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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我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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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使用夜之眼的时间过长加之睡眠不足,我一看到镜子里那张昨天还是玉树临小帅哥今天就成了兔子熊猫混血儿的脸就冒火。
等我整理好仪容仪表以免对不起观众才迈出洗手间时,木乃伊还在。“原来你有起床气。”他的语气很平淡,但实在难以想象这么居家的话居然会出自这家伙之口。我一屁股坐到床上,拍拍牛仔裤上的灰和土,“别以为套近乎就能怎么样,这生意我可是亏大了。你怎么的也得给点补偿吧?”他盯着我看了好一阵,那张俊气得叫人牙痒痒的脸上划过一丝讥笑,语气恢复了冰冷,“那得看你的成绩。”这人还真现实。我摇头,“价钱得先谈好。”他那本就深不见底的黑眸愈发深邃了,“你开个价。”我假装计划狮子大开口了一番地想了想,才说:“五千金币……外加……你的名字。”这一句话出口,他神色转了三次,有微讶到鄙夷再到吃惊。我就知道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我知道他的名字。
“为什么是名字?”他问。我笑着由背包里翻出纸笔,“你不接受,我也不勉强。”他的目光落在了白纸上,“魔法墨水?”“大哥,那种东西很贵的,我还没那么奢侈。”我抬头冲他一笑,用笔尾戳戳脑袋,“在这里。”我边将昨晚的记忆绘制成图边问,“这么说,你算是答应了?”他没有回答问题,只是说:“你这个人……”“有话请直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嘴里说着,手上仍没停,不消一根烟功夫图纸已完成,我又稍微跟他解释了一下。他点头表示理解其中含义。
“行了,我的任务到此为止。”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接珍妮,“你答应的酬金也该两讫了,然后我就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顾主通常希望我不要存有关他们的任何记忆,我也懒得去记那些家伙们的嘴脸。
当我收拾停当,木乃伊仍只是默默地望着我。我没好奇地说:“干嘛?”“你不怕我拿你的笔迹去揭发你?”他幽幽地问。这家伙用心还真歹毒。“安啦,那个不是我的笔迹。”我笑,“是原版图纸的主人的。”对内容过目不忘谁都会,连笔迹都不忘并能模仿才是鄙人真正用以混饭的小伎俩。“你到底走不走,我要退房了!”我提醒他,但仍是上去一把抓住那家伙要将他拖出门去——以帕奇老兄的经验来看,行动永远比语言有效。
可木乃伊却又一把将我拖了回去,强大的力道加上我的大意使我一个踉跄跌进他怀里。意外地没有死尸的冰冷与腐臭,相反那种似曾相识的味道与温暖彰示着一种气势,不容抗拒的气势。所以当我尝试挣扎却失败后,我索性就赖在那儿静待他的下一步行动。
“我的名字,你要听好……”他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说的,湿热的气息成功地让我汗毛掉了一地,超短的距离使我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似乎是在笑,“我叫安德里昂,或者,你可以叫我安迪。”“值得考虑。”我以严肃万分的语调说。他也不再抽搐,说:“晚上跟我去行轩。”“少来,五千金币够我活很久了,没必要冒更大的险。”我在抱枕的环绕之下又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他一顿,问:“你真的只有二十岁?”“骗你有钱拿啊!”我抗议某人的不信任行为。他继续诱骗青少年,“今晚跟我去,你可以提前退休。”“我有老到得顾虑后半生吗?”我也还没笨到被拐卖,“喂,这种对话姿势并不会有助于我们交流。”我开始怀疑这家伙从小缺乏亲情以致于皮肤饥渴。
安……安迪终于松开了手。可怜的孩子。他那深邃的黑眸却仍未对我松绑,“这就是你拒绝的原因?”我无畏地望进那双眼里,“我不管你是为什么要去行轩,但你所在乎的那些东西在我这里或许一文不值。”他闻言不再直视我。我掉头离开,并不担心他会拖欠我工资。
珍妮小姐早已在家门口等候多时了。我牵着她的手去街上挤占看元首的好位置。但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我们很快被群众的海洋淹没了。我必须紧紧揽着珍妮才能确保她不被挤伤。
“雷!”大小姐在我耳边嚷嚷,“我看不到!”连我都看不到你能看得到吗?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抱起大小姐,让她骑在我肩上。大小姐一览众山小,兴奋得不得了,只苦了她的坐骑。
人潮真正变得汹涌时我才意识到主角登场了。只不过那辆加强型的四驱吉普里的贵人并没有表现出相应的热情,只是默默地在太阳镜和他那传说中的保镖的掩护下直接进入了行轩。
米可维奇剃着平头,一颗淡黄|色的脑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不是大法师之一,可喜可贺。可是那家伙……好奇怪,可一下子我也说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也许是缺乏睡眠而有些神经质。
围观的人潮渐渐散去,我放下珍妮,思绪有些混乱。“雷,怎么了?”小姑娘拽拽我的手。我苦笑,“没什么,我们去接小菲利浦,然后回家。”小姑娘这回相当配合,礼貌地同姑姑一家道谢又道别,抱起菲利浦跳上我的车。
沙漠的公路本就人烟稀少,所以我开得肆无忌惮,想借此掩饰心中的不安。把珍妮送还马休后,我回到了自己的小窝——向杰克家租来的一个阁楼。
说是阁楼,其实相当宽敞,两个人住都绰绰有余。楼下是杰克家的仓库,整幢建筑与杰克家的小楼并不相连,并且有后门可以出入院子,相当方便。阁楼有四扇天窗透气,内部经由我这三年的打理可谓简单而舒适。外加租金便宜,简直就是我理想中的安乐窝。
我把脏衣服顺手扔进洗衣篮里,跳进浴桶里洗白白。周围很静所以脑细胞特别活跃,平时我还以为它们都蒙懒神召唤了呢。
仔细想一想,那个安迪要接近元首,一定得过米可维奇这一关。虽说他也是个高手,但那米可维奇始终令我不安,仿佛他在额上贴了“危险人物,请勿靠近”的标签一样。我本来还想推理一下安迪与元首的关系,无奈那颗浅黄|色的脑袋一直霸占我的脑海。我重重地吐出一口怨气,爬出浴桶不再想下去。墙边那面巨大镜子里映出一个出浴的小帅哥,每一寸肌肤都恰如其分地表现出他们最优雅却也最有力的状态,过于标准的身材直接导致我乱抓衣服穿的糟糕习惯——反正肯定穿得上而且不必找特定款式遮丑。乌黑的短发因为浸过水而正搭拉着往下滴水,俊气的脸上无论眉眼还是嘴鼻都划着优雅流畅的线条。这让我想起另一个英俊得伤感情的男人,那家伙现在恐怕正在准备晚上的行动吧。算了,不理他。
我换上干净衣服坐在床上,对面仍是那面镜子。装这么大的镜子并非因为自恋,而是因为可以用作某些大型魔法的触媒。尤其是某些黑魔法防御术……黑魔法?室内的光线并不强,只有那双蓝绿的眼闪着荧荧的光。黑魔法!对了,就是这个!那个米可维奇身上的诡异气息是因为使用黑魔法!五个大法师中虽然只有柯林史曼和克里恩是因黑魔法而闻名,但任何一个善于使用黑魔法的人都是不容小觑的。更何况安迪虽也是个高手,但明显是个魔法肉鸡,今晚前途凶险。
我轻叹,冲下楼跳上爱车直奔柏利玛。可是安迪老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要去哪里找他?
我狂踩油门,终于在正午的太阳将我烤化之前冲到了柏利玛。我顾不上许多,直接上街抓住麦可那个小毛头拖到酒馆。瘦瘦的少年在认清了我是谁后终于开口了。“雷?怎么了?”那边酒保很识相地端来了冰水。我牛饮了一口,问小毛头麦可,“今天看见一个全身包白布像个木乃伊的家伙了吗?”“这种人有什么稀奇吗?”麦可疑惑,“那个什么教的信徒不都是这种打扮?”“你到底有没有见过?”我知道这小子整天在街上晃,找机会向肥羊下手,肯定会有线索。他想了想,说:“好像有,是元首进行轩以后,他好像去同守门的布道,被赶了出来。”果然是他!“后来呢?”我追问。麦可咬着嘴唇,半晌才说:“后来他往东边走了。”东边……我认命,确定他不会有更详细的信息,扔过一枚金币,“给你妹买糖吃。”掉头走出酒馆。
点燃香烟,我若无其事地靠在墙边一口一口地吸着。每一道似有若无的蓝烟都向东飘去,追寻安德里昂。妈的,我要是因此而得肺癌一定顺手掐那死木乃伊!
一支烟自焚完后,我才稍稍感觉到饥饿。想想早上也只是喝了一杯咖啡罢了,当头照的大 太阳表明现在已过了正午。我低声骂了木乃伊一句,过马路去找东西填肚子。
小餐馆此刻热闹非凡,我让老板随便帮我弄个汉堡之类的就算打发了。其实我算是很好打发的,只要能下肚,口味营养一概不讲究 。可就为了这么个汉堡,我还等了半个小时。而且才刚咬了一口,手里的东西就不翼而飞了。
我不满瞪了木乃伊、也是食物抢夺者一眼,这位大哥没事儿人似的咀嚼我辛苦等来的汉堡。“刚好没吃午饭,你找我?”我没好气地一把抢回汉堡,但还是掰了他咬过的那一半给他,“今晚我去。你给我多少退休金?”“如果成功,我保证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也只有他才能在和人分食一个汉堡的寒碜状态下说出这种话。“一言为定。”我将汉堡塞进嘴里。他却将口粮递到我手里,“为什么改变主意?”“你管我。”我不客气地夺回原本就属于我的口粮。他沉默。
等食物被消灭光,我才说:“你知道米可维奇吧?”“大概了解一点。”他的语调永远是那种淡淡的仿佛不经意却又仿佛很有深意。我一想也对,他不是那种只知硬闯的莽汉,必定是有备而来。那我……算不算他计划中的一个变数?“如果和他交手,你有多少胜算?”我问。他竟淡淡一笑,却像是将整个沙漠的阳光都集中在了那一笑里,叫人不敢逼视,却又移不开眼。我忽然有一种感觉,他并非吝啬笑容的人,或许只是怕笑多了的话周围的人的心脏会负荷过重。
“如果他使用魔法,胜算他九我一;如果他不用魔法,情况就会截然相反。”他笑着望着我,如是说。我也望着他,一时竟语塞了,半晌才挤出一句,“你不会让前一种情况发生的,对吧?”这一次,他索性笑出了声。
第 4 章
看看表见时候还早,我打算去一趟城南,安迪表示他很闲,也就一起去。
去城南有两个目的,一般大型工作前我都会去一趟。然而柏利玛及附近的一般公民都不愿去那儿,因为那里是所谓的贫民窟。我抱了两大袋食物踏入城南的地盘,几乎吸引了所有饥饿的眼睛,但却没人敢上来哄抢。我在这里也算是混了个脸熟,但凡在城南待的时间稍长的,都不敢来惹我,主因是在城南,没有人敢得罪西平的人。
安迪老兄很安静地跟着我,来之前我还想提醒他尽量保持安静的,后来想想这家伙在陌生人面前根本就是个闷葫芦,杀了他也挤不出十个字以上的句子。也就作罢了。此刻他只是微皱着眉,拥挤的破棚子和小木屋间的小道下水道经常淤塞,所以气味实在不宜人。
我停在一幢带小院子的二层危房前,按响了沙哑的门铃。来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开外的老妇人,见了我,又惊又喜,“雷!天哪,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们忘了。”我微笑着吻了她的面颊,由她接手我手中的东西。“真高兴您还记得我,莉莉夫人。”安迪的目光刺来,我猜他是讶异我竟会用敬语。
小楼的窗子后已贴满了好奇的孩子们的脸,我由其中辨认出几张熟悉的小脸,冲他们挥了挥手。“要进去看看克兰多和莲吗?”莉莉夫人问。我苦笑,“我很想,夫人,只是我还得去见西平。”莉莉夫人善解人意地说:“好吧,今天放过你,下次一定要来看他们。莲每天都在为你祈祷。”我只能点头,向她行了一礼后同安迪退出来。
“她不像是个住在贫民窟的人。”走出十多米后,安迪忽然说。我点头,“莉莉夫人家境殷实,但是她选择了开孤儿院,为了维持开支,只能搬到房价更低廉的地方。”这老兄好奇心大发似的,又说:“‘开支’?说明她仍有提供收入的资产。”“不。”我轻声说,“她现在唯一的资产便是那幢房子。”安迪不解地望向我。我已停在了一幢其貌不扬的小瓦房前。
我上前去拍门。拍到手酸仍不见有人来开门。安迪终于开口阻止我,“你确定里面有人?”“那家伙不到太阳下山一般都不会起床的。”我没好气地后退一步,大叫:“西平——!再不起床我放火烧屋了!”门应声被嘣地甩开了。只穿了牛仔裤的西平先生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进来吧。”我满意地迈进屋,安迪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来。
西平并非城南的地痞黑势力,但无论哪一股势力都得给他面子。算是城南的地头蛇。但这么说似乎还有欠精确,怎么说呢,他是一条深藏不露的地头蛇。但借用安迪的话,他“很年轻”,也就是二十七八岁,长得斯斯文文,穿上西装再闭上嘴,整个儿就是一个上流社会精英的样子。但那只是如果。我刚到沙漠就认识了他,和他来往不多,也就是生死之交罢了—_—、
“也就你这混蛋敢来吵醒我。”大少爷抓了抓睡乱的长发。不过他发质好,再乱抓一抓也会恢复原状。他一转身坐到沙发上,拿起一支烟,想想又放下了,“说吧,什么事?”我在他对面坐下,“你现在手上有多少黑子和葡萄?”西平瞥了安迪一眼,“这人你信得过?”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的目光在两人间来了又回,实在说不出个“是”来,可不信任他又为什么带他到这来?
西平叹了口气,“我将来要是栽了,铁定是因为你这个臭小子。”他换了个坐姿,把腿翘上了茶几,“你要多少?”“每样半打。”我回答。他一愣,重复我刚才的动作,看我又看安迪,“你疯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示意他冷静。他扬起眉,“为这家伙?”修长的手指直指安迪。我平静地陈述事实,“他是我的顾主。”“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他皱眉,“还记得你一开始干这行我跟你说过什么?”“再多的钱也不值得把命搭上。”我乖乖回答。西平逼问:“很好,那你现在在干什么?”“西平,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我再次示意他冷静,“没有一个法师敢一次使用十二个黑魔法。我也不是超人。相信我,我这条命有一半是你的,我不会拿它来开玩笑。”他仍不放心,“你要对付谁?”“米可维奇,他是黑魔法高手,我不能空着手去对付他。”我如实说。西平一双鹰眸眯成了缝,“还是少碰政坛的事,你不会喜欢勾心斗角的虚伪生活的。”“干完这事我就退休。”我微笑,下意识地瞥了安迪一眼——“勾心斗角的虚伪生活”,哈,还真适合这家伙。但跟我绝对不搭调。西平最了解我。
西平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家伙,总是过于天真。”我配合地冲他傻笑。他懒懒地收回长腿,探身由沙发下拖出一只木箱,箱子上有一个手印。他将手对上手印,箱子便嘎的一声打开了,里面整齐地码着各色宝石,粉钻,猫眼儿,祖母绿,红玉……只要你喊得出名字的应有尽有,甚至罕见的黑玉,什么都找得到。他抓出一把紫水晶和黑玉,逐个扔进我手中的天鹅绒袋子里。
我扎好袋口,收好口袋,笑着说:“谢了。”“少来,一共三千金币。”西平似乎很不爽。我一拍安迪银行,“你还欠我五千块,先拿三千来。”银行默默由怀中摸出支票本,龙飞凤舞地签好拿给我。我接过一看,笑了,“我还不知道你居然有这种底子,不然怎么也要宰你一笔。”真是被他那老实的样子给骗了。
西平已将他的宝箱合好物归原处,接过我递去的支票也一愣,怀疑的目光立即戳向安迪。“国联?”后者平静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国联是某国际金融组织开设的跨国银行,不受任何一国势力牵制,但一般不是权贵或者有特殊关系的客户他们是不收的。同时他们有相当大份额的灰色收入,也就是说相当大数额的黑钱是由国联漂白的。但因为绝大多数元首都有把柄在国联手里,至今没人敢动他们。
西平不置可否地收起支票,国联的支票比元首的签名还难伪造。我朝他竖起拇指,“没问题的话,我先走。”说着起身一拍安迪,示意他可以闪人了。
“雷。”西平忽然叫住正往门外迈的我。尚未容我转身,大少爷就说:“不管你要去干什么,记住拿归我的那一半性命回来见我。”我比划了个“V”型手势回敬他。但大少爷是铁了心不让我好过,还续上一句,“还有,凯文又出山了。”
我只觉得一股寒流由心脏蔓延到指尖,相比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三年了,这个名字仍是让我心寒。我重重地闭上了眼,深吸了口气,说:“走吧。”安迪默默地跟上我,半晌竟说:“如果你不想去,可以不去。”我回头冲他一笑,“如果不相信我,可以炒我鱿鱼。”他抿了抿嘴,挤出一句:“不论结果如何,不要死。”“我呸!”我不爽,“我这么个大好青年你们干嘛老咒我死啊?”他走上来望着我。我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忙说:“差点忘了提醒你,不管发生什么,不要自己动手杀米可或者他的老板。记住,千万不要。不管你有多想杀他们,不要自己动手。”“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想要杀他们?”他问。我不禁笑了,这家伙居然也有如此天真的时候。但他没有以拙劣的谎言来否认,这点已经够令人满意的了。“放心,在我成为你的同伙之前,我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说明问题。而你也做得相当成功,自始至终没有露出半点杀气。我也只是,有这么点直觉罢了。”他点点头,表示接受我的回答。之后那一路上,我们相当有默契地保持沉默。
该说的已经说了,不该说的就不要说,这是我跟他相识二十四小时以来惟一的默契。
预计会合的时间是十二点,我回旅馆的头一件事就是蒙头大睡。一觉醒来已是十一点半。有人敲门。我用幻之眼透视门外。黑衣版安迪。他终于由木乃伊升级为发霉的木乃伊。
我一开门,他便侧身进屋。随手关门的时候碰到了我的手,微凉的触感显示他状态不错。“怎么了?”我看表。他淡淡地说:“怕你的起床气耽误时间,想早点来叫醒你。”我失笑,“也只有被你叫醒我才会有起床气。”话一出口,莫名有些后悔,觉得这句话听上去就像我跟他很熟似的。幸好据我所知他并非一个拘小节的人,只是偶尔有些神经质罢了。
我边整装边说:“我想知道具体方案。”他摇头,“这儿说话不方便。”“我用了防盗听魔法阵。”我为这房间的安全系数打包票。他这才能说:“你知道米可维奇和丹尼•;亚当斯的关系吗?”“亲密无间的顾主与保镖,无论如厕还是睡女人都形影不离。”我随口胡掐。他轻笑,“你这人还真是……”这是他第二次用省略号来形容我。“不过你说的并非重点。亚当斯他喜欢男人,米可维奇是他众多情人之一。”也只有他能将这些令人汗颜的事实说得冠冕堂皇,如同在说亚当斯喜欢吃三分熟的牛排。
我将鸡皮疙瘩忽略,示意他继续说。“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也该知道男人总会有某些需要。”我皱眉表示对他此言的不满,这位老哥却顾自接着说:“但亚当斯为人很小心,一定不会放心让外人过于接近他,所以今晚待寝的,是米可的可能性相当大。”“然后肆机下手一箭双雕是吧?”我接上去,“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一笑,耀眼得很不人道。
有了昨晚的探路和巡逻图表,突破重重警卫进入行轩主卧室并非难事。不过米可在主卧周围布下的警报魔法阵很费了我一番工夫。刚刚解决,那边放风的安迪就发出了警报。
我用夜之眼一看,竟是两位主角一前一后正朝主卧走来。我冲安迪比划了个手势,两人迅速闪进主卧。
我四下一望,“你怎么了?”安迪低声问。我一把抓住他,躲进壁橱,用水晶换来两个隐身术。唯一可以确认他仍在的,是仍牵着的那双手。
利用幻之眼看到门被打开了。元首大人一直背对着我骚扰米可,后者一边反抗一边四下查看,确认环境安全。当元首放弃戏弄他改为研究室内陈设的下一刻,米可发现了这个相当隐蔽的壁橱。在如此昏黄的灯光下还能发现这壁橱充分说明了他的好眼力。昨天我来的时候,如果没有夜之眼,根本就发现不了这好地方。我猜要是没我,安迪恐怕会选择钻床底。那样的话,就算不被发现也会因为流鼻血而失血过多休克。
米可那锐利的目光令我不由地屏住了呼吸,即使我能清晰地看到他那双淡蓝的双眸,而不是和我一样蓝得发绿,但那看似平静如湖水的蓝眸竟能有如此锐利的目光,实在让我不得不暗自感慨。可仔细一想即使在擅长使用黑魔法的法师中,交换永恒幻之眼的也不多。别说叙述,光是想起那个过程都会做恶梦。所以我的担心也许多余了。
有惊无险。元首大人又缠了上来,意外地不是个皱巴巴的老头子,意外地英俊潇洒意气风发,但那不可一世倒是预料之中的。他俩缠成一团退到床上开辟战场。
我这才松了口气,惊觉自己的手中还紧握着另一只微凉的手,忙不着痕迹松开。谁知那只手却反而缠了上来,我怕挣扎会发出声响,只能任由他将我拉进他怀里。但我此刻真的想掐死他大家干净——这小子到底不了解状况啊!像米可这种人的警惕性即使在这种状况下也不会低的,而真正的机会只有一个。所以我只能担着纯纯心灵受污染的风险在这里看乱七八糟的艳情戏码,这样很容易影响青少年心理健康的啊!
另一只手也环了上来,在我的背上游走,指尖顺着脊椎由颈部缓缓下移,配合着那边厢渐入佳境的叹息与低叫声恶性渲染。妈的!这小子有完没完!我咬住嘴唇,怒火攻心,气得直发抖,伸手一把捏住他的脖子以示警告。某只猪手这才停止非礼行为,但仍不肯放开我。
“嗯……丹尼……”该死的,安静的夜将种种低微的声音无限放大;而夜之眼可以令我清晰无比地看到黑暗中那两位主角交缠的每一个细节。这对一个二十岁的独身男青年来说实在……很不人道!尤其是在被某混蛋似有若无的湿热气息包围中,修为再深定力再好,量变过多总会引起质变。
来不及了!我挣扎着从怀中掏出紫水晶,那双手终于识相地放开了我。但我将嘴唇咬出血来仍无法如常地集中精神去使用一个魔法。或许我错了,这个叫安德里昂的家伙正在将我的一切搞乱。我深吸了口气,水晶被我紧紧攥在手里,棱角扎得我的掌心阵阵刺痛。
我必须活着去见西平,去见珍妮,去见……莫妮卡,保佑我吧!
水晶发出诡异的紫光,魔法能量迅速波动破茧而出,足以惊动在场所有人甚至附近的警 卫。床上的两人几乎来不及反应。但出乎意料却是水晶破碎为尘埃,二人完好无损。
我一愣,封印魔法阵?米可冷笑,魔法能量迅速膨胀。以魔法阵封住对手首波进攻,这样就完全转守为攻了。我不及多想,仗着自己的隐身术打算冲过去做近身战,这样可以扼制劣势。哪知亚当斯一下子挡在了他前面,我上去就是一腿踢中亚当斯的小腹,开始了隐身人和裸男的大战。而那边米可的魔法已箭在弦上。妈的!那该死的木乃伊死哪去了!
第 5 章
Act。05
住宅里已是火光冲天,警卫几乎将建筑围了个水泄不通,却又都不敢贸然冲入,只能在外围救火。
内场却也好不热闹。亚当斯的身手之好超出了我的预计,抽不出身来使用魔法的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米可维奇另一波攻势即将出炉。就听“砰”的一声,几乎惊住了所有人的心神。我抓住机会冲亚当斯腹部便是一拳,而我脸上也中了他的回礼,恰好瞥见米可的右臂中弹受伤。原来安迪老兄还是个神枪手。
火焰的余烬漫天飞舞,大家都被熏得几乎整不开眼。我计上心头,一脚踢飞亚当斯,退出五六米,“安迪掩护我!”那边米可已再次发动攻击。但高手过招,重要的反而不是招式,而是时间。米可用的大型黑魔法耗时太多,即使起步慢了,我也不担心他会比我快一步出招。
我将精神集中在我的小把戏上,刹那间所有的大小飞屑与尘埃似乎都被赋予了生命,纷纷脱离原来的轨道往亚当斯和米可飞去。我咬牙完成最后的步骤——将安迪一把拖出我的魔法迷魂阵,就觉眼前一片白光,耳边一片炸响,炙热的高温全往头上涌,意识便坠入了黑暗中,世界忽然静寂无声。
暗香在黑暗中涌动,让人放下所有警惕而沉溺于其中,仅存的一丝意识便在这黑暗之海中漂浮,仿佛无始无终。
“雷,快过来!”清脆如铃的女声轻笑。莫妮卡……莫妮卡老师……“小子,你有和凯文打架了?!”……“赢了没?呵呵……”……“什么?算了,我就知道你这小笨蛋肯定打不赢的。”……“喂喂,别哭了啦,吃不吃冰淇淋?吃完我们一起去找那小子算账!”……“哪,这可是你说不去的。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火光,先是一丝,而后侵蚀了黑暗,血红的世界涌动着狂躁。惨叫声,呻吟声,哭喊声……“小子……活下去……答应我……活下去……”胸口有什么满溢得就要喷薄而出,却又发不出声音,什么也不能做,只有狂躁在翻滚,郁郁找不到出口。
那黑色的……是什么?水晶?不,怎么会有黑色的水晶!上面还有什么?是……权杖?权杖上奇怪的黑色石头……那是谁的权杖?对了……那是我的……我是谁?是谁?雷……对,我是雷……还有,还有……黑暗……魔法,我是……
刺目的光芒,慌乱的脚步声,柔软的床,雪白的天花板,深蓝连衣长裙的美女……怎么回事?我好像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而这里又是哪里?
仔细想想,我从魔法教会出走,然后呢?咝,想不起来了。
“你醒了,感谢上苍!”好耳熟的声音,好听得令人末梢神经共振。英挺的轮廓,线条分明的五官,还有幽深的黑眸……和凯文有得一拼。可他是谁?
“雷?”他一副很担心的样子。“你是谁?”我很不给他面子地问。他转而一脸疑惑,伸手探我的额头,轻声问:“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完全没印象。”帅哥保持原姿势愣了一秒,“你等等。——罗莎,叫医生马上过来!”
蓝裙美女应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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