就那样拉住他,带着他在暮雪皑皑的天地间奔跑。
可是,他却拉不动。
顾惜朝不动!
还是那么静静的站着。
戚少商皱起眉:“惜朝?走啊!跟我走。”
明晰的眉目忽然涌起一股愁色,润泽的唇微抿了起来,慢慢地摇头。
“惜朝!跟我走!走啊!”戚少商急了起来,拼命拉他。
可是,那人不但没动,细瘦的手也从他的手中滑落,越离越远!
戚少商拼命跑上去,可是那人却离他越来越远,戚少商忽然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重的血腥味!
“惜朝!”戚少商喊了起来。
那人脸上的愁色愈深,血腥味就愈浓,鲜红的血不断从他身上涌出来,染红了碧青的衫、雪白的地,血迹在地上蔓延。
戚少商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惜朝!惜朝!”戚少商大吼着,猛然睁开眼。
――竟然是一个恶梦?
戚少商抬起头来,只觉得脸上一阵寒凉。
抹了一把,几乎冻成冰霜的泪。
心里不禁一阵痛楚,回头看看寝殿内的烟雾缭绕。
萨满巫师,正在咿咿呀呀地做法。
女真人真是奇怪,伤痛疾病,不去求医,却用巫师做法!
戚少商狠狠一拳砸在门框上,这怪力乱神,怎么能作数?
这个时候,需要的是一位好大夫。
好大夫,好大夫……
他所见过最好的大夫,莫过于鬼医前辈和云儿。
云儿,云儿现在要是在,就好了。
……
云儿睡了。
睡的真美。
她上下起伏的胸口,呼吸轻浅而绵长。
清丽的脸,在恬静中好似能散发出一阵馨香,好静的香!
顾惜朝松了一口气,阖目长叹:“我现在虽死无憾了!”
“哼!”萧寒星遮上帐帘,关上密室的门。
他冷笑着:“想不到,在你心里,云儿竟然这般重要!我始终不明白,你们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顾惜朝好已整遐地拿起一杯茶,轻啜了一口,说道:“你忘记了,我们这些人里面,有三个是做过捕头的。你用来冒充云儿的那具尸首,虽然体貌装束和云儿有十二分的相像。但是,你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萧寒星咬牙问。
顾惜朝笑了:“云儿,练的是‘袖里剑’,她的右手虎口腕侧多少都会有点薄茧,而那具尸首的手中却是细嫩如丝。你说,这么个大大的漏洞,会瞒得过铁手、追命还有戚少商这三个曾经位居中原名捕行列的人吗?更何况,还有我呢?”
萧寒星抚着额头,轻嗤:“看来,我确实忽略了这一点。”
“但是,你已经有了后手,不是吗?”顾惜朝的脸色忽然阴沉了下来,“你总算吸取上次的教训,做了两手准备。不知,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哄得完颜亮这个老狐狸听从你的话,对自己的兄长下手,按理他是继承皇位的第一人,不应如此不智才对啊?”
萧寒星哈哈大笑:“顾惜朝,你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人心贪欲,是永无止境的。完颜阿骨打一日不死,完颜亮就永远是一人之下。况且,完颜晟的势力日渐增长,他怎么能安心呢?你们大宋朝不也是有那‘烛光斧影’的皇室秘辛吗?历朝历代的皇室更迭,哪个不是伴随了仇恨鲜血。你是不是真的被戚少商魔障了?这种事情,还需要我给你解释吗?”
“凭你,也配指摘戚少商的行事为人?”顾惜朝冷斥一声。
“哼哼!没错,我是没资格说戚少商。”萧寒星倾身下来,瞪着顾惜朝的双眼,“他是谁?他是那种连使心计,都光明正大、慷慨磊落的男人!而你我,注定是永远生活在黑暗里的人。我们身上流着同一种血!表子的儿子,肮脏龌龊的血!咱们俩,是一样的。你以为和戚少商在一起,就能够抹去自己的卑贱和心灵中的黑暗?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你还是你,还是那个卑鄙无耻、心狠手辣的顾惜朝。‘七略公子’,哈!骗谁?不过是用来粉饰掩盖你的过去。你欠的血债,你的卑鄙和狠毒,根本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顾惜朝紧紧抿了唇:“你真的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自卑到了这种地步吗?我是表子的儿子,我是心狠手辣。但是,我从来不以此为耻。人,没有能力去选择自己的出身,更没有必要去改变自己做人的原则。我的一切,戚少商他心里也是很清楚的。”
“哦?是吗?”萧寒星转目一笑,“莫非,戚少商也知道,你其实早已洞察了完颜阿骨打将要遇到不测,却隐而不发,好使得金朝皇室经历这一场动乱?你是想为大宋牟利?哦,不是,你是想借此机会,让完颜晟出位,到时侯戚少商便不免居功至伟,位极人臣便指日可待。哈哈……顾惜朝,戚少商若是知道了你如此陷他于不仁不义,他这个侠义担八百的大侠,心里会舒服吗?”
“你……!”顾惜朝紧咬了一下唇瓣。
“怎么?戳到你的痛处了?对喔,戚少商是你最大的弱点嘛!其实,你也是戚少商最大的弱点。你们知道了云儿没有死后,便让完颜晟偷偷离京,前往宁江州调兵遣将,好反攻会宁城。可惜,你和云儿现在都在我手里,戚少商和完颜晟哪个又敢轻易动一下呢?”萧寒星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你们啊!都为了一个‘情’字,便如此缚手缚脚,怎能成就大事呢?哼哼。你也好,戚少商也好,你们都是这天下少有的才智武功一流的人物,竟然整日如俗世小儿女一般纠结于爱恨纠葛,却枉顾天下苍生福祉和一身才能抱负!当真是可恨至极。”
顾惜朝嗤笑:“‘太上无情、庶民多情’,萧寒星,你以为你真的有做皇帝的狠心吗?如果真是那样,那天我们在皇宫松园所见到的那具尸首,就是真的云儿了,而不会只是一个替死的宫人!”
他的目光犀利如刀,顿时戳破了萧寒星眼中冷凝的沉着。
“哈哈!好!”萧寒星抚掌大笑,“顾惜朝,果然有你的。不过,我告诉你,就算是完颜晟和戚少商里应外合,我也毫不畏惧!你知道吗?”
“没错,你已经掌握了城东守城大军的兵权,而且全面打通了后撤的道路。即便是完颜晟带着完颜斜也的宁江州大军从城南攻进,戚少商在城西策应,你们也照样可以全身而退。”
萧寒星的眼亮了起来:“顾大哥,这都是你教的啊!你的《七略》真是一本好东西,有这本书流传后世,你也是虽死无憾了!不过,还有一点,不知道你想过没有?”
“什么?”
“宁江州位于金国之南,紧邻我大辽,这一回完颜晟定然会倾尽全力回京救驾。宁江州必然空虚。到时侯,我大辽十数万铁骑挥戈北上,宁江州便是我囊中之物了!”
顾惜朝拍拍衣服,惓惓地说:“宁江州,便送与你们,又有何妨?只要守住上京路,这金国的起源之地,便不愁没有收复宁江州的机会!《七略》伐略一篇说到‘是故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善用兵者,修道而保法,故能为胜败之政。胜者之战民也,若决积水于千仞之溪者,形也。’你没有仔细读过吗?”
“顾惜朝,你确实是用兵奇才,可惜了。不能与你并肩作战,不过有你这样的敌手,也是生平一大快事!只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萧寒星的笑意带着寒冷与阴森。
●五十六、离别钩
过了晌午,一向多雪的会宁城上空,又开始飘飘洒洒地落下雪花来。
整整七日了。
戚少商立在朝殿屋顶上,遥遥向南眺望。
此时,他虽然面色沉凉如水,可是心中却似疾风野火,一时也难以平息。
忽然间,午门大开,长长的甬道上,一个人飞掠而至。
身形矫捷,白衣飘然。
戚少商纵身跃下屋顶,迎了上去。
赫然是追命――崔略商。
“你怎么回来了?”戚少商微拧眉头。
追命灿然一笑:“二师兄和完颜晟就在后面,我脚程快,先来向你们报信。他们今晚,最迟明天凌晨就会到的。”
戚少商长出一口气:“太好了!”
“唉?顾惜朝呢?”追命左右一打量,“这小子,把我们赶了去,硬要和你一起留下。这会儿,怎么不见人呢?”
戚少商面色一变,默然不语。
忽然,一阵马蹄声,戚少商和追命回头一看,只见完颜宗望和另一个人正纵马驰来。
待到来人下马,几步踉跄地奔过来,戚少商方回过心神。
那人一身淡淡黄衫,眉目清丽如画,可不正是一度生死不明的杨云晰吗?
只是,此刻她的一双妙目中满含泪水,雪白的腮边还溅着几滴鲜血。
戚少商一把上去扶住杨云晰,未及她开口,先说道:“等等!”
杨云晰看着他,眼泪扑扑直落。
戚少商微闭了双目,又赫然张开,盯住她的眼睛,咬牙说:“说罢!怎么回事?他……他呢?”
杨云晰哽咽着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流泪。
追命急了:“云丫头,你快点说啊!不然这个人会被你吓死的。”
“戚……戚大哥!萧寒星放松了警惕,大哥就带着我从海陵王府里杀了出来。城东全是海陵王和萧寒星的人,我们两个只得分头逃走。大哥……大哥他要我骑马从虎贲桥越过按出虎水来皇宫找你,他自己……向东边去了!”杨云晰抽噎着说。
戚少商看着她半边衣衫已经被血染透,沉声问:“你……受伤了?”
“不是……是别人的。”杨云晰抹抹脸,稳住心神,“大哥护着我,我没有受伤!戚大哥,大哥他……他让我告诉你,不用担心,他从城东绕过北城,就能回来。”
戚少商死死地盯住杨云晰,忽然厉声说道:“不对!云儿,你瞒着我什么?萧寒星心思缜密,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就放松警惕。况且,南城和北城之间已经遍布海陵王的护城军,惜朝他不可能不知道。他……”
戚少商忽然觉得心里一阵刺痛。
“他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你们深陷重围,他回不来了,对不对?”戚少商连声追问。
杨云晰终于忍不住,大哭出来。
……
“顾大哥,你的武功、智计,都是万中无一的。现在,我一时间也不想杀你,更杀不得你!”萧寒星挑着眉轻笑。
“可是,留你在这里,又实在是很危险。”他继续慢条斯理地说,“保不住哪天你就冲开||||穴道,把这海陵王府搅个天翻地覆。小弟我可没有办法向完颜亮交待啊!”
“那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就是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把你这只海东青的尖喙利爪去了,好慢慢地留着摆弄!”
“姓萧的……你!”顾惜朝瞪着他,不由得心里一阵寒凉。
萧寒星拔出一根娥眉刺,在顾惜朝的颈间流连:“挑了你的奇经,然后再废去你的武功。看你还怎么跟我斗?”
顾惜朝眼中寒芒闪烁:“萧寒星,你敢?”
“你现在陷于我手,你说我敢不敢呢?”萧寒星举起娥眉刺,“到时候,你形同废人,还想上战场?”说着,噗噗两刺,深深刺入顾惜朝两肩的琵琶骨处。
顾惜朝紧咬着唇,额上冷汗不断地冒出来,可他还是倔强地不肯哼一声。
“哦?你的忍耐力很强嘛!”萧寒星扔下娥眉刺,举起右掌拍在顾惜朝的胸口膻中||||穴上,他已尽得曾笑尘五十年的深厚功力,修习的天魔咒已臻化境,这一式吸功大法用起来越发纯熟了。
顾惜朝只觉得胸口一阵锐痛,浑身的劲力如水银般从身体的各处向胸口奔涌而去,他的胸骨被真气冲撞得几欲碎裂,昔年的胸口旧伤也崩裂开来,鲜血顿时染透了前襟。
“你这断翅的海东青,我看你还怎么飞得起来?”萧寒星冷笑。
“萧寒星,放开我大哥!”萧寒星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寒凉。
顾惜朝抬头一看,杨云晰满面怒火地站在萧寒星身后,手中的娥眉刺抵住他的脖子。
“云儿!你果然已经醒了。”萧寒星并没有放手,只是微微侧头看着杨云晰。
杨云晰手中的娥眉刺往前又送了送,手有些发抖,她尖声喊着:“快放开我大哥!”
“云儿,我可不是要杀他。没了武功,兴许对他还是件好事。”萧寒星肆意地笑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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