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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面埋伏-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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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肯定还会有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很可能就是关押张大宽的地方,至少也会跟张大宽的失踪有关。
昨天到今天,王国炎的妻子都是在哪儿度过的?
代英一边想,一边默默地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和装饰。
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尽管已经一天一夜没人住过,但整个房子里仍然弥漫着一股幽幽的芳香。
让代英吃惊的是。几间屋子里,竟然没有看到一张王国炎和妻子的合影。墙上,桌子上,柜子上,到处都是耿莉丽一个人各种各样身姿。有的放大到了几乎跟真人一般大校
甚至连她孩子的照片也没有!
在她的卧室里,几乎就成了她本人的一个摄影展。张张照片都拍得无可挑剔,好像无时无刻不在顽强地,挑衅般地显示着自己的美色和青春。真正幸福的女子,是不会用这样的方式装饰自己的生活的。在这种顽强和挑衅里面,包裹着的其实是一种无助的柔弱和恐惧。在她的生命轨迹里,也许只有自己的美貌和身体,才是她唯一的生存资本。对一个没有任何社会背景,没有任何自卫能力的女性来说,大概除了以姿色还勉强可以用来保护自己外,除此也许不会再有别的什么选择,在一个强权而无序的环境里,好女子没好命,也就常常会成为一种普遍现象。
耿莉丽也许正是这样的一个环境里的牺牲品。
代英顾不上更多地去考虑别的,想了想,他立刻发出命令,争取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完成对住宅的进一步搜查。
※※※刑侦处刑侦指导科科长赵新明像是吓了一跳似的看着艺术馆的门口。
耿莉丽脸色苍白,像是发疯一般地从艺术馆的大院里冲了出来,与此同时,一辆急速而来的进口轿车突然停在了艺术馆门口,几乎是一眨眼工夫,耿莉丽就钻进了车中,紧接着又轰然一阵声响,还没等赵新明明白是怎么回事时,轿车便已驶出数百米之外了。
其实赵新明的反应并不算慢,实在是这辆国产小面包太不争气,等到赵新明把车发动起来时,那辆进口轿车早已溜得无影无踪,不在视线之内了。
所幸这一带是闹市区,一拐过弯就是一条车水马龙,人如潮涌的大街,再好的车也别想在这样的大街上有所作为。几分钟后,赵新明的小面包便跟在了进口轿车的后头。
乘红绿灯停车的当儿,赵新明赶紧给代英传呼了过去:
“耿莉丽突然从艺术馆出来了,她坐的车是红色奔驰,车号为39188,目前正往东城方向行驶,如方便,请指示。”
3分钟后,代英拨通了赵新明的手机:
“……请问你们现在的方位。”
“我们仍在胜利大街,距离红色奔驰有30米。”赵新明回答。
“耿莉丽确实在里面吗?”
“确实在,我们现在也能看到她的背影。”
“奔驰车里有几个人?”
“除了司机外,好像还有两个男的。”
“他们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你们在跟踪?”
“我想已经发现了,要不他们不会采取这种手段突然把耿莉丽拉走。”
“能不能再找一个车对他们实施跟踪?”
“代处长,这样怕不好,再用别的警车跟踪,只能让他们更加警觉。若要用别的车跟踪,现在也来不及,其实也用不着。”
“为什么?”代英问。
“我觉得他们并不怕咱们的跟踪,甚至好像是故意让咱们跟踪。”
“那他们的目的是想干什么?”代英有些吃惊。
“我想他们已经发现了咱们的行动。”
“你是说对耿莉丽家的搜查吗?”
“是,他们肯定是知道了,”赵新明分析说道,“我想他们肯定在耿莉丽家的附近有一个观察点,说不定就在附近的那个宿舍楼上。”
“……说不定张大宽也会在附近的这个楼上〃代英豁然领悟,“否则那个小孩就不会在那一带拾到那个烟盒〃
“我觉得也是这样。”
“那他们现在这样做又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了好一阵子了,大概他们是想把你们从耿莉丽的家里赶走。”
“哦?”
“代处长,他们大概没想到咱们会突然搜查耿莉丽的家。”
“那就是说,在耿莉丽的家里有让他们感到害怕的东西〃
“对,代处长,肯定是这样。我看他们现在匆忙慌乱的样子,就是急着要赶过去。他们都是内行,知道我们是在突击搜查,所以他们并不怕咱们,他们明白,只要他们赶过去了,咱们就会乖乖地离开。”
“新明,你能阻止住他们吗?”
“代处长,是不是还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我们刚进来还没有半小时,真正的搜查还没有开始。”
“好了,我知道了。”
“新明,你准备怎么办?”
“代处长,你只管放心搜查就是,别的你就不用管了。”
“新明,一定要注意安全。”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千万小心。”
“明白。”
“有情况马上给我来电话。”
“明白。”
※※※代英一时愣在那里,好半天也回不过神来。
他们的动作好快!
如果真像赵新明说的那样,那几乎等于是说,自己的行动事实上已经彻底的暴露了,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已经处在了他们的严密监视之下!
他们会在哪里呢?代英默默地看着窗外几处昭昭在目的宿舍群落,在这些宿舍楼上任何一个面对着自己的窗户里,都可能正有一架高倍数的望远镜在注视这个院落。假如是自己正站在这些窗户里,对这个小院落肯定会一览无余,说不定对你此时此刻的面孔和表情都会看得一清二楚。
前前后后还不到40分钟,他们就已经明确了你的意图,明确了你的动向,而后竟以如此快的速度,调动了人员和汽车,并在交通如此拥挤的情况下,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把耿莉丽从市区中心的艺术馆里接出来,然后风驰电掣般的向你驶来!
看来他们不仅清楚你的行动和意图,而且对有关公安侦查的规章制度也一样了解和熟悉。
姚戬利!代英的脑子里又一次冒出了这个名字。他是东城分局的副局长兼刑警队长,对这一切当然最清楚不过,他们敢采取这样的举动,也就不足为奇。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最担心的是什么?
他们没想到会有人突然搜查耿莉丽的家,所以那天急急忙忙撤离这里时,并没有把这里该销毁的东西销毁掉,该拿走的东西拿走。
都会是些什么东西呢?
什么样的东西才最让他们感到担心和害怕?
让他们最担心最害怕的莫过于张大宽的那些东西。摄像机,录像带,或者别的什么。
极可能就是这些。除此而外,再想象不出别的什么。
代英回头走进电视房内,这里置放着一排豪华家庭影院的全套设备。代英在存放录像带和VCD影碟的柜子里细细地观察了一遍,并没有令人可疑的东西。他甚至在录像机里都查看了,仍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还有什么地方会存放这些东西呢?
他在房子里的3个卧室里都看了看,只有1个卧室里放有电视机,并没有录像机和影碟机设备。
如果真有张大宽的那些东西,他们不可能会摆放在明处的。
代英默默地瞅着屋子里几个正在紧张而有序地忙乎着的侦查人员,脑子里在迅速地运转着,那些东西会在哪里呢?
※※※下午4点半,省城市局局长李辉,市局主管副局长易伟来,还有史元杰3人准时来到了省厅厅长苏禹的办公室。
苏禹的话非常简单,没有客套,也没什么开场白。
刚刚落座,苏禹便对李辉和易伟来说:
“时间已经不多了,这么着着急急地把你们叫来,是因为我们在古城监狱发现了一个重大情况。这一重大情况极可能同十几起尚未破获的重大案件有关,简单的情况可能代英刚才也给你们讲了讲。但因为事关重大,我没让代英给你们详细讲。”
这时李辉插话说,“代英几乎什么也没讲,他只说厅里发现了几个案件的线索,还说苏厅长给他布置了一个突击搜查的任务,具体情况下午苏厅长要亲自给我们面谈,要我们下午4点半准时来你办公室开会。就这么几句话,其余什么也没说。”
苏禹几乎连想也没想,便一口揽了下来,“这就对了,是我让他这么说的。详细的情况一会儿由史元杰局长给你们详细汇报。我现在特别要强调的是,这一重大情况的审讯工作仍在进行之中,所以一定要对此严格保密。因为一旦走漏消息,将会给这一重大案件的破获带来难以估量的损害和影响。具体情况听完你们就会明白,非常重大,非常凶险,也非常紧急。如果目前的审讯工作进展顺利,紧接着我们将要采取重大行动。重大行动,而不是一般的行动。你们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就我们4个人在场,史元杰局长除外,万一要是走漏了消息,那就是我们3个人的问题,能查出来则罢,如果查不出来,我现在把丑话说在头里,那咱们就一块儿辞职!我并不是不相信你们,实在是形势紧迫,十万火急,我们不能不防。因为任何一点疏漏,都会让我们前功尽弃,让我们公安干警的血汗白流,这样的教训大多了,这一次绝不能允许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好了,我的话完了,现在让史局长给大家汇报。不需要记录,用脑子记住就行了,到时候我们还要详细讨论,认真策划。”
※※※“代处长,信〃一个侦查员有些兴奋地嚷了一句,“很多,厚厚的一大摞子呢。”
代英一个激灵,几乎跳了起来,“都在什么地方?”
“在床头柜的一个首饰盒子里。”侦查员已经把这些信件拿了过来。
果然都是写给耿莉丽的信件,至少有20多封!
代英先看了看时间,有去年的,还有前年的,但大部分都是今年的。今年的有2月份的,4月份的,6月、7月、8月份的,但却没有9月份的,尤其是没有近些日子写来的。
让代英感到纳闷的是,其中绝大部分并不是监狱里写来的,而是从其它地方写来的,并且有好几封信的封皮上竟没有寄信人的地址。他打开翻看了几封,信里连寄信人的姓名也没有,有的只是一个不知是英文还是拼音的缩写。
这里边并没有王国炎近期寄来的信件。
看来这都是耿莉丽在王国炎入狱后收到并保存下来的。
耿莉丽保存这些信件干什么呢?
代英略略思考了一下,“全部翻拍下来,再好好找一找,只要是信件,只要有让人怀疑的内容和地址的,也一律翻拍。”
※※※赵新明一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红色奔驰,一边给在大街十字口和大桥口守候着的郝永泽和樊胜利通话,要求他们紧急待命,随时准备行动。同时要求他们尽可能地把小车换成大车,一旦目标靠近,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他们,并尽量拖延时间。
正说话的当儿,赵新明突然在反光镜里瞥见了后面有一辆白色丰田吉普正在急速超车跟来。
赵新明放下手机,给司机提了个醒,然后转过身来紧紧地盯住了那辆白色丰田。
白色丰田正以近乎疯狂的速度向他们靠近。尽管大街上车辆密集的程度让任何一种车超车都不会那么容易,但这辆丰田还是越来越近。看得出,司机简直是在玩命,被超过的几辆车的司机都不约而同地伸出头来厉声怒骂,但丰田吉普仍然越开越快。
不用说,这辆车是冲着自己来的。
是想跟踪吗?看来不像,他们没有这个必要。那他们这么拼命般地赶过来要干什么?唯一的可能是,这辆车是要赶到你的前面来,然后设法阻止住你对前面那辆奔驰车的跟踪。
他们知道你的目的,知道你想阻挡前面的那辆车,所以就反其道而行之,拼命也要想阻止住你。阻止你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你阻止他们!
眼看着这辆白色丰田越来越近,赵新明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以自己这辆小面包的实力,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跟这辆白色丰田相抗衡的。这种号称“沙漠王”的丰田吉普,底座就有数吨重,马力强大,同时还具有极强的抗击打抗磨损抗碰撞能力。他们只需一个小小的动作,顷刻间就能让你这辆小面包人仰马翻,丢盔卸甲。
怎么办?
时间已容不得他多作思考,他必须立刻作出决断。
他再次拿起手机来,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郝永泽!郝永泽!听见了吗!我是赵新明!我告诉你,我的车可能要出点事,你马上给樊胜利和代处长打电话,要他们从现在起立刻进入紧急状态!你和樊胜利的任务可能要加大,除了阻止那辆红色奔驰外,还有一辆白色丰田吉普,你们也要高度警惕,记住,车号是20277,是外地牌照……”
也就在此刻,赵新明突然感到了一阵天翻地覆的震撼声,当他想竭力弄明白震撼声来自何方时,眼前猛地一阵发黑,紧接着便感到一切都在这一瞬间静止了……
唯有他的手机仍在响着:
“……赵科长,赵科长!请回答,出什么事了?喂!请回答!喂!喂!赵科长……”
三十三
罗维民不时的看着时间,眼看着一个小时过去了,仍然不见赵中和回来。他想了想,拨通了辜幸文的电话。
“……辜政委吗?我是罗维民。”
“我听出来了。”辜幸文的嗓音依旧是那么冷峻和生硬。
“我是想知道,赵中和是不是还在你那儿?”罗维民说得小心翼翼。
“是。”
原来赵中和一直在辜政委那里!怎么会这么长时间?“辜政委,我已经问过单昆科长了,他说他根本没有让赵中和交接武器库的钥匙。”
“我知道了。”
罗维民不禁有些发愣,从辜幸文的话音里,他几乎听不出任何暗示。“……辜政委,你看我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就这么一直在办公室里等着?”
“我已经给你说过了,你清楚你现在应该去做什么。”
罗维民一愣,紧接着有些吃惊地,“辜政委,我明白了〃
“有情况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罗维民本想再说句什么,但辜幸文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罗维民使劲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你真他妈的笨〃
他把桌子上晾着的开水,咕嘟咕嘟几口吞下去,没用一分钟的时间,就锁好了所有的抽屉和办公室大门,然后一溜烟地向五中队禁闭室跑去。
※※※对王国炎的讯问仍在有条不紊,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
罗维民长出了一口气,真是有惊无险,总算没误了大事。
他迅速地看了看已经记录下来的内容,王国炎截止到现在,仍没有交代像1·13杀人抢劫那样的大案。尽管现在交代出来的那些东西已让人感到惊心动魄了,但只要你细心一琢磨,就会发现王国炎并没有交代出足以让那些人陷入死地的东西。他仍在试探,仍是在刺激,仍是在威胁,但也仍有所保留,仍然在给那些人一个尚能挽回,还可以“翻然悔悟”的机会,仍在显示着一个他一直在保护着那些人的信息……
王国炎还在等待。等待着那些人的举动和表示。王国炎的脑子很清醒。
要想让他尽快交代出那些重大的案情来,一个得有时间,时间越长,他的逆反情绪和轻狂心理就会越强烈,全盘交代的可能性才会越大;再一个就是得想办法让他的情绪激怒起来,只有在他极为愤恨,极为狂暴,情绪躁动得无以自制的情况下,才有可能会使他把那些本不想说出来的东西在一怒之下和盘托出。
罗维民再次看了看表,时间越来越急迫,也越来越少了 ㄘ须尽快地让王国炎开始交代那些更为重大的余罪,否则随时出现一个小小的问题,就会让这次行动功亏一赏。
他悄悄同魏德华商量了商量,然后又同另外几个人达成了共识。等到一个问题快要结束时,便由罗维民开始讯问。
“王国炎〃罗维民猛地一声断喝,“请你放明白点,不要一直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来搪塞我们!自己做事自己当,你的问题其实我们早已掌握了,现在就只看你的态度怎么样!你说你是一条汉子,敢作敢为,死而无悔吗?平时你自吹自擂的英雄气概都跑哪儿去了!到现在了你还在那里负隅顽抗,企图蒙混过关,你以为还会有什么人来救你吗!告诉你,你好好看看今天来的都是些什么人!既然我们来到这儿,就是要把你的事情一查到底的!不要再存有什么侥幸心理,只有老实交代,低头认罪,才是你的唯一出路!王国炎!听明白了没有?”说到这里,罗维民的话锋陡然一转,“当然,你有权保持沉默,也有权拒绝回答的,但有一点你必须清楚,你所说的这一切都将成为你的供证!何去何从,由你选择,这也一样是你的权力〃
王国炎像是被打懵了一样,一时痴痴地呆在那里。
也许这一番话真把他给闹懵了,弄傻了。老实说,罗维民的这番话还真像那么回事。既不像咋呼,也不像要挟,更不像哄骗,告诉他不要有什么侥幸心理,其实处处都能让他产生那么一点儿侥幸心理,以致会让他感到这些人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有力量,能够置他于死地。
大概也就是那么十几秒钟的时间,王国炎猛然间像头斗牛似的怒吼了起来:“放你妈的屁!你们一个个都算个什么东西!老子什么时候自吹自擂了!什么时候哄过你们这些王八蛋!好汉做事好汉当,老子还会怕了你们这些东西!妈了个X……”
“王国炎!端正态度!如实交代问题〃罗维民毫不示弱。声色俱厉,怒不可遏。“再不老实就让人把你捆起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要是再不老实,你清楚等待你的会是什么下场!告诉你,你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只凭你现在交代出来的这些问题,判你十次死刑也足够了!你要是再这么出言不逊,蛮横无理,我们现在就可以把你带出监狱,把你重新押进看守所去!到了看守所你再交代,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性质也完全不一样了,对这一点你比我们更清楚……”
王国炎顿时又呆在了那里。如果说上一次发呆是没想到的话,这一次发呆则可能是真正地被震撼了。是的,看你他妈的傻不傻,交代了半天,别人都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就你一个十恶不赦,死有余辜。等到人家真的把你重新弄回看守所,重新起诉到检察院,然后再等到法院重新判决时,可就再也不会是过去的死缓了,再也不可能像过去那样给你减刑了。到了那时,你就是想早点死都由不得你了。今非昔比,此一时,彼一时,今天的王国炎可远不是过去的王国炎了。过去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拼命保你,而今天则每一个人几乎都在盼着你早死快死。他们过去可以让公安局、检察院、法院不再追究你的案子,今天也同样可以让人不再追究你别的余罪,只需到此为止,就足以让你在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不复存在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国炎再次怒吼了起来:
“我操你们妈!老子什么时候怕过你们这些狗日的!告诉你们,老子干过的大案多了!老子杀过的人让你们数都数不过来!跟着老子杀人的那些人,说出来能把你们吓死……”
下午将近6点时,何波接到了省城史元杰的电话。
史元杰第一个告诉何波的情况是,省城像样一点的医院,他让人找遍了,始终没有发现赵中和的妻子和孩子曾经来这些医院看过玻几乎可以肯定,如果赵中和的孩子确实被诊断为“血小板减少”之类的大病重病,那他的妻子和孩子现在绝不会住在省城的医院。可能只有两个,一个是没病,已经回去了;一个是大病,大概是到北京或上海那些大医院去了。
第二个告诉何波的情况是,史元杰刚才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紧急电话,说是局里有一个突发案件,涉及到东关镇派出所和东关村的几个村民,必须让局领导亲自去现场处理。而他现在在数百里之外,魏德华在古城监狱也抽不出身来,看何波是不是可以在公安处找个领导去一趟。据他们说是一个很要紧的案于,如果领导不去,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何波想了想,没做太多的考虑便答应了下来。
※※※东关村在此时此刻会有什么要紧的案子呢?
何波给刑侦科打了个电话,值班的只有一个刑警队的副队长 ň想让他带两个人去,考虑了考虑,既然是要求公安机关的领导去,那就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稳妥。还带不带人呢?还是到了那儿再说吧。如果需要,再打电话叫人不迟。
副队长姓李,不大爱说话,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何波满脑子都还是王国炎的那些事,一直等到到了东关镇派出所时,才明白了自己来的实在有些轻率仓促了。
东关村治保副主任范小四今天凌晨4点因工地失窃,带着他的庞大的治安联防队,抓获了8个偷窃的村民。除了一个是本村村民外,其余的则是附近邻村的村民和外地来城里打工的临时住户。他们偷窃的东西其实是一种最常见的东西:饲料,而且从严格意义上讲并不能称为偷窃。
范小四所管理的车队晚上给村里的猪场拉饲料,这些饲料其实是一种带渣的粗玉米面。汽车行驶到离工地不远的地方时,由于路面凹凸不平,从卡车里甩出了十几袋子饲料。由于司机发现得晚,当他发觉时,那些掉下来的饲料,已经差不多全被附近的住户扛光了。
可能是由于白天的“闹事”,让刚刚葬了父亲的治保主任胡大高仍在耿耿于怀,咬牙切齿,于是就立刻让治保副主任范小四率领大队人马全力破案。
范小四的破案手段原始而又高效,他们带人来到了丢失饲料的地方,立刻就开始了大规模的所谓的“排查”。对那些嫌疑对象,他们一律采取一种办法,就是把人绑在给牲口灌药的木桩上,一瓢接一瓢地往嘴里灌满是蛆虫的大粪。所以没用多久,便“查出”了一个附近的真正的偷窃者。在这个偷窃者身上几乎没费什么气力,就让他魂飞魄散,心胆俱裂地把那些“同伙”和“余罪”全都老老实实地招供了出来。
范小四顺藤摸瓜,抓住一个,便把这个偷窃者脱光了衣服,然后在偷窃者的胸口上写上两个大字:窃贼,在背上写上两个大字:小偷。一边让他们把偷来的东西顶在头上,一边让他们站在路灯下示众亮相。
但当这些由范小四率领的治保队员在抓东关村的那个村民时,可能是出于同一个原因,由于昨天治保主任胡大高给他那真正当了一辈子窃贼的父亲强行举行葬礼的缘故,于是便遭到了余怒未息,怨人骨髓的村民们的又一次集体抵抗。他们可能是已经了解到了范小四刚才的那些“所作所为”,所以还没等到他们进村时,便再次在村口堵住了他们。
村民们这次夜里的行动比白天的行动毫不逊色,拿着撅头、铁铲、火铳,除了各种各样的手电筒外,甚至还有人点起了在过去的年代里才会用的火把!而且几乎整个村里的强壮劳力全都站了出来!
范小四尽管有恃无恐,但当他面对着如此众多怒目而视的村民时,一时也没了主意。目瞪口呆了半天,只好用手机给他的主子治保主任胡大高打电话。也许是胡大高的主意,范小四在给胡大高打完电话后,立刻派人到东关镇派出所报了案,并要求派出所立刻派人来查案破案。
当时已经是早晨6点多,天已经大亮了。在派出所没有来人以前,双方一直就这么僵持着,对峙着。
上午8点多时,派出所来了两个民警,在一些村民的举报下,虽然经过详细的调查和耐心的说服,那些“偷窃者”竟然无一人承认自己曾受到过不公正的惩罚和虐待,都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确实有罪,确实偷了东西,心甘情愿,罪有应得地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当两个民警要求到东关村调查一下那个“偷窃者”时,却再次遭到了村民们的强烈抵制和拒绝。
民警在中午时分撤了回去,但东关村的治安队却始终没有撤,他们一方面仍然一直跟村民们僵持着,另一方面则一直催促派出所派人来继续调查,并扬言如果派出所不彻底解决这一“团伙盗窃”案,由此而引发的一切后果,只能由派出所来承担责任。他们不仅给派出所频频报案,而且还频频不断向市公安局反映,向镇党委镇政府,市委市政府反映,说像类似的“团伙盗窃”案,在这里曾多次发生,当地派出所从来都不重视和认真对待,这种愈演愈烈的犯罪行为已经对当地经济的发展构成了严重威胁和极大危害,如果再不及时严肃处理,后果将不堪设想,等等等等。
市政府,镇政府的领导,可能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团伙盗窃”大案,于是也不断地给市公安局和镇派出所打电话,要求他们迅速查清此事,并责令他们限期汇报。
市局局长史元杰此时正在省城,市局副局长魏德华此时则正在监狱,根本无法脱身,而市局知道他们行踪的人又很少,尤其是不知道他们的局长此时此刻竟远在省城。所以史元杰的手机便不断地接到各种各样的电话,甚至连魏德华也接连不断地给他打来电话。
史元杰和魏德华并不很清楚究竟出了什么样的案子,特别是又是出在东关村这个敏感的地方,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什么救急的办法,于是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何波,请他临时派人到现场处理一下情况,只要能暂时把事情压下去就行,别的一切都等他回去后再说。
※※※何波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一个“盗窃”案,面对着这些猖獗的恶势力,好几次都忍不住要发起火来。简直狗仗人势,可恶之极!这样的一群明火执仗,祸国殃民的恶霸。强盗,竟然敢如此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但一想到自己正在实施的计划和行动,终于把自己心头的怒火强压了下去,小不忍则乱大谋,何况你现在对他们也一样毫无办法。他猛然间想起了昨天逼着让史元杰和魏德华从这儿马上离开的情景,心里不禁感到了阵阵内疚和懊侮,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完全想象得到他们当时的无奈和苦悲。
何波清楚既然来到了这里,至少也得做出一个让双方都能接受的举动。想了想,他决定亲自到东关村那个所谓的“盗窃犯”家里去一趟,他要亲自看看和问问那个“盗窃犯”。看看他是不是也同样会说自己是“罪有应得”,心甘情愿接受法律制裁的这种话。
东关镇所在地就在东关村,所以派出所离东关村村口也就一二里地。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工作,村口的村民就答应了让何波进村的要求。他们的条件只有一个,何波和派出所的民警可以进去,治安队的一个也不准进。何波说,可以让他们派一个代表跟我们一块儿走一趟,并没什么坏处。村民们稍稍商量了一下,也同样答应了。
※※※何波和派出所的所长、副所长和两个值班民警,还有随同来的李副队长,以及几个村民代表和那个治安队员一行人默默地走进了村子。
同村外那些雄伟整齐,拔地而起的豪华住宅和商业大楼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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