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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名门毒女-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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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你就说遵我遗命把能接走的孩子都先接回来!”
孟氏面色潮红,话音透着许久未闻的铿锵,但凭谁都知,她这是已如风中的残烛,在拼了命的燃着光亮。
周杨低声应下,想着一墙之隔正被安排等着见曾祖母的长子嫡孙,心中百味陈杂。
周杨的生母黄氏本与父亲周显姑表之亲,同为孟氏抚养成人。本以为青梅竹马的一段佳话,却在周显少年成名娶了谢家女后东落了空。
孟氏本要安排黄氏另嫁,但阴差阳错,却成了周显的妾室,生下周杨没几年就没了。父亲一路就职都不曾带他在身边,一直以留他在霍城为祖母尽孝为名,让他自在霍城娶妻生子。
原以为自己能就这样默默延续霍城周家时,在京的父亲居然返乡,还提前将几位兄长的孩子都先送了回来。
现在父兄狱中,已显见着还未回来的嫡母并不是好相与的,独自留在霍城近三十年的周家三房人心惶惶。
何况祖母的一些交代,对周杨来说,有些过于沉重了。
“杨儿!”,养了几十年的孩子,孟氏有什么不明白的,可再多的话她也没力气说了,只能颤巍巍地拖了周杨的手,放在了一只雕红漆牡丹花开的匣子上。
内室里的啜泣声一直不绝,窗外雨声哗哗,却是什么也听不真。身为长房嫡孙,十二岁的周恪拉紧了九岁同胞弟周惕的手,微微低下的头,审视地看着周边堂兄弟姐妹们。
好半晌儿,内室里终于传唤了。一群孩子,瑟瑟地自觉成队走进房里,一一地由林氏领到孟氏的跟前。
孩子们看到的曾祖母孟氏已口不能言,躺在床上,目光焕散的扫过了众儿孙……
天空突然地响起了一声炸雷,雷声过后,方才小歇了一下的雨势轰地一下又大了起来,孟氏房中也跟着响起了恸天憾地的哭声,此起彼伏。
☆、第17章桃子甜吗
记起曾祖母孟氏死忌的周曼云吓着了,小脑袋瓜里反复地把所有能记得的亲人死期盘来盘去。
等到朱妈妈再领着她去前院找虚言道士日行一次的诊脉,曼云为了多听些其他几个孩子的近况,看完诊也不回去,以小卖小的坐在了周檀边上的小凳子上。
周檀这几天眼见着孩子们的病情好了起来,心情大好。何况他也知虚言能留周家,侄女儿那天的巧言也占了便宜,所以打发走了朱妈妈让她等会儿来接,反把了些果子花生让周曼云在一边吃着。
徐讷更是求之不得,按着他的私心,也想让曼云在边上多呆着会儿。虽不能真个儿把小姑娘拐跑,但是即有缘相遇,多探究下也还是好的。
道士一边跟周檀说着话,一边不着痕迹地摆弄着桌几上的果盘。
看着周檀果然毫无知觉地将一只他刚加过料的桃子递给周曼云,小姑娘的小嘴也可爱地嗑下了一块带皮的桃肉。
徐讷嘴角轻轻一勾,又自然地把话题绕回了曼云还没过来时,他正跟周檀刚谈起的话头。
“贫道在西湾暂住的时候,不止一次听到那里征来修河的民夫,苦叹近年来的徭役之苦。前两年才疏浚了恒水、洛河……长此以往民不堪其苦。”
“可开渠疏河利在千秋!”,感兴趣的话题,让周檀很是兴奋地站起了身,解释了几句,唯恐口拙讲不清,伸出手挥了挥,“我那儿有从殷尚书那儿摹来的一幅水图,待取来给你看看。”
就这么着,周檀掀帘离去,独留了徐讷与周曼云,一室之内,大眼瞪着小眼。
徐讷静静地看着周曼云,眼前的小姑娘看似拙稚乖巧地小口小口吃着果子,但能在他凝视之下还如此镇定,可见不同一般。
“你在装傻!”
“没有!”,周曼云放下了手中啃了一半的桃儿,扬起了甜甜的笑脸,“曼云本就不傻,也没装。”
再问什么,难道问那句“善言不如讷言”是无意还是故意?徐讷虽经历复杂,但毕竟未婚无子,身边一个十二岁的徒儿还是前年才带上的,与小姑娘打交道并不擅长。
“道长吃果子!”,曼云笑了,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摸向果盘,再一翻腕手中一枚红桃,红白相衬显得更加水灵。
“我这两天可在你们周家没看到什么藏书!”,徐讷索性直言事实。曼云那天诓他的另一件事,所谓的孤册善本,他私下查了一番,根本没有看着。
没有?周曼云反倒有些吃惊了,前世里,霍城周家专有一座藏书楼,里面藏书四万余册。某年整理书库时,长辈们曾指指点点过说有好些藏书是永德十五年时周家返乡由洛京带来的。
“书倒全带回来了,人没全回来!”,这句长辈们都认同的怨言,曼云记得很清。
眼前会下药使毒的大贼不好相与,据说性子乖张,一言不合让他下手药翻了自个儿,可是不划算。
周曼云眼睛咕噜一转,坦然地把桃径直放到了徐讷的手上,“四伯性子好,待人诚。君子坦荡,道长为什么不直接问他。何况,道长应是喜欢风水地理,这个我祖父不精,可我四伯却喜好!”。
这后一句,说的也已是前世的印象。
徐讷沉呤着,一只手轻轻地转起了手中的桃子。寻书之事,也只是为解心中一个执念,倒是周家这小妞儿,再次拿她试毒,居然又是如泥牛入河一样,毫无结果,才更让人郁结丛生。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巴不得曼云立时出现中毒迹象,让他心中的不得安生的念想一了百了。
一片静默,周曼云暗自腹诽着这贼道的不爽利,对个小女娃儿倒敢问,对着大人反倒怯了。再想想着前世与道士的因缘际会,又多了几分唏嘘,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桃儿甜吗?”,道士突然一下又转了话题。
周曼云皱起了小眉头,看上了自个儿另一只掌心中被啃了一半的桃子,呆住了。
过了会儿,她的瞳仁轻轻一缩,有些惊恐地望向了道士,“有点过甜……象是另加了蜜,香浓之中还有些淡淡的酸……有不妥?”
“没有!”,徐讷闻言摇头一笑,象是刚才只是开了个不好笑的玩笑。
“应该有……”周曼云犹豫着闭上了嘴。她立时反应过来,桃上应该有的是毒,只是自己身体特别而已,道士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可是这特异之处能跟这贼道士撕扯开来,和盘托出吗?
你闪我躲,一时之间,一大一小不知该怎么再交流下去的两个人,只能相互审视着,暗暗迸着火花。
幸好,匆匆跑回来的周檀,立解了一室尴尬。
手中有图,本来平日里有些唯唯诺诺的周檀一下变得善言起来,手在摊开的图纸上点着,“道长,且看这儿,洛河横连伊水,接入恒水,通广济,就在丰津这儿可以再转入沱江……”
功在千秋?徐讷眼中的利芒骤放骤敛,他本就一直对地理有所验究,又行走江湖多年,周檀所说,他很快就理解明白了,有些看不到的,就象是窗户纸一样蒙在眼前,一捅破明白了几分,却让他又多了困惑。
他自小由师傅养大的,师傅教得杂,他也就学得杂。奈何为出身所困,见识有限,特别是对陈朝的一切,都还在重新学习中。
而喜好地理水文的周檀,就此一门学问比起徐讷学得系统,也接触得多。比如眼前的图,就是他托了老爹直接从工部摹描来的,要不一般人哪里能看到水图,就连各地河工所里也都只有当地一小截的河图。
“这图,道长尽管拿去!”,难得有人愿意听自己讲话,而不是训斥,周檀白净的脸上涌上潮红,看着徐讷还专注看图,就干脆地把图许了出去。
一向冷情的徐讷,面上也不觉得带了讶异,“这个,君子不夺人所好……”
周檀用力地挥了挥手,“我才学平平无能出仕,也就此一好了。不瞒道长,镇日呆在家中,此图倒是细细描了两幅。本是想随身带着参照实地看看。”
“那就多谢敬亭兄了!”,周檀的大方,让徐讷检讨了自己先前的小人之心,他飞快地瞥了周曼云一眼。
周曼云这会儿正抽了两人说话空档,自个儿专心趴在了水图上看着。
计里画方,寸折百里,按着前世跟那人学来的看图法,一只白嫩的小手有模有样的捺量着。越量越惊,周曼云皱紧了眉头,心中尽是疑惑,前世娘亲的自尽之说突然在这张图前显得格外的诡异。
周家果然不凡,这幼女竟然也通舆图之术!徐讷微微一惊,再转头对上周檀,神情恭谨,道:“敬亭兄,那日令侄女说此次周家回乡村所带孤本经典甚多。如有风水地理的,不知可否借贫道几本一观?”
徐讷虽然想找的书只是一本,但也不介意将网撒得更大些。周显作为三十多年前在引用南召旧闻为典作文相互应合的几位陈朝才子之一,手中有着那本藏书的可能性极大。
做道士,看风水也是正职之一,想要看些珍藏典籍也是正理。周檀迟疑了下,愧色上脸,“家父藏书早在四月初,家中来船接时,与其他一些不常用的物什儿一块儿先行运回霍城去了。”
这边徐讷道了惭愧,那边厢周檀拍了胸脯表示待等回霍城,徐讷尽管到周府,他一定说服老父敞开了书箱任挑任选。
边上静听着的周曼云,视线从地图上茫然地挪了开来。刚才两个大人打的机锋,她自认与己无关,只是四伯嘴里说出“家中来船”四个字,又一次惊到了她。
前世里,因为永德十五年事,长辈个个忌讳,在晚辈面前谈得很少,曼云只偶尔听了一星半点。
拼拼凑凑,她当时得下的印象是,祖父在洛京被抓下狱,于是原本约好在丰津接人的船只就没再等周家,然后周家孩子一病,世态炎凉,出钱也没有船肯载客,以至于惨事频发。
所以,徐讷一告退,周曼云就急忙拉住了四伯周檀的袖子,“四伯,您说霍城家里就有船接我们?不会因为我们生病不载?”
周檀犹豫了下,小心地跟周曼云比了个低声的手势,然后,点了点头。他对涉及嫡母的事谨慎惯了,生怕一句话说错说漏,又给后院的亲娘和妻子惹麻烦。
☆、第18章匕首带来的恶梦
原来周家自是有船的。
听了四伯的解释,被朱妈妈牵着走在回内院的路上,周曼云脚步飘忽,倒真象提前在船甲板上颠簸开来。
霍城是江南水乡,河道纵横,有船的人家比有高头大马的多,何况周家三伯周杨掌着霍城庶务和生意,手里就现有大船在行商运货。这是四伯方才说的,应当不是作伪。
但前世周家有船的事,曼云没有任何印象。祖父周显在两年后逝去,遵他遗命,周家几子分了家,三伯周杨带着全家南下去了宁州,是否有把船都带走,曼云同样不记得。
依着现今的情形,不是周家困在丰津县走不了,而是只要铁了心地肯走,往南边递个信儿,自有船沿江北上来接。
那么祖母这样一直坚持留在平州,是为了什么?为了显示一家老少齐齐等待周显出狱的坚贞,然后,就这样憋屈着异乡为客,把体弱的孩子一个挨一个的耗死?
父亲六月十五在洛京出事,娘亲七月初五在丰津自刎,前世里曼云确信老辈告诉她的“事实”,可方才从那幅水图估量出的路径,洛京到平州有着几重山岭隔着,赶来报信的人马不停蹄也在二十日之内跑不到。
前世从没怀疑过,是因为泰业年间横贯南北的大运河以及沿河两侧如蛛网密布的驰道已然全面修竣,自个儿用了五年甚至十年后的路程判断了当年事的准确。
如果不是因为收到父亲身死消息自尽,娘亲是为了什么才拔剑的?周曼云立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对窗坐在书桌前的杜氏,一阵儿恍惚,真为隔世。
室明气清,杜氏的脸上微晕晖光,她手中执着细毫,一笔一划在纸上描纂着,嘴角还时不时地露出甜蜜的笑。
在那笑容之下,杜氏颀长的脖颈从霞绯色的衣领中露出一截白嫩,显得分外刺眼。
“我的乖乖,五奶奶尸身上的剑痕有这么长……”,想起前世一个收裹过杜氏的家生婆子在霍城吃醉后的胡乱比划,周曼云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俺的奶奶哟!你这是作甚?不在床上安生躺着,抄这些个没用的东西!”,待曼云稍平复了下呼吸,耳朵里已灌满了朱妈妈不满的大呼小叫。
自觉在床上躺着难受,偷起松泛一下却被抓包的杜氏一边低声抱怨一边嫌弃着朱妈妈的粗手粗脚,亲自上前争抢收拾起桌上的笔墨书卷。
“女诫?”,在两个大人抢活儿的热闹中,一只小手偷偷地摸上桌。周曼云不看封面,只瞥一眼,就已知手心之下扣住的细线装裱手抄书是何内容。
当日娘亲一听被罚写时的愁眉苦脸和刚才亲见的笑意,反差鲜明。周曼云的小手犹豫一顿,手中的书卷已被杜氏执住了另一端。
“云姐儿!这书可不是拿来玩儿,这是你爹爹给娘亲布置的功课呢!”,杜氏笑嘻嘻哄着孩子,眉眼舒展。
若夫妻有情,即使领罚也是乐事。想来娘是故意在人前做足了苦相,好一次又一次的让祖母用这样的法子罚她?
周曼云握书的小手不自觉地捏得更紧了些,浓密眼睫垂下如扇阴影。手抄范本上的小楷圆润挺拔,行气贯串之间透出了不类女儿家的神采飞扬,字是父亲周柘的,曼云曾在他遗世不多的画卷书稿中看过。
杜氏弯了弯嘴角,轻俯下身,小心地抽了抽书卷,纹丝不得动。接着,她腆着笑跟女儿做开了交易,道:“云姐儿!把书给娘,娘给你再找了别的好玩的,咱俩个儿换!”
别的?又紧盯了下杜氏的脖颈,周曼云抬起通红的小脸,手一松,问道:“剑!娘亲,您身边有带着剑吗?”
“唉!怎么不随你爹,倒随了我了!”,杜氏直起身拍了拍曼云的的小肩膀,笑脸上露出了几分懊恼,摇了摇头。
“真没有了?长的?短的?”,周曼云一定要弄个明白,手里按着自个儿的印象大约比划了几类剑的长度。
女儿脸涨红,小胸脯不规则地起伏着,眼中带着几分希冀,突然一下子让杜氏不忍心拒绝。她故作恍然大悟地拍拍额头,“倒还有一把,不知是不是你要的!”
还真有剑?周曼云看看杜氏,再看看被她差使着的朱妈妈,还有墙边被朱妈妈打开一通翻找的黑漆箱子,眼中划过了难言的伤痛。
不一会儿,一个不过一尺长的鹿皮卷被朱妈妈递到了杜氏的手上。
“就是这个!”杜氏满脸笑着,为自己总算找出个应付曼云的东西而得意。“这也是你外祖听闻周家要回乡,特地差人远从燕州赶着送来给你的。娘觉得好,就先私留下了。”
杜氏边说着,边解开了卷上的缚绳,将鹿皮卷一点点的在曼云面前摊开。
这分明不是剑,只是柄七寸来长的匕首罢了。周曼云才看到一点影儿,就判定了,心中五味陈杂。
难道当初经历过当年事的老人们所说的娘亲拔剑自刎,是以讹传讹,错把匕首说成了剑。但不管如何,现如今霍城回不去,娘亲前世死因不明,自己能做的,就是把她身边的一切疑似凶器全部丢掉,统统丢得远远去。
鹿皮卷完全摊开了,一柄匕首显在眼前,匕鞘通体乌黑,护柄处也包着同样软柔的黑色皮质,只是其上隐隐有着银色的云纹。
杜氏将闪着冷光的匕首飞快地抽出来下,又重新插了回去,“看着不起眼,实是你外祖父费了心思的。钢料是西域商人带来的,燕州徐大师亲制,大师手笔,世上一样的就只有这一把。极轻极利,而且为了送你,用银线在护手的黑豹皮上绣了云纹……”
“世上一样的就只有这一把?”,周曼云的小手放在匕鞘上,目呆神痴。
没等杜氏说到,周曼云的手已自然地摸到了柄首,那里一朵银色的云形里阴刻着一个小小的篆体云字,不细看根本认不出来。
过了会儿,等杜氏以为她看够了,要重新包起来时,周曼云才快速地把匕首抢到了怀里,“娘!我喜欢!我要贴身带着。”
杜氏这下有些慌了,再三跟女儿强调着匕首的锋利,奈何周曼云铁了心的撒赖打混,赌咒发誓,硬把重新包裹好的匕首死死地抱在了怀里,一步不让。
直到夜深,曼云蜷着身子睡着了,杜氏起身给她盖被,发现她的一只小手居然放在枕下死死地扣着鹿皮卷儿,不禁哑然失笑。
夜幕低垂,明月高悬,若有若无的云丝缕缕缠绕在周围,仿若亘古不变地照着世间人的前世今生……
半开的雕花窗格,斜斜地透着恬淡月光,如涟如漪,散在一张咯吱作响的黄杨木床上,朦胧之中,交叠的一对男女正做着最原始的律动。
被男人结实身体死死压着的女人,冰肌似雪,披散着如蔓的长发,紧闭的双眼长睫在不停地抖动,在男人急促的喘息声中,紧紧地咬唇承受着。
雪白的肌肤经了一阵儿深吮浅吸,显出了艳丽而又淫/糜的红,男人还是十分不满地咬上了她的脖颈,“周曼云!睁开眼,看着我……”
是被强迫命令,还是半推半就?她不仅睁开眼看着他享受她的*,还无耻地叫出了声,喊出了他的名……可欢好的余韵犹在,男人已毫不留恋地起身穿衣,月光冷冷地照着他装束整齐的背影。
静躺在床上的周曼云忍不住侧头偷看了眼,男人迅速转了身,一道银光划过,一柄匕首出鞘,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惊惧地瞪大了眼睛,尖叫声还未出唇就被一只大手牢牢地捂住,利刃还鞘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响,接着是一串恶劣至极的笑声,“给你的!周曼云!你可以拿它杀人,也可以杀自己。人在匕在,否则我会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在梦魇的一连串回音绕旋中,永德十五年,平州丰津县的周家小院里,响起了一个孩子的惊声尖叫。
“云姐儿!”,杜氏把一头冷汗涔涔的周曼云轻轻地揽了起来,一脸心疼。
周曼云的眼茫然地在杜氏的脸上流连了会儿,才反扑进娘的怀中,放声大哭,“娘!娘……”
恶梦!从前世带到今生的恶梦,娘亲的死,还有自己的!
现在五岁曼云枕下的匕首,分明就是前世自个儿在洛京山中小院死去时,藏在床下暗格的那一柄。
前世今生,逃不开的通通地重叠在一起。即使尽力改变着命运,但有些事,有着记忆的今生会比前世更痛苦。那些痛苦的往事,忘不掉,这辈子才五岁的身体,就有了前世成年曼云的浪荡记忆。
脏!脏死了!小曼云紧咬着嘴唇扑进娘亲的怀里,磨蹭了几下才缓缓地在真实的温热触感中缓缓阖上了眼。
过了好久,一只小手轻轻地放在了杜氏的手背上,再紧紧一握,“娘!你快生下弟弟来吧!妹妹也好!”
什么都好,从前世逃回来的周曼云即便再如何故作稚气,也永远找不回已经失去的天真美好。此生决意守护住娘亲,但应当有个比自己干净、纯洁的孩子陪着娘,承欢膝下。周曼云,不配!
换下了汗湿透的衣裳,再次躺回床上,周曼云闭着眼却了无睡意,那柄匕首被小心地从枕下挪了出来,抱在了怀里。
前世他是怎么拿到这把匕首的?而今生是不是得先杀了他,才能让恶梦终结?曼云又一次想起了前世才出生不到一天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第19章不告而贼
被恶梦惊扰得一夜未得好眠的小曼云,一大早起来,眼睑之下就象是扫一层黛黑。因为漂亮的小脸蛋肤质白腻如瓷,两厢一衬,更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痛。
为了身子骨的长久计,周曼云还是强打着精神,照着前几日的样儿跟朱妈妈在院子里活动了会。可一吃过早食,她的小呵欠就不由自主地一个连着一个冒了出来。
杜氏被曼云的渴睡样儿逗得咯咯直乐,朱妈妈眯着眼斜了自家小姐一眼,心疼地一把揽过曼云,把她侧抱在怀里哄着,想要让曼云再好好地睡上一个回笼。
朱妈妈身胖力大,曼云象是被网住的大鱼一样挣脱不得。
“娘!”,她可怜兮兮叫着,求救似的,望向了近在咫尺的娘亲。
杜氏却矫情地用块浅茜色的帕子捂了正弯着月牙的红唇,朝着墙壁扭过了脸。只留了斜插在坠马髻上的赤金衔珠凤钗,晃当着圆润光洁的珠子一颤一颤笑话着周曼云的徒劳。
结果,周曼云还是被朱妈妈高耸的波峰和粗壮的胳膊压住了小脸,眼前一黑,不露半点光亮缝隙,也只得认命地半闭上了眼睛。
本来周曼云只想装装,应付一下朱妈妈就起来,可奈何她五岁的小身体一点也不配合,即使在朦朦胧胧之间觉得又有嘈杂声嗡嗡地开始在外边响,可还是枕着朱妈妈软和的身子昏沉地睡了过去。
时近午时,从小床上爬起身的曼云,就着小满端来的天青色小茶盅喝了口温水,使劲地甩了甩头,才清醒地听清了娘亲和朱妈妈正谈着的事情。
四伯周檀正在外边的院子里中跪着,而内院里为自家夫君在嫡母周夫人面前求情说了两句的四伯娘闵氏也被罚了。
本来闵氏也想夫妻共体的在内院周夫人的房门门口陪着自家夫君跪着,但被白老姨娘和众妯娌劝了,众人也帮着她向周夫人讨了饶,现在闵氏正待在自个儿的屋里反省。
周檀会被周夫人罚跪,还是因为那个虚言道士。
虚言在昨个儿半夜里就离开周家了,这对本来就很不待见他的人来说是件好事,可主要这道士做人实在太不厚道,走得太过隐秘了些。
溜走的虚言没惊动任何人,只留了封给周檀的信,放在了外院客房的桌上。
信里说是,半夜里虚言道士那个被留在西湾老君观的小道童跑来报信,在西湾有几位他的友人得了重疾,道士必须要赶回去看着,来不及告别,还请多多恕罪云云。
原本收到告别信的周檀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周家四个孩子病情也算稳当了,再接着按方子吃药,也就是了。道士既然有急事,也留信打招呼了,走便走了。
何况在周檀看来,道士来一趟周家也就只拿走了一幅自己描的水图,算下来,周家应当还亏欠了孩子们的诊费和一份丰厚的程仪,得紧赶着补上。所以,一早看到信,周檀的第一反应是让身边的长随带钱物去西湾的老君观送礼。
只是周檀怎么想不顶事儿,道士在半夜里走掉的消息,下人们在通知他之前也就早传到内院里。
在周檀还在想着怎么跟嫡母回话时,周夫人已直接让下人带了周檀到了她的上房里开训。
周夫人对道士居然能不告而别,很是气愤。昨晚虚言道士是何时收信,何时走人,又如何走的,外院看门护院的人就跟敞了篱笆似的任进任出,而负责一家老小安危的周檀居然一无所觉,纯是从上到下都十分地失职。
“那道人高来高去的,你别是招了个探路的贼人来家!”,周夫人的这句评语被一直老实的周檀小小地反驳了一下,说是他私心认为虚言道兄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
于是,难得在嫡母面前胆儿肥了一次的周檀,因为了这句不敬的顶嘴,直接被罚着在内外院相连的垂花院门旁跪下了。
“四爷跪了快一个时辰了,这大太阳地里的!不晒晕死,就见鬼了!”,朱妈妈在房里打抱不平的呶嘴呲牙,被杜氏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肥手儿。
周家租住的小院,内眷这儿还有一堆丫鬟婆子伺候着,而周檀居住的外院人手少,松散非常,确实给道士了说走就走的机会。可原因却不都在周檀疏于管理。他要管,也得有人让他管才是,周家本就是散了仆从回乡客旅中,而大奶奶谢氏前几天差人往洛京送礼更是让管事周四平带走了好些个可用来看门护院的青壮年男仆。
这两天,前院的人手明显不够用,周慎和周怀这两个本来病情严重些送去前院让道士就近照拂的男孩子,也被移了回来,说是大有好转,其实也是因为前院没人照看,让仅有的几个婆子内外院两头跑,也着实累得慌。
可再多的理由又能如何?那个让四伯在大太阳底下跪着的,是他的嫡母。周曼云透着窗格,看看外头盛夏猖狂着四散热力的日头,默默地低下了头。
前世里,自己是该有多无知糊涂,才想着把孩子给别的女人养。即便那时孩子和自己都能侥幸活下来,若自己跟白老姨娘一样连亲生子都护不得,还要站在一旁赔着笑脸赞主母罚的对,那么生下孩子受罪,又有何意义?
夏日热毒的太阳照着,让人目眩神晕……
果然不出朱妈妈的所料,不一会儿,院子里果真响起了一阵慌乱的叫声,周檀的细皮嫩肉抗不过日头,终于还是晕倒了。
“近些年,夫人的气性越发大了!”,听着声,就滴溜溜出去走一圈,随便出了把子力气帮着把四爷周檀扛回屋去的朱妈妈,一回来就又忍不住瞎砸巴嘴儿,随带神秘兮兮地说起了四爷身边那个去西湾的长随从外面带回来的讯息。
“那道士也不在西湾老君观了。周长贵去那儿一打听,却原来昨夜里根本就不是有什么人病了。西湾那里除了本地拉纤搬货讨生活的,不还有四千多从周边各州来征来修河的役夫来着。今年平州天气打五月起旱得玄乎,但北边的彬州更惨些,打三月起就滴雨未落,又不比丰津就在江边上还有水用,进了六月又闹上了蝗,前阵子一拔打各县逃荒来的流民跑到扎在西湾役夫营找家里人来了……”
修河的役夫听闻家乡的情况急了,原本他们就对在开春农忙季硬生生把他们从家乡拉来做活不满至极,而且本来说好的三月役拖长到了五个月还没放他们回去,家乡逃荒的人一到,几个不放心家里的大胆儿就直接找上河工总监。
结果得到官家的回应,是让他们趁着天旱水浅,赶紧把河床河岸拾掇清楚了。挑头的几个役夫不听,杠上了,结果役夫们就和驻在河工所的兵勇们打了起来。
没有章法乱打的庄稼汉,打不过兵,损了两条人命,还重伤了四五个,轻伤的更有二三十人。
“那道士就是得了报,赶回去给那些伤着的人看伤去了!”,朱妈妈说着,小心地半推开了红漆小窗,张望了下院子。
虽然外面空无一人,她还是刻意地压低了声,“河工所要治役夫们的罪,说是要砍了那几个带头的脑袋。结果不知咋的,信漏了,那些个伤的带头的昨个儿半夜就跑了一大半儿,连去给他们看伤的道士也跟着没影了……”
还未解除劳役的民夫偷跑了,还能如何,不过是找处山林落草为寇罢了!听朱妈妈讲了半天书,周曼云一直专注地用双手托住着的小脑袋开始犯晕,对于徐讷,她前世所知不多,可按着现今的情形,也就是说道士是从这儿开始正式当起贼了?
虚言道士跟贼人跑了的事情,很快地就也被周夫人得知了,周家从主到仆,从上到下都被下了封口令,不许再提道士曾来家的事。
至于中暑的四伯周檀更惨,呆呆地趴在床上,看着周夫人派出的老妈子把他的住处彻头彻尾地抄了一遍,跟道士拿走的水图一模一样的那副,被丢进了火盆里,让周檀心疼地差点连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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