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大宋帝国征服史-第8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十一月廿八,乙未。
宗望克蓟州。
十二月初四,辛丑。
宗翰破雁门关,代州失陷。
十二月初七,甲辰。
宗望军与郭药师战于燕山府东八十里之白河。常胜军张令徽、刘舜仁部临阵脱逃,郭药师独与金人鏖战三十里,攻至金寨而败还。此战,郭药师部战损过半,而三百硬军,此役战罢,仅余一百二十人。
十二月初八,乙巳。
郭药师败归,夺门执蔡靖、吕颐浩已降,燕山府遂陷落。
金军马不停蹄,大宋君臣粉饰出来的太平时光,被女真铁骑踩得粉碎。沉寂了两年,金人的铁蹄再次震颤北方大地。旬月之间,数以百计的州县转眼间便宣告陷落。在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两位元帅的统领下,数以十万计的金国大军,一路克州破县,直逼东京开封。大宋君臣束手无策,除了下诏勤王,遣使求和外,想不出任何一个退敌的方法,赵佶不由得起了退位之心,让太子接下抵御金人的责任,自己则南逃以避金人兵锋。
就在金人的东西两路如铁钳般夹击东京城,道君皇帝准备传位太子而南逃的时候,一只庞大的舰队正从基隆北上,经过了近一个月的逆风行驶,渐次停靠在了衢山。
第三十二章 故乡(上)
大宋宣和七年十二月十一,戊申。
衢山。
观音山主堡上的号炮连响二十七下,隆隆的雷声回荡在云海之间。
突如其来的炮声打断了衢山港镇中的一切活动。商人、居民、水手、奴工一齐狐疑的抬头看向观音山头上的团团烟雾。平日里只在整点时鸣响一声以通报时辰的号炮,竟然一气连响二十七下,不知究竟出了何事,直让人摸不着头脑,一时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
“谁知道?不会是有敌人来了罢?”
“胡说八道!看看交趾、南洋和倭国死剩得还有几个,四海之上哪还有人敢捋东海王的虎须?”
“那你说到底是出了何事?”
“我怎么知道!”
正说间,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镇中的通衢大道上,几名骑手狂奔而过,出镇直奔岛东而去。领头的一人,肥胖如山,从背后看去,竟比跨下的马匹宽上一半还多。
“……是我眼花了吗?”
“我想没有。”
“我发誓,我是第一次见李监镇骑马!”
“我也是!想不到他竟然能跨上马。”
“……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港镇中的人们还在毫无头绪的猜测着连串号炮和监镇李元令人惊异的举动所代表意义。而在他们视线不及地地方,所有东海派驻在衢山岛上的文武官员。都在听到二十七响号炮之后的第一时间,放下手中所有事务,跨上马、跳上车,以最快的速度往岛北的衢山军港赶去。衢山监镇李元纵马狂奔,衢山总督陆贾也在纵马狂奔,远一点,衢山船坊的都监徐德武也坐着四马拉动的快速马车。在官道上,风驰电掣。
因为……
“龙王号入港……大王来了!”
衢山三港。
岛西地商港已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大港。任何一个时间段,在港中都能看到数以百计地商船,数以千计的奴工,每年来往港中的客商甚至多达数十万人次。港边的衢山镇中,三千多家商铺鳞次栉比,一片片仓库区甚至延伸到衢山岛的中心地带。大宋、东海、金国、西域,东南西北各地的特产商货几乎都能在这里买到。上千辆重载马车行驶在一条条宽阔的水路马路上,在路边一盏盏玻璃油灯地照耀下,就算入夜也不会停歇。在江南民生凋敝,北方沦于战火的现在,繁荣富庶的衢山商港直如世外桃源一般。
而岛东的船坊港对东海的重要性,也不逊于岛西。虽然这些年来,大型的战舰和商船的制造基地都已转移到基隆,但衢山船坊依然是天下间出产船只数量最多的工厂。平均每天都有两到三艘各色海船在这里下水。有东海海军用来控制内河与近海地车船,也有用来联络传信用的梭型快船,更多的,还是两千五百料以下的近海商船。
至于岛北的军港,则是用来保护上面两座港口的军事重镇。商港和船坊港每年带给东海国地财税收入高达七八百万贯,为了保护从衢山岛辐射出去的海上商路不受侵扰。东海国的第二舰队常年在海上巡视着。六艘战列舰,十七艘巡洋舰,三十一艘巡海车船,以及一万一千名海军士兵,这只庞大的舰队,不仅控制了山东以南、福建以北,以大陆沿岸为西界,向东一直延伸到东瀛的广阔海域,甚至只要得到赵瑜的命令,他们光凭自身的力量就可以沿大陆东南的各条江河之上。将控制权深入内陆。
这三座港口。单独放在大宋的任何一处,都是天下知名的要地。而现下三港集于一岛。更是东海地命脉所在,其重要性甚至不在台湾之下。
赵瑜站在龙王号上,遥望着东西三十里、南北仅十里地小岛。这里是他的故乡,是他成长地地方。是他把这座荒僻的小岛,变成了全天下最富庶的土地;但也是依靠着这片土地为基础,他才能一步步成为如今的四海之主。战船、火炮、军队、学校,都是在衢山岛上打下的根基。
不过这座岛实在太小了,就像一件花盆,能浇灌出玫瑰、牡丹,但对于想要长成参天大树的树苗来说,实在是个拘束。所以十二年前,他不得不将东海的统治中心转移到台湾。但十二年后,他终于又把自己的落脚点移了回来。
十二年来,赵瑜虽说是多次回返衢山,但皆是匆匆而来,匆匆而返,从没有长住过一次。不过今次他回来,至少一两年内不会再离开。台湾毕竟太偏僻,北地的情报往往要一个月才能传到他手中,而衢山就近了许多,可以以最快速度了解到大宋国中局势,并作出相应的反应。
为了能及时应对天下大局变化,赵瑜把国中庶务交予了陈正汇,并让太子伯安出来监国——不过国内大事还是会通过快船转呈到他的面前亲自审阅——自己则率领近卫一营和二营来到衢山。在未来的一年里,东海国的野战部队也将会陆续抵达这里,以衢山……不,确切的说是以昌国县为基地,加入逐鹿中原的行列。
大宋的明州昌国县早已是东海属地。当然,在大宋和东海的协议中,这里还是被称为租界,就如天津一般。作为租界的租金,一年三十万贯的钱钞,已经相当于大宋向金国赎回燕云时,所承诺岁币的五分之一。燕云共有十六州,而昌国不过一县,东海给付的租金可谓是大手笔。
不过其中的二十万贯本就是赵瑜每年应付给明州市舶司地商税收入,真正买下这块地的也不过十万贯。只是大宋的官员不似辽人那般好糊弄。没法儿用货物抵账,更不可能用盔甲兵器——除了真金白银和铜钱,宋人就只认能当硬通货的绸缎丝绢。而赵瑜承诺给他们的便是金光闪闪、成本两文半、面值二十文的黄铜金花钱。
经过了这么多年,水力锻造依然是东海的独门秘技,外人根本无法作伪,同时金花钱已经在东南沿海以高于币值近一成地比价顺利流通了数年,所以大宋君臣很乐意收下三十万贯东海制钱。几年来。制作精美的东海钱常常作为年节地赏赐,被赵佶赏给东京城中的百官和军卒。相对于越造越薄的大宋铁钱和铜钱,金光灿烂的东海钱更受欢迎,在京中广泛流通。
也正是因为如此,东海的金花钱便有了大宋朝廷的背书,逐渐连内地也开始通用。除了币制独立的蜀中,大宋地其余地区,都能看到金花钱的踪影。以大宋的经济规模。当然不是东海国可比,而大宋的钱荒也不是一天两天,对硬通货的渴求近乎于贪婪。一船船沉甸甸的东海钱运进了大宋内陆,就如涓涓溪流汇入龟裂的河床,转眼就消没无踪。但给东海储备局带来的利润,已经十倍于以往,一年足有千万贯。
有钱、有兵、有粮、有人,赵瑜对战争地准备已越来越充分。东海如今就像一张不断拉紧的硬弓。等到力量积蓄到最高,接下来就将会是雷霆般的一击。而东海的全力一击,试问这天下间,又有哪一家能接得下来?
横扫中原,指日可待。
※※※
“三节还乡兮挂锦衣,碧天朗朗兮爱日辉。功成道上兮列旌旗。父老远来兮相追随。家山乡眷兮会时稀,今朝设宴兮觥散飞。斗牛无孛兮民无欺,东海一王兮驷马归。”
观音山主寨中,正开着一场盛大的接风酒宴。衢山岛上的文武官员、商业协会首脑、以及赵瑜带来地将领校尉,连同一直留在岛上生活的乡中长老,济济百多人欢聚一堂,恭贺赵瑜归乡。由于赵瑜的身份碍事,不便找妓女祝酒,衢山总督陆贾便亲自出马,为赵瑜高歌一曲。
一曲歌罢。赵瑜把手中的酒杯一丢。用筷子指着陆贾哈哈大笑:“这是吴越王衣锦归乡歌,你小子倒改了两个字来送我!”
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当年吴越王钱镠得志,便把家乡钱塘县改为衣锦军。后来钱镠富贵回乡,便仿着汉高祖的大风歌,当着一众乡亲的面唱起了这首衣锦归乡歌。不过这首歌太过文雅,钱镠的乡人无人能听懂,弄出了一片冷场。
不过钱镠究竟是老于世故,一见场面不对,便立刻改用杭州土话唱起了民谣:“你辈见侬底欢喜?别是一般滋味子。永在我侬心子里!”听着钱镠唱出了熟悉的曲调,吴越王的乡亲们才一起跟着唱了起来。
不过如今的东海,先承大宋地百年文治,后经赵瑜普及教育,不论民间还是军中,下里巴人地曲调早已不受欢迎。附庸风雅也好,心念古风也好,反正越是古雅的音乐反而在东海传唱得越广。平日地宴会中,周邦彦的时新小调甚至比不上国风和小雅出现的机率。就像衢山监镇李元紧跟在陆贾之后唱的这一首:“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此,福禄如茨。韎韐有姡В宰髁Α
李元身宽体胖,外形并不讨好。但高广的体型,却让他成为了一名极出色的男高音。悠长的古调从胸腔迸发出来,浑厚嘹亮。千百年前周王在洛水会诸侯、阅六师时,诸侯们唱给周王的颂歌,在他的演绎中,声震内外,直冲云霄。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此,鞞琫有珌。君子万年,保其家室……”
赵瑜跟着曲调,打着节拍,李元的歌喉的确可算得上歌王一级。诗经三百,能从三百零五首古诗中,挑出这么一首还算应景的,他也算是有才学了。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此,福禄既同。君子万年,保其家邦。”
跟着李元,殿中的众人一起哼唱着。天子万岁,受天下供养,自当保护子民家邦。如今天下大乱,赵佶畏敌如虎,直欲逃窜,保不住家室邦国的,还能称为天子吗?
“君子万年,保其家邦!”
赵瑜也在唱着,能保住大宋天下的,舍我而其谁?
歌声悠悠,往复循环。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万年,保其家邦!”
第三十三章 故乡(下)
大宋宣和七年十二月廿六日,癸亥。
巨大的桨叶拍击着海面,桨轮不断旋转,五艘车船在舟山外海上风驰电掣。船头向着东面,在赵瑜手上的望远镜中,三座高出海面二三十丈的小岛,渐渐从海平面下升起。那是浪港山,他这一世的故乡。
今次随赵瑜抵达衢山的,除了两个营共计五千人的近卫军,还有大半个参谋部和小半个政事堂,除了陈正汇和赵文两位重臣以外,大部分东海臣僚都跟着赵瑜一起行动。在未来的一年里,东海国的中心是衢山,而台湾则仅仅是后勤基地,并为赵瑜的军队提供足够的合格兵员。为了把东海国为数一半的中枢机构都安顿下来,整整用了半个月时间,直到今日,赵瑜才抽出空来到老家瞧一瞧、看一看。
浪港,其实也名浪岗。由三座主要岛屿组成,远离舟山群岛。周围海域浪高水深,渔谚说这里是‘无风三尺浪,有风浪过岗’,故此而得名。这三座小岛,与其说是岛,不如说是三座略大一点的礁石。最大的中岛,长仅一里半,宽不过半里。三座岛上除了一丛丛艾草,就只有坚硬的花岗石作为土产,没有土地,更不可能耕种,荒僻得只有蛇鼠才能生存。而当年浪港寨的几百号人,便是瑟缩在此处,在汪洋大海中,如同野狗寻食捡漏一般的劫掠着过往地船只。
不过也正是由于浪港寨的生活是在太过辛苦,浪港海匪才会人人拼命。有着这一群永远处在饥寒交迫中的手下。赵瑜的父亲赵橹当年才能依仗三五十条舢板打下如许大的名头。而日后能攻下衢山,为赵瑜的崛起开辟出一片合适的土地,也正是因为浪港山岛地贫瘠。
“当年日子那才叫苦,逢年过节都没件新衣服。孤穿的衣服都是大哥地旧衣裳改的,而孤穿不下的衣服就交给三弟再穿……”看到浪港山,陈年往事一桩桩的浮现在赵瑜的心头,旧年时的清苦对比起如今的富贵。恍若隔世。
“那是比衢山苦多了。”陆贾点头附和着。他是衢山土生土长,浪港寨打下衢山后。才入得伙,对浪港寨地旧事并不了解,并不想多说此事,跳过话题,拍着马屁:“大王能以荒僻之地成就如今的大业,若让后人说起,怕也只有汉高能相提并论。”
“这话等孤进了东京再说不迟。”赵瑜摇头。但嘴角的笑容暴露了他的心意。好话任何人都喜欢,何况陆贾说的很快就会成为现实。
“也就再等一年!现在道君皇帝民心尽丧,等金人将他手上最后的兵力消耗掉之后,臣便可附大王骥尾,直攻东京,将赵佶生擒活捉!”陆贾将拳头一把捏紧,观兵东京,那可是当年做梦也不敢想的事。如今。却已近在眼前。
“呵呵……”赵瑜笑了起来,“真要活捉道君皇帝,根本就不需要去东京。孤那族叔很快就要南下了,我们在瓜州渡守着就能逮到他。”
“南下?”陆贾大吃一惊,“没听到消息啊!前天不还说,金人才刚刚攻下燕山府。黄河也不一定能过。道君皇帝怎么会逃?”
“这是六天前的消息,今早才送到孤这里。二十日那一天,官家封了太子为开封牧,这是明摆着要传位地征兆。等新皇即位,太上皇就没必要留在东京城镇守大局,南逃是肯定的。”
陆贾的惊讶更甚,不过不是为了赵佶传位,而是情报传递的速度:“六天?不,二十日的事,今早就传来。应该五天才对!五天时间就从京城传到衢山?怎么会这么快?!”
衢山是东海情报转运枢纽。除福建、两广以外的各路职方司分部传来地情报,都是先集中到衢山。继而再转回台湾。虽然职方司的工作,陆贾完全无法插手其中。但各地情报传递的速度,他还是有点底的。
从京中到杭州,陆路是一千四五百里,水路由于在洪泽湖绕了两个弯,甚至长达两千里,往常就算是三星加急的文件,也要八九天才能到杭州,再从杭州换乘快船出海入衢山,就又要两三天。而今次只费了五天六夜就到了,比往日缩短了一半还多的时间,陆贾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赵瑜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小木牌,抬手丢给陆贾,“靠得是这个!”
陆贾低头,赵瑜丢给他的木牌上涂着朱漆,外雕龙纹,正面是金漆的‘急’字,而反面则同样是饰了金的‘甲申’二字。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有些眉目,但又无法确定,半带猜测地问道:“这是不是《梦溪笔谈》中所说的急脚递金字令牌?”
“没错!正是金牌。”对于陆贾地见识,赵瑜并不惊奇。沈括曾领兵事,又遍历地方,同时还精通百科杂学,他的作品实是一部难得的百科全书,比起其他大宋名臣流传于世的笔记来,《梦溪笔谈》的销量在东海军中是最多的。
在《梦溪笔谈》的第十一卷中,沈括记下了有关大宋铺递驿传的信息:‘驿传旧有三等:曰步递、马递、急脚递。急脚送最遽,日行四百里,惟军兴则用之。熙宁中,又有金字牌急脚递,如古之羽檄也。以木牌朱漆黄金字,光明眩目,过如飞电,望之者天不避路,日行五百余里。有军前机速处分,则自御前发下,三省枢密院莫得与也。’
大宋军情驿传,分步递、马递、急脚递三种。其中最快的急脚递是日行四百里。但如果是配金字牌的急脚递,那速度能达到日行五百余里。这金牌,是木牌朱漆黄金字,只能出自御前,政事堂和枢密院都没有资格发下。而后世,把岳飞从前线召回的十二道金牌,也正是这种金字牌急脚递。
陆贾把金牌双手交还给赵瑜,不过眉头还是皱着。从东京到杭州的一千四五百里的陆路,若是靠金字牌的急脚递,在各地驿栈连续换马,又在途中交换人手,日夜不停,的确能用三天走完。但这金牌只出自御前,每一块都如这一块上的‘甲申’二字那样,用干支做了编号,京畿房的高明光又是怎么弄到手的?难道是偷出来的?
“是伪造的。”赵瑜看出来陆贾眼中的疑问:“总共伪造了全套六十块金字牌。照着真货仿制,沿途的驿栈没一个能分辨出来。”
“很快就能查出来罢?动用金牌总会有记录的。”
“大宋的铺递复核是一年一次,与各州县上缴户籍税簿同时。等到明年十月交上去,再费上两个月来检查,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何况能不能查出来还是问题,天下大乱,金字牌肯定是四处乱飞,混在里面,也难查出个究竟。只要每次安排的路线稍微变动一下,不要多次经过同一家驿栈,绝不虞有人怀疑。”
陆贾对赵瑜佩服得五体投地。军、政、钱、粮等事不提,伪造金牌绝非旬日之功,而东海职方司连大宋驿传审核时间的都探听得一清二楚,便可了解赵瑜为了迎接来年大战所做的准备,究竟有多充分。能借用大宋的驿传系统,比起使用东海在陆上布下的渠道,当然要快捷许多。以东海所使用的密码信件,就算给宋人看到,也不必担心泄密,完全可以毫无顾忌的使用。有了畅通迅疾的传信通道,对于掌握最新军情,赵瑜所乘的车船在中岛西侧的一座小码头上停靠了下来。当年的浪港主寨早烧成白地。剩下的残迹,也在后来的建设中,清理得一干二净。不过尽管当年曾被废弃,但浪港山岛不仅是舟山渔民的避风之地,同时也是衢山巡海船的必经地点,在东海立国之后,又在这里重新造了几间小屋,竖了一座灯塔,并安排了一户渔民在这里看守。他们的任务不仅是看守灯塔,这岛上还有赵瑜岳父蔡禾的坟墓。
东海王驾到,守岛人一家连忙出迎。四五十岁、满面沟壑的户主,在赵瑜面前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只带着两个拖着鼻涕的小子,跟在后面鞠躬哈腰。倒是他浑家,虽然粗手大脚,但行事利落、口齿伶俐,比他丈夫强出许多。
使人赏过守岛人一家,赵瑜排开从人,独自拎着一壶酒,往南面岬角处蔡禾的坟墓走去。蔡禾的墓地被打理得很好,墓身用岛上现成的花岗石砌起,墓碑也是一人高半尺厚的黑色花岗石。墓前的两棵矮松,应是岛上仅有的乔木,不过从高矮来看,已经不是修墓时的那两株,应是后来补种的。
赵瑜跪在墓前,把壶中佳酿浇在墓碑上。相对于关系冷淡的便宜老子,以及互相看不顺眼、恨不得对方去死的赵瑾,无论是浪港山还是衢山岛,对他最亲近也最关照的总是蔡禾。他这一跪,的确是真心诚意。
“二叔!你肯定想不到罢?再有一年,你就是大宋的国丈了。你的女儿,很快就能母仪天下,而你的外孙,也即将统治这片土地。”
就在赵瑜追祭着亡灵的时候,东京城中一片混乱。太子赵桓在乱局中仓促即位,赵佶则一边念着‘休休’,一边装病晕倒,暗地里打着让赵桓在京中顶缸,自己南巡避难的念头。诸宰臣是战是和不能决断,除了吴敏、李纲等寥寥数人,都转着南逃的注意。
而完颜宗翰此时,已经开始围攻太原府,宗望的东路军则越过中山府,直逼黄河,离东京城只余十日。
第三十四章 改变(上)
太原府。
太原,也称晋阳。自周代的晋国时起,直至隋唐、五代,太原就是天下闻名的雄城。而王昌龄的那句‘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中所说的龙城,其实也是指的太原。
不说因周成王桐叶封弟而建立的晋国,也不提从太原起兵一统天下的唐高祖李渊,单论五代十国,其中就有三朝一国是从太原起家。唐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其子李存勖建立了后唐,割让了燕云十六州的后晋儿皇帝石敬瑭也是从河东发家,再往后,刘知远同样以河东晋阳为基础,当上了后汉高祖。到了后周郭威篡位,时任河东节度使的刘知远之弟刘崇又在晋阳自立,史称北汉。在五代和宋初的传言中,太原府的王气不在开封之下。
所以当太宗赵光义领军灭亡北汉后,为防有人再籍此起兵,便火焚晋阳,将周长四十二里,开有二十四座城门的晋阳城,烧作了一片瓦砾。不过晋阳毕竟地势险要,所以不得不再建一新城。这座新城,夯土的城墙长十一里,城门仅有四座,就是如今的太原城。
这座自建立时起,一百四五十年来便没有经历过一次战火的城池,如今却被金国的大军围得水泄不通。虽然金人尚未大举进攻,但城外的军势已经让城中守军肝胆俱寒。
知太原府、同时也是河东路经略安抚使、马步军都总管张孝纯站在城头上,望着金人在城外耀武扬威。城中可堪一战的只有三千胜捷军。其余兵将皆尽老弱,就算征发了城中百姓也只有四万余人,而围在城外地金军已多达十万,这一仗真不知道该如何打下去。
“爹爹,好像金狗人数又多了一点。”张孝纯的长子张浃在他身后说着。
“义胜军都投了金人,人数当然会多。”一开始的情报,金人只有六万。但现在太原城下,却足足有十万众。近一半是投降金人的义胜军。
提起义胜军,张浃立刻咬牙切齿:“那些无君无父的逆贼,若非是他们,金狗如何能这么快杀到城下!”
张孝纯却半点不怒,他心头的火气这些天来早已消耗得一干二净,声音平静无波,却透着浓浓无奈和疲惫:“义胜军久在虏境。早忘了礼义廉耻。入夷则为夷,入夏则为夏,没有时间教化他们,指望他们对国朝有忠义之心,直如缘木求鱼。”
当初燕云虽是归附,但山前山后的汉儿仍是不逊,作反者甚多。所以从童贯开始,各任宣抚使都用着百年来故伎。招募这些燕云汉儿从军,号为义胜军,并尽数迁往内地安置,其中在河东地有十余万人。
为了安抚这些义胜军,粮饷官中都是优加给付,连常平仓和义仓这些不得妄自支用的钱粮都听任其使用。不过一年多地时间。河东钱粮皆消耗一空,再无力供给。被养刁了嘴的义胜军们因此而怒,而官军又时常与其为敌。两方结怨,义胜军遂起了叛心。
女真军至朔州,知朔宁府——这是朔州、武州和宁化军合并起来的大府——孙翊领军出战,城中的义胜军开门献城,孙翊只得逃往宁化军。等金人到武州,义胜军又开门献城。金人兵锋长驱直入。打到代州城下,守将李嗣本率兵据守,而义胜军将其擒下。再一次开城投降。到了忻州。知州贺权以朔、武、代三州为鉴,心知就算想守。也是被城中的义胜军绑了投降的结果,便干脆主动投降。
太原北方朔、武、代、忻四州地势险要,雄关重重,是河东路的第一重防线,若是守军尽力奋命,足以把金军拒之门外,但义胜军一反,金人兵不血刃,便顺利地进逼太原。
太原之北尚有石岭关,是为太原的北方门户,乃天下闻名的险关要隘。其关横东西,路纵南北,历为太原通往忻、代、朔、武的咽喉峡口,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不为过。比起城垣狭小的太原城,石岭关更易于防守。为了保住这座关隘,张孝纯先遣部将冀景镇守,而冀景以兵少相辞。
当时张孝纯还不知道北面诸州失陷的原因,故而他派出了义胜军耿守忠的八千人相助。可惜守忠不忠,当张孝纯从北四州逃回的士兵口里了解到义胜军地叛心时,耿守忠就已经开关出降,完颜宗翰的大军遂直抵太原城下。
不过到了太原城下,金人并没有大举攻城。只试探了两次,见城中守备严密,便把城池包围了起来,打起了围点打援的主意。就在张孝纯现在所站的南门处,有三枚首级用竹竿高高挂起在百步外,远远的看不出面目,但同挂在竹竿上的袍服、金盔以及一幅写着官称名讳地白绫让守军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朔宁知府孙翊、晋州知州罗称以及府州兵马使韩权。
太原是河东重镇,完颜宗翰,周围军州皆全速来援。丢了朔州的朔宁知府孙翊带了三千人当先赶到,但金军势大,这三千人没能入城,尽数战死在城下。仅仅过了两天,因赵瑜的讽刺而被称为猪帅的刘延庆之子刘光世率两万延安府军并晋州知州罗称领三千晋州军赶来。同时,世镇府州的折家家主折可求也率两万麟府军来援。
对于名声臭大街的刘光世和文人出身的罗称,张孝纯并不是很指望,但折可求的折家军,当时太原城内是抱着极大的希望。折家与姚家、种家,并为西军世家。而跟种、姚两家不同,折家是党项出身,自开国时便投向了大宋,世镇位于河东路西北部地府州,后世话本《杨家将》中地佘老太君。其实本姓为折,也即是折家人。折家军与同为党项的西夏厮杀了上百年,在西军中也是数得着地精锐。
四万三千人与金军战于交城。自早至日中,双方胜负相当,而宋军分据各处要点,还占了地利。但这一切(文?)只是假象,金人的精锐(人?)穿山而过。从折可求本(书?)寨之后杀出,战局顿时为(屋?)之一变。刘光世发挥家学渊源。腹背受敌的折家军尚在苦战,他却望风而逃,金人追之不及。他这一跑,折可求再也无法支撑,麟府军大溃,罗称、韩权皆战死于阵中。经此一役,河外精兵十损七八。短期之内不可能再有新的援军了。
要抵挡住十万金军,就只能靠城中的四万新兵。张孝纯虽不通兵事,但也很清楚这个任务到底有多艰巨。金人地确不擅攻城,但他手下的兵将却更不擅作战,两相对比,还是他这里更差劲一点。何况金人仅仅是不擅于制作攻城器械,但开挖起地道来,却有足够地人手。今早当他听说发现金人开挖地道的迹象。张孝纯的心脏差点都要停跳。
一阵脚步声在登城的阶梯上响起,伴着细碎的甲叶撞击声,又在张孝纯身后停下。张浃唤道:“爹爹!王帅来了。”
张孝纯回头,他的副手河东马步军副都总管王禀正在他身后肃然恭立,“末将见过张帅。”自从当年跟随童贯平方腊之后,他宣和四年又以宣抚司都统制从童贯攻辽。现在他是河东路马步军副都总管,作为太原府中地位最高的武将,主持城防事务。
一见王禀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