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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心魔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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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山风道:“六哥,谁说的?”

秦六道:“我是个老喝家了,这味儿还能瞒得了我?”

侯山风笑道:“管它是什幺酒,只要是酒,而且是没喝过的好酒就行了!”

秦六望着他疑惑地道:“老侯,这酒是哪儿来的?”

侯山风道:“绝不是偷人家的的就行,我花钱沽来的!”

秦六摇头说道:“老侯,别骗我,我不信!”

侯山风笑道:“信不信由你,难不成我是施障眼法偷来的?”

秦六笑了,摇摇头,道:“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我总觉得这酒来得怪,不过,无论怎幺说,总是有喝的了,走吧!”说着,又拉起了侯山风。

侯山风笑道:“六哥,喝是可以,可是你就是再花一千两银子也沽不到这种酒了,千万省着点儿喝,这一瓶够你喝上三个月的!”

秦六一怔,道:“怎么说,老侯?”

侯山风道:“这瓶酒是我一个朋友由远处带来的,不是一般酒肆作坊里可以沽得到的,而且这酒甚烈,像六哥你的酒量,一杯下肚就头重脚轻飘飘然了!”

秦六道:“有这回事儿?我不信!”瓶口对嘴,“咕登!”就是一口,抹抹嘴,站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老侯你怎么也爱吹了?没怎么样嘛?”

侯山风眉一皱,笑道:“待会儿看吧……”话声犹未落,一阵香风袭人,无限美好的雪白倩影闪动,赌棚内间进两个人来,一个是那位“金陵董家”的姑娘董婉若,一个则是“金陵董家”的总管“铁面煞神”莫子京。

董婉若一进赌棚,叫了声:“侯爷,董婉若给侯爷叩头来了!”娇躯一矮,双膝落地,跪了下去。而那“铁面煞神”莫子京也推金山,倒玉柱砰然跪落尘埃。

侯山风连忙闪身躲过,急道:“董姑娘,你这是……”

董婉若道:“董婉若听说侯爷在赌棚中技压四魔,将他们驱出‘金陵’解救了寒家的大难,大恩不敢言谢……”

侯山风讶然说道:“姑娘,这跟解救尊府的大难有什么关系?”

董婉若道:“那书妖,琴魔,赌鬼,酒怪便是寒家的仇家所派遣!”

侯山风“哦!”地一声,道:“原来如此,这倒是巧得很,不过,姑娘,你误会了,是他们听说我擅书,琴,赌,酒来找我较量的,并不是我找他们为尊府解救大难的,我一个秦淮河,夫子庙的混混,哪敢找他们?就是刚才要不是老天助我,万分侥幸,我还差点丢命呢!”

董婉若道:“无论怎么说,董婉若如今是明白了,侯爷面冷心热,暗中施以援手,这种大恩大德,寒家不敢轻言一个谢字。”

侯山风皱眉说道:“姑娘跟莫大总管,两位都请站起来说话行么?”

董婉若柔婉说道:“侯爷有谕,董婉若不敢不遵!”说着,领着莫子京站了起来,莫子京须发皆动,趋前一步,满面羞愧地向侯山风恭谨地说道:“莫子京空自闯荡武林,妄称老江湖,竟然有眼无珠,不识侯爷隐市高人当面,羞愧汗颜之余……”

侯山风截口说道:“莫大总管,这话从何说起,秦六哥在场看得清楚,莫大总管也可以想想,书,琴,赌,酒哪一样是武学?前者那是我的家学,后者是我家破人亡之后不务正业,偏爱此道,只要人人喜此,人人都能有成就,像我这么一个‘金陵城’的混混,又称得起什么高人?”

莫子京陪笑说道:“‘金陵董家’世代仁侠,莫子京半生行事颇也端正,侯爷又何必过于自谦,对我主仆隐瞒……”

“隐瞒?”侯山风笑道:“你莫大总管看,我可像个会武的人么?”

莫子京道:“那是侯爷修为神化,收敛自如……”

侯山风摇头失笑说道:“莫大总管,你令我侯山风啼笑皆非!”

莫子京还待再说,董婉若突然说道:“侯爷,家父母随后便到,请侯爷……”

侯山风眉锋一皱,道:“姑娘真认为尊府的大难是我解救的?”

董婉若毅然点头说道:“是的,侯爷,董家不是不知恩的人!”

侯山风眉锋又复一皱,道:“姑娘认为这是恩?”

董婉若道:“是的,侯爷,这是大恩!”

侯山风一脸正经地道:“那么,姑娘还记得自己所说的话么?”

董婉若面不改色,毫无羞涩为难态,庄容说道:“侯爷,董婉若一言既山,绝无更改,愿侍奉侯爷一辈子!”

侯山风双眉一扬,道:“真的?”

董婉若:“侯爷,董婉若不是人间贱女子!”

侯山风道:“姑娘,跟着我这个没出息的下流混混,那会丢尽‘金陵董家’的人,惹人笑话,人前抬不起头,也苦得很!”

董婉若扬眉说道:“侯爷,董婉若仍是那句话,不是人间贱女子,毁誉褒贬,一任世情!”

侯山风突然仰面大笑:“姑娘巾帼奇女,可敬可佩,无如侯山风不敢居功,也不认为这是恩,更不敢委曲姑娘!”说着,飘然举步出棚而去。他没有招呼秦六,因为秦六已经爬在了桌子上,醉态可掬,嘴里还喃喃说道:“老侯,你说对了,我不行了,要去你一人去吧……”

一见侯山风走了,董婉若急了,她扬手呼叫,便要追。

莫子京已道:“姑娘,让他走吧,这类奇人是拦不住的,反正‘金陵城’里不愁找不到他,等两位老人家到了之后再说吧!”

董婉若未再追,默默地垂下了手,站在那儿不言不动,似乎有点儿失神落魄,怅然若失。

莫子京忙道:“姑娘,别发愁,老奴保证找得到他就是!”说着,拉过一条板凳,请董婉若坐下。

董婉若仍来说话,默默地坐了下去。可是,这一坐生了好半天,只不见她那双亲到来。

莫子京忍不住说道:“姑娘,两位老人家怎么还不来?”

董婉若心不在焉地摇摇头,道:“谁知道,大半是临时有什么事耽误了!”

什么事有这件事重要?莫子京皱了皱眉,道:“姑娘有没有告诉两位老人家是在这儿……”

董婉若微颔螓首,道:“我告诉两位老人家在夫子庙赌棚!”

莫子京道:“那怎么……姑娘,老奴想回去看看!”

董婉若站了起来,道:“也好,我跟你一起回去!”说着,当先行出了赌棚……

“秦淮河”的一条画舫上,那后舱里一张纱帐玉钩丝被,幽香醉人的锦榻上睡着个人。他面向里地躺着,前舱,传来了阵阵咒骂,那咒骂声,娇滴滴,软绵绵,煞是好听。“死鬼,你就知道饿了困了到我这几来饱吃一顿睡死觉,真正求着你的时候,你却像个该杀千刀的木头人儿一般!”

那人显然没睡着,他朗笑说道:“那有什幺办法,这是孽缘,谁叫你前世欠了我的?”

那娇滴滴,软绵绵的话声嗔道:“见你的大头鬼,谁前辈子欠了你的?”

那人笑道:“你呀,要不然你为什么心甘情愿地供我吃喝……”后舱门儿倏然而开,进来个脂粉未施,乌云蓬散,衣衫未扣,露出半截兜肚的粉头。

若在那纸醉金迷,灯红酒禄夜,她浓妆艳抹一番,加上她那套对付狎客的手法,或能令人意乱情迷,心猿意马。

可是如今那张焦黄的脸,失色的唇,再加上那横眉竖眼的模样儿,虽然衣衫半解,酥胸微露,却仍然能吓得人退上几好尺。

那粉头是一股怒容进来的,可是她一见床上那颀长背影,便似着了魔,怒容倏敛,眉目生春,咬着下唇,丢了那只牛角梳子,一声颤呼:“冤家……”张开扮臂便向床上扑去,有点像只饿虎。

床上那人身手异常之骄健,翻身坐起,她扑了个空,那是侯山风,他皱着眉说道:“光天化日大白天里,你想干什么?”

那粉头回过身来又瞪了杏眼:“我想吃了你……”

“卟哧”一笑,扬了眉,眯了眼,向侯山风慢慢偎去。

侯山风笑道:“船后还有个摇船的,你也不怕人笑话,让我安安稳稳睡一会儿行么,我晚上还有事儿!”

一片热情被浇了一盆冷水,那粉头又竖了眉,伸出那涂着蔻丹,颇称白皙的指头一指,嗔骂道:“死鬼,白天你说光天化日,晚上你又夜夜有事儿,什么时候你才能闲着在船上多待一会儿。”

侯山风摇头笑道:“恐怕永远没这时候,天生的劳碌命,有什幺办法?”

那粉头心有不甘还待缠,舫外水声响动,似是有一艘画舫擦舷轻摇,随听一个粗粗话声叫道:“大爷我今天没心情,‘金陵董家’让人宰的只剩了两个。”

侯山风双眉一桃,霍地站起。

“董家姑娘哭得死去活来,莫总管也在到处找人张罗丧事,大伙儿平日都受过董大爷的周济,我能不管么?”

侯山风双眉之中突然闪过两道比电还亮的寒芒,冷冷一笑,道:“看来这觉我也睡不成了……”拍手推开那张臂欲搂的粉头,闪身出了后舱。

背后,传来了那扮头震天价咒骂声……

一艘画舫靠了岸,由画舫上跃下个黑衣大汉,他下了地,迈步刚走,只见前面一株垂柳后转出一人拦住了去路,问道:

“铁牛,哪儿去?”

那黑衣大汉闻声投注,道:“是你呀。老侯,我上董家去!”

那人正是侯山风,道:“我也跟你去一趟,你说的好,大伙儿平日都受过人家的照顾,人家一旦有了事儿,咱们不能不管!”

那黑衣大汉一怔,道:“怎么,刚才你在小翠红船上?”

侯山风点了点,道:“只听你说了那么一句,可不清楚详情!”

那黑衣大汉一偏头,道:“走,老侯,咱们边走边谈!”

侯山风答应了一声,迈步跟黑衣大汉走个并肩。走了两步,那黑衣大汉开口说道:“你听说了么?董家的仇家找上了门儿?”

侯山风道:“我听秦六哥说了,董家的姑娘不知听谁说我会武,还到赌场里跪在地上求我帮忙,你想,铁牛,这个忙我哪儿帮得上,别说我不会武,就是会武,也比不上他董家武林世家中的任何一个呀。还有,你说怪不?刚才我在赌场里凭那作骗的手法唬走了四个江湖窖,谁知董家姑娘又来了,硬说那就是他们的仇家,而且跪在地上直谢恩,真叫我哭笑不得……”

那黑衣大汉道:“还说呢,你老侯这一下可真是隔墙吹喇叭,名声在外了,老侯,难道说你真不会武?”

侯山风皱眉说道:“唉,铁牛,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我?我在这‘秦淮河’,‘夫子庙’一带混多久了?整天受那贱女人的气,我要是会武,早到外面闯去了,还会待在这倒霉地方?”

那黑衣大汉点头说道:“也说得是,不过,人家可说你是隐名埋姓的大侠客呀!”

侯山风瞪眼问道:“谁说的?”

那黑衣大汉摇头说道:“不知道,一传十,十传百,人家都这么说!”

侯山风苦笑说道:“这是从哪儿说起?要隐名埋姓,大可找个深山大泽清静地方,我干什么跑到这说不出口的鬼地方来!”

那黑衣大汉道:“不管怎么说,你老侯如今是出了名了……”

侯山风摇头说道:“不谈了,铁牛,董家的事儿到底是……”

那黑衣大汉道:“我也不大清楚,只听说董姑娘跟莫总管自赌场回去后,看见董大爷老夫妇俩跟一家大小几十口,全躺在血泊里!”

侯山风眉梢儿微挑,道:“铁牛,你可听说是谁干的?”

那黑衣大汉愤愤说道:“除了那找上门的仇家,还会有谁?还好董姑娘跟莫总管出来了,要不然一个也留不下,董家非断根不可,董大爷老夫妇俩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谁知道老天爷不长眼,让他们遭此横祸,那些直娘贼心狠手辣,也太毒了些,就算是老夫妇俩跟他们有仇,那小一辈的难道说也阻他们有仇,竟然是杀的一个不剩,我铁牛只恨没有一身好事领,要不然哪,他娘的,我非剥他们的皮不可!”

侯山风摇头说道:“铁牛,不会武最好,江湖上的事儿沾不得,动不动主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报起仇来也斩草除根,一个不留!”说话间,二人已到了北大街,只见那董家宏伟,气派的大门口围满了人却静得一点声息也没有。

大门口那高高的石阶上,还站着两个带刀的捕快衙役,想必这祸事已然惊动了官府,果然不错,他两个距董家大门还有十多丈的时候,由董家大门内走出了个官儿,坐上停在大门口的软轿带着衙役们走了,送他出来的总管“铁面煞神”莫子京。莫子京送走了那位官儿,目不他视地便要转身进门。

铁牛忙扬手唤道:“莫爷,铁牛跟老侯来了!”莫子京闻声投注,猛然一喜,急步抢下石阶。

适时,铁牛已然排开人群,跟侯山风到了石阶前,那上百道目光及低低的几句:“大侠客来了!”令得侯山风直皱眉。

见了侯山凡莫子京刚叫了声:“侯爷……”

望着那满脸泪痕,双目赤红的莫子京,侯山风忙道:“莫总管,我听说了,所以赶来看看,可不可以里面谈谈去!”莫子京连忙往里让客。

进了大门,只见满地是水,水里还带着血丝,本该横七竖八的尸体俱已不见。侯山风皱着眉道:“莫总管,我说我骗的那四个不是尊府的仇家……”

莫子京摇头说道:“侯爷,那四个正是董家仇家所派来的,董家的仇家是武林中的大魔头‘长白翁’冷天池,那四个则是他座下四待,武林人称书妖、琴魔、赌鬼,酒怪!”

侯山风瞠目说道:“我听说武林人物轻死重一诺,一言既出,如山似鼎,那四个当着我的面毁了招牌,而且亲口答应即刻离开‘金陵’,有我在‘金陵’一天,他们绝不再来的,怎会……”

莫子京道:“侯爷,到目前为止,莫子京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

侯山风道:“怎么,莫总管,不是那四个?”

莫子京摇头说道:“难说,冷天池此人虽然凶狠毒辣恶名震寰宇,但是他生性高傲,绝不食言,由此看来,那座下四侍该不会不遵诺言,还有,董家前天接获‘长白翁’的索命令符,那该在今天夜晚动手,所以那座下四侍也绝不敢提前动手……”

侯山风道:“那么莫总管以为会是谁?”

莫子京摇头说道:“董家并没有跟第二个结过梁子,树过仇……”

侯山风道:“莫总管,武林中有些事不必仇恨!”

莫子京道:“所以我说很难说……”说话间已到了大厅之前,莫子京不再说话,神情悲惨而又愤慨地举手肃客,领着二人登上石阶。

大厅内,阴风惨惨,一片悲惨,铁牛平素以胆大闻名“秦淮河”,“夫子庙”一带,但是他一进大厅,却禁不住的机伶寒颤,倒抽冷气,头皮发炸地退了好几步,而,侯山风仅是皱了皱眉,挑了挑眉梢儿。

董家这座大厅够大的,而且富丽堂皇,美轮美奂,而如今这座大厅那花砖地上,却以白布蒙盖着数十具尸体。几乎让人无处下脚,而且那白布上进着殷红,那花砖地上也流了好几道血渍,惨不忍睹。

姑娘董婉若不愧大家闺秀,知书达礼,不是世俗女儿家,虽然她如今娇靥煞白,美目红肿,芳心片碎,柔肠寸断,悲痛欲绝,一见侯山风到来,她仍然扶着椅背站起,遥遥施了一礼,她没有再哭,前襟上反见殷红斑斑,那是因为伤心太过,泪尽血出。侯山风连忙还了一礼,却未说话。

那铁牛,却突然“砰!”地一声跪了下去,号啕大哭,声震屋梁,他这了哭,这恍若人间地狱,罗刹屠场的大厅中气氛更悲惨了。

莫子京涌出老泪要劝铁牛,却被侯山风拍手拦住。“莫总管,让他哭个痛快吧,大伙儿平日都受过董大爷夫妇的照应,哭拜一番也应该的,铁牛天性憨厚率真,对你们两位是满腹的感恩,你要不让他哭哭,窝在心里会不好的!”莫子京只好作罢,却隐着不住洒老泪。

侯山风沉默了一下,道:“莫总管,我虽然是外来人,他两位恩深广披,我可也受过不少好处,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他两位,可否让我看看他两位的遗容?”莫子京未即时回答,目注董婉若。董姑娘她点了点头,随即把螓首转向一旁。

莫子京这才说道:“侯爷请跟老朽来!”

第三章 血雨腥风

莫子京领着侯山风向厅左行去,绕过十余具尸首,然后他俯身掀开了白布一角,侯山风只一眼,立即身形震动。

那花砖地上,并排躺着一位皓首银髯,面貌清癯的老人与一位相貌慈祥的老妇人。他两位,头上没有别的伤痕,但各人眉心上有一个食指般大小的血洞,血色呈紫黑,已凝固多时。

侯山风吸了一口气,道:“莫总管,这就是他两位的致命伤!”

莫子京放下白布,站直了身,点头说道:“他两位身上没有别的伤痕!”

侯山风目光环扫,道:“其他诸位呢?”

莫子京道:“董府老少大小数十口,致命伤俱在一处,伤痕也一样!”

侯山风道:“莫总管成名多年,见参识广,可知道这是什么伤痕?”

莫子京道:“老朽看得出,这十之八九是指痕!”

侯山风惊讶说道:“莫总管,我听说过指头可以点人穴道致死,却不知……”

莫子京目光凝注,道:“事到如今,侯爷何必还掩饰行藏?”

侯山风发急说道:“事到如今,怎么莫总管还不相信我?”

莫子京没再多说,他也没有心情再多说,道:“侯爷,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指头可以洞金穿玉,斩钢截铁,何况置人死命?不过,像这样的指功还不多见!”

侯山风道:“莫总管,怎么说?”

莫子京道:“看伤痕之大小,显系一人行凶,姑不论他两位修为如何,董家既是武林世家,这大大小小,男男女女数十口,每一个均称得武林一流高手,此人居然能连点数十个高手眉心要害,功力岂非高得怕人?”

侯山风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我还当他那指头有甚奇特之处呢!”

莫子京道:“这残凶的那根手指,确有他奇特之处,侯爷,这是一种极其高绝的功力,放眼天下武林,只有一人擅施……”

侯山风道:“那就容易了,只要知道是谁会这种指功,那不就等于知道这杀害董家数十口的残凶是谁了么?”

莫子京摇头苦笑说道:“要是那么容易,老朽还会说难说么?”

侯山风愕然说道:“这有什么不容易的?”

莫子京道:“侯爷不知道,那擅施这指功之人,已经死了多年了。”

侯山风“哦!”地一声,怔住了,但他旋即说道:“那不是他没有死,便是他还了魂……”

莫子京摇头说道:“前者不可能,有人亲眼看见他入土下葬的,后者那更属无稽之谈,那有死人还魂之说!”

侯山风颇为窘迫地道:“那再不然就是他有了传人……”

莫子京又摇了头,道:“侯爷不是武林人不知道,此人一向独来独往,为近百年来武林中最大之魔头,他从不收传人!”

侯山风诧声说道:“那就怪了……”

莫子京道:“所以说老朽没办法下断!”

侯山风道:“那难道说就罢了不成?”

莫子京陡挑双眉,巨目中赤焰暴射,神态怕人,道:“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莫子京但有三寸气在,便是寻遍天涯海角,翻开每一寸地皮,也要找出那狠毒的匹夫击毙掌下,然后剖心剥皮,为主报仇,慰董家大小数十口于地下!”

那神态,看得侯山风微微皱了皱眉,道:“莫总管,没有别的蛛丝马迹可循了么?”

莫子京威态一敛,摇头说道:“没有了,那匹夫功力手法两高,各处东西未动,便是寻遍全院,连个打斗痕迹也没有!”

使山风道:“董家都是高手,既见仇人,哪有不打斗的?”

莫子京摇头说道:“侯爷不知道,倘若两下里功力太以悬殊,那就另当别论了,根本没有个动手的机会!”

侯山风眉锋一皱,还待再说。只听一阵人声传了过来,莫子京忙道:“想必是送棺木的来了,侯爷请稍侯,容老朽去招呼一下!”说着,他转身要走。

侯山风忙道:“我跟铁牛去帮帮忙!”举步向外行去。此际铁牛已声嘶力竭,他又向铁牛唤道:“铁牛,别哭了,老哭办不了事,出去帮帮忙去!”

铁牛这才缓缓爬了起来,举着袖子擦泪,跟了出去。

出了大厅,只见大门外停着几辆拉棺木的牛车,莫子京立刻招呼进棺木的工人把棺木抬进来。铁牛帮了忙,人家两人抬一具,他一人就是一个。

趁着这忙乱的时候,侯山风向着莫子京道:“莫总管,我有点事儿出去一趟,待会儿再来。”

自然莫子京这时候不便挽留,侯山风临走时还跟铁牛打了个招呼,要他留在这儿帮忙,然后才一个人飘然出了董家的大门,消失在街道上……

由“金陵”往“乌衣”途中,在距官道约有半里外的一片荒郊旷野里,有一座年久失修,破损不堪的“土地庙”。

这座“土地庙”香火久绝,很难得见人迹,便是有人从这儿路过,他也绝不会进去看看。所以这座“土地庙”荒废了,鸽翎蝠类满堂,蛛网尘封,狐鼠出没,成了野兽爬虫的巢穴。只有那放牛的牧童,偶而进去遮遮太阳避避雨,或者三五成群地在里面捉迷藏玩耍一番。

蓦地里一条青虹起自远方,划破碧空,直贯云霄,倏又如飞星殒石一般,直落“土地庙”前。青虹顿敛,那不是虹,而是一个人,一个身材颀长,面罩青纱只露双眼在外的青衣人。

此人落地后,目中森冷寒芒电闪,望向两扇庙门敞开,一扇已然倒斟的庙门内望了一眼,突然一声冷哼:“董洪,你四个出来,我到了!”话声清朗铿锵,竟震得那已然倒斜的一扇破门,砰然一声倒了下去,尘雾一阵飞扬,弥漫庙内。

紧接着由各处断壁处惊慌地窜出几只野鼠野兔,箭一般地没入那庙旁一片无堰的杂草中!这不像庙里有人的样子。

那青衣蒙面人双眉陡挑,只一闪身,他已然到了破庙门口,那双森冷逼人的目光在庙内只一扫,他立刻身形震动,闪身进了庙内!这残破不堪的“土地庙”内,又是一幕悲惨景像!

那蛛网尘封,满是鸽翎蝠类的神案下,直挺挺地并肩躺着四个人,赫然正是那四个怪老者。是那四个怪老者是不错,可是如今的“长白翁”座下那威震武林,黑白丧胆的四侍,已然魂断破庙,死了多时。

混身上下别无伤痕,每人眉心上有个血洞!不过,这血洞要比董家那数十具尸身眉心上的血洞为大,而且也没有那么圆,那么整齐。

这没关系,任何人只要一看就可知道,那是出没这破庙内的狐鼠所为,敢情在青衣蒙面人没到之前,那些狐鼠正在舐血吃人脑,大快朵颐。这没关系,可是有两件事却大有关系。

第一,致命伤痕相同,那证明“金陵”董家的惨祸,不是这书妖、琴魔、赌鬼、酒怪行的凶。

第二,这长白翁座下四侍各有一身高不可测的诡异功力,比董家的那些高手又不知高出几许,如今这四侍都毫无抗拒迹痕地遭了毒手,那行凶人一身功力可想而知!仔细想想,那也唯有一人有此能力,可是那人已死了三年。

青衣人双眉高挑,目中寒芒暴射,突然他又有所发现,右掌微抬,那老学究头发中一物飞射入握。

那是一卷纸条,打开纸条一看,只见纸条上写着几行龙飞凤舞,铁划银钩的狂草,写的是:“此四人敢先我一步至董家寻仇,罪该击毙,本人敢做敢当,行事素来光明磊落,也为免人误会董家数十口伏尸为此四人所为,故而诛杀之以示此四人清白无辜!再:凡见字之人,烦请转告金陵董家侥悻不死者,三日内,必一并诛之,嘱其多预备两具棺木!”下面没有署名,仅画着一条张牙舞爪,栩栩如生的龙!

青衣人一声冷哼:“好匹夫,三日内,我等着你了!”话落身形微闪,碧空再现青虹,飞射而没。

片刻之后,在那“清凉山”上,“扫叶楼”的梧桐树林里缓步行出一人,是那青衣蒙面人。

他抬眼楼头,扬声说道:“和尚,我来了!”“扫叶楼”上寂静无回音!

青衣蒙面人震眉微挑,又道:“和尚,你聋了么?”“扫叶楼”上仍然毫无动静。青衣蒙面人身形一震,双目寒芒电闪,腾身掠上楼头。

楼上那枯瘦僧人在,可是却面楼隅侧身而卧,一动不动,便是睡,也不能睡得这幺死啊。

青衣蒙面人大喝一声:“和尚!”闪身扑了过去,伸手把那枯瘦僧人扳了过来。那枯瘦僧人像个无知觉的人,应手转了过来,这一转,青衣蒙面人一怔,随即,他目中寒芒敛去,皱眉摇头笑了。

那是个皮包骨的枯瘦老僧,脸上好红,紧闭着一双老眼,酒气熏人,敢情是喝的太多了,适才被他身形挡住,如今可以看到,在他身旁有个瓷瓶,那瓷瓶赫然是侯山风给秦六的那个。

青衣蒙面人拿起来摇了摇,竟然是点滴不剩。这倒好,那不烂醉如泥才怪呢。青衣蒙面人摇头失笑,探怀摸出一支寸高白玉瓶,拔开瓶塞倾出一颗其色赤红的药丸,伸两手捏开枯瘦老僧牙关,然后把那药丸弹了进去。

事毕,他站了起来负手“扫叶楼”头眺望那一带长扛,还有那过住穿梭般点点帆影。须臾,只听那枯瘦僧人“嗯!”了一声。

他未回头,只淡淡笑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和尚,你醒了!”

只听那枯瘦老僧“咦!”地一声,犹自含混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青衣蒙面人道:“我来了半天了,因见你和尚好梦正酣,未敢惊动耳!”

那枯瘦老僧道:“别酸了,转过来,坐下说话!”青衣蒙面人这才缓缓转过身形,举步走了过来,对面坐下!

那枯瘦老僧为之一怔,道:“干什么遮上这么一块?”

青衣蒙面人道:“自然有必要!”随手把那青纱取了下来!但,他面内背外,仍难窥见他的面貌!

只听那枯瘦老僧道:“你这是脱了裤子放屁,把脸上那一张取下来不就行了?”

那青衣人笑骂道:“你和尚懂什么?我要是取下了脸上那一张,如今到这扫叶楼来的,就不会只我一人了!”

那枯瘦老僧道:“怎么说?”

青衣人朗笑说道:“身后定然跟来一大群女人!”

枯瘦老僧呸地一口唾沫道:“别臭美了,那是苍蝇逐臭肉!”

青衣人笑道:“和尚,你也不怕我拔了你的舌头!”

枯瘦老僧道:“为你这张脸,你入了一次土,难道还不够?”

青衣人道:“所以我绝不轻易取下脸上这一张!”

枯瘦老僧道:“我没工夫跟你闲磨牙……”张口打了个呵欠,摇头接道:“阿弥陀佛,好烈的酒!”

青衣人笑道:“这是你和尚不守清规,好酒贪杯,偷人东西的报应!”

枯瘦老僧道:“都是跟你学坏的,佛祖若是降罪,你诱坏佛门弟子,该是第一个,是你给了我一颗要命药丸?”

青衣人点了点头,道:“你和尚难道不知那是什么酒?”

枯瘦老僧苦笑说道:“知道,怎么不知道?可是等我明白过来时,这一瓶已经点滴不剩地下了肚,想吐都来不及了!”

青衣人笑道:“活该,活该,我要是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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