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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与许仙-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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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那些围观的曾听他说书唱曲的原是不信他会去干杀人放火的事的,只掬着把泪在眼里。为中有一个人抱着琴要递与云郎。那监斩官自是不肯,要轰他走。法海望那监斩官大喊道,“公人,僧人法海有一句话要说。”
那监斩官听得,见一个云游僧人,托着金钵,拄着宝杖,神态奕奕,如神人一般。心中自有了敬畏,便叫他说来。
众人见监斩官发话,又见一个僧人要说话,都息了声音,来听他言语。
法海来在监斩官面前,“昔日佛陀游历时,有五百强盗剪径,佛陀便与他们说法,感悟得那五百人放下屠刀,追随佛陀左右,四方弘法,最终也修成罗汉之身。草木瓦砾皆有佛性,更况人呢?那世间的罪人只是一时一地犯着世间的过错,却仍是有一片善念在心中。不过是当时当地那恶意滋长蒙蔽了善念。若得悔时,也是可立升净土,同登极乐的。”
那监斩官见他说得有理,默默点头。
“某愿为他超度,以使轮回中少一恶鬼,人世间多一善人,也不枉我佛慈悲。”
那太守巴不能快快行事,以免节外生枝,道,“一郡善人千万,和尚连好人都渡不过来,管他一个罪人做什么?”
法海道,“佛渡一切有缘人,不避善恶,不因美丑。世间之人无一人不可渡。佛法经文一动,非只超度于他,亦可回向众生。如阳光普照大地,不光照亮那暗房阴室,世间无处不被照见,不受沐浴。”
太守恨道,“我且不管,只今日这个犯人,和尚不能度他,是必要他下十八层地狱的。”
法海笑道,“他未下十八层地狱,公人怎么自已倒先去了?佛法如日月之光,一旦发出,无处不被泽被。佛心佛性如明镜,亦能反射日月之光,使身旁之物同受恩泽。公人难道竟无此明镜?”
太守催那监斩官勿听他的胡言,快快行刑。
法海仍说道,“众生一丝半毫恻隐,便是那无上法缘,得接结苦海法船,往生净土。佛有度人之舟,无度人之力——得度在我。公人能否得度也在自己。”
大凡那些恶人,终是心虚的。那太守听得他如此说,虽是不怎么信,却也有几丝惧怕。便对监斩官说,“只由着他,时刻一到,是必要行刑的。”说罢离开了。
法海正要上那高台,与云郎诵经忏罪。那个送琴的往地上一跪,将琴举过头顶,“且把这琴递与他,这是他的命儿。”
法海忙去接了琴。心上想,能弹琴之人却也不至犯着重法,想是一时一地的失误。又看那琴,虽有几处的破损,却不失为一把好琴——焦尾伴鹤眠,六弦引凤归。
法海便要来问云郎犯着何罪,却并不答话。刽子手道,是个哑人。法海无法,知他必是会琴的。先前那个送琴的喊道,让苏先生再奏一曲吧。法海便请监斩官与云郎松手。那监斩的原是知道这云郎的冤屈的,见太守走了,又听得法海一番宣道,只当是少做些孽,便准了。
行刑的与云郎松了手,云郎原是听得见法海说话的,就在当地给法海嗑了三个响头。法海念了个佛号,只盘腿坐在他旁边诵着大悲咒往生经。
云郎拉过那琴来,抖索着手拂摸着琴。架在脚上,拨起弦来,却是“广陵散”。如山崩兮岩绝,似怒涛兮惊雷。声厉兮凄恻,音婉兮又悲切。直弹得河川易色云水怒,天昏昏兮地惨惨。
云郎面上无一丝怯色怕意,只把那琴儿拂弦儿拨,只拨得十指血涟涟。却听追魂炮起,那监斩官掷下签来。云郎仰面大笑,却只出得几个沙哑之音。刽子手手起刀落,一腔热血齐浇在那琴上。
'第六章'第二节
'回目名:'许小乙重续鸳鸯梦,裴文德一焚玲珑指
法海离了杭州府,来到镇江,打听那泽心寺的位置。却见那长江江心一座小岛,岛上草木倒是繁茂,只隐隐几座破屋。来到渡头,与那船家说着重振泽心寺的事情,那些个船家无不高兴,为中一个老的,便渡他上岛。上得岛来,却是野草丛生、虫蛇遍地。那破屋烂房根本不能住人,船家便引他在东边找着一个石洞,便还开阔,可以遮风躲雨。
法海又将先时化来的钱给了些与船家,着他买些吃食并农具。便在石洞安顿下来。
自此每日法海在洞中做完早课便去修葺那岛。开辟得些田地,来种些粮食菜蔬。有两个游僧名唤作印天、印可的,听得法海有此大愿,又见法海修行颇深,便拜在门下,以他为住持,要同振泽心寺。
一时一县皆知法海要重修寺院的事,也有上岛来布施的,也有随喜的,也有愿以工代施的。法海叫人伐了些树木,在洞外支了个草棚,让二位弟子住了,打理一应的事务。自已买了些纸墨,写了个大大的“禅”字挂在洞中,晚上在那字下参修。白日里无非与那些做工的整理寺基、搬材运料,或是开地种粮、担水做饭。那做工的每不准他做事,说是担当不起。法海便道,“我这禅门承自六祖慧能,有马祖道一首辟丛林,百丈怀海立下清规,道的是‘一日不作,一日不食’。自己若只避疾苦,躲辛劳,又怎么救他人出苦海?”
这日,有个富商模样的人上得岛来,提着个大袋,沉沉的。大叫,“哪位是法海禅师?”众人指道那赤膊整地的便是。富商却是不信,以为众人哄他,说,“我是来布施的,却把我做孩儿来耍,这铜钱却是不长眼的,唐突了我生脚走了,却是你们的错。”
印天过来,念了个佛号,道那边的正是法海师父。富商便按着性子,随了印天过去。印天早早唤他师父道有客布施来了。
那富商见了礼,法海也放了锄头回礼。富商便把那袋钱递与法海道,“这里是五十贯钱,布施与禅师修庙。”法海念了佛号,双手接了交与印天,便又去锄地。
那富商好没趣,等一会道,“禅师,那可是五十贯铜钱!”
法海回道,“知道了。”
过了一会,富商仍不死心,“难不成还有比某布施得更多的?”
法海笑了,“若以布施钱财来说,没有再比您更多的了。若以布施心来说,却是平平。”
富商自知错了,低声道,“纵然是禅师嫌我心意未到,却连个谢谢都没有吗?那可是五十贯铜钱!”
法海却不停手上活儿,“你是向佛祖布施,我谢你做甚?再说敬畏佛法僧三宝,原是无上功德,我成全你的功德,应该是你谢我才对。”
富商一听恍然大悟。见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提了水过来浇菜,忙上去搭手相帮。
老婆婆高兴地笑着道谢,富商想起法海的话来,道,“不必谢,原是为自己积功德的。”想到这,心中美滋滋的。望着法海深深一拜下岛去不提。
那一郡中人皆知有个叫法海的僧人住在泽心寺,要重修泽心大庙,再立佛祖金身。却被许仙听得了,好生的高兴,却又怕是那重名的。见人道着那法海的年纪相貌,确是自己的法海不错了。
便对三娘说着个谎,要上岛去见法海。他道,“你上次怀着个哥儿,平白地便掉了,可见是我们没有修得这个福缘。听说那泽心寺有个法海和尚,道行是极高的。又要修寺院,这样的功德,你我若不去随喜布施,却是平白地失了机缘。”那三娘道正是,便要备了钱物一同去。许仙拦着,“你身子方好些,怎经得这路途险远,况又是要坐船涉水的,若再劳伤了反不好。”三娘见他说得在理,便把那布施的钱物并香烛都准备好,选了个好日子,送他出门。又唤一个小厮跟着,许仙道,若这般的前呼后拥,反不虔诚了。三娘便作罢。
许仙行出街口,恨不得打着飞脚往泽心寺去。
上得岛来,也顾不得烧香,只往那人里一一寻去。见着个极熟的背影,裸着上身背着块方料——那背是再熟悉不过,也不知在梦里见过多少回的。便要叫法海,嘴张着老大却出不得声来,只定了定神哽咽着喊出“法海”二字,待法海回头时,许仙眼中竟滚出泪来。法海见是许仙,愣在当地半天动不得。
法海放下方料,叫印天来接着许仙的施物。便与许仙同到那洞中去坐。两人互诉了分别后的境况——法海便把如何说那个偈语,无德如何传衣体,如何圆寂,他又云游过何地,有怎么样的修行心得俱说了。许仙也把他怎样地受陈公靖赏识,怎么地得白公眷顾,怎么样与白三娘结为连理,又怎么因苏云郎之事获罪来在镇江也一齐说了。待说到苏云郎时,两人不免又难过了一回。
说着话儿不觉已是日落西山,许仙却不肯走,与他师徒三人胡乱吃了些斋饭,仍与法海谈心。
印天二人自在草棚里打坐。法海每日要在洞中念完经后方入睡。许仙等他念经完毕,便倚过来。
多年不见,许仙想是想得紧了,便来摩挲法海的身子。法海那里肯依,道,“你我已不比从前了,我自受了师父的杖钵,立誓要光大禅门宗法,是再不得如从前般与你厮混的。况你也有了家室,再做这样的事儿,却怎么对得起你那贤妻。”
许仙不理,“你自光大你的宗法,我自要我的心意。你一贯地说向内求法,我向心内求着的便是与你一道儿。况你那偈中也说‘心上只一人,何处容尘埃’,我心上只你一人,却有什么的不对?”
法海知他又在混说佛理,且知他是那种认着个理便再不肯放的人,便说,“却把你那妻子怎么办?从来男子娶妻生子,传承家业,你却这般地胡来,怎么行?若你心中还有我,便听我一句,一则好好居家过日子,再则也可让我静修。”
许仙道,“我不信你真个心中没了我。若没我时,你见着我愣在那里做什么——这是你和尚的修行吗?”又说,“我原认识你在先,也与你做那事在先。若说娶着妻子,也是为世所逼,原不是我的本心。想那佛祖当年也是有妻子的,还有孩子,却也舍得下,我却怎么舍不下?”
法海念了个佛号,道,“休说那混话,佛祖岂是你可比的,当日佛祖是为求取人间大道、宇宙正法才离家别子的。你却不过是为着——”
许仙打断他的话,“我却为着什么,你说我却为着什么?我不过是为了我的心。我比不得你,没那些个远大的理想,高尚的情操。我是那混人一个,可我知道我的心在哪里?你却知道你的心在哪里么?”说着竟哭起来。
法海也不知怎样劝他。哭了一会,许仙又说,“我总不过是在六道轮回中不得超脱的,你便是成了佛做了祖,我便投胎做个恶鬼,被你劈了砍了,增了你的法力,加了你的佛光,我便心满意足了。”
法海忙叫他不可如此说,心上已是戚戚,那许仙仍说,“我若投在那树木花草身上,便做个灯芯草,日日点在你那金身前守着你。”法海不觉搂住许仙,许仙也顺势靠在他胸前,把手伸进他的僧衣摸捏起来。法海也再无心力去拦他,只由着他。
两人相偎已久,许仙除了他的僧衣,脱得自己的衣裤。。。。。。(此处删去一段,约90字。)把个法海弄得十方诸佛灭寂,三世佛陀转生。也分不清今昔何昔了,只见得“禅”字下油灯跳荡明灭,洞门外尘世寂然无闻。
待法海完事,许仙起身去方便。
再进得洞来,法海胡乱地披着僧衣盘坐在石床上,床下扔着一把戒刀在灯光下十分刺眼。
许仙吓得大叫,却是怎么了?已然明白了一些,忙上下左右查看法海。法海推开他,“我已犯了戒律,本当用戒刀自行了断,却有大愿未了。”
许仙忙道,“戒律中只说着男女之事,却不曾说我们这般。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法海不理他,“本也想自宫,好免你再来扰我。”许仙忙把手伸到法海胯下去摸,却还在,伤心道,“却是何苦?都是我的不好,你不可胡想乱来。”
法海道,“心上七情未断,欲念未除,纵是自断淫根,也不过是扬汤止沸,抱薪救火。”
许仙忙附和道,是了是了。又忙去收起那戒刀。
法海却下得地来,坐在“禅”字下的蒲团上。把左手食指伸进了油灯,裹足了油,放在火上点着。许仙见得,道了声不好。忙拉出了法海的手指,含在嘴里。取出看时,那食指前端已焦黑。
许仙哭道,“何苦来,总不过是我诱你的,或是死或是活,便都由你,何苦自残自己的身子?”
法海道,“我自守不住清规,与你何干——守不住清规戒律,却还要怪人家做酒卖肉的吗?”
许仙道,“总是我的不好,不知道一别几年,你愈发的迂了。”
法海自言自语,“未入门庭,干着些风浪淫邪的事也还罢了。既悟大道,还要在泥涂中自陷,却是为何?”又把手指伸向油灯。那许仙死命地扳着,哭着。见扳他不过,便把灯吹灭了,跪在黑地里认错求他。
法海哪里肯听,“阻得了我一时,阻不了我一世。我心已绝,我已发下鸿誓大愿,要重振泽心寺,若不务正业,再与你干下苟且之事,做得一次便烧一指。”说完取了火折子来点燃油灯,仍把手指在灯碗里裹了,复到那火焰下烧着。
许仙见劝他不过,知是无法挽回,只恨方才一时冲动,做出事来,引得法海这般。
法海点着了手指,举在身左,右手仍如合什般放在身前,念起了《金刚经》。豆大的汗珠从法海额上颈上滚出,在灯火下似颗颗珍珠,如星光点点。
许仙只在一旁伤心。
那印天、印可早听得洞中哭闹之声,却不知何事,没有法海传唤,又不敢来看,只隐隐听得法海说发鸿誓大愿,重振寺院的话头,又见法海焚指念经,忙跪在当地念佛不止。
翌日,许仙便早早离了岛回家不提。
'第六章'第三节
'回目名:'廉德僧拾金不昧,开明君锦上添花
这里印天、印可把那夜间的事情说与那些香客们听了,道的是法海发愿重修宝寺,燃去一指以表决心。众人听了只念阿弥陀佛,都说是大德在世,泽心寺指日可成。
却不想这修庙建寺是极费钱物的事,香客们一点点散钱散物怎么能够。修修停停,也没个甚样。
这里法海焚了一指,不能做重活。见山上竹笋正好,便上山去挖笋。也是天缘巧合。才挖了半筐,往那一根笋下挖去,却似触了硬物,把那断指震得生痛。细看时,却是个瓦片。四边刨去,却是个坛子——一发地奇怪了。慢慢挖将出来,开了盖一看,不由得念了声佛号,法海认得,是满满一坛金块。忙叫了印天、印可并做工的人来抬,足有百来斤重。
法海心想,不知是何世何年曾埋下的,想是那水土流失,竹子又长得快,竹根在地上混长,把那坛顶了出来。那做工的又四处去挖,却再寻不着第二坛了。
印天说,这下好了,重修寺院有望了。
印可道,却不是师父焚指感动了佛祖,专一叫伽蓝揭谛埋下的,又引师父到这里来挖笋,专教我们修寺的。
法海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们专一修道发愿,寺院自有建成之日。想这金块不知是哪世哪代埋下的,主人想必也不在了,既未有主人的施赠,我们如何能受?”
印天道,总不过是无主之物,况且又不是我们私用。
法海念了个佛号,“若是私用还情有可原,因为不过是一已之贪;若为了公心佛意,起了贪心恶念,却是罪过大了。”
印天自知错了,忙跪下忏悔。那做工的也点头称是。
法海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王土上之物也当献与当今皇上,由他定夺。”便叫人去禀告镇江刺史李绮,叫着几个公人搬了去,又与李绮说着这些个原委。
李绮早听说了法海,不想这般气宇轩昂,这样的知理有节。那里早就服了,也不敢私动,连夜写了一个表章,上奏朝庭,把那发金之事并法海焚指发愿得金不昧之事俱奏上闻。
一时间朝中大振,那工部侍郎表奏,黄金现世,与前朝的“获麟”、“生芝”都是祥瑞之气象,必主国运昌盛,社稷安泰。然此物出于法海发焚指发愿之后,想是他一片赤心感动佛陀;又出在那泽心寺中,或是当年寺中所遗之产也未可知。总之,吾皇只可据其祥瑞之气,而不可独享。
那皇上原是开明且极信佛的,听得这样说来,便将所得黄金作泽心寺修缮之用仍留与法海。又听得户部道,那泽心寺在东晋时原是举国一等的水陆道场,有意要重造泽心寺当年的繁盛:便叫户部从国库中拿出数倍的黄金赏与法海建寺;命工部选调全国一等的工匠往镇江修寺造像;令户部在全国招募僧人到泽心寺守寺护院;唤礼部写了嘉奖文书通令各州知道。又听得法海便是裴相之子,想起裴休在朝时的功绩来,着吏部考核裴休在湖南的政绩,仍旧入朝为相。
那镇江地面的百姓听得皇帝不但不要黄金,反赏了多的来,更是欢欣鼓舞,都道是贞观重生,开元再现。法海闻知,只望着北边深深拜了三拜。
工部自调派工匠不说。各地僧人闻说,知法海修行颇深,都来投靠。相国寺中原有个法缘与法海相善,便结集了寺中三四十个僧人来投。镇江刺史又选了那些孤独无依的孩童五六十人优先地办了度牒拜在法海门下。一时间竟得了四五百僧众。
法海见门徒众多,便需一个能干的监院,修书叫法缘去请法明师兄来管事,那法缘不肯,“师兄原就与你不和,且为人甚是刻薄严厉,却叫他来做甚?”法海劝道,“师兄原是心直口快,本无心计。我并不知他与我有何不和?且如今寺大僧多,正要个严厉的人来执法宣戒才好。”法缘是极听法海话的,见他说得不差,便去请法明。法明听说,有些惊奇,却是想去的,又有些不敢,把意思与法清说了。法清心中想道,果然不出师父所言,法海自立宗门,广传大道了。本是同气连枝,心中也是好生快慰。便又嘱着法明,“那些个灵心慧性的原来都不依着常道,所以也有那呵佛骂祖的,也有那吃肉喝酒的,反得了禅门的真传。到了那里,不可再摆师兄的架子,只好好帮着法海治理寺院,修习禅门宗法。”法明诺诺去了。
那泽心寺原在长江上,材料运输是极方便的,又是百工群聚,不下半年便成就得禅房林立,宝塔巍峨。又把那所挖得的黄金,齐贴在那西方三圣佛像身上,足有寸许厚,在那百余盏青灯红烛的映照下,金光灿灿,耀人眼目。正是隔岸长望灵山现,客船似到普陀山。
因寺院皆因山上得金而成,为着这段因缘,便把那山唤作金山,寺名也改成金山禅寺。为寺院开光,法海与众人又筹备得一个七七四十九日的水陆大法会,广告四方。那些善男信女并四方僧众都齐聚镇江,来参拜观光,听经沐法。
逢七之日,白日里便请着高僧升坛讲经,那江上的渡船包船塞得满满一江,只阻得水不流,鱼难行。晚上僧人们自在江边诵着经文,超度那些陆上水中的冤魂野鬼,满江里放着河灯,只好似星汉坠地,灵山飞来。
法明见着那东边的石洞甚好,便叫人在洞口上凿了门枢,做了两扇木门封在那洞口,便好似那嵩山达摩祖师面壁的洞一般。遇着那些个犯戒违规的僧人或是想静修的,便也算有个上好的去处。因春季涨水时,那江水会倒灌进洞来,又在那洞边修了一道堤,专一挡水用。
'第六章'第四节
'回目名:'莽情客苦制燕子喻,智禅师真洒莲花泪
自那日许仙回来,日日不欢。三娘问着他,他也不说,也再无那夫妻和合的情状,只镇日里愁眉重锁。
许仙听说金山寺成,心中自然高兴。想着法海再不肯与他相好,心中便不免伤心。只听得人说某日法海升坛讲经,便来与三娘商量,又把那求取子嗣的事情与三娘说了。三娘道,“自然是好,这法海修为高深,便不为子嗣,原也该去听听。只是我们二人只是求佛,却不做那事,便是菩萨有意要送个灵孩,也不能够的。”说着,竟红了脸。许仙会意,便与她宽衣,胡乱弄了一回。
依旧备了香烛布帛去至金山寺。那印可认得许仙,先去方丈处通传。法海正与法明在一处安排明日法会事宜,听得他来,心上不由一悚。法明原就知道他二人之事,便要告退。法海却不让他去,只说无妨,叫印可请许仙进来。
许仙自那日后,心上很是后悔,不知法海是否还肯见他——如今的法海已不是以往的法海了。却听法海请他进去,这里心上不知什么滋味,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待进得房来,却见法明也在。更不知如何应对。
法海问道,“你来何事?”
许仙见他形态自然,便大着胆说,“原为你明日升坛讲法,特来受教的。”
法海见如此说,便叫许仙与法明见过,又与他看座。
许仙斗着胆子说,“我这里有一事要和你详谈。”
法明正有走意,法海却说,“我与法明都不是外人,你且说来。”
许仙哪里肯说,只支吾着,扭捏在位上。法明见终不是个事,便告退,道着院中有个什么紧要的事要安排下去。
许仙眼见他走了,依然不肯说,法海知他的脾性,不知他会说出什么话来,便也不问,只闭目念经。
许仙闷在一边足有半支香功夫,便只好先开口了,自已苦笑了一回,“我临来之时,家中屋檐下有个黑燕子却嘱着我,说你禅法高深,智慧了得,他有一件为难事要我问着你。”
法海知道他在打譬喻,也不答,只默默地念经。
许仙也不待他答,继续说,“那燕子说,他在南方时便与一只白燕子相好,可有一日那白燕子说,你我都这般地大了,该做一番事业来,不能再如此般的厮混。于是两人便飞到北方,日日不倦地衔泥做巢。黑燕子懒,只做得个小巢,刚好够自己遮风躲雨,他只想早早成就了这事,好与那白燕子团圆。那白燕子却极勤劳,造得一个大大的泥巢,可以容留好多的燕子。到那风雨时节,他就让那些无巢的燕子进来躲雨避风。秋天来了,黑燕子飞来对白燕子说,该是我们飞回南方的时候了。那白燕子却不肯走,说‘若我们走了,留下这个大巢却做什么用?’那黑燕子说,‘这里的冬天很冷,巢再大也不能抵御冬天的严寒。’白燕子说,‘这是我的理想。’黑燕子说,‘可你的理想已经实现了呀!’白燕子仍不肯随他而去,‘如果我去了,谁知道这曾是我已经实现的理想呢?’黑燕子很想说服他,可他不能,于是他想托我问问禅师,该怎么说服白燕子回南方去呢?”
听到这,法海停了手上的念珠。许仙知道他心动了。便走过来,把头轻轻枕在法海的腿上。
法海没有动,只轻轻地说,“黑燕子应该说,你原本就没有这个巢,它生不曾随你来,死也不曾随你去,就算你离开了它,你还是你,它也还是它。”法海边说边轻轻睁开眼,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经意间,两颗泪从眼眶中滚了出来,正落在许仙的脸上。
许仙摸了摸那泪,看着法海,傻傻地笑了,“你哭了,和尚哭了——燕子可以回南方去了!”说着,轻轻地舔着法海脸上的泪,极高兴的样子。
法海没有挡开他,却如泥塑木雕般,仍自言自语道,“和尚的泪是大悲之心、大忏之心、精诚之心,泪水落在地上,在心中却盛开美丽的莲花。”许久又说,“可白燕子也对黑燕子说,我生不曾随你来,死也不会随你去,就算你离开了我,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说着,那泪竟滚滚而出。
许仙愣愣地看着他,也哭了。嘴上沾满了泪水,和着那自已眼中流出的泪水,布满了整个世界。
许仙已经有些不能自制了,看着桌上的锡杖和铁钵,道,“你只笑世人放不下那功名利禄,你却放得下这佛名吗?你却放不下这功德吗?”说着起身把那桌上的香炉捧起掷在地上,那瓷炉顿时碎了。又把那铁钵拂下地去,把那锡杖抓过来,狠狠地扔向门边,打在门柱上,复掉在地上,叮当作响,再看,已摔折了一个锡环。那门外的僧人听得这大动劲,都围在方丈外,却不敢进来。等得法明推开门来,那地上瓷片、香灰、断香一地,铁钵滚在一边,锡杖折了一环。见法海与许仙的举止神态,法明已明白了一半。
法明跪在地上拾起锡杖并那断环,如同抱着个婴孩,对许仙怒道,“师父遗物,竟被你毁了。”竟捧着哭起来,又对门外僧人道,“与我把许仙拿下。”几个僧人进来要拿许仙。
法海却对他们摆摆手,那几个僧人不知该听谁的,只立在当地,不敢妄动。
法海轻轻说,“师父传我的是禅门心法,却不是这劳什子。锡杖十二环,环环扣杖心。锡环不断除,如何自在行——该断时必当断。你们都出去吧,我还有话与许施主说。”
法明只好把锡杖和铁钵重新放在桌上,这才与众人掩门而去。又叫走了那些在门前听唤的僧人。
许久,法海道,“是该放下的时候了——你走吧。”
许仙泪容满面地看着他,“那你呢。”
“僧人有僧人的去处,你有你的去处。”
“你仍放不下佛名功德吗?”
法海淡淡道,“僧人不知有什么佛名,什么功德?借问一句,你还放不下情爱吗?”
许仙听得急了,“不,我不是放不下情爱,我只是放不下这份情义。”
“那又有什么分别呢?”
“有。”许仙强道,“我原是为你而生。如果白燕子不愿离去,那黑燕子也愿意和他一起守着这个巢——我愿随你出家。”说着,跪在法海面前,头重重地叩在当地。
“你有你自己的巢。”法海道。
“不,”许仙抬起头来,坚定地说,“黑燕子再也不会偷懒了,也要和他一起筑个大巢——我愿出家。”说着又重重地叩下去。
法海也不理他,只轻轻走了出去。到那石洞中坐了一夜。许仙也无法,只在方丈里跪了一宿。法明叫人进来收拾房间,也不理他。
第二日,法海宣讲《金刚经》,讲着那“性空”的话头。许仙只与旁人一般在下面听着。讲完经后,法海又与那刺史选着的几十个孩童剃度。法海自上坛到剃度并不曾把眼来正看许仙一看。许仙看得,心上好不伤心。便于人群中大叫,“法海,我愿出家。”
许仙过来跪在那些孩童边上。法海放下剃刀,走过来,“你尘缘未了,六根未净。”法明持着戒棍在一旁,道,“禅师已说得明白,快走快走,若不走时,不说吃我的戒棍,便要告你滋扰佛堂的罪。”法明不过是吓唬于他——从来戒棍只打僧人,不打香客的。
许仙哪里肯走,法明要叫人拖他下去,法海示意不用。只自顾自地与那些孩童剃度,赐与僧名法号。只等到人皆走散,许仙仍跪在法堂之上,也无人来理他。
只等得晚课钟起,僧人们进来做晚祷,法明厉声喝道,“却怎么还不走?”
许仙闷了半日,心中翻江倒海,把那些自与法海初识到而今的事一一想过,只觉再无挂念,一心是要伴着法海的了。见着法海进来,也不管众僧都在,便抱着他的脚哭道,“我要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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