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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枭-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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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白诩厉喝,“关山的遗言明明是,让焦文通等人一起带着寨众投奔青云堡,拥你为主!”

“那是因为,你后来的所作所为让关山彻底的失望了。”楚天涯摇头,呵呵的笑,“眼看山寨分裂,你没有半分的感触。却急于带人投奔新主。似你这般无情无义之徒,关山怎么可能放心将那些兄弟与基业交给你?他之所以临终之时突然改口要让大家拥我为主,就是心里清楚,焦文通、薛玉还有孟德这些人,全都不是你的对手,迟早死于你的冷酷与无情。再者,因为萧玲珑是知情之人,关山有理由相信她一定会提醒我提防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对手。于是,关山才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好,很好。”白诩将牙齿咬得骨骨作响,“你们这些yin险无耻的山贼,一直都在合着伙儿提防我、算计我!——那又怎么样?现在,我即将取走你的人头!焦文通、薛玉等人,也即将成为我的麾下鹰犬!我要如何取他们的xing命,只在覆手之间!”

“是,你赢了。”楚天涯一边咳嗽一边无力的苦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了……我只想在最后肯求你一次。你能不能饶我不死?如你所言,现在外界都当我楚天涯已经死了,我愿意交出一切悄悄的离开这里,从此隐姓埋名做一个山野村夫,再不过问任何天下之事。可以么?”

“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

……

白诩癫狂的大笑,大笑不绝,手舞足蹈。

“官家、官家,你听到了么?”白诩都要笑出眼泪来了,“楚天涯,他在向我求饶!哈哈哈,一代枭雄,无所不能战无不胜的一代枭雄,在向我赵伯诩这一介书生——求饶!”

“是,我在肯求你。”楚天涯轻叹了一声,“事到如今我已经一无所有,但求你饶我一命。所有的一切,我愿拱手相让……只要你让我带朱雀与贵人活着离开,别无所求。”

“你还真是天生风流,多情种子。临到死了,也不忘记带走两个红颜知己。”白诩啧啧的摇头,“但是很遗憾,我一定要取下你的人头。我要枕着你的人头入睡。否则,我这辈子肯定睡不安稳。你说呢?”

“哎……”楚天涯叹息不已,“再怎么说我们也曾一同出生入死。你对我就没有半分情意么?这天下权柄与生死之交,也换不回你的一丝怜悯?”

“楚天涯,你听好了!”白诩突然厉喝,“你,必须死,就是现在!——我能给你的最后一丝情份,就是你自己动手,不要弄脏了我的手!”

沉默。良久。

“好吧,如你所愿……”

楚天涯的声音里,透出无边的疲惫与失落,还有绝望和无奈。

“嗡……”

一声低缓又悠长的龙吟,楚天涯拔刀出了鞘。

白诩的两侧嘴角一同撩起,露出了有史以来最为欣慰与满足的笑容。

可是拔出了刀的楚天涯并没有把刀架到自己的脖子上,而是用它挑开了床帘,整个人还突然站了起来,从床帘中走了出来。

刀光森寒,比不上楚天涯的眼神来得冰冷与肃杀。

他穿戴整齐jing神抖擞,就像当初在指挥梧桐原一战时的那样,坚定,刚毅,沉稳如山,霸气四shè!

白诩的脸sè顿时变得惨白,惊诧万分浑身颤抖的倒退了三步。这时,朱雀与贵人,蓦然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分别执兵在手,冷眼看着白诩。屋外的九名青卫无声无息的进了屋来,转瞬之间,已将赵桓带来的那几个禁军卫士结果了xing命。

“白诩……”楚天涯轻轻的摇了摇头,叹息,“不对,应该是赵伯诩……”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第二卷血火河山第304章天之骄子

夜幕已经降临了,洛阳郊外依邻洛水南岸,一处不起眼的小渔村入口处,突然闪现出一彪骑兵来。

这拨骑兵没有张打旗帜也没有披袍带甲,全都做布衣红包头的打扮。咋眼一看,倒像是一拨儿山贼。这伙人趁着夜色的掩护挨着小渔村村口的林荫小道,悄悄的潜入。没有点起火把也没有人说话,连马匹的蹄子上也包裹了厚实的棉布包,因此很少发出大的响声。

“兄弟们都下马,将马匹拴好。”走在前头的一人先下了马来,用一块黑巾将脸蒙住,然后轻轻的抽出了刀,小声道,“小心行事,村里有个高手,他的耳朵极是灵敏,手段极是高强,休要被他发现了。”

“大……哥,我们真的要屠掉整个村子吗?”后面有人小心的道,“我们已经是官军,不是山贼了呀!”

“闭嘴!这是军师交待的严令,我们只须执行,不许多问!”为首那人低喝道,“稍后进了村子,不问情由一概格杀,连只鸡犬也休要留了活口。事罢之后放火走人,回去军师定有重赏!”

“是……”其他百余名汉子都猫着腰凑了过来,在他身边小声应诺。

夜色更深了。

树林里响起两声夜鹰的怪叫,一百多条黑影,朝孤零零的小渔村摸了进去。

这个小渔村住户不过十余家,都是同姓的本家,常年累月专靠打鱼为生。因为交通略显蔽塞而且较为贫穷,平常罕有人至。入夜之后整个村子里没有一丝的灯火,白天打鱼累了的渔民全都歇息了下去。

蓦然响起了几声犬吠惊动了村子,有人大喊“抓贼”。黑影们暗喝几声,分头扑向各个院落,就要大开杀戒。

突然之间,四周响起一片隆隆鼓声,紧接着便是兵马的怒吼。四面八方也不知道涌来多少人马,陆续便有无数的火把点了起来,将整个渔村围了个水泄不通。

黑影们如遭当头棒喝,情知中计,急忙要逃。刚刚冲进了几间民宅之内的黑影,惨叫着从里面被人扔了出来,重重的摔倒在了院落之中。

“大胆的贼子,竟敢跑来送死!!”一声奔雷厉喝下来,众黑影都吓了个魂不附体。月色与火光之下,只见一名须发贲张的巨汉,骑着一匹黑得油亮的大马手提一挺狼牙大棒冲了出来。二话不说对着黑影人丛之中先甩了一棒,当场就把一颗大好头胪砸到了粉碎,血水与脑浆冲天飞起,来了个漫天花雨。

“饶命、阿奴将军饶命哪!——是自己人!!”众黑影全部当场吓得趴倒下来,扔了兵器死命的磕头求饶。

“你们竟然认得我?”来者便是虎贲近卫大将之一的,阿奴。他将手中带血的狼牙棒凌空一挥,怒吼道,“谁人派你们来此行刺?!”

“不用问哪!”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夜空之中懒散的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屋顶之上点起了一个火把。何伯从屋顶上轻飘飘的跃下屋来,走进了包围圈中。

黑衣人当中的首领看到了何伯与阿奴,不停的瑟缩的往人群里钻,还不停的要将脸上的黑巾裹得紧一些。

何伯站到这些人面前,脸上全是不屑的冷笑。他抬头指了指那名头领,“你,出来。”

“啊?”

“出来!”阿奴咆哮。

带了蒙面巾的头领浑身直抖,却趴着不敢动。就在阿奴要下马亲手将他拎出来时,他手中的一把匕首突然就扎进了自己的心窝,再也爬不起来了。

“老爷子,阿奴将军,饶命哪!”看到首领死了,这些喽罗们都慌了神,不停的叫道,“我们只是听令行事,完全不知这渔村里是何方人物。是叶大哥带我们来的,说是听凭军师号令行事,我们也不敢多问哪!”

“果然……”何伯听到这里,摇了摇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阿奴当场大怒,“白诩那厮,果然心怀不轨!——老爷子,整个洛阳知道你与郡主藏在此处的,只有主公和白诩。白诩秘密派人前来行刺,足以说明他已经造反!此刻主公在洛阳定然十分危险,不如我们……”

何伯闭上眼睛慢慢的摆了摆手,“主公既然能叫朱雀暗中命你征调人马来此设伏保护,白诩就肯定没有一丝成功的机会。现在我们的任务是保护好郡主,余下之事,都不必管。”

“那这些渣滓呢?”阿奴将手中的狼牙棒一指眼前那些黑衣人。

“哎……”何伯摇了摇头长声的叹息,“他们都是七星寨的老兄弟了,理当记得七星寨最早的军法。白诩定下的军法……”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黑衣人都不作声了。连当初在讨饶求活的人,都不叫了。

七星寨第一戒律,犯上作乱兄弟不睦者,斩!跟从者,斩!

当场,就有五六个人毫不犹豫的拿起地上的刀搁在了脖子上,“我等兄弟虽是不明情由,但毕竟是犯上作乱了!——但求一死,无话可说!!”

卡嚓嚓——

一片响。

数人倒地,鲜血长流。

紧接着,便有许多其他的人跟着效仿。剩下有些人趴在那里目瞪口呆面如死灰,有人屎尿都吓出来了。

但是,没有一个人求活,求饶。

何伯转身往回走,“让他们自裁吧,都留个全尸,好生安葬!”

卡嚓嚓——

卡嚓嚓——

“白诩,你个遭千刀的天杀才!”

“你犯上作乱,却连累我们这些兄弟!”

“来世我们也不放过你!!”

卡嚓嚓——

卡嚓嚓——

“白诩啊白诩!”何伯背对着这些尸首长声叹息,“你对不起这些,血性刚胆的汉子啊!”

一百零三条尸首,摆满了小渔村的村头。

萧玲珑坐在房里躺在床上,没有起身。闭着眼睛,眼泪慢慢的流出。

“四哥……你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何苦呢?”

……

洛阳宫,蓬莱殿寝宫之内。

楚天涯藏身的深殿卧室外面,玄武、勾陈与天空等七八名青卫,全都瘫软的趴在走廊上,似乎都已经昏迷不醒。白诩昂首挺胸的从这些人身边走过,脸上漾起迷醉且满足的微笑。

官家赵桓与几名禁军铁甲卫士跟在白诩身后,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惊愕万分。

“好兄弟,这些人就是楚天涯的青卫么?”赵桓有些胆战心惊的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他们吃了我**天的慢性迷药,加上今日特意配制的药酒酒力一催,必然晕厥不醒。”白诩微笑道,“任凭他是多么顶尖的武林高手,在我这贴方子的药力之下,绝对不可能还有力气挣扎。现在他们全是废人,除非我给他们解药,否则连苏醒都不可能。”

“那、那为何不干脆杀了他们,以绝后患?”赵桓仍是有些害怕。当初东京之乱时,青卫的身手与威力赵桓是见识过的。要是其中有一个人突然醒来然后发难,岂是他与白诩再加上这几个废物禁军能对付的?

“不着急杀,他们都还有用处。”白诩微笑道,“官家不必多虑了,请与微臣一同入内,割来逆贼楚天涯的人头,便可大功告成了!”

“好、好吧……”赵桓胆战心惊的深呼吸,壮着胆子跟了上来。

走到了楚天涯的卧室门边,白诩还整了整衣冠,对着门口拱手弯腰的拜了下去,“主公,属下白诩有要事求见。”

这一说,可把赵桓和那些军士吓了个魂不附体,赵桓差点拔腿就逃。

白诩一把将赵桓叫住,扬了扬眉毛对着屋里努嘴,示意赵桓注意倾听。

果然,屋里传出了声音,“敬谦来了啊……请进吧,咳、咳!”

“咦,这是楚天涯的声音,但却好像苍老了三四十岁,或是病入膏肓了!!”赵桓惊讶道。

“那我们就进去看一看他吧!”白诩微然一笑,上前,将门推开。

“吱哑……”

沉闷的响声中,门被推开了。屋里光线原本很暗,但点了蜡烛。烛光摇曳,影影绰绰。大床的帐帘内,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吃力的坐了起来。大床前则躺着两个女人,分别是朱雀与贵人。

“哦,官家也来了?”楚天涯的声音果然老态龙钟而且疲惫无比,吃力的说道,“敬谦,我这是怎么回事啊?今日我突然感觉浑身无力,说话都费劲。而且你看——朱雀与贵人到现在都一直沉睡不醒!我们是不是中了毒?你速叫御医来给我们惩治一番!”

赵桓听到这些话,又下意识的往后退。

白诩却上前了几步,对着楚天涯拱手拜了一拜,说道:“是的,主公。你是中毒了。而且,是不治之毒,命在旦夕。”

“什么?!”楚天涯惊怒。

“他、他怎么没有晕厥倒下?”赵桓胆战心惊的小声道。

白诩哈哈的笑,“他若是晕厥倒下了,岂非十分无趣?——主公,你没想到吧,你也会有这一天,栽到了赵某人的手上!”

“赵某人?”楚天涯既怒且惑的道,“原来你真是赵氏皇族!”

“没错。”白诩昂然而立,大声道,“我本姓赵,名伯诩,乃是太祖八世孙。我是皇族,高贵的皇族!……从我被焦文通捉上七星寨沦落为草寇的第一天起,我就发过誓。总有一天,我要将你们这群祸国殃民的山贼草寇全部杀光;总有一天,我要重回帝都拿回本该属于太祖的东西,让赵宋的天下发扬光大!”

“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太祖的子孙才是这天底下最杰出的英才!是神明派来拯救苍生的,天之骄子!”

第二卷血火河山第306章曲终人散

深夜,皇城洛阳宫的蓬莱殿,突起大火。

照亮了大宋朝最昏暗与危急的一个夜晚。

洛阳民众无不瞩目,惶恐不安。前不久洛阳王刚刚暴毙,现在又发生了皇宫大火,二者之间莫非有联系么?再者,黄河济源那边好像打起来了,无数的难民正朝关内涌来。

据说,那边彻夜都能听到歇斯底里的喊杀声,还有震耳yu聋的轰鸣之声。

据说,太多的船支与尸体沉入黄河,染红了河水,堵塞了河道。

古都洛阳的上空,风起云涌,惊天动地。

……

楚天涯站在蓬莱殿前,看着这一座建于武周朝时期的古老殿堂,在一场熊熊烈火之中,慢慢的化为灰烬。

大火烧了一整夜。楚天涯,在这里站了一整夜。

他就凝视着眼前这场火,不言不语也不动弹。没有表情,就是他脸上的表情。

天快亮了。

一队人马朝楚天涯这边走来。为之人,乃是孟德。

“主公,孟将军来了。”朱雀在楚天涯耳边低语。

楚天涯今夜第一次转过身来,大踏步朝孟德走去。

孟德深吸了一口气,同样大步流云的走向楚天涯。

二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孟德摆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朱雀等青卫及虎贲卫士等人,悄无声息的远远退去。官家赵桓瑟瑟发抖的走在青卫们中间,一双眼睛只敢去看自己的脚尖。

“七哥……”楚天涯几乎是使尽浑身的力气在紧抱孟德,“幸好你没事。”

“好兄弟,孟七不得你的号令,哪里敢死?”孟德紧紧的抱着楚天涯,在他耳边道,“起初贵人来找我时,我还不信。我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白诩是这样的人……若非贵人坚持让我先作准备。孟七现在,的确是一具尸体了。”

“为什么会这样……”

楚天涯闭上眼睛。这时才感觉到,双眼发涩,一阵酸痛。

从心里一阵痛到眼睛这里。

“权力,财富,地位,女人,理想,报负,野心,屈辱,还有荣耀……”孟德在楚天涯的耳边轻声的叹息,“男人这辈子,从一生下来就注定了逃不离这些东西的束缚与左右。白诩……他比我们所有人都要聪明。或许正是因为他太聪明了,所以……”

此刻,楚天涯真的很想趴在孟德——他兄长的肩膀上,狠狠的哭一场。

不光是因为白诩,还有许多,许多别人不可能懂的、只能深深埋藏在他心里的苦楚与哀伤。

“七哥,我今天,自己砍断了我的一条手臂。”楚天涯声音嘶哑的说道,“我不想再失去另外一条……你,不可以再离开我!”

他流出了两行眼泪,悄然的滑落到了孟德的铠甲之上。

“好兄弟……你若想哭,就痛快的哭一场;你若想醉,孟七陪你。”孟德小声的说道,“醉过了哭过了,你还得穿上铠甲骑上战马,带上你的虎狼之师,去济源亲自督战……我知道你很累,很想休息。可是这是你的宿命,逃避不了。”

楚天涯深深的呼吸,再一次,深深的呼吸。

他松开了孟德,依旧面对着眼前的这场大火。

“七哥,你知道白诩临死前说什么吗?”

孟德摇头。

楚天涯也摇了摇头,“他说,他的血统与灵魂都是高贵无比的。他不能死在任何卑贱之人的手中。他的尸骨与鲜血,必须与皇族的基业同在。”

“于是,你就让蓬莱殿与他一同化为了灰烬?”

楚天涯点了点头,“我知道这是前朝的古迹,一座价值连城的宫阙。但是白诩这样的请求,我真的无法拒绝。虽然他罪该万死、他处心积虑要取我xing命、杀我兄弟、害我全家;但是……我对他真的一点也恨不起来。”

“我也是。”孟德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白诩的才华与智慧,是我们所有人也比不上的。当他用银针插进我腰间穴位的时候,那一刻,我是真的被他伤透了心。同时,也为他极度的惋惜。唯独没有的,是憎恨。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要取我xing命的人,我却无法去恨他。”

楚天涯轻轻的摇了摇头,或许是眼睛被烟火薰了,纵然是眯起,也有些红肿,说道:“我能有今天、大宋能有今天,白诩功不可没。不管他出于一份什么样的心,功劳就是功劳,这无可抹煞……我至今仍然记得当初在太原,第一次与白诩相见时的情景。那一切,都仿佛发生在昨天……”

以往与白诩相处的一幕一幕,全部像电影一样的在楚天涯的脑海里闪过。太原初识,搭救薛玉,对付童贯,收拾耶律余睹,共谋抗金,再到楚天涯被囚获救、守死太原,乃至后来的黄龙谷之役、走上七星寨、重建青云堡……直到今天的蓬莱殿之火。

所有的一切,仿佛楚天涯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当中,都有白诩的身影。

十万晋军、大宋的江山,每一个人身上、每一寸地方,仿佛都有白诩的烙印。

……

孟德上前一步轻轻的拍在了楚天涯的肩膀上,“好兄弟,改天换地南征北战,总是要死人。白诩所做的一切事情,除了今ri之事,其他的都是值得肯定的。不如……就让他死于误点灯烛葬身火海吧!”

楚天涯死死的咬牙,拼命的忍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呜——呜呜!!”

皇城钟鼓楼,今ri既没有敲钟也没有击鼓,而是响起了突兀的号角之声。

这是战争的示jing,也是大事的征告。

听到这个声音,楚天涯突然双膝对着蓬莱殿一跪,磕了三个响头。

“白诩,你我,就此别过!!”

起身,楚天涯大喝一声,“披甲!”

青卫去而复返,将楚天涯的铠甲与佩刀飞快的给他披挂上去,再将战马牵了来。

官家赵桓瑟缩着身子站在一旁,眼角的余光瞟着楚天涯,浑身发抖脸sè苍白。

楚天涯走到赵桓面前,“叭”的抱了一下拳。

“啊!——不要杀我!”

赵桓吓得大叫,当场瘫软在地。

“官家,微臣有紧要军情启奏!”楚天涯说道。

左右青卫将赵桓从地上拉起来,好歹让他站直了。

“爱、爱卿请自便、请自便!”赵桓都面无人sè了,眼睛发直的哆嗦道。

“微臣敢请率领洛阳所有禁军,前往济源低抗南侵之金军!”楚天涯沉声道,“微臣再敢请,官家亲往济源督战!”

“啊?”赵桓一愣,牙齿磕得砰砰作响,“你、你是想要让……朕、朕亲征?”

“昏君!”站在一旁的贵人实在怒不可遏了,“你勾联逆贼谋害忠臣,早该废了你!如今洛阳王不计前嫌让你去御驾亲征,就是给你将功折罪的机会,也好在天下仕民与济源将士面前露个脸,长几分威信,你却还不领情!”

“住口,不可对官家如此无礼!”楚天涯低喝了一声,贵人咬牙切齿的退下了。就那表情和眼神,就差当场把赵桓撕作碎片了。

“呃……好、好,就依爱卿所奏,朕即刻御驾亲征,前往济源督战!”赵桓虽然吓坏了,好在还没有吓傻,于是急忙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吾皇英明。”

楚天涯轻吁了一口气,抬脚慢慢的走到龙尾道道口。

龙尾道下,是孟德带来的洛阳所有的武将,一千余人。

眼见楚天涯露面,这些武将们全部喜出望外,没人下发号令,他们都跪倒了下来,“拜见洛阳王!”

“大宋的男人、将军、英雄、好汉们!”楚天涯嚯然拔出刀来,“外敌入寇,江山危急!——谁敢与我杀向黄河,与敌寇决一死战?!”

“誓死追随洛阳王!!!”

“誓死追随洛阳王!!!”

“誓死追随洛阳王!!!”

……

吼声如雷,气壮山河!!

半个时辰之后,古都洛阳之南,长夏正门。

南郊十里处,十万兵马正在紧急集结,金鼓喧天人喊马嘶,一派雄壮。

长夏门下,无数洛阳的民众翘而望,惊喜万分。

楚天涯与官家赵桓及文武百官一同立于城头,俯视城楼之下的洛阳百姓。

“看——官家!”

“官家身旁所站的,莫不就是洛阳王殿下?”

“废话——那么大的楚字大旗,你没看到?”

“真是洛阳王!——洛阳王没死,太好了!”

“洛阳王没死!”

“洛阳王要率军抗敌了!——洛阳有救了、大宋有救了!!”

“洛阳王千岁!”

“千岁!!”

……

欢呼声,震耳yu聋,经久不息。

什么也不用多说了,只需要楚天涯在此一现身,所有流言不攻自破;民心与士气,瞬间凝聚昂扬而起。

“天涯,这一次我不能陪你去了。”萧玲珑在楚天涯的身边轻声道,“答应我,打胜仗,早点回来。”

楚天涯转过头来微然一笑,捧起萧玲珑的脸,在她的红唇之上吻了下去。

“哈哈哈!”

孟德等人放声大笑,酣畅之极。赵桓和一些官员看到了则是哭笑不得……哎,有伤风化啊!

“洛阳王,我答应你的事情全部做到了。”站在萧玲珑身边的另外一个女人,萧塔不烟说道,“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么?”

楚天涯慢慢松开萧玲珑,看向她,微然一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落实。”

“你是说西辽与西夏开战?”萧塔不烟笑了一笑,“不需要我做任何事情,他们自然就会开战了。”

“理由?”

“我太了解耶律大石了。”萧塔不烟说道,“虽然他的目标是放在光复辽国之上,把你定为最终的敌人。可是他很现实也很理智,我只会步步为营的先扩充实力,蚕食鲸吞的先对付身边最近的敌人。西夏国被你骗了,他们担心洛阳覆没大宋灭亡,因此急忙派出了五万主力骑师铁鹞子,去袭击完颜宗翰的身侧。这样一来西夏内部空虚,耶律大石肯定会趁虚而入,对西夏发起攻击的。他韬光养晦这么长的时间,也是时候让他麾下的二十万大军,露一露爪牙了。”

“你果然是个惹不起的女人。”楚天涯轻轻的摇了摇头,“好,如果西夏与西辽真的开战,我就真的相信你了。”

“仅仅是相信?”萧塔不烟眉梢一扬。

“那你还想怎么样?”

“你认为,一个背叛了丈夫与国家的女人,还能去哪里?”萧塔不烟深吸了一口气,“我这辈子,只能靠你养我,保护我了。”

楚天涯一拧头,看了一眼萧玲珑。

萧玲珑撇了撇嘴,“别看我。这是你的国家大事,我管不着。”

“那我,考虑考虑。”楚天涯说完这句,大步就走了。

萧塔不烟急了,“他这算是什么意思?”

萧玲珑摇了摇头,“等他回来,你就知道了。”

不久后,洛阳南郊大军营里,由官家赵桓主持了祭祀与誓师之礼,然后在楚天涯的辅佐之下,御驾亲征,前往济源督战了。

孟德,依旧留守洛阳。

傍晚时分,孟德与小艾一同应邀来到了洛阳王府,享用萧玲珑准备的晚宴。

这是孟德第一次与小艾同时出现在公众的眼前。

萧玲珑第一眼看到他们二人并肩而入时,就笑了。

小艾当场满面通红,手足无措。

“小艾,多时不见,你越发美丽动人了。”萧玲珑上前拉着小艾的手,笑道,“怎么跟我也生疏起来?莫非你就忘了当初在太原时,每ri与我同睡一榻,亲如姐妹?”

“没有,小艾不敢忘记……”小艾红着脸小声道,“只是……第一次来洛阳王府,不习惯。这里太奢华太气派了,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别拘禁,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萧玲珑笑道,“七哥与天涯是兄弟,你与我是姐妹。而且,你马上就要和七哥成亲了,那是亲上加亲呀!——以后洛阳王府也就是你的家!”

“啊?”小艾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根儿,“我、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他成亲了?”

孟德在一旁呵呵的憨笑,“我就怕你不答应,所以打算今天拜托萧郡主帮我说情的。小艾……你,你就嫁给我吧!”

“啊?!”小艾当场愣了。

何伯也从屋里出来了,依旧习惯xing的坐在屋檐下嘿嘿的笑,“丫头,可别忘了你还有我这个义父。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说了算,你就得嫁给孟老七!”

“我、我……”小艾窘到无地自容,都不知如何言语了。

萧玲珑拉着她的手说道:“小艾,如果这次七哥真的死于白诩之手,你会如何?”

“我定会随他而去!”小艾不假思索的答道。

萧玲珑笑了,“那你是宁愿与他做一对鬼夫妻,也不想嫁给他了?”

“不是……”小艾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低下了头,“我配不上七哥……”

“小艾,你哪里配不上我了?”孟德急了,“你年轻漂亮,又温柔贤淑;我孟老七才是五大三粗一无是处。能娶到你,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份哪!”

“我、我……我曾经沦落风尘,我的身子,太脏了……”小艾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头也深深的低了下去。

孟德深吸一口气走到小艾面前,双手捂着她的双肩,“小艾,我爱你!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只希望此生能与你在一起,永远厮守,不离不弃!”

萧玲珑微笑,“小艾,你不不赶紧答应?……嫁人需嫁孟七郎。普天之下像七哥这样重情重义又豁达开明的男子,还有几个?”

“丫头,你若还不答应,老头子就要用柺杖打你屁股了!”何伯在那边瓮声瓮气道。

“七哥!”

小艾一头扎进了孟德的怀里,泣不成声。

二人紧紧相拥。

“哎呀,今ri这宴,好宴,好宴。”何伯嘻嘻哈哈的笑了一阵,转身往里走,“萧皇后,赶紧叫人上酒!老头子今天要和孟老七,痛饮几杯!”

“好嘞,马上就来!”萧塔不烟在里屋,答得极是欢快。

孟德与小艾顿时愕然,“萧皇后?”

萧玲珑哭笑不得,低声道,“老爷子全把她当成王府的管家来使唤了。”

宴会之上,酒过三巡。何伯今ri极是高兴,拉着孟德喝个不停。

萧玲珑与小艾则是亲密的聊着天,如同当年困守太原同睡一屋时一样,无话不谈亲如姐妹。

“萧郡主,其实今ri前来……我是有一事相求。”小艾突然说道。

萧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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