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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贵公子-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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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环眼泪马上滴了下来,她得罪了大财神,会被嬷嬷打死,她不断地弯腰道歉。
  “宋公子,真对不起……是常用的玉筷找不着,我才会拿木筷顶用的……对不起……”
  见不得女人哭,宋尔儒软言安慰她,“没事,别哭了,不过是个小伤口。”
  “还杵在那做啥?还不快拿药箱过来。”程思思转向宋尔儒时,严厉的口气转为温柔,“宋公子,让我瞧瞧你的伤。”小心地执起他的手温柔地挑出木屑,待小环取来药箱后,不仅上了药还慎重其事地包扎,显得有些夸张。
  类似的伤,不同人的处理方式,让他产生相异的反应。
  程思思让他有被尊贵的虚荣;蓝沅彧却教他打心底被震撼。
  “宋公子,药上好了。”程思思嗲媚的声音,唤回思绪远扬的宋尔儒。
  他将迷惑抛到脑后,伸臂将程思思搂人怀中。
  “来,这一吻是我的谢礼。”
  “今天我们来做纸鸢。”沅彧一句话惹得欢呼声四起,她拍了拍手,马上恢复安静。
  “我试范一次,先把两根细竹扎成个十字,再将另一根细竹弯成弓状缚在十字上,同时把拉线固定在竹上,然后慢慢地糊上纸,最后在纸上画上喜欢的图案、颜色,就完成了。”
  在沅彧的巧手下,一只七彩绚丽、尾端缀着长长彩带的凤凰,活灵灵地呈现在他们画前。
  “哇!好漂亮喔!”学生们的惊叹声不断。
  “好了,所有的材料都在你们桌上,动手吧,不懂再问。”
  她话声方落,小家伙们便迫不及待地做起来。
  沅彧穿梭在他们之中,时而指正小错误。
  “啊——”几乎掀顶的惨叫声倏起,“流血了、流血了、流血了……”飞龙捧着流血的手掌大声叫嚷。
  “别动,我瞧瞧。”沅彧急忙走到他身边,审视他的伤口。
  “痛啊!沅彧姐姐,我好痛……”他怕血。
  沅彧先为他止血,声音轻柔地安抚他。“飞龙不哭,沅彧姐姐待会买糖炒栗子给你吃。”
  “我还要……沅彧姐姐……做的桂梅。”飞龙抽抽噎噎地追加条件。
  “好,只要飞龙勇敢不哭。”还好伤口虽大但不深。
  飞龙吸吸鼻子,“我不哭。”
  沅彧失笑地瞥了他一眼才为他上药,这个时候还不忘把握机会敲诈。
  “好了。”她抬眼看着小男孩,温言赞许他的表现,“飞龙真勇敢,说不哭真的不哭,下课我们就去买糖炒栗子,每个人都有份。”
  “好。不过……沅彧姐姐,你没有帮我赶走痛痛。”
  “赶走痛痛?”
  “就是亲亲受伤的地方,说痛痛飞了。”飞凤解释道,托他福才有糖炒栗子可以吃。
  “是啊。”他点了下头,“小猪姐姐都会这么做的。”小猪姐姐是收养他们的好心人。
  沅彧依言亲亲他包扎好的伤口,“痛痛飞了。”接着微笑地看着他道:“这样可以吗?”
  飞龙笑开了,他很满意。
  宋尔儒一手撑腮,望着沅彧温雅笑容陷入沉思,接着又看向食指。
  他心一横,闭上眼,剪子往手一扎。
  “哎哟,痛呀!”他痛叫出声。
  他是不是牺牲太大了?
  不过是想证明上回异样的感情纯属作祟,他何必这样伤害自己呢?
  “怎么了?”
  “我也流血了。”他抬起冒血的食指。
  沅彧连忙过去一探,嘴角隐隐地泛起笑意。
  他的伤比起飞龙受的伤还小呢,他却叫得比飞龙还要大声。
  简单地抹上一层药膏,她交代道:“两个时辰内不要碰水。”
  “就这样?”他还有期待。
  “是啊,要不呢?”沅彧不解他声音里浓浓的失望所为何来。
  “沅彧姐姐,他也要赶走痛痛。”飞凤替宋尔儒说出他的期盼。
  闻言,沅彧微微一笑,“你几岁了?”
  简短的一句话堵得他哑口无言。
  “做好了,我们下午放纸鸢去。”说完,她随即走开。
  飞凤趴在桌上,两手托腮,眼睛睁得大大地瞅着宋尔儒,“你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他无辜地眨眨眼。
  她指出她看见的事实。“我看见你拿剪子往自己的手戳。”
  “是吗?”宋尔儒脸上没有一丝被逮着的困窘,看到就看到,他并不在乎。
  飞凤也不是想看宋尔儒难堪的模样,她一手搭上他的肩,老气横秋地说:“我明白你喜欢沅彧姐姐。”
  “哦?”宋尔儒挑高一眉,他倒是想听听她有何见解。
  “沅彧姐姐虽然不是顶好看,但她是个好姑娘,看在你长得挺顺我眼的分上,我会帮你的。”
  “方才谢谢你。”
  “不客气,大家心亮不宣。”
  “是心照不宣。”他纠正道。
  “听懂就好不用字字计较,就这样啰。”飞凤拍拍屁股走人。
  宋尔儒打开折扇扇着,这娃儿真有趣。随即飞凤的话窜人脑海,他收起扇子,扇柄轻敲着下巴,难得露出正经的神情。
  是吗?他喜欢沅彧?难道真是旁观者清?
  第五章
  时间飞快,眼看着炎夏就快过去了。
  宋尔儒连着两次课都没来。
  “沅彧姐姐,宋大哥怎么又缺席?”飞凤举手发问。
  她默默无语。
  “他不来就算了。”莫桃撅撅嘴,才对他有些改观,这下又回到原点。
  没毅力的人!
  下课后,沅彧控制不了担忧的心,便到他常出入的场所,看能不能遇见他。
  他虽然爱装饰门面了些、自信了点,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发现他有股内敛的气质,是个可以深交的朋友。
  她站在城中最大的客栈前,不知该不该进去。
  犹豫的同时,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她担忧的人正朝这方向走来,不经思考,沅彧闪进巷子里。
  她是不是太过冲动了?他们的身份尴尬,哪怕一个眼神,都会引发不必要的流言。
  再者,以她这副模样,她没有勇气……她自卑了……
  他是个发光体,即使他身处万人之中仍是那么的显眼,让人难以忘怀。
  与他擦身而过的女人,莫不缓下步伐羞红了脸频频回首,冀盼他的目光能停在自己身上。
  她心里一抽,转身快步离去,却在转角处同人撞上。
  “姑娘,小心啊!”出声的丫环赶紧稳住主子不稳的身子,口气嚣张地质问:“哪个没长眼的!撞坏我家姑娘,赔得起吗?”姑娘是个宝摔不得,若有些许损伤,她的皮可要绷紧,少不了挨一阵好打。
  沅彧跌坐在地,紫纱帽掉落地上。
  “是蓝家的姑娘呀!”程思思惊讶地叫了声,状似好心地欲搀扶沅彧。
  沅彧闪开她涂着鲜红色蔻丹的玉手,拾起纱帽戴上,自己站了起来。
  程思思收回手,撇撇嘴。不碰就不碰,她还怕碰了会沾上一身的晦气。
  “我同宋公子熟络,若撞伤你,我可担当不起。”她声音娇柔地说。
  忽地,她恍悟般的哎呀一声,“抱歉失言,瞧我这记性真糟,忘了你们已解除婚约了。”
  她的嚷嚷声引来路过的民众围观。
  看美艳娇人的花魁如何将丑巴怪比得羞愧欲死。
  这全是为了一个人见人爱、俊美无俦的风流贵公子——宋尔儒。
  古言红颜祸水,这会儿看来,俊颜的男人惹来的祸端也不逊于女人呀!
  “不过……”程思思难掩嫌憎地轻笑了声,“这样我倒替宋公子松了口气,以免半夜一个翻身,怕被你给吓死。”
  她是该感谢蓝沅彧主动退出,自己才有入主宋家当阔少奶奶的机会。
  但,她就是妒嫉蓝沅彧!
  嫉妒她的运好命好,她程思思长得比她美上千万倍,只因她是蓝沅彧,就能成为宋尔儒的未婚妻,虽然他们已解除婚约了。
  众人的讪笑声此起彼落,那嘲笑谩骂就像浪潮声,一波波地传来。
  沅彧霎时血色尽褪。
  人们的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儿时所有不堪的记忆排山倒海朝她淹没而来。
  众孩童砸她石子、吐口水,不停地唤她怪物……
  她费尽所有方法所埋葬的噩梦,轻易叫人给掀开,她又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亮晃晃的烈阳,照花她的眼,烧灼她的皮肤,她却感觉异常冷飕。
  她抱着头,拔腿狂奔。
  她不顾一切、仓皇失措地奔跑着。
  直至奔进书肆,最安全的壳,才感到一丝温度。
  “怎么了?小姐。”莫伯看见她脸色惨白紧抓着书架喘气,不解地问。
  “彧儿?”柜台后的杜薇迅速走了出来,如此慌乱的沅彧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沅彧一触及母亲担忧的眸子,所有的思维都归位,她强迫镇定地安抚母亲,“没……没什么,只是有些不舒服。”
  杜薇知她孝顺,心事全往肚里吞不愿她担心,但她万分舍不得爱女如此压抑自己的苦。
  “要不要请简大夫过来一趟?”
  终究还是没拆穿,因她深知女儿的性子,知道自己的担心只会引来女儿的自责。
  “我去请。”莫伯忙不迭地说。
  “莫伯,不用了,我躺一会儿就好。”沅彧喊住一脚已踏过门槛的莫伯后,回头给母亲一个虚弱的微笑。“娘,你别操心,我没事。”
  “那你回房歇息,晚膳就让娘来准备。”
  这样坚强的沅彧,只叫她心酸,都是她这个娘害的。
  “不,我……”
  “再反驳,娘可是要生气。”
  明白杜薇的关心,沅彧不再坚持。“那就有劳娘了。”
  端着沉重的木盆拐进庭院,刚打溪边洗完衣服回来的沅彧,放下木盆,摘下紫纱帽,利落地甩乎衣衫晾在竹竿上。
  宋尔儒轻手轻脚地来到她身后,唤道:“沅彧!”
  “啊!”沅彧惊叫了声,顾不得掉到地上的衣服,连忙拉开两人过于贴近的距离,惊魂未定地说:“你吓到我了。”
  “不惊!不惊!”他亲呢地拍拍她的背。
  沅彧不着痕迹地蹲下身,捡起沾着泥沙的衣衫,把它搁置一旁,继续晾其他的衣裳。
  宋尔儒从袖口里掏出一只用精致绣巾包起来的布包。
  “待会再晾。来,瞧我给你带了什么。”他抓住她的手腕说。
  “啪!”她手上的衣物再次掉到地上。
  沅彧瞪着他。
  “哈哈!”他干笑两声,捡起它放到一旁,“待会再帮你清洗干净,现在先拨个空给我,要不了多少时间的。”
  他拉着沅彧走向凉亭,边走边说:“前几天我出门去与人谈生意,瞧见这些东西,觉得挺适合你的,便买了回来送你。”
  他解开布包献宝道:“这颜色的胭脂是最新的,清雅不艳。而这白玉簪子是出自名家之手,还有这精致的珍珠耳坠……”
  沅彧不发一语地瞅他,脸色异发沉重。
  浪费了一大缸的口水,宋尔儒终于发现要献殷勤的人儿,一点欣喜之情也没有。
  “怎么,不喜欢吗?”女人不都喜欢这些玩意。
  以往,闹着要他买珠宝首饰的美人,得到之后莫不是巧笑倩兮地道谢,并更加温柔地对待他。
  “你非得这么折辱我不可吗?即使我丑若魍魉,我还是有自尊心的!”她无波的表情下,有着隐忍的激动气愤。
  多年来,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墙,全在昨日程思思几句话里坍塌毁灭。
  如今,他也来插上一脚。
  非得不停地提醒她的面貌如何不堪,如何骇人吗?
  “折辱你?这是什么意思?”这话宋尔儒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她说的是哪国的番话!
  他是瞧她常一身布衣,身上一件首饰也没,连胭脂也没抹,好心好意地想送她一些女孩子最爱的饰品,她却说他在折辱她,不禁令他火冒三丈。
  别气、别气。他赶紧深吸呼,孔老夫子说:“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话不是没有道理,气白他宝贝的青丝不值得。
  沅彧挺起胸膛直视着他,“我就是我,长得再怎么不入你的眼还是我,别企图逼我作任何改变,若看不顺眼这样的我,你可以选择别看。”
  她只想保护所剩不多的自尊。
  聪慧的她,此时紧闭心门,看不见他此举只是想讨她欢心,是把她当作朋友,出门在外会为她带回礼物。
  这是真实的自己,若是连这样的自己都失去了,她什么也不是!
  真要妆点自己,不成了丑人多作怪了。
  这女人简直是不知好歹。“你是说我多管闲事啰。”他当她是朋友,看见朋友有缺陷,他当然义不容辞想办法帮她改善,这样有什么不对?
  “我从没要你这么做。”
  一番好意被当成驴肝肺,宋尔儒咬牙切齿道:“好!很好!”
  去!一点都不好,他快要气炸了。
  发现下颚发酸,原来是他咬得太用力,连忙放松。
  不!他不会为了女人生气。
  尤其还是为了她,不识相又貌丑,不值得的。对!眼不见为净,他做什么要在这讨气吞?
  宋尔儒随即拂袖离去。
  天转凉了。
  干爽少雨的秋天,罕见地一连下了多日的雨。
  窗外的雨声渐沥未停,啪答啪答地敲打着屋瓦,秋风送来湿气,令人冷意陡生。
  沅彧轻声走入母亲房里,她放下药盅,添了些木炭到小炉里,不一会儿房里暖和起来,才踱到床沿轻柔地唤醒杜薇。
  “娘,醒醒。”
  杜薇惺忪地睁开眼,“嗯……彧儿啊,该喝药了是吧?”
  “是。”扶起母亲坐好,并在她背后放了个枕头让她靠着,然后端来药碗坐在床前。
  这几天来,杜薇的病情急遽恶化,沅彧不分昼夜地伺候在旁。
  看见女儿脸上的黑眼圈,杜薇着实心疼。“彧儿,辛苦你了,是娘拖累你了。”
  沅彧的眉头纠结,“彧儿不爱听娘说这个。”她舀了汤药吹凉,才送到杜薇的唇边。“会有些苦,娘忍些。”
  “药哪有不苦的?你当娘是小孩来哄,虽说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照顾娘,娘到底还是长辈啊。”杜薇轻笑张口吞下药汁。
  沅彧微微脸红,“我没那个意思。”
  “娘明白。”
  喂完药后,她边搁好药碗边问:“娘要不要再歇息一会儿?”
  “不了,躺了一上午。”杜薇拍拍她身旁的位置。“我们娘儿俩有好些日子没谈心了。尔儒有阵子没来了?”
  “嗯。”
  “怎么了?”她还以为前阵子他们愉悦的相处下尔儒会喜欢上沅彧,除了外表,她对自己女儿的心性是很有信心的。
  “他不该来。”淡淡地一句话带过,沅彧不想谈论此事的意图非常明显。
  “娘还是希望有个人能够疼你、护你。”
  天下父母心,杜薇衷心地祈愿会有那么一个温柔的男人成为女儿的避风港。
  “有娘就够了。”她不贪求。
  “不够的,娘只给得了你亲情,给不了爱情,有人相伴相依一生才能倒满。”毕竟她陪不了沅彧一生,她的身体她自己知道。
  “不会有那个人了。”沅彧笃定道。
  “不,会有的。会有个了解你的人,真心喜爱你、想对你好。”
  “我不这么认为。有美丽的皮相才会有吸引男人去了解女人的动力,然而我没那个本钱。”
  杜薇张了口,却不知该如何响应。
  那是不争的事实!
  看见母亲沉重的表情,沅彧轻拍她的手安慰,
  “娘,我不是自怜,也不自怨,更不是要引起你的自责,只是说出一个事实罢了。”
  “不过,女孩家容易遭蜚短流长所伤,娘最不愿看见的就是你受到伤害。”
  “蜚短流长无形伤,两心若不依,情难守、伤心肠。”她要不起的,也不该妄想,否则受到伤害的是自已。
  杜薇几乎要忍不住落泪,她的彧儿是这般好,为什么老天不曾眷顾到她?
  或许彧儿说得没错,与其鼓励她追寻爱情,倒不如让她安稳地度过一生。
  彧儿坚强的外表,不过是种保护色,其实她有颗极为敏感的心,她怕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终有一天彧儿会受不了而崩溃。
  不识情,就不会有伤害。
  明亮的阳光一扫连日来的阴雨,阵阵秋风里带着淡淡的泥土香。
  这么好的天气最适合出外踏青了。
  冷清了好些天的庙宇又热闹起来,涌进不少善男信女。
  “姑姑,今天我把所有的时间都空下来给你啰。”宋尔儒搂住宋月湘的肩膀,轻笑道。
  当年因宋竞战坚决反对将女儿宋月湘嫁给毫无背景的穷书生孟玄奥,造成相爱的两人迫不已私奔,没几年光景,孟玄奥就去世了,独留一女与她相依为命。
  那时宋竞战已不在人世,宋亦棋知道姐姐的情况后,便将她们母女接回府里照顾,直至宋亦棋夫妇相继去世,宋府的生意暂由宋月湘打理,这几年才移交回给宋尔儒。
  可他少爷只肯拨三分的心力去做,要不以他的能力宋月湘早可以享清福。
  这也是宋月湘头痛不已的地方,风流的他要到何时才会安定下来,为宋家传宗接代?
  “听得我好感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窝在温柔乡里,其余六十四天再拨给生意,一年里惟一会想起还有我这个姑姑,就是今天啰。”宋月湘不理会他的甜言蜜语。
  “哈哈!灌迷汤没用。”孟水漓幸灾乐祸地说。
  “你也别五十步笑百步了。”宋月湘矛头指向女儿。
  “娘啊,你就别再念经了。”
  “怕我念,就安分一点,别成天往外跑,让人家看笑话。”她这女儿外向得不像话。
  “哈!哈!”宋尔儒笑得特别大声,“怕是全城的人早有耳闻,来不及了。”
  孟水漓用杀人般的目光瞪向他,“要你管!”
  “水漓妹子,为兄是在为你担心。”他凉凉地说。
  “不必了。”
  “干脆把你们俩送作堆好了。”宋月湘本是随口开玩笑,但仔细一想,倒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亲上加亲。
  “花花公子谁会想要啊!”
  宋尔儒伸手搭上孟水漓的肩,“水漓表妹,你这么说就错了,我可是城里众家闺女择婿的第一人选,我若是娶你,你可要感到荣幸。”
  “去,我才不是花痴。”孟水漓扳开肩头上的大掌,用力反折再推开他。
  宋尔儒捧着痛麻的手连退数步,一不小心撞上了人。
  他一抬首,望见熟悉的紫纱帽,愣了下。“沅彧——”这么巧,她也来庙里上香呀。
  这些日子不去找她,思念反而越深,气消之后,本想去找她,但碍于尊严,他克制了下来。
  以他极高的品味,她连他最低的条件都达不到,为何他一再地想亲近、甚至对她产生异样的情愫?
  她的自尊心强,个性却温和娴雅不夹一丝尖锐,如此迥异的特质,同时出现在她身上,却丝毫不见奇怪。
  或许这就是原因了,让他与她相处时不觉有任何压力。
  沅彧有礼地朝宋月湘躬身一福,即越过宋尔儒离去,没有错过他脸上的错愕,该怎么解读他的反应?
  陌生的酸涩涌上心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明知这样的醋意不该,可见着他与女人调笑,她的心便不受控制地难过起来。生平第一回,她想独占一个人,一个无人不爱的风流贵公子。
  她沉沦了吗?陷进他无意织就的情网之中,如飞蛾朝无情火焰飞扑而去。
  沅彧加快脚步走着,到解签处找母亲。
  “娘,好了吗?”
  今日一早杜薇觉得体力还不错,提议要到庙里上香。沅彧起先不放心母亲才刚好些又让她到外头吹风,却禁不起杜薇的央求,无奈下她只好陪着母亲来了。
  杜薇温柔地一笑,“好了,咱们回去吧。”
  唉,她怕是再也等不到彧儿披嫁衣那天了,但替彧儿求了支上上签,她的心至少安了些。
  第六章
  自从到庙里上香回来后,杜薇便昏迷不醒,看了许多大夫都束手无策。
  她昏迷了六天,沅彧也在旁不眠不休地照顾了六天。
  再强壮的身体也抵不住长期的劳累,沅彧终于撑不住靠着床柱假寐。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有人轻柔地抚摸她的头。
  好熟悉,好窝心的感觉。
  舒服得让她放松紧绷的心,慢慢地沉入美好的睡乡……
  直到她听见有个微细的声音。
  那个声音要她好好照顾自己。
  她猛然惊醒,一股不安随即笼罩心头。
  母亲依然昏睡不醒,可是又好像有些不对……
  她伸指探了探母亲的鼻息。
  没气了!
  沅彧缩回颤抖不已的手,痴痴望着她娘。
  安详的面目,淡淡的微笑,仿佛在告知自己她走得很平静。
  “娘,是爹来接你了吗?”她轻声问着。
  巧的是今天也是她爹的祭日,她相信爹和娘有情人终于团聚了,她该为此高兴,所以她不会哭。
  她动手为母亲换上她最喜欢的一套衣裳,是爹在母亲生辰时特别为她订作的,再仔细妆点胭脂,她要让母亲漂漂亮亮地去见父亲。
  “娘,你好漂亮,爹一定会称赞连连,爱煞你的。”她声音低柔地说。
  泪没掉下来,可在眼眶里打转的盈盈泪水始终没干过。
  爹娘终于相聚了。
  她好羡慕……
  沅彧站在灵前,眼神恍惚地望着桌上的灵位。
  “沅彧,累了一天,先吃点东西再歇息。”宋尔儒柔声劝道。她这样不吃不喝,不哭不悲的模样,着实令人忧虑。
  失焦的眸子缓缓凝聚,她回身望着宋尔儒俊美的脸,幽幽地掀唇轻吐:“谢谢你。”
  若不是他不计前嫌前来帮忙,仅靠她一人之力,是无法将娘的后事办得如此庄严隆重。
  “没什好谢,这是我该做的。”
  沅彧不再多说,只是深深向他一鞠躬。
  “你一整天没吃任何东西,这样不行,你得进食,要不然身体会受不了。”他关心地说,目光落在她消瘦苍白的颊上,心里有些不舍。
  她没有胃口,但他的关怀,让她想拒绝的话全都吞回去,点了点头。
  “这样才乖。”宋尔儒露出笑容拉起她的手。
  沅彧任他牵着走,怔怔地看着他的背。有人照顾的感觉真好,不过今日过后她就必须一人独活,无助从心里最深处涌现,然后扩散到四肢百骸。
  之后,宋尔儒盯着她用完了餐,再送她回房歇息,他才回府。
  一轮明月高挂夜空,一抹身影在林子里疾窜,倏地,他放缓了脚步,走近倚着墓碑而坐的人儿。
  “沅彧,这么晚了还出来。”她真不爱惜自己,夜里出门也不知加件衣服。宋尔儒解下自己的披风罩在她肩上。
  由于不放心她,睡前特地到蓝府巡视,才发现她不见了。
  沅彧缓缓掀开眼睫,看见宋尔儒关切的脸庞,她微微地勾起唇角,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了爹和娘。
  “我想娘……”她的声音飘若游丝。
  她好想娘啊,偌大的屋子空空荡荡,冷清静寂得像座死城,她待不住,以往即使她独自一人在房里,也不曾感到如此孤单寂寞令她几欲窒息,因为她知道娘就在隔壁。可今夜娘不在人世的认知强烈地侵袭她,待她回过神时她已来到这儿。
  “夜里凉,你会生病,我们回去吧。”宋尔儒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心中一凛,眉头跟着紧锁。
  这么冰!她出来多久了?
  将她的双手包裹在他温暖的大掌中,凑到嘴边轻呵着气。
  沅彧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为他的温柔悸动了下。
  直到掌中的手略有了温度,宋尔儒才抱着她奔回家。
  沅彧柔弱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这一刻她不想故作坚强,她再坚强,也有需要个怀抱的时候。
  带着寒意的夜风迎面吹袭而来,窝在他温暖的怀里,她有些昏昏欲睡。
  宋尔儒将她安置在一张椅子上后,连忙去热了壶酒。
  “沅彧,别睡。”他拍拍她冰冷的颊,“你可不能这样睡着,会着凉。”见她睁开眼,他将一只酒杯塞进她手中。“来,先喝点热酒暖暖身。”
  酒杯的热度暖了她的手也暖了她的心,沅彧小口小口地啜饮着。
  “我去准备热水让你净身。”
  沅彧四周扫视了下,“这不是我的房间。”
  他轻轻地勾起唇瓣,沅彧一向聪慧,想不到也有反应迟钝的时候。他笑,柔声道:“这是我的房间。乖,待在这别走开。”
  他不想惊动任何人,凡事亲力亲为。
  他搬进浴桶,提来热水,忙得一身是汗。
  “水在这里,清洗一下比较舒坦。”他递给她一套干净的衣衫,“我的衣服你将就着穿。”
  沅彧看看衣衫又看看他,然后点了下头。
  “那我到前厅去,有事喊我。”宋尔儒转身正要离去,她拉住他。
  他回头询问:“还有什么事?”
  “你的脸脏了。”炭粉沾黑他的脸,沅彧拧了条布巾,温柔地轻拭他的脸庞。
  她感动他为她做的事,他堂堂一个太少爷,向来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何曾需要他亲自动手。
  宋尔儒怔怔地看着她,她专注的模样仿佛对待珍品般。
  她退开一步。“好了。”
  他很享受她的温柔,当沅彧退开时他有片刻的失落。“谢谢。”说完,他走出内室。
  屏风后,沅彧褪去衣裳,解开发辫坐入浴桶里。
  直至浸泡在热水中,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累,疲惫的身子得到纾解,她不禁有些恍惚。
  宋尔儒哪看得下书,淅沥水声撩拨得他心猿意马。
  明知君子该非礼勿视,但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屏风,书上写了些什么,他一个字也没有读进脑子里。
  她未免洗太久了。
  “沅彧,你洗好了吗?”
  屏风后没有回答,宋尔儒没有多想,大步走进内室,一看他呆了。
  沅彧在浴桶里睡着了。
  再看,他全身的血液直冲脑门,鼻血几乎要飙出来。
  氤氲热气让沅彧白皙肌肤呈现粉红的色彩,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抚摸。
  目光再往下移,他惊讶地发现沅彧常年罩在宽松布衣下的身材竟是如此玲珑有致。
  察觉自己竟像个初解人事的青涩小伙子,宋尔儒暗骂自己,又不是没看过女人的裸体,再更进一步的事他也做过。
  别说说出去没人会相信,连他自己都无法置信。
  水应该凉了,任由她再待在水里,恐怕会着凉。
  宋尔儒先在床上铺好布巾,他深吸了几口气,伸手抱起沅彧放在布巾上,然后包裹住她那令人想人非非的身子拭干水渍。
  他掀开布巾要为沅彧穿上衣服,手指不经意轻抚过她那滑如丝绸的肌肤,指尖传来的嫩滑触感,他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唇。
  唇瓣上的搔痒使沅彧惺忪地醒过来。
  她星眸微张,映入眼帘的是张微微涨红的面孔。
  “你亲我?”
  宋尔儒先是愣了下,想来她是醉了,才会问这种憨问题,这不是已经摆明了嘛,他笑着点头,“嗯。”方才冒出的良心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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