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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钟 by 苏芸-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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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铭呢?” 
“他等会回来,现在有活儿。那个。。。。你喝不喝水?” 
男子摆出的主人架势让沈默有些不舒服,“不用了,你是哪位?” 
“我啊,”男人局促的抓抓头,指甲里有黑色的淤泥,“我叫周广,他们都叫我大周。” 
沈默第一次见这个人,却对这个名字很有印象——他替他交了不只一次的医药费。 

两个人坐着不说话,气氛尴尬到极点,沈默试着找点话说:“关铭最近很忙?” 
“也还行,他最近活儿不多,主要是身体也不好。” 
“他病了?”沈默吃了一惊,他有大半个月没见过关铭,还不知道他病了。 
“没病,就是活接多了。嗨,我们这阵都这样。前两天瘸子进去了,我们几个兄弟凑了五万块钱捞他。我那阵也是没命的干啊——两个天进了局子三回,差点就出不来了。” 
沈默控制不了惊讶的表情,只能装作找水喝,站起身走到厨房。他从来没过问过关铭的朋友都是做什么的,他知道多半不如流。但是,能频繁进警察局又无需坐牢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小偷。 
沈默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客厅,冲大周笑笑,“我听关铭说起过那事,他是操了不少心。” 
“可不是啊,”大周一拍大腿,“阿远就是重情义,也就是冲这个,他床上床下都没让人挑过毛病。” 
沈默手一抖,几滴水落在腿上,他低头拿手擦了擦,再抬头的时候就装作若无其事:“喜欢他的人挺多吧。” 
“多着呢,不过这行不好干,阿远的脾气又硬,得罪了不少人。他不像我,近去个三五回都没事,干他这个的,进去一回就算完了。” 
“所以他有不少假名?” 
“也没有吧。”大周挠挠头,指甲缝里全是污泥,手指倒修长灵活,果然是做贼的好材料,“就关铭呗,证件全,查起来也不怕。还是瘸子给他做的证件呢,一分钱都没收。他是恨不得拉泡屎都拿去卖钱的人,能这样真不容易。” 
“怎么原来的名字就不能用了?” 
“就他以前那点案底呗——”大周突然顿住,“他没跟你说啊?” 
沈默还想再问,门却咣当一声被推开,关铭黑着脸撞进来,大周看看他,一脸惊慌尴尬。 
“那个,你们聊,你们聊啊。”大周支吾两声,看看关铭,“那什么,我出去了。” 

沈默突然觉得有些头痛。 
眼前的青年高大帅气,极阳光健康的外形,这时候看起来,却多了几分戾气。 
“我也走了。” 
他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关铭面无表情的目送他出去,沈默背对着他,没看到他在口袋里握紧的双拳。 

“沈默?” 
“啊。”沈默一抬头,蔡淼正看着他,他有些慌乱的应了一声。 
“你发什么呆呢?” 
“没有。。。。就是有点累了。” 
蔡淼笑了笑,眼睛咪起来,手慢慢的滑过他的腰,“那洗个澡,早点睡吧。” 

蔡淼家里只有一张床,沈默洗好澡,湿淋淋的穿了件浴衣,站在门口踟躇不前。蔡淼走过来,半裸着,只穿条短裤,等他走近了,沈默才发现,他比自己要矮。 
沈默的浴衣没扎紧,松松垮垮的露出一大片胸膛,雪白里泛着轻微的粉色,水气里有沐浴露的清香。他脖子的线条极其优美,蔡淼看了两眼,喉咙里沙沙的发干,他把手放在沈默的腰上,沈默没有躲。 
“沈默,陈扬身边的人多了,你将来怎么样,还是要靠我,你懂不懂?” 
“淼哥,我能来找你,当然是指望你了。” 
沈默的答复让他很满意,蔡淼用力一扯,浴衣落在地上。 
蔡淼身上腾起火来,紧搂着沈默,在他胸口噬咬着,留下几个血印,沈默有些疼痛的僵硬着,却没有别的反应,蔡淼有些不满,打算和他接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需要踮脚才能亲到他的嘴。 
“到床上去。”蔡淼喘着粗气,口气蛮横,心里却略微有些发虚。 
他还记着沈默几年前呼风唤雨的时候。 

沈默看看他,没什么表情的,踢开浴衣走到床边,用一种随意而诱人的姿势躺着。他扑上去,把沈默的嘴唇咬得红肿,火越烧越大,他拉开沈默的腿,没做什么扩张就直接进入。 
两个人都闷哼一声,沈默是痛的,蔡淼是爽的。 
沈默的身体很销魂。刚开始还因为疼痛僵直着,慢慢的就放松下来,蔡淼大力抽动着,野兽一样喘着气。 
沈默很久没有Zuo爱,不可能不觉得疼,他心里犯着阴寒,身体上却尽力的放松,一味迎合这蔡淼。渐渐地,蔡淼的动作快起来,呼吸也更加急促,沈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猛的推了蔡淼一把,把两个人的身体分开。 
突然拔出来,比放进去的时候还要痛,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他已经熬过去了,停了几秒,针刺一样的疼痛伴这烧灼感,他疼得咧了咧嘴。 
蔡淼正欲火缠身,没时间寻问,扑身上来,沈默轻松的把他推开。 
身高和力气都是沈默占上风,他不愿意的话,蔡淼绝无法拿他怎么样。沈默笑了笑,半低着头看他,眼神里微微闪着水气,分外勾人。 
蔡淼觉得全身都融化了,只剩一个地方灼热而坚硬,血管里像有岩浆熊熊流过,沈默牵起他的手,握住食指,蔡淼的手有些抖。 
“淼哥,下张专辑,能不能让Fred帮我做?” 
Fred是H公司的王牌制作人,经他手操办的专辑无一不大卖,沈默就是最红的时候,也不过只有三次请到他。 
那三张专辑,是沈默卖得最好的三张。 

蔡淼显然头脑还管用,“沈默,Fred是说请就请的?你当你还是以前——” 
沈默不言语,将他的手指在口中含了一下,伸出舌头,在蔡淼指尖上轻轻绕圈。 
蔡淼的鼻腔发出沉重的声音,沈默低下头,在他下身舔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眼神迷离的望这他。 
终于,蔡淼说,“好。” 

那个晚上过的漫长又痛苦,蔡淼死去活来地用各种姿势干他,似乎要值了他所付出的本钱。等他终于累了,沈默硬撑着起身,床单上一片红白混杂的污渍。 
他在浴室里简单的清洗了一下自己,出门找了家最近的医院。 
伤口不深,主要是肛门有轻微撕裂,不需要做吊线,医生只给他开了点外用的药膏。从头到位,中年女医生对沈默没有表现出一点好奇,仿佛他只是一个公式化的符号。头一次,沈默觉得,医院最没有人情味的地方,是最有人情味的地方。 

从腰到腿无一不疼,沈默不想再回蔡淼的家,漫无目的的沿街走着,腰和下身都不适,走了几步,他在路边坐下来,全身瘫软得像一滩泥。 
现在是凌晨四点,街上仍不时有驶过的车辆,雪亮的车灯在黑暗中杀出一条血路。北京的夜晚似乎永远没有安宁,在这座城市里,他从来没有哪一天能真正的轻松过。远处有个沃尔玛,歇了夜霓虹灯还不知疲惫的亮着,他看着服装广告呆呆的出神——是从来没听说过的牌子。 
潮流就是这样,每天都变,你永远拿不准人们喜欢的是什么。今天这个人登场,明天那个人落幕,能够连续红上五年其实就算是奇迹,娱乐圈总有那么些人起起落落。看穿了,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 
但他看不开。 

服装广告的代言人是个正走红的男影星,巨幅海报让他显得顶天立地,但沈默知道,他真人矮,有体臭,似乎还吸毒。 
沈默站起来,在夜风中慢慢伸展身体,力量似乎又一点一点的注入到他生命中了。明天他要搭第一班地铁去找房子,然后拜访一切能利用的故人,他要重新活过来,要重返舞台了。 
蜗居的那四年,唯一陪伴他的就只有电脑。电脑比电视好的多——只要他不想,他就不必听见别人的新歌,不用看见别人神采飞扬的谈音乐、谈理想。 
那张海报在风里哗啦啦的想着,沈默也这样顶天立地过,他还想再辉煌一次。他想着自己将要出专辑、再站到舞台上唱歌,他想着自己还会有很多的欢呼和掌声,他说服自己这些都是很重要、很重要的,重要到廉耻和良心都可以忽略不计。 
不然他无法面对自己做出的牺牲。 
房子找到了,三环的单身公寓,采光不好,租金也不便宜,但总算能立刻入住。沈默马不停蹄的跑了三天,过去的朋友大多忙的不可开交,真正能见到面的没有几个。 
沈默心寒了一半,倒不都是因为这个。 
他低估了蔡淼。 
虽然床上说的话不能做数,但蔡淼的确贼得超乎了他的想象。他绝口不提签约和新唱片的事,他密密麻麻的行程表上,全是零碎的演出,连个采访都没有。 
“年轻人要沉得住气,”蔡淼端起茶杯喝茶,左手的三个戒指精光四射,“你现在的情况还不如新人,不摸清风向怎么能乱来,急不得啊。” 
他叫自己年轻人,但沈默知道,自己就快不年轻了。他今年二十七,眼看二十八,是看着水嫩却一转眼就老的年纪。 
艺人是最不能老的生物,娱乐圈里什么都缺,不缺的只有青春和天赋。沈默是有一把好嗓子,但他也清楚,自己最吸引人的地方,还是那张脸。 

第一场演出是在工体,参加一个慈善义演,没什么大腕,也没什么观众。这种演出,过去给他再多钱他也不可能去,但如今不是他能挑拣的时候。 
主办方派来个小姑娘跟他接洽,沈默目测一下,估计比自己还小。 
“沈先生,”明明就是北京本地产的,一张嘴居然是港台腔,“你准本唱什么歌?” 
“有特殊要求么?” 
“得是红一点的歌啊。” 
沈默苦笑,他出了快十张专辑,红的歌不计其数,这让他怎么选? 
“要不。。。就《寒钟》吧。” 
《寒钟》是他第一张专辑里的歌,不是主打,却意外的大火。作词作曲的都是新人,但意境很美,颇有古意,写词的楼杰现在是北京响当当的词人,但那时候,也不过是FRED的助理而已。 
“这可不行。”姑娘撇撇嘴,沈默很想提醒她妆花了,“这歌多凄苦啊,你也换个喜庆励志的。” 
沈默又提了几首,都被那姑娘否决掉,他极有耐心的一首首挑下来,最后总算定了首半舞曲风的歌,是他退出前发行的专辑主打,传唱度尚可。 
“就这样吧,我再联系你。”姑娘懒洋洋的准备起身,一抬头却发现沈默正专注的看着自己,嘴角带着微笑,目光温柔。 
本来拿包的手又缩了回来,心漏跳半拍,她低头,佯装镇定地喝口水。 
“李小姐,”沈默忐忑不安地祈祷自己没记错名字,“如果有空的话,可以一起吃个饭么?” 
心理慌乱,表情却格外温柔。果然,那似乎是叫李梦昕的女人微微低下头,脸上泛起红晕,语气却还装作漫不经心,“好啊。” 

李梦昕挑的是家和式饭店,沈默从前去过,知道那里菜色和价格都很出众。她只是个小人物,手里没多大实权,但沈默现在最缺的就是人脉,李梦昕是他的一块跳板。 
穿着和服的女侍递上菜单,沈默喝着茶,绅士地让女士点菜。李梦昕一张嘴,沈默就再也淡定不了了——生鱼片、烤牛舌、刺身、天妇罗之类的点了四人份也就罢了,最后那瓶酒和追加的清酒蒸鹅肝,足够给沈默付一个半月的房租。 
那顿饭吃的他心肝俱痛,喝清酒的时候,沈默觉得喝的都是自己的血,一边心痛还要一边展开攻势。果然,饭吃到一半李梦昕就主动约自己周末出来见面,还帮沈默调整了出场的顺序。 
结账的时候,沈默提心吊胆的把陈扬给的卡递过去,生怕余额不够——经过一番折腾,卡里已经没剩多少钱了。还好,服务员很快把卡还给他,请他签字。 
他长嘘一口气,送李梦昕回了家。她住的小区门口有一个ATM,沈默抱着必死的决心把卡插进去,想看看剩了十位数还是个位数。 
数字一显示出来,他第一反应就是弄错了——余额显示为五万三百十七块四。 
他把卡拔出来,重试了遍,卡上的数字少了三毛——跨行查询收费三毛。 

沈默拿出手机,从电话簿里调出陈扬的电话,想了想,又合上。 
一种可能,是陈扬知道他应该没钱了,随手让人打了笔钱过来,他郑重其事的打电话过去,倒显得太狗腿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陈扬、阿铭或者其他人搞错了,才给他的帐号打了钱。如果是这样,他打电话过去,根本就是打自己的脸。 

又联系了几个故人,陪李梦昕唱了一晚上KTV;演出的日子就快到来。沈默气急败坏的电话蔡淼:“淼哥,没造型师没化妆师你让我怎么上台?” 
蔡淼那边不知道和谁正吵得昏天黑地,讲话也跟吃了炮仗一样,“你自己找!你那么多熟人随便借一个!” 
电话里嘟嘟的忙音,沈默咬牙切齿的想,这算是他在床上玩花样的报应? 

隔天就要上街,旧日的朋友能熟络到借化妆师造型师的一个没有,沈默起了个大早奔赴秀水街,到的时候大多数店铺还没开门。他今天特意打扮的土而又土,硕大的墨镜一望而知是从地摊淘换的,他在秀 水折腾了一天,居然没人认出他来。 
拎着两大塑料袋,耗资300块的各大名牌,沈默悲哀的自我安慰:有些人穿真的都像假的,他穿假的也像真的。 

演出那天堵车,出租车司机绕了路去工体,他直瞪着前面不去看计价器。头发和衣服都是自己弄的,用发蜡稍稍做了造型,衣服白色为主,干净清爽,挑不出大的毛病。 
他到的时候,后台正忙成一片,沈默偷了张出场名单来看,发现一个也不认识。李梦盺帮他安排了最好的化妆间,他坐在里面发呆,听外面嘈杂的响动。 
过了一会,李梦昕探头进来,“沈默,你到的真早。” 
沈默冲她笑笑,目光暧昧,“梦盺,你今天很漂亮。” 
李梦昕道一声谢谢,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沈默就知道,基本成功了。 
“今天好多人我都不认识,坐这儿特无聊,你陪陪我吧。” 
“你这人真是的,人家要工作啊。” 
“谁敢劳烦你干活啊?——不对,是谁舍得让你干活啊?” 
“他们哪有你这么好,”李梦昕故作天真地撅嘴,“今天好累啊。” 
“累就歇着,我给你拿饮料去。” 

李梦昕爱喝九珍果汁,是吃饭那天随口说的,沈默为了这个,千难万苦的到处找肯德基。 
“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这个给你。” 
沈默把九珍果汁递过去,引起了李梦昕的一阵欢呼,“沈默,还是你最好了!” 
两个人聊了会天,离上场只剩两个小时了,李梦昕突然哎了一声,“沈默,你化妆师呢?再不化妆来不及了啊。” 
“丫的老迟到,”沈默装模作样的掏出手机走到门外,“我问问他。” 

“梦盺,坏了,”李梦昕正等的无聊,沈默推门进来,“我化妆师出车祸了,倒是不重,人在医院肯定过不来了。” 
“啊?”李梦昕愣了几秒,马上说道,“你别急,我帮你借一个去。” 

隔壁的新人化妆正画到一半,化妆师被李梦昕一把拉走,新人大喊,“唉唉,姐姐,你这干嘛呢?” 
“你上场晚,等会再画,那边急着呢,救场如救火你听过没?” 
“谁啊?赶着投胎啊?真赶怎么不早点来?” 
“沈默,人家化妆师出事了。” 
“我操,”新人嘟囔一句,“我当谁呢,那丫一变态同性恋。” 
化妆师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李梦昕飞窜过来,照着新人就是一巴掌,“你当自己谁啊?在这边嘴里不三不四的?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新人挨了打,一脸茫然,“你丫干嘛啊?怎么还打人了?” 
“打得就是孙子你。”李梦昕的港台腔不翼而飞,“你丫爱唱唱,不爱唱滚!” 
时隔四年再站到舞台上,沈默一瞬间有些恍惚。台下是密密麻麻的人群,灯光照的他头昏眼花。他从后台走出去,脸上挂着做梦似的笑,脚步虚浮的像踩在云里。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不算热烈,却让沈默彻底的兴奋和清醒起来。 
这是在舞台上。 
他快步走到舞台中央,向台下的人们挥着手,声音像一柄利剑划破自己的胸膛飞向天空,他仿佛站在世界的中心。 
台下零星的荧光,是只在他梦里出现的星光。 

一曲唱罢,他出了满身满脸的汗,前排有人伸出手,他逐一握了个遍,才恋恋不舍的下台去了。观众席里有人喊 “沈默”,声音不大,人数也不多,但只一声,就让他的眼眶微微发热。 
走到台边,他回望了一下舞台,有些简陋的台子在灯光和夜色下,雄伟美丽如同一座圣殿。交织的光柱直刺天空,仿佛前方天国的阶梯。 
我回来了。 
他轻声对自己说。 

回到后台他还是有些颤抖,有人给他拿来了水,他接过来,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喝不下。 
每一根神经都流窜着火花和电流,沈默听见思维短路燃烧的噼啪声。 
“沈默,你唱得真好,这种音响你现场还是这么棒。”李梦昕跑过来,一脸惊艳崇拜,初见时的高傲不翼而飞,“下次演出你还来好不好?” 
“谢谢你。”他温和地笑笑,搬了把椅子给李梦昕坐。 
他没说“好”或是“不好”, 沈默没法预测下一场演出是否合适。他现在想在激流上驾驶独木舟,每一秒都瞬息万变。 
他其实做好了准备,喝倒彩、辱骂、嘘声,连万一有人扔东西的对策都想好了,却没想到是如此的风平浪静,他有种不真实的欣喜和兴奋。 
“喏,你的手机。”她把沈默的电话递过去,“怎么用这么个老古董啊。” 
“人要念旧。”他笑笑,有些心虚的接过包和手机。 
“女人送的吧。”李梦昕矫情的撅嘴,“哼,快看看吧,有信息,响了半天了。” 

是蔡淼发来的消息,询问他演出的状况。他回复,隔了一会,又收到蔡淼的短信。 
“明天别出门,等我去接你,有安排。” 
李梦昕陪他聊了一会,恋恋不舍的继续去奔忙,沈默从后门悄悄的打车回住所,洗了澡却完全无法入睡。 
舞台的灯光还在他眼前不停闪动,他辗转反侧,找出一支烟,闻了闻终于还是没点燃。他把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折腾了一个小时终于决定去楼下的网吧上网。 
熬夜对皮肤很不好,他现在需要紧守自己最有利的武器。但今天是个特例,巨大的兴奋让他没办法躺倒床上去睡觉。 

网吧的老板正睡眼朦胧,沈默拿出200块钱在天桥办的假身份证,他没发现任何异样,迷迷糊糊的给沈默开了机器。网吧里没有几个人,沈默坐在角落里,安心的刷着网页。 
逛了几个常见的论坛,没有一个话题让他提起兴趣。混纯爱的人今天似乎十分猥琐,TY也叽歪得让人生厌。他有些神经质地按了数次F5,突然明白了自己想干什么。 
他在GOOGLE搜索栏里打了“沈默”两个字,深吸一口气,按下ENTER。页面刷的一下更新,跳出无数个项目,却都不是他想看到的那些。 
除却在别人口中提到的自己,以自己为主角的消息,仍然充斥着诸如“同性恋”、“男妓”、“包养”之类的字眼。他注意到,那基本都是两年,甚至三年前的消息了。 
他改搜今天的演出,跳出的风马牛不相及的若干网页里,没有一条提到自己。 

他和从前的公司解约很久,官方论坛早就关闭了。他漫无目的的乱点了一阵,才想起自己还有个百度贴吧。 
跳出来的页面显得很混乱,他看了几秒钟才从错综复杂的符号里分辨出文字来。首页的帖子基本是今年和去年的,没什么与他相关的内容,似乎是几个人在聊天灌水,全用冷僻的繁体字,夹杂着各种匪夷所思的符号,他看得一头雾水。第二页全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广告和垃圾信息,其中有不少同志和Se情网站的地址,沈默去过其中几个,上过一次电脑即刻瘫痪。第三页文字清爽了很多,版面也显得很统一,发帖者是同几个ID或IP,标题统一,显然是爆吧的遗迹。他继续向后翻着,心里有些茫然。 
贴子页数很多,他看得心烦,直接切到精品区,大多数都是四年前的帖子。沈默扫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贴吧已经没有吧主了。 
精品贴的格式很统一,都有花样繁复的前缀,后来沈默发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贴吧所有的帖子都要加这个前缀。他猜了半天才知道,“?芉╰☆╮嚍‘?。┅※默”的意思应该是“千金一默”。 
精品贴大多数是对他活动的报道,也有单纯抒发自己喜爱之情的帖子,沈默看了几个,只觉得幼稚而盲目,那种狂热的语气让他觉得很不舒服。然而这种狂热已经不再有了——那些都是四年前的帖子了。 

应该是从关远的事情开始,不断有人爆吧、挑衅,开始他的粉丝还和爆吧者吵得火热,为他辩护的、骂他的,两边吵得不可开交,吧规改了又改——然而3个月后,爆吧者逐渐少了,吧里的人也逐渐减少了。 
两年后,关远出狱,在TY掀起风波,那是吧里有热闹了一阵,骂他的少了,帮他说话的也少了——不,是几乎绝迹了。 
爆吧者似乎也觉得没有对手的战斗很无趣,闹腾了不到一周就扬长而去,沈默吧里又陷入了一片死寂。然后,又过了两年,一群绝不超过20岁的女孩占领了这个贴吧,开始讨论和自己完全无关的话题。 
深夜清冷的网吧里,沈默坐在阴暗的一角,翻着这些陈年的贴子,彷佛能看见这个地方怎样从喧闹走向沉寂,就如同自己过去的人生。 

突然有一张帖子引起了沈默的注意,它没有加那个前缀,因此在一堆帖子里显得极为醒目。帖子的题目是“沈默”,他打开来,没有文字,只看到一张PS处理过的图。 
背景是一片血红的天空,火焰为它染上刺目的颜色,整个天宇都在熊熊的燃烧。在冲天的火光中,他顶天立地的站着,双眼望向无尽的远方。 
在他背后,一只凤凰从火中冲出,扬起流光溢彩的双翼。四个鎏金的大字在一旁闪耀:凤凰涅盘。 

帖子的时间是一年半前,那是这里已经没有了人烟,回贴只有一个,是毫不相关的广告。沈默看着那只凤凰,它在屏幕那那么华美净朗,图片上的自己站在它前面,也带着烈焰重生的悲壮和激昂。 
发贴的人叫“纳兰流萤”,沈默自然不认识也不可能认识。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希望自己能够记住。 
他的眼眶又一次湿润。 
他不是凤凰那样的神明,他只是一只羽毛华美的野鸟,无意中飞上了至高的天空,却被一枪打落,烧焦了羽翼。 
如今伤还没好,并有可能永远好不了,但他无论如何也想再飞一次,再接近一次上帝居住的天空。 

网页右面是免费邮箱的广告,沈默突然想起,自己的邮箱有近三年没动过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名字是“SHENMO1980;”密码却想了半天,点了登陆,页面闪烁两下,打开了。 
收件箱有130封未读邮件,最上面的一封,是6个小时前发来的。 
沈默好奇的打开,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全身的血液冻结,如坠冰窖。 
过了很久,他鼓起勇气又看了一次,没错,仍然是那么分明的两个字。 

邮件很短,正文只有五个字,“我看见你了。” 
正文的下面还有落款,关远。 
第二天蔡淼来接他的时候,沈默眼睛浮肿,一脸憔悴,蔡淼不满地打量他:“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昨天没睡好。” 
“去收拾收拾,我在车里等你,等会去见剧组的人。你这样让谁敢派角色给你?” 
沈默强打着精神上楼,洗了个脸,把自己收拾得整洁一些。镜子里的人仍然面色发青,神色憔悴,他从柜子里翻出包化妆品来——从化妆师那里顺手牵羊拿的小样,薄薄的拍了层粉底,总算看起来好了些。 
蔡淼总算满意了些,“走吧。” 
“淼哥,是什么剧组?” 
“《今夏》,听过没?” 
沈默诚实的摇头,他很久不接触娱乐圈的消息,更别说是还没开机的电视剧。 
“你是乡下人伐?”蔡淼在车里点燃一根烟,沈默很想开窗,到底忍住了。 
“邱予斌导的,我估计会火,今天你自己注意点,分什么角色给你还没定。” 
沈默“啊”了一声,邱予斌他自然听过,算是个一线导演,从前拍电影不得志,六年前该行专拍电视剧,拿了几个奖就声名鹊起。 

吃饭是在国际饭店,沈默来过几次,对他家的菜色嗤之以鼻。时间定的是十一点,两个人等了一个小时,邱予斌才姗姗来迟。他身后跟了个女人,三十左右,容貌清秀,气质颇佳。 
“呦,邱导,”蔡淼站起来,“快坐快坐。” 
沈默跟着站起来,冲邱予斌点头致意,然后目光转向那女人,意味深长的停了三秒。女人笑笑,云淡风轻。 
“邱导,这个是沈默,我跟你提过的哈。” 
“邱导,”沈默语气诚恳,“久仰大名了啊。您的作品我一直特别喜欢,《三生之水》我看了四遍,您别笑我,我当时都看哭了。一直就想着能见见您就好了,今天终于让我见着了。” 
邱予斌的电视剧,沈默其实一集都没看过。他刚才在车上借了蔡淼的手机上网,临时背了几个关于邱予斌的评论。《三生之水》是个不太火的电视剧,但据说邱予斌本人很喜欢。果然,沈默话音一落,邱予斌的看他的眼神立刻郑重了些。 
“现在的年轻人,看有深度的东西挺不容易。”邱予斌说完,招呼那女人落座,“你说是吧,娴?” 
那女人仍然淡淡的笑,细长的手指从纪梵希的包里拿出一盒烟,低声问,“可以么?” 
几个男人自然说请便,女人姿势优美的抽起来,烟雾带着淡淡的薄荷味,不至于上沈默生厌。她抽的是SOBRANIE的薄荷味,沈默看了一眼,记在心里。 

邱予斌未婚,这女人断然不是他的妻子,但被他这么郑重其事的带在身边,一定和他关系匪浅。沈默不缺乏讨好人的天赋和自觉,如今他处境艰难,各到了草木皆兵的阶段。 
一餐饭吃下来,蔡淼和沈默轮番的奉迎称赞,邱予斌也很受用,主宾尽欢。唯有那个女人,一直没怎么说话,偶尔恬淡的笑,持续沉默的抽烟。 
沈默为了嗓子很少喝酒,今天也喝到八分醉,送邱予斌出了门,他立刻跑到厕所大吐特吐。 
吐到一半,蔡淼在外头敲门,“沈默,等会你自己回去吧。有个人来了,我去机场接一下。” 
沈默应了一声,引起了新一轮的恶心。他吐完了,摇晃着打了个车回到家里,倒头就睡了过去。 

蔡淼去接的是陈扬。 
陈扬是黑道起家,从上海发迹,后来转战香港。近年来他很有些转实业的意思,渐渐的有意向回大陆发展。他在北京新收了几个公司,这次来见几个新任的高层。 
蔡淼进娱乐圈正是陈扬帮的忙,新宇传媒他有大把的股份,陈扬很少关注娱乐圈,但说话却很有些份量。蔡淼鞍前马后地安排了酒店,提早一个小时去机场等候。 
“扬哥,有什么事您随时吩咐。”带陈扬去了酒店,蔡淼一副鞠躬尽瘁的架势。 
“行,你先回去吧,别让别人知道。让你来就是不想折腾的满城风雨。” 
“是是,我有分寸。”蔡淼看看陈扬,又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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