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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智者交易 作者:凌影-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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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唯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都到了门口,怎么不进去坐坐。”凌说。
不管何时何刻何种境地,他总是可以寻常百姓一般同你打招呼,仿佛我们只是家长里短的邻居。
我手下使劲,一跃而上那山洞的边缘。
凌走过来向我笑笑,扶起苏门将他拦腰抱起,我注意到苏门腿上绑了厚厚的绷带,他就是汤卜生口中说的
那个“受伤的同伴”?
我望向凌,再不可思议的事情,在这个男人摆弄下,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凌将奥斯卡放在一块石头上面,拆下他腿上的绷带:“奥斯卡,不是不叫你再碰水的嘛,这样下去腿上的
伤口几时才会好?”
苏门恍然若失的眼神倏然变得尖利起来,迸射出愤怒的光芒:“最好永远不要好!让我永远记得这种疼痛
,永远认清那个人的面目!”
我对他的话十分迷惑,莫非苏门发现了白鸦的计划?在我离开营地的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一点
点一线线衔接不上似的,象是机械少了个重要的配件,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我转身朝山洞下面扔了根绳子,将罗密欧拉上来,他捋捋被水珠打湿的头发,恢复帅气的发型,四周望了
一下,看到苏门,顿时一副吞了整只熟鸡蛋入肚的表情。
“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跟我一样的迷惑。
可是罗密欧惊讶的不只这个,他的表情古怪,好似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苏门却完全不认得他。
“你你……你不是应该……应该在……”罗密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把该说的话说完。
“罗密欧,你见过苏门?”我问,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对!而且就在昨天晚上,你来质问我胡乱刊登新闻,当时我还奇怪,这件事跟以色列有什么关系?”
我已经想到解答,凌却快我一步道出:“你见的那个是公主。”
“嗯?”
“霍特堡的公主。”我说。
“可是……”罗密欧一时无法接受,他毕竟是这件事知情最少的人。
“ 我们都见过那个苏门,公主假扮的苏门。”
我几乎要轰然大笑,在苏门营地的地窖中,苏门鞭笞我时的凶猛残酷还历历在目,事实却是--公主曾经
是苏门最亲密的女人,由她来假扮,十足真假难辩。
“不,罗密欧见到的苏门不是公主。”我接下来,“公主几天前就死了。”
罗密欧哦了一声,他未曾见过公主,不知道那是个多么让人魂不守舍的女人,否则定然惋惜不已,“那是
……”
“有一个人,比公主更加熟悉苏门的人。”
我向苏门望去,后者此时的愤怒已经无以复加,咬着牙一字一字道:“我养了一只银鹰,以为它可以帮助
我飞翔,最后却被它折碎了我全部的尊严。”
我脑中一次次划过白鸦那张苍白的脸,他没有温度的眼睛,他偶尔含情的态度,他锵铿忠诚的声调,还有
他提起苏门起,那无与伦比的赤诚热爱。
谁来敲碎我,这一切都是假的?
又想起白鸦那句话,我同样是以色列的领导人,我跟苏门有同样的权利。然而苏门是世袭的王子,对白鸦
来说,他是永远无法逾越的障碍!
苏门根本不愿再提起这一切的前因后果,那无异于对他脆弱的骄傲再射出一道道冷箭,他的人生一帆风顺
,从未经过这般大的波折,从没人能够伤到他。一个从小就相伴在身边的属下,比父亲还要亲近的伙伴,
苏门把全部的信任交托于他,对方却毫不怜惜地将这一切狠狠摒弃!
苏门虽然成长在军事世家,从小经过严格残酷的训练,却养尊处优,从未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生活过,可
是为了躲避白鸦的搜捕,他被凌藏在这密不透风的山洞中,湿冷死寂,他被愤怒、仇恨、悲伤折磨着。
白鸦的心机深不可测,他的戏真真假假,直到今天我还在努力为他忠诚辩解,我还在找理由,解释他这一
切行为的合理性。我始终相信他是深爱着苏门的,即使这是在爱的名义下进行的伤害。
这件事要从“malakh”实验说起。本来一切进行顺利,苏门邀请世界上著名的数理化专家一起研发这种新
品种的生化武器,实验即将成功的时候,基地那边却传来噩耗,操作失误致使基地发生大爆炸,毒气泄漏
酿成巨大灾难,基地全部人员几乎全军覆没!
一名逃生的直升机师给苏门带来最后的信息,苏门得知后马上派出队伍到基地旧址搜索,只不过他下的是
搜救命令,而不是下令清洗所有幸存者!
情节在这里出现了分歧,我开始难辩真伪,相比下来白鸦的说词反倒更具说服力,苏门在一次失败的实验
过后还要不遗余力地搜寻幸存者,这根本不是他的风格。然而世事无绝对,整个事件在这时出现了变数。
在“malakh”的实验基地中,有一位瑞典籍的化学工程博士,是苏门的爱人。我还真的忘了,当初苏门来
找凌时,曾经拿出他们的照片来,我还以为他在儿戏,没想到将军这次是真的坠入爱河。
基地事故后苏门心急如焚,此时他分身无术,只得将重要的搜救任务交给了白鸦,白鸦一次次无功而返,
他几乎就绝望了。苏门这时候忙碌的,就是霍特堡地下保险库中的秘密,他已然得偿所愿,唯一一点纰漏
就是,我还没有死。
我被白鸦所救,毫无疑问也算在他的计划之中,有我在,的确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拖慢苏门的步伐,让他没
时间去搜寻真相。可不幸的是,这时苏门的身边有凌,他给苏门支了一招,很巧妙地化解了苏门的尴尬境
地,他们迅速赶往澳洲,这就逼得白鸦不得不把计划提前,逼得他需要一个助手来实施他的计划,这人就
是我。
白鸦口中的第二次实验,实际上根本不存在!那虚构的营地,就是白鸦为了让他的猎物乖乖跳进陷井而设
计的障眼法,为了套中苏门准备的。苏门跟凌突然提前离开霍特堡,就是接到了白鸦手下的报告,说他们
在丛林中发现了新的线索,他们即刻前往,就这么掉进了陷井。
白鸦本可在这里就实施最后一步计划,可他知道有凌在,他不可能那么顺利,于是他绕道而行,出了险象
环生的一招。他利用了公主。
他让公主现身,对苏门泄漏出自己的阴谋,苏门自然难以置信,他对白鸦的信任怎会因为公主几句话就改
变?于是公主就带苏门去另一个地方,公主说,你找的人,其实被白鸦藏在那里。这才是白鸦专为苏门而
设的陷井。不幸的是,苏门之前对自己太过自信,他不愿意让凌知道在他的权力中心出现了这种异变,所
以背着凌偷偷前往。苏门消失以后,凌从白鸦的营中逃脱,几天后找到苏门。这几天发生什么事情苏门半
个字也不肯吐露,这是他无法承受无法面对的耻辱。
白鸦的计划脱离轨道,可他不慌不忙,他手中还有一粒棋子,尽可以异军突起。我被白鸦带到营地中,我
跟苏门只有一面之缘,无从辨别,被公主假扮的苏门骗得晕头转向,将这位无辜的将军恨得咬牙切齿。
公主为什么会帮白鸦原因无从猜想,她对苏门爱之至深,这种爱也许会使人一时陷入癫狂,可她清醒得很
快,只可惜她的清醒没有助她脱生反倒将她推入深渊!
山洞中湿气很重,苏门又发了高烧,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我们燃起一堆火来围坐一群,对视彼此许久后不
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多少奇妙的组合,将与兵,兵与警,警与贼,我们四个世界上最该水火不容的人,居然在这么凛冽的夜晚
,顾目相盼,一派合乐融融的景象。
命运,我该对你如何是好?
苏门被疼痛折磨得寝不能安,瀑布不停息的喧吵声仍掩不住他不耐的呻吟,凌紧紧握着他的手暗暗传输力
量,他们象一对熟睡的虾子一样毫无防备。
黑暗中我虽然不能视物,却能感受到凌的气息就在不远处,我一直追逐的那个影子,蓦然间,又离得我那
么近,伸手可及的地方。
我只需要伸出手去,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动作,一切就结束了,我无须再去想明天,当阳光再透过瀑布伸展
过来时,我的脚步应该行向何方。
即使他现在象初生的婴儿那般无辜。
我理解凌之所以给人的印象总是很强干,并不仅仅因为他以往的经历,即使是不认识他的人,仍能感觉他
源源不绝的力量。揭开他头顶神秘的光环,我更加认识到这是一个真实无比的人,他活得洒脱,却绝不比
任何人轻松。我曾经有太多机会可以至他于死地,了结我们之间所有恩怨,可是我没有下手,我曾经惧怕
他隐形的力量,在我出手的瞬间,暴露自己的同时,他却比先前更加难以对付。
那现在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移动不了自己的身体?为什么我感觉有一丝新奇的东西渗入了我的生命,这种新奇转移了我的注
意力,甚至让我觉得,我触手可及的这个答案也不再重要了。
那究竟是什么?比仇恨更加满溢我的心间?
快天亮的时候,罗密欧的后援部队赶到,将我们几个接走,罗密欧自傲不凡的说,你们再无须东躲西藏,
小小一个白鸦,量他插翅也难飞!
他的自信仅仅维持到下午,几队特工按照我、凌、苏门三个人给的确切地图找到白鸦曾经的营地时,那里
早已经空空荡荡,草长横飞,地面上连生过火的痕迹也没有,倒象全然没人类涉足过一般。
罗密欧望了我们三人一圈,不好意思怀疑我们共同的判断力。
所有人都在思索如何找到白鸦,我的忧心急躁令罗密欧很疑惑,他开我的玩笑:“怎么你好象比苏门更恨
白鸦似的?”
我没理他,即使白鸦曾经欺骗我利用我,事到如今我也可以抛却脑后,我忧心的是,白鸦匿逃后,那阿寻
呢?
毫无疑问他定然追随白鸦而去了,白鸦转移了阵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一种可能,他发现情报局的大
网向他撒去,他没必要跟这个强劲的对手硬碰硬,他们之间并无恩怨,他只需要消失了一下子,时间久了
,情报局的人看无利益可图,自然不会再出手。
令人疑惑的是,情报局内部行事素来机密,这次搜捕行动也是临时决定,他白鸦纵然是拥有以色列的摩萨
德,耳眼通天,又怎会对美国情报局内部的操作了若执掌?
中央情报局跟摩萨德关系再亲密也只是表象,资源共享到没有隔阂绝不可能,除非是他在美国情报局内部
也动了手脚。
有一种恐怖的可能性突然冒出头来,让我心惊肉跳。阿寻曾经是美国秘密情报局的高级长官,白鸦或许早
就在芸芸众生中找到了他,他既然知道阿寻的身份,以他的作风自然会不遗余力地利用。他们是如此相似
,白鸦只需要略做改变就可以冒充阿寻进入情报局内部,享用阿寻在情报局的特权为自己行事之便。他本
就是阿寻,只不过拿回他应得的。
阿寻究竟知不知道这一切?
我苦笑,知道又怎样,他对弟弟的爱,恐怕可以纵容他去颠覆世界!甚至于阿寻在这其间起到怎样穿针引
线的作用也不得而知,为了白鸦,阿寻不惜背天弃地,这就是他的爱,他的守护。
想得越多就越觉得可怕,真希望这一切不过是我的胡思乱想。否则,白鸦会是怎样一个人!他的可怕他的
心机远超过我们所有人的想像!
他运筹帷幄,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人,甚至将自己血缘之亲的哥哥也算计在内!他如此疯狂不顾一切,想
得到的又是什么?
第三十二章 婚礼的殉葬
事态似乎已经完全陷入僵局,白鸦可能躲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即使我们有了鹰一样的眼睛,在空中俯瞰
,也寻不到他的一根羽毛。
我嘲弄罗密欧,你们情报局自以为聪明盖世,自以为无孔不入,却早就被人扎得千疮百孔,你这漏了气的
热气球,究竟什么时候能追上飞翔的白鸦?
罗密欧气鼓鼓地看着我,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这几天来他几乎动用美国情报局跟军方全部的力量,白
鸦就是藏在大西洋底的千年沉船上也应该被打捞出来了,可是一个礼拜过去,毫无音讯。我心急似火,只
好天天靠揶揄罗密欧来发泄。
苏门回到以色列后又回来,他本来担心白鸦在掌握大局后会首先向他的父亲发难,继而动摇整个政权,可
是以色列全国上下一片安宁,老将军被蚊子叮了一口都算是重伤了。
白鸦彻底消失了,他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潇然离去,就好象他从没出现过。是什么牵制住了他?还是他
正在谋划更可怕的下一步?
我曾经背着众人,找到汤卜生,我说,弄条小船,我们去小岛上探险。
我回到白鸦当初带我进入澳洲时的小岛,他藏飞机的地方只剩一个大坑,这只大鸟就这么飞走了!
汤卜生望着那个大坑,风趣地说:“看来我们的宝藏先一步被人取走啦!”
“我的宝藏就是我的,绝不允许别人抢走!”身后传来一道凌厉的声音,苏门走了上来。他眼神幽静地望
向那个大坑,完全找回了他将军的磅薄气势。
苏门腿上的伤还未痊愈,凌每天陪他做康复治疗,象个负责任的大哥哥。他说,我真为奥斯卡目光中的仇
恨担心。
那么,你可曾注视到我的仇恨?
是你视而不见,还是它已经熄灭了?
凌说,我们可能都错了,我们并不知道白鸦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一天晚上,我正要睡觉,却在阳台上看到了一个人,他屈膝坐在阳台边缘,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却并不沾
唇。
我上前打趣道:“月亮啊,你为什么总有阴晴圆缺?今天来到我窗前的,本该是亲爱的罗密欧,怎么会是
你?”
凌没有对我的话做任何回应,非常不符合他的风格,他极严肃地转过头来,深深地望进我的眼睛:“乔伊
司,你有没有最爱的人?”
他的语调深沉如水,一瞬间我差点溺毙其中,心中冷笑,难道你要我回答,在我心中只有最恨的人。
可是我现在却疑惑了。
“爱……什么才是爱呢?”
我想起白鸦,他也问过我:你有没有心甘情愿被网住过?他说,你没有,跟你无从谈起。
我是没有,可我不认为他有资格跟我谈这个问题,他有吗?爱和恨都是那么纯粹,爱和恨应该是水火不容
的两面,一个人怎么可能爱着,同时又仇恨着?
“如果你爱着一个人,那令你最伤心的是什么?”
最令人伤心的,莫过于爱人的背叛。
我以为凌那天晚上突然来找我聊天,真的是要伤春悲秋一番,真的要畅谈一番哲学,他却话峰渐转。他说
,我们都错了,白鸦想得到的,不是世界,只是世界上的一个人。
他说,他想要,我们偏不给他,我们要让他痛极,恨极,让他疯,让他狂。
我说,他现在已经够疯狂了。
凌说,不够,远远不够。
他的脸上带着山雨欲来的疯狂,仿佛在揭示未来这场可怕劫难的预言!他要故意激怒白鸦,逼得他将那双
利爪浮出水面!
这一切本该就此结束,从历史中沉淀下去。
假如我们忘却仇恨。
以色列少将苏门的婚礼,将要在英国伦敦举行,这场婚礼的盛大轰动,将不亚于皇室世纪婚礼。传媒的力
量无远弗界,这个消息将通过无数肉眼难以辨别的光纤信号,传递到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
苏门不加思索就同意了凌的主意,他甚至不过目凌为他挑选的新娘,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报复那个伤害
他的人!
他的心情我再理解不过,凌说,我真不想看到他眼中的仇恨。只有仇恨。
我怀疑地望着凌那一脸悲切的面容,看不出虚实。他究竟是在结束这一切,还是掀起更可怕的高潮?
伦敦的夏天,白昼极长,钟表指钟朝向九的时候,天还是大亮,伦敦人向往阳光,却想象不到阳光下暗藏
杀机,他们犹然未觉,可怕的灾难穿越无摭无掩的天空,渐渐向他们靠近。
海德公园的草坪上躺着惠夫曼一家四口,他们贪婪地享受着阳光,那会为他们带来永远的健康。丈夫的眼
睛时不时瞄过路过的比基尼美女,惠夫曼太太有些恼怒地拍拍他的脑袋,后者将眼睛收回来,调皮地笑笑
,闭上眼睛做养神状。
过了几个小时,惠夫曼太太从草坪上坐起来,看看手表,板球比赛就要开始了,再望望丈夫,熟睡成死猪
状,她拉起吃冰淇淋的两个小女儿,悄悄离开。
小女儿问:“妈妈,我们不叫醒爸爸吗?”
惠夫曼太太俏皮地眨眨眼睛:“我们去看比赛,回来讲给爸爸听,让他羡慕死我们!”
惠夫曼太太刚走没多久,惠夫曼先生就从草坪上一跃而起,几乎要哈哈大笑,不是他不愿意去参加精彩的
板球比赛,可今天是太太的生日,他要赶回家,在她回来前给他一个生日惊喜。
与此同时,全英国几千万观众坐在电视机前面观看他们热爱的板球比赛,然而等待他们的不是精采的赛事
,而是天塌地陷般的惊愕。
在威尔球场这个夏天第一次举行国际型赛事,门票一天就卖光了,今天到场的观众很多,他们极有秩序地
进场,有些人安坐下来,有些人则在寻找自己的座位。
然而这时,不知道因为到场的观众太过拥挤,还是他们今天出门没有向上帝祈祷,钢筋水泥架构的会场突
然就象小孩子手中不规格的积木一般,芨芨可危地颤抖起来,在场的人感受到大地在恐惧地呻吟,所有的
人惊慌失措,还未入场地远远跑开,已经入了场的拥在出入口,没命地想要挤出来。一时间场面已经混乱
难以控制,负责管理秩序的保安试图阻止惊恐的人群,结果被他们从身上踩过,不稳定的体育场终于也不
堪重负,在人们未曾逃开时就扑天盖地压下来,淹没所有惨叫声。
惠夫曼并没有看这场转播,他没有眼睁睁看着妻子从这个人间地狱沦陷下去,他很幸运,妻子在另一个世
界向他告别时,他还在家中乐陶陶地准备烛光晚餐。
然而,他再也等不到妻子跟两个小女儿的归来。
婚礼明天就举行了,在此之前,伦敦四处不断传来噩耗,这些枉死的灵魂不会明白,居然是即将到来的盛
大婚礼害死了他们!
白鸦用这一条条血淋淋的人命向苏门宣示他疯狂的爱,他深情款款地道出:亲爱的,我将用流淌着鲜血的
泰晤士河,作为新婚礼物献给你。
罗密欧被这一幕幕惨剧弄得也有些于心不惨,他冲过房间来对苏门大喊:“够了!停下吧!我恐怕等不到
你的婚礼到来,伦敦城已经没有人可以活着来为你祝福了!”
我对他摆出讥讽的笑,他难道看不出来,坐在面前这具冷冰冰的石雕,眼睛里面没有别人的生死,他根本
不在意这个城市血染成河?
凌说:“再找不到白鸦,死的人将会更多。”
罗密欧咆哮一声,撞开门冲出去,他这一生恐怕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
苏门跟凌每天呆在苏门伦敦的宫殿中商量事宜,我不敢加入,怕那是残酷到我不忍知情的,即使我知道,
他们也不允许我阻止。
如果苏门的婚礼成功,这个名为沃宁的宫殿将会成为他与新婚妻子的洞房,在那个本该绮丽的夜晚真正会
发生什么,谁也不敢预知。
我沿着沃宁花园中心的花坛漫步,郁金香静静地绽放,流露如泣如诉的忧郁。明天,你们是盛放依旧,还
是任由生命在恶梦中渐渐流失掉。
我救不了你们。
花从后面传来悉悉蔌蔌的声响,我立刻提高警惕,居然有人穿过防卫森严的警卫网闯了进来,对手不可小
觎。
掏出腰间的枪,我掩起声息悄悄向花丛间靠近,枝叶缝隙间确定对方的位置,正欲对他腿的位置开一枪,
对方却先发现我的打算,在花丛那方迅速地移开。我跳上花坛中追上去,从后面看,那人的穿着将自己包
得密密实实,猥琐不堪,倒真像个入室行窃的小偷。
这是个绝不普通的小偷,他身手敏捷不凡,毫不费力就闪避过我从后方射出的子弹,纵跳如飞,几步就来
到宫殿边的高大院墙,他本可攀着绳索利落地爬上去,就此远走高飞,可是他爬上院墙就必不可少地将自
己暴露在我的射击范围内,虽然他在上面的时间极短,对我来说,也足够拿他练靶子了。
对方对我的枪法极有信心,所以躲在院墙边的树林里,一动不动。他隐藏得很好,我不确定他的位置,怕
他有武器突然攻击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都藏身在相距不远的林木间,时间在我们静默的对恃间流失着,我再也等不耐烦,向那边喊一声:“
既然来了,就别再藏头藏尾的!”
那边毫无动静。
“你有胆子闯进来,没胆子露面?”
还是沉默。
我心想不会吧,握着枪捏手捏脚地靠近那边的树林,一路上那边一点反应没有,我一个纵身翻过树林将枪
对准对方,却发现所谓的对手已经逃之夭夭,边墙那根绳子的下面,只有一个直径半米的小洞。
妈的!我暗骂一声,居然被耍得团团转!
我丧气地注视了一眼那个小洞,转身欲走,后脑却突然被一硬物砸中,顿时天悬地转,原来他在这儿等着
我呢!
我不支倒在地上,对方才敢向我靠近来,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我试探我是否还有反应,我一动不动所以他开
始放心地在我身上四处搜寻。我身上不可能有值钱的东西,这也不是普通小偷,他要找的,肯定是沃宁的
钥匙!
他的手插在我裤兜时,我两手支地反身跃起,一把制住他的手,一巴掌就向他脸上掴去,他的反应极快,
向后一仰躲开,可一只手被制住,努力挣脱不得,他只好扬起腿向我踢来,趁机一个转身扭转方位,我握
着他的胳膊,此时不由自主身体反被他牵制而扭转过来,我不得不因疼痛而松手,下一步趁他不及逃走,
扑上去用掐住他的脖子,对方猛一矮身,蹲了下来,我一个扑空,他从地上抓了把泥土向我脸上撒来,一
片灰土中我腹部被踢中。
眼看他又要跑,我再也不肯手下留情,纵身扑上去将他压在身下,他向前跌倒,帽子掉下来,他连忙用手
臂抱住头,任我胡乱捶打也不肯放手。
我顿时气极,站起来对他一阵踢打乱踹,可是他夹紧四肢蜷成一团就是死也不肯放松,无奈我只好上前去
提起他,用双臂夹紧他的胸膛,当他痛苦得支撑不住时自然会放手,怎知我还未及施展,倏然浑身便似电
击般窜过一道意念,这怀中的身体……怎会这般熟悉?
我顿时真的象触到电门似的弹了开去,浑身居然筛糠般颤抖起来。
那人被我突然丢在地上,摔得很狼狈,他爬起来,背对着我,终于不再用手捂住头。
千般思虑,万般想念涌上心头,难以说出口,我压抑下来,出口的语调却是极讥讽:“怎么?白鸦让你来
打探什么消息?还是他命令你把苏门抢来给他?”
阿寻抖动一下,以极缓、极慢的速度向我转过身来,他这一转身,仿佛流经亘古千年,仿佛已是苍海桑田
,他这一转身,牵动我百转千肠。
远处传来伦敦教堂传来的钟声,正午的太阳热力四射。
阳光,也有东西不能穿透;神哪,有些事情你永远不能看透。
阳光穿透不了摭盖在阿寻上方的树叶,让我看不清他脸上的凄然;神祗救赎众生,却无法看透我这罪恶的
心。
没有老师教导过我,当我如此狂热地想去拥抱一个人时,当我有着万劫不复的可怕念头时,应当怎样克制
。他跟我面对面,相隔却何止万水千山。
作为许久未见聚面的好友,我本想请阿寻到我的房间坐坐,可是他这张脸一出现恐怕就会成为万矢之的,
我们只能肩并肩坐在树林间,彼此甚至看不到对方的眼睛。
是真诚是虚伪,是天堂是地狱,我已经全然不在意,起码我还有今天,今天阿寻还是阿寻。
我们背靠背坐着,阿寻的后背传来温凉的触觉,空气将他的气息一点点传送过来,这摭天盖地的仇恨,这
瞒天过海的阴谋,都远去吧。
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是什么遥远的声音,再度敲响了那沉闷的钟声。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夜,阿寻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他究竟来过没有,我更加不知道。
恍恍惚惚回去房间,罗密欧怀疑地打量我一路,说:“好好休息吧,明天很难应付呢!”
我怎么睡得着?怎么睡得着?
阿寻那张脸历历在目,只是渐渐模糊渐渐远去了。
他说:“所有伤害阿廷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不是我们要伤害他!你看看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他是在一步步自取灭亡!他白鸦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一
旦陷入伦敦这个大网,你以为他还逃得了?阿寻,如果你真的在守护他,阻止这一切吧!”
“我会阻止的。”
我猛地转过头去,阿寻已经要走了,我还来得及望见他的背影,凄然--却绝决的背影。
我明白他的意思,正如多年前那场转变,阿寻又要用他的双手,偷天换日,他要将命运的大轮再次扭转。
只不过这次,力量已经随岁月与日而增,命运早不复当初的单纯,他定然会被锋利的齿轮辗得粉身碎骨!
白鸦,我真的很羡慕你,你的爱轰轰烈烈,恨也来得坦坦荡荡。
我永远没有这份勇气,难道因为这样,我的爱,居然要成为你的殉葬品。
第三十三章 血染的红地毯
苏门的婚礼如期举行,伦敦城大街小巷彩旗飘飘热闹依旧,人们都期待着喜庆的婚礼能够冲淡这些日子以
来的愁云惨雾。
伦敦警方认为这些日子以来的恐怖事件都是伊斯兰教极端份子所为,针对的当然就是以色列的将军苏门。
如果他们就此畏缩,恐怕今后在全球舆论面前都会提不起头来,所以伦敦警察几乎出动全部人力物力,还
从军方抽调不少兵力来加强保卫,海陆空三方全力监控,如此全城戒备的景况,多年未曾出现过了。
我一夜无眠,天色微明时才蒙蒙胧胧眯着一会儿,再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睡过头了,就象所有主持婚礼
迟到的伴郎一样慌慌张张地起床,还未梳洗干净就奔出门去。
我本以为苏门会选择凌做他的伴郎,毕竟他们的关系那么好,可是苏门随手指了指我:“就他吧。”就好
象他对这场婚姻根本不在意,随便小猫小狗来主持都行。
凌说:“我做了太多次伴郎,再这样,我怕自己会娶不到老婆。”
我驱车还未到达伦敦市区,就被设路障的人拦截下来,他说这一区是苏门婚礼花车会经过的地方,今天之
内不能够有机动车辆行驶。还有,先生,麻烦您下车接受检查。
我只好向花园里玩耍的小朋友征用一辆脚踏车向教堂赶去。今天伦敦全城的民众好象都出动了,手举彩旗
跟纽带夹道包围着马路,精神振奋。恐怖活动风行,政府本应警告市民不是万不得已不要出现在人群聚集
之处,然而大家已经被笼罩在伦敦上空许久的阴云压抑得透不过气来,太需要用喜庆来渲泄一番了。
我骑着脚踏车飞快地从人群道上经过,可是前面越接近会礼教堂的地方,人群就越是拥挤,逼得我直恨不
得从房檐上飞过去。
一个小男孩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冲到路中央,我的车嘎然停在他前方,小男孩一脸兴奋的表情,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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