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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名门毒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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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中暑的四伯周檀更惨,呆呆地趴在床上,看着周夫人派出的老妈子把他的住处彻头彻尾地抄了一遍,跟道士拿走的水图一模一样的那副,被丢进了火盆里,让周檀心疼地差点连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晚上掌灯后,大奶奶谢氏特地奉周夫人的命令到了杜氏房里,把正卧床养胎的杜氏严正地训了一顿。这已是给杜氏的优待了,其他两个当初一起撺掇着请贼道士上门的妯娌,已在周夫人的房里整整跪挨了两个时辰的训。
“小心门户,当心进贼!”,在周夫人的指示下,周檀撑着虚弱的身子,带着仅剩下的几个男仆开始严守起周家的门户。
月黑星稀,风干物燥,就在周檀小心地在平州丰津县防贼时,千里之外,谢氏派去洛京送礼的周家仆从可真的遇上贼……
平州与郴州交界的苍壁山驿道上,谢氏派着上京的周四平,正在两个镖师的护卫下,策马向着洛京方向狂奔。
几张银票还在周四平的身上,可几大箱子的珍玩和其他周家仆人和镖师的尸体一起被丢在苍壁山柳溪峡黑漆漆的林子里。
“一向太平的驿道咋就出匪了呢?好好的客栈就被贼占了?”,周四平百思不得其解,身边护着他的镖师也一样。听着那伙儿强人自称,他们应当是郴州梁冠山的山贼,可明显现在他们已然捞过界。
跟着周四平逃开的镖师有建议绕着小路回平州报个信,但被周四平给否了,嘴上说着要赶去洛京救老爷大少,实则他怕好不容易逃开再回头,又被山匪给宰了。
“平州丰津县?”,柳溪峡阴暗的树林里,一个满脸横肉络腮胡的匪头子,掀开一口箱子,看着光亮夺目的黄白之物,嘴里念上了刚被杀死的一个仆人讨饶时说的地名。
“老大,丰津可是好地方!”,见着匪老大意动,几个手下人凑了过来,“沱江从那儿可就直接走船到江南了,这江北灾年,从南方调来的粮米肯定会在丰津过!”。
郴州的灾年,害得不仅是种地的百姓。没得吃喝,连原本盘踞在山里的匪帮也不得不南下就食。抢人粮米,吃不愁,但逢到灾年,也只有丰津这样的交通要隘集散地才有钱银如流,劫不得官府派了重兵的官银,扫几个粮商富户倒是不在话下。
“好!弟兄们扮上逃荒的,咱们去丰津!”,匪老大一声吼,豪气干云。
☆、第20章跪羊图歌1
六月二十三,月光之下的洛京皇城,银龙盘脊,崔巍庄严。
有多少异乡客,巴望着自个儿能在洛京的坊间胡同里占上一席之地,天子脚下,长居久安。
洛京城宝善坊羊肠胡同,名乍听着不雅,但一提着它的别称“翰林胡同”,就会让洛京城中人肃然起敬。
羊肠胡同的院落大多小巧拙致,在寸土寸金的洛京,论卖论租价钱都是不菲,但根本不会有人轻易出手,一条胡同两边的十来座院落本就是累世相传,有几家还是曾经的宰辅旧居。甭管是家道中落仅剩下一院的小官,还是有御赐官邸或另购豪宅的大人,都不会有任何人会轻弃了扎根在这块宝地上的祖宗家业。
胡同中间的一家,院门紧闭,洒着银辉的院子整洁素雅,树影掩映着书房里还响着的清朗诵读声。
“跪哺吮母液,受乳躬身体……孝道莫迟疑,反哺莫遗弃……”,高恭端坐在椅上,轻捋着才蓄上没多久的短须,听着膝下的两子端正地站在他的面前,齐声背着塾师新授的跪羊图歌。
最近两三日里,这首《跪羊图歌》开始在洛京城中逐渐风行,消息灵通的夫子自然就将此杂在课业里教授弟子,若没这眼力劲的,估计早就被主家扫地出门了。
原因无他,不过三字,“上所好!”。
正供职翰林编修的高恭高长德,在孩童的清音中眯起了狭长的凤眼,回忆着昨日有幸得见的当今天子亲手所书,在脑海里拆解揣摩着笔锋墨意。
“通晓雅意,要看一个人写了什么,也要看他怎么写的。”,这是许多年前,还是个少年的高恭在世叔周显家中,听周显指点书法时说到的。这话估计当日也在场的周家诸子都没留意,但高恭却牢记在心里。
和有父亲一路扶持的周家子不同,高恭的父亲与周显同榜进士,但却岁寿不济,在他十三四岁时就撒手去了,因此高恭对为学之事要比周家几子都更上心。
高周两家世谊兼且周显也有着失怙经历,对高家多有怜恤,周显待他们兄妹俩亦如亲子女,高恭的妹妹高蕙更是嫁给了周显二子周柏为妻。
高恭那会儿一听周显开口指导,就敏感记起了父亲临终交待的遗言。“当今十岁冲龄登基,周显正是太后钦点的侍读之一。虽说天子课业另有明师相辅,你周世伯年纪轻经验浅,成天只看着天子默书临贴,却更是亲近……”
若论熟悉当今笔意,当朝除了周显,不做第二人想!
近两年,当今天子膝下三个大的皇子皆到了婚龄,奉天子令选皇子妃本就是大事,更何况,隐隐有言,在诸皇子婚事俱谐之后,皇帝就会册立陈朝的新太子。可身为礼部尚书的周显却从去年起就再三地于御前请辞。
想来是周显提前觉察到了些许不为人知的上意,因此并不看好由谢贤妃所出的齐王。高恭轻敛眸中寒芒,心下隐约判定。
不管是否确定,他也庆幸着因为妹妹与周柏夫妻不和,高家在近些年跟谢家的往来也就是个面子情,四处乱窜的谢家也没想起他这个平日里死板又不起眼的小编修。有些事,对于目前就只他一人撑着的高家而言,还是不沾为妙。
再一转念,高恭细听着孩子们正背的《跪羊图歌》,对周显近日的境遇,暗自唏嘘。
在六月十五日洛京西郊大慈恩寺的一场法会结束,微服听经的皇三子梁王遇刺,虽然皇子只是微伤轻恙,但刺客还是误杀了数条人命。
周显的五子周柘,就是在那天被刺客误杀的一个,也是身份地位最有分量的一位死者。他生前在大慈恩寺还未绘完的壁画是一组跪羊图,血溅的图上就题着这首含着佛家劝化意味的《跪羊图歌》。
“爹爹!”,已背完诗,静候了半晌儿的两个男孩相互看看,年纪小些的高维上前一步,对着神思物外的高恭轻声一唤。
“君子不器,何解?”,高恭掀起眼皮看了两个孩子一眼,突然问道。
“器者,各适其用而不能相通。成德之士,体无不具,故用无不周,非特为一才一艺而已。”,十岁大的高绩略一思忖,曾背过的功课,朗朗上口。
八岁大的高维偏了偏小脑袋,一对黑琉璃样的眼珠儿轻转,灵动非常,“可孩儿也听过有作‘君子不相’解,说是……”
“若专攻一才一艺而不及其身家性命,不可称为君子。君子居仁由义,在上致民安乐和顺,在下修身齐家!”,截了高维欲出口的歪理,高恭一声长叹,肃颜道:“百善孝先,跪羊图歌你们两个都背得不错,但终归浅浮,须记得还是温好经义……得进功名,重振家声,方是真孝……”。
端正训子的高恭,白净的面皮下隐带了些羞红,周柘是姻亲又是逝者,即便这样隐晦地在背后点评,他自觉还是有些失了君子之风。
好在孩子们的心思是极单纯的,毫无所觉中,两个男孩清脆的嗓音已经开始应答起高恭提出的其他问题。
当爹的也就丢开了心中方掠过的淡淡不适,在父子问答中频频点头。
高恭的举业起步晚,除了连续地守父母孝外,更主要是在读书上他是属于稳扎稳打的苦学一族。高父在日,还曾点评过他的读书天份不如其妹。所以,他一向认为无论是年少成名还是大器晚成都是殊途同归,只要别象自家妹婿周柏一样小时了了就好。
眼前一母同胞的两个男孩长得极象,只是略差了些个头儿,面容清俊,眉眼容长,鼻挺唇红,一对儿芝兰玉树,瑾瑜双辉。
长子高绩稳健,所学扎实,引经据典颇有风范,他不担心。但八岁的次子高维却有些机敏有余,高恭眉间划过隐忧,深悔此前曾让次子跟着周柘学画两年。
周柘返京婉拒了谢家留宿的好意,带着家仆住在了西郊的大慈恩寺,除了定时探看周显,不入公卿门,不重礼往来,以示周显被长子周松所累方才卷入那起贪弊案的无辜和周家的清正自守。这一点,在周柘入京伊始,高恭略加思忖就想明白了,也就自守门户,冷眼旁观,不象谢家一定要纠结着亲戚关系三番五次硬要拉着周柘上门以示亲近。
而周柘静心留在大慈恩寺中画壁画的事,待他身死人人称孝时,洛京城中混着官场的人只要不傻,都明白过来了他原本的谋算。
当今极重孝道,萧太后于昭和六年谢世,天子次年即改元永德,诰天下曰,永念慈母恩德。并将洛京城西郊的广济寺敕封改名为了大慈恩寺,于寺中修七宝浮屠塔供奉。此后,每年逢六月二十九的孝慈仁皇后生辰,天子都会御驾亲至大慈恩寺,拈香祈祝。
周柘题壁的一图一歌,再加上与周显交好的大慈恩寺主持智空大师的说和,只要让天子念及一丝一缕周显本就是要回乡奉养老母的苦情,就很容易能让周显得脱。
只是时运不济!周家父子的运道着实差了点,周柘没等到皇帝亲临,反倒等来了刺客杀星。周显得了天子开恩,可一出了狱,就得直奔去大慈恩寺收敛儿子暂厝的尸身,白发人送黑发人。
周柘绘画自幼师承本朝名家大陆学士,在陈朝青年一代屈指可数,隐有宗师之气。可再有才华横溢,又如何?
从书房回到卧房,由妻子黄氏服侍着净身安寝,对自家麒麟儿很是满意的高恭由衷地赞了黄氏几句,接着又叹了气忧心起儿子的未来,“妻贤夫祸少。周柘少时课业上佳,如不是当初在燕州……在燕州蹉跎了学业,不得寸进,能有个官职傍身,或得近侍天子,又何必如此冒险行事,平白遭了杀身之祸。绩儿、维儿都已渐大了,你自要对他们身边的人多上点心,别没得被勾坏了……”
“妾身晓得的!”,黄氏连忙地点头应了,脸上笑意亲和,温婉如玉。
小院雅居,一烛明光,正照着一个孩子稚雅的侧脸,他的一只手中执着一本翻开又卷折起只留了几行的《论语》,另一只手却是在书上拿起放下,不停调整着遮挡的姿势。
“高维!睡了!”,高绩半倚在床头,不满地催促着。高家二子,一母同胞,只年头年尾差了一岁多,日常都是一起起居一起上学的,弟弟大夜里不睡,他也不得安生。
“哥,我知道了!”,高维侧转了小脸一边应着,一边把手上的书卷重新整饬平整,放在了桌上。
嘟起的小嘴吹灭灯烛,余烟袅袅而上划出一条淡淡的灰线,高维摸了摸左臂上的一道旧日伤疤,恍然若失。
去年应当大约也是这时节,也同样是在这间房里……
“维哥哥,君子不哭!”,一只白嫩的小手挡住了半卷书,拿着书的小姑娘头上牢牢缠着厚实的绷带,却眉如弯月,笑眼盈盈,不错眼地盯着左臂正换药的小男孩。
“周曼云,念错了!不是哭字,是器,君子不器!”,小男孩一字一顿纠正着,认真非常,一时忘了伤痛。
“爹!是你跟云儿说,书上讲君子不哭,我是好女子,也同样不能乱哭一气儿的!”,小姑娘却不买帐,返身扑进了一个年轻男人的怀里,一脸不依不饶的爱娇……
“不哭?不哭……云儿没了爹爹,还会不哭吗?”,小高维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着旧事,几滴清澈透明的热泪悄悄地先挂在了腮边。
夜深人静,更鼓轻敲声声脆,敲落一地童子梦。羊肠胡同高家院,一片宁馨。
☆、第21章跪羊图歌2
六月二十四日的清晨,一队车马严整地从洛京内城出发,出了西城门,马蹄踏踏,向着洛京西郊而去。
回眺着在不远后方的大慈恩寺,并绺而行的两位礼部郎官交互了下眼色,神色都有些凝重。他们是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几天前的血案和在刺杀中时运不济死去的周柘,原来是他们顶头上司的周显现正在寺里守着儿子的尸身。
两个同僚心有波澜,却不敢开口/交谈,因为他们只是混大队伍中的从六品绿袍小官,前方有着皇帝身边伺候的内监侍卫,后面两辆油壁小车里端坐着从宫中来的太医女官,品秩在他们其上的十之六七。
由外朝与内廷共同组成的一行人,是奉了天子令去探望另外一个时运不济的名门淑媛。
十六岁的萧婉,现任景国公萧睿的嫡长女,集了万众瞩目的皇子妃的候选人。梁王遇刺当天,她也因缘巧合地在大慈恩寺上香。
当今万岁已御极三十三年。皇帝十岁时,由嫡母武宗孝慈仁皇后护持着登上帝位。而孝慈仁皇后就是景国公萧睿的嫡亲姑妈。待天子大婚,太后固辞萧家女入选,但当今仁孝,坚持迎娶了萧睿的长姐。此后帝后和乐,萧后之子甫一落地就封了东宫,并改元“昭和”以庆。
只是待太后于昭和六年谢世,次年改元永德后,萧家的气运也渐走渐下。先是萧后所生的太子在永德三年夭折,再接着永德七年,本以为可以再生下个小皇子的中宫萧后难产薨逝,被尊为明昭皇后,于两年前移驾入陵。
萧后崩后,中宫空悬,万岁于朝中罢黜了几个请立新后的官员后,还无人提及后位之事。
萧家女儿两任中宫,圣眷不衰,以至于如今市井之间还有传闻,说是当初萧后辞世之时,当今曾允诺会让下任的皇帝再娶萧家女。
空穴来风,也未必无因。虽然民间关于帝位传承之说法有些悖乱无礼,但萧家女应能再为皇家媳,也在勋贵大臣中有着共识。可就这样一位身份矜贵的贵女,偏偏也在六月十五当日遭了池鱼之殃,在慌乱躲避的过程中受了重伤。
这一次,拉拉杂杂从内宫到外朝组成的队伍再次去登景国公的家门,也不过是最终验定伤势之后,取消萧婉的参选资格罢了。
出过两位皇后的萧家,终于与皇子妃之位失之交臂,让许多骑墙观望的权贵名门暗松了口气。
而早在去年三四月间一听到皇子选妃的风声,就主动地大张旗鼓从云州送女入京的景国公萧睿,却是气坏了。
六月十五,萧睿一得知女儿出事,风风火火地带着家将仆从在洛京京兆府和各部衙门前闹腾了一通,接着又闯了内禁撒泼打赖地面见陛下痛哭一场,然后才在天子的劝说下,气哼哼地带着一群儿女住到了洛京西郊的玉?园。
景国公府,与国同休。玉穗园最初是由陈朝高祖御赐给萧家,先后六代帝王也不断地赐下了周边的山林谷地。在景国公府极盛之时,由第二代的景国公依邙山、临洛水,随地势筑台凿地,楼台亭阁,池沼碧波,交辉掩映,将连占了几座小山的玉穗园修筑犹如天宫琼宇。
只因初代景国公起过萧家为国守边的誓言,萧家的男丁一代又一代折损在幽燕边境的居多,再经了三十三年前的代王之乱,当年的老景国公膝下只留下了两个孙辈,年方十岁的萧皇后和两岁的萧睿,缺少了维护的玉穗园也从那时起就渐渐败落萧条了。
由皇帝身边得用的太监总管吕正领着的一干人,先行去正院,拜见了不知是病还是气,反正就一直倒在榻上不肯起身的景国公。
没三下两下,萧睿就不讲情面地把来人统统打发给了自己的嫡长子,才十四岁大的世子萧泽招待。他自个儿倒立时唤了入京后新纳的几个美妾进屋伺候,当着还未出门的长子和众客,已然开始上下其手,露了一副急色样儿。
有年青的官员对景国公这般的慢待侮辱愤愤不平,但年长的几个却是心底暗庆。仗着皇上姐夫的偏宠,萧睿自幼跋扈纨绔,永德元年收拾几个据说是在背地议论孝慈仁皇后的士子时,险闹出人命,如果不是被当皇后的长姐护着,移去了云州,还不知要在京中闹出多少祸事。
前几日萧家大小姐受伤,当爹的只是在打砸中损了些东西,碰伤些小官,已经算是混到三十五六的萧睿脾气见好了。
据世子萧泽所说,受伤的姐姐萧婉伤心难耐,住到了落霞山半山的梅坞。
落霞山已在了玉穗园的边缘,再往前些,反倒又折返到了临近大慈恩寺的地界。
总不成,一拔出来的差使硬是分了两拔回去。洛京来人只得一起再次向景国公辞行,跟着贼笑兮兮的萧泽出了正院,再折腾地往回程上行。
“这是当初老景国公屯兵的小西涧么?”且走且行,年已五十开外的内官吕正,在一处荒地上勒住了马缰,望着一片荒草凄凄,黯然神伤。
吕正自小跟在皇帝身边,曾亲历当今得位的不易,如不是当年的景国公护着侥幸逃出宫的母子重杀回洛京,吕正这位呼风唤雨的大内总管也早成了这处荒郊的枯骨一堆。
“全家都在云州,也没得人打理!”,一旁的萧泽随口应着,漫不经心。
吕正眯起老眼,认真地看了下眼前的少年。
阳光之下的景国公世子,承继了萧家的好皮相,见吕正看他,就更挺直了如青竹般的身姿,略带些傲慢地扬起了脸。
一顶玉冠松松地扣着一头乌发,目朗眉秀,笑咧开的红唇露着一口白玉般的牙齿。象极了当初在洛京城里四处惹事生非,累得当皇后的长姐时常掉泪,然后皇帝姐夫无可奈何劝解着,再帮着收拾残局的少年景国公萧睿。
就连言行谈吐也象足了十成十的吊儿郎当。吕正一边与萧泽絮叨着,一边观察着这位未来的景国公。
突然,路边的荒草地里突起了一阵散弥开的烟尘,夹着此起彼伏的喊叫声,远远的一大堆儿人影快速地涌了过来。
因着不久前大慈恩寺的行刺事件,路上的人都绷紧了身子,几个侍卫已翻身下马,手扣在刀环之上。
“没事,没事!”,萧泽仔细一看,连忙向着客人们摇起了手。
可不,待荒草地突起的烟尘淡些,就能看清了不过是七八个孩子正在追逐着一群可怜的山羊,他们的身后跟着三四十个身强力壮的仆从。
从七八岁到十三四都有的孩子堆里,其中有个最是显眼,光着膀子,犊鼻小裤,露在外面的一身黑皮如锦似缎,上面晶莹的汗粒反射着阳光的碎金。
只见黑皮小子,飞身扑向一只高壮的黑色山羊,手撑羊背,两脚一跨就骑了上去,再接着两只手扭住了两只尖长的羊角使劲一拧,羊儿吃痛地倒在地上,发出了咩咩的凄叫。
“这是三公子萧渊吧?”,吕正的记忆不差,眼前的黑皮小子去了衣冠,还是被他认出了是正月里有跟萧睿进宫陛见的萧家三子。
洛京来人中立时响起了对吕正的附合声,有赞吕正眼神儿好的,更多是附合着他一起赞着捉羊的萧渊颇有乃祖之风。
原本一脸笑意的萧泽,在旁人对弟弟的赞美声中绷不住了,妒恼之色上脸,对着荒地大声地吼了起来,“萧渊,你们在做什么!”
几个玩得正热闹的孩子停了下来,发现了立马在路旁的长兄和他身边的来客,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走上前来。
原本闹做一团的孩子,在客人的面前,还是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主丛两堆,三个萧家儿郎在前,其余在后。
萧家的三个,或歪歪扭扭或规规矩矩地给众人见了礼。
“三公子,你们这是做什么呢?”,吕正笑着,把刚才萧泽的喝问又清晰的重复了一遍,他逡巡在十一岁的景国公三子萧渊身上的目光,让萧泽看得更加心惊,一张俊脸晕上了气愤的淡红。
一身大汗的萧渊,不讲礼数地从身后的一个仆从手里抽过他的衣裳,借衣摆挡着,手指大咧咧地,捅上了另一个孩子的腰眼,天生的大力气生生地把个头差不多的兄弟推到了前边。
趔趄得歪上前来,被侍卫护住的,是只比萧渊小上半岁的萧家四子萧湛。他面容俊秀,修眉斜飞,黑白分明的眼珠儿咕噜一转,身形刚刚站稳,直直伸出的手指就指向了身边更小的一个,“是小六,都是小六要羊,我们才帮他抓的!”
“六公子,要羊作甚?”,决心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吕正,将保养得宜的细长手指落在了又一个被指出来的萧家子的肩上。
吕太监的长甲之下,不到九岁的萧泓,腼腆地咬住自己的嘴唇。
小六要羊做什么?年岁差不多大的萧渊和萧湛,生怕互相推诿的事儿在六弟那儿穿了梆,可也不敢再吭声,只得在长兄的灼灼目光下,互相憋着劲,暗地踩着对方的脚丫子。
“泓儿要画羊,才央哥哥们帮捉羊的。”,萧泓的声音怯怯地响了起来。
和声音一样,萧泓细嫩的肌肤在阳光下更显得白得透明,眉目如画,精致漂亮,一双眼清澈透明。
“六公子倒是象极了皇后娘娘。”吕正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哀色,对上萧泓的笑容更可亲,把他的一只小手紧攥在了手里,“六公子是要画什么呢?”
“要画跪羊图!”,萧泓糯糯的声音小声地应着。
“跪羊图歌,六公子知道吗?”
“知道的,泓儿还会背呢……父母倚窗扉,苦盼儿消息,双亲颜已老……”
吕正让个侍卫将稚拙可爱的萧家小六带到了马上,自个儿拉马凑近了,一问一答,言语亲近,仿若一对郊游登山的祖孙。
萧泽回身剜了出卖幼弟的两个弟弟一眼,不发一言地跟上。
在长兄容后再算的暗示中,萧家老三老四松了口气,飞速朝着反方向撒丫子跑了。
“萧湛,我捉到的那只羊是公的吧?”,在荒地里跑了老远,后知后觉的黑皮小子才停住了脚步,皱了眉头,认真地问向了聪明些的弟弟。
萧湛不负责任地耸了耸肩,“管他呢!就让小六自个儿圆去吧!”,反正,跟爹一起来洛京的几个孩子中,萧泓最小,一年多来他的黑锅也是背惯的!
萧渊想想,也乐了,在荒原上奔跑的速度更快了,一下子就把弟弟甩了老远。
☆、第22章跪羊图歌3
待到一到了落霞山的梅坞,吕正一行就立时明白了为何受伤的萧婉会被景国公安排独自住在了就医艰难的偏僻所在。
六月的梅坞,树影清疏,白墙青瓦的小院,雅致安适,但一进院子就听到的瓷碎瓶裂和女子的喝骂声,瞬间就撕裂了眼前的一切美好安宁。
“大姐受伤后,一直心情不太好!”,萧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直接招呼吕正与众人坐在院中等着,却是半天盏茶未奉,而大队人马更是留在了院外苦捱着日头。
几个太医联袂进了萧大小姐所在的正房,但没多会儿就又一块儿在蛮横的喝骂声中被赶了出来。
为首的老院判一脸镇静,目不斜视,只对着吕正轻轻地摇了摇头。
萧婉在大慈恩寺的意外中摔断了一条腿,原本在当日正骨及时还有得治的机会,可拖延到现在已不可避免地会成了瘸子。
皇家的媳妇可以嚣张跋扈,可以懦弱无能,高贵的出身可以弥补一切,但绝不可能身体有所残缺。
显然,萧小姐也很明白这一点,把太医们赶出来后,她的绣房里就响起了嚎啕的大哭声,夹杂着对姑祖母和姑母在天之灵的求乞,还有对洛京城中那些同龄淑女的恶毒咒骂。
不多时,一个用帕子紧捂着脸的丫鬟含着泪跑了出来,身后跟着出门的是一只青花梅瓶,啪地一下,就炸碎在她的脚踝处。
世子萧泽神色一凛,腾地站起身,上前一步抓住了正惊叫闪来的丫鬟手腕,扯下她挡脸的帕子。
只见一张粉嫩嫩的俏脸之上,深红的五指痕清晰可见。
见有能给自己作主的在,俏丫鬟居然也不避外人,径直就扎进了萧泽的怀里,嘤嘤地哭了开来。
这哭声一起,为小美人出头的萧泽就堵在了长姐的门口。一手搂着美人儿,一手撩着帘,隔着一扇门,俩姐弟你一句我一句地骂来刺去,言语粗俗不堪,令人发指。很是显出了有其父必有其子的能耐。
跟着长兄而来的萧家小六一脸尴尬,两只大眼睛里泫泪欲滴,两只小手紧紧扯着吕公公的袍子,看在旁人眼中着实可怜。
鸡飞狗跳的梅坞,让众人大倒胃口。反正已确认好了萧婉的伤腿情况,吕正也就起身告辞。
跟家姐吵出了一脸怒气的萧世子倒是托大,居然只跟着走到小院门前,敷衍地拱拱手,就当送了人。
一行人再沿路下山,一个跟在吕方身边的小太监回了下头,却正好看见丰神俊朗的萧泽正站在小院前,俯着身,伸手掐着萧家小六的脸蛋。
“爷爷!您看看!”,小太监不落忍地提示了下吕正。他估摸着那个小的会被长兄如此对待,是因为刚才萧家兄弟中只有这一个真正得了吕正的青眼。骄纵成性的景国公也真养不出象样儿的子女,虽然在几次萧家子女入宫觐见时,已见端倪,但今日事先未通报就直接来景国公府看着,他们的表现与从前进宫匆匆见的几次,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睿的几个儿子不是蛮横无礼、相互倾轧的愣小子,就是胆小懦弱任人宰割的羔羊,而那个遇了点事就会哭天抢地的萧小姐,除了还算长得不错的皮囊又那里有萧家两任皇后英明果敢的半点风采。
在小太监的提示声中,返程洛京的队伍中有几双眼都不约而同地转后望了望,接着又都陆续转了回来,淡漠地看向了前方的路。
吕方久久回望着远方将坠的落日,然后长叹了口气,无奈地挥了挥手。
沿着来时路,一队逶迤,又重返洛京城……
梅坞门前,远望着众人离去的萧泽,轻轻地勾起了嘴角,接着又俯下了身子。
“小骗子!”,萧泽继续掐了下幼弟萧泓嫩得仿佛能出水的小脸蛋,觉得不过瘾,又换了只手掐了另一边。
“世子爷!”,刚才对萧泽投怀送抱的俏丫鬟,婷婷玉立地站到了院门边,却严肃地板着面孔,道:“小姐请你去!”
“小六!你可瞪大眼,记好了,这就是女人!天下间的女人都一样,半点宠不得的,只给上三分好脸,就反倒要跟你装样拿乔!”,萧泽大笑着,将弟弟一把抱起,撇下身后气鼓鼓的小美人儿,挑帘进了上房门。
此前太医进屋确诊只有三四个丫鬟在旁伺候的屋里,突然地多出了两个人坐在萧婉的床前,一位白发青袍的老者,一位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
老者的神态自若,而年青的,脸上还残留着刚才躲在闺阁女儿净房密道里的困窘红色。
拥被坐在床上的萧家大小姐萧婉,仔细听完老者对自己伤腿的诊断,一脸凝重地问向立在一边的大弟萧泽,“那些人不会再来吧?”
“就算要再来,大姐你的腿也得先治!”,萧泽无奈地叹了口气,“就是怕他们这样再三来看才一直拖着。再耽搁,你可就真瘸了!你尽管先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有事,自有爹和我担着!”
萧婉把自个儿白皙的手掌搭在了弟弟的手上,而小萧泓也乖巧地把同样白嫩的小手放了上去,萧泽笑笑,用力地收掌一握。
“为了那几个狗杂碎,把自己整残了不值得!”,萧婉清丽绝伦的脸上划过了一丝冷冽,“那就治吧!”
“大小姐,断骨已经长了这些天,再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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