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大宋帝国征服史-第8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精钢铸炮?”宗弼连连摇头,他的佩刀也仅是在刀刃处夹了一点钢,若是整门炮都用精钢铸造,那不知能换多少把宝刀,“这么炮有多重?”
“这门炮两千斤重,用了四百多贯宋钱熔的。虽然中间炸坏过几次,但融了后又可以重铸,损耗其实很小。”宗干对在一边毕恭毕敬的工匠们抬了抬下巴,“点火,试炮!”
火光从炮口喷出,无数铅子和铁砂比火光喷得更远,十丈外地拴在地上的几只山羊连声惨叫都没有,便尽数毙命,从数不清的弹孔中流出的血液,把羊毛染得通红。
“五叔看到应该会很高兴!”宗弼检视过山羊的伤口后,转头对宗干说道。他俩的五叔完颜斜也当年正是带兵攻打天津的主帅,他手下的上万契丹就是在一抹抹铅云中,被撕成了碎肉。
宗干摇摇头,“我提议造火炮,说是为了想要拥有这种威力无比的火器,但更重要的还是想找出火炮的缺点来。比铸炮,我们很难追上东海人,但只要找出火炮的缺点,就能趋吉避凶,不再为其所困。”
“缺点?……太重?不宜搬运?”宗弼精擅军事,眼前这门火炮的优缺点他一眼便能看清——这也是一名合格将领应有地素质。
“正是。几千斤的火炮只要土地稍软一点。就会陷进去,根本上不了路。所以你什么时候见过东海人出城野战的?——哦,长生岛上的那次不算,把娄室他们困在孤岛上,又饿了多日,那种战斗根本不算真正的野战!”
“我知道。大哥你继续说。”
“东海从不大举出城野战。我们两次战败,也都是因为我们主动进攻而自取其辱。若是当时派一千骑兵隔着百里把商路遥遥一封,东海人能奈何得了我们?”
“但我们也奈何不了他们!”宗弼立刻反驳道。宗干保守的作风并不合他的胃口。大金几次败于东海之手,报复回去地决心在宗弼心中坚定得很。
“封死商路就是对东海最大的伤害!”宗干沉声说道,“东海地国都基隆位于是大宋东南一个被称为台湾的大岛上,就算想攻打其国,我们能游过几千里的大海吗?而天津也好,旅顺也好,都仅是东海人做买卖用的飞地。就算你费尽力气打下来,也不过伤了东海人的几根毫毛。但封锁商路不同,东海以行商立国,断了他的商路,就是断了他的命脉。东海新闻我可是每一期都有搜集,其中第一版多是东海新出地法令条例,但第二版便是各地的商情物价。”
“也就是说对东海人来说,行商仅比官府稍低一点?”宗弼问着。他渐渐被说服了。他也曾听说过东海新闻,金国上层对东海的了解,更是有许多直接来自于东海新闻上的报道。
“那当然!你知道为什么前些天我回上京见都勃极烈时,会那么肯定宋人到现在还没有开始迎战的准备?”
“因为东海新闻?”
“没错。入春之后,大宋北方铁价未涨,粮价也只是因为青黄不接而照往年的惯例上调。东海新闻对此做了详细的分析。粮价、铁价都保持稳定,你说宋国有没有准备?”
“当然不会有!”宗弼肯定道。宋人若要备战,必然要大举囤积粮食和铁器,如今这两样价格稳定,南朝自然是照旧的歌舞升平。他轻轻笑了起来,“东海人当真是帮了大忙。”
“东海人帮地忙不止这一点。除了各地物价,东海新闻上还有其他有价值的情报。比如今年刚刚出来的一个新栏目——皇宋方舆纪要,就比粮价、铁价还要有用得多。这几个月来的东海新闻,每期都会介绍两三个军州,虽然主要说得是当地土产和风俗人情。但也有道路、山川的资料。甚至还有地图。你看……”宗干从怀中掏出一份折叠得一丝不苟的报纸,转手递给完颜宗弼。“这是最新地一期。说的是檀州(今北京密云)、顺州(今怀柔)和燕京三处。上面的地图你也看看,竟比起我们在燕京的枢密院里找到的那些地图还要详细精确得多!”
“不会罢?这怎么可能?!”宗弼一把将报纸接过,展开细读,与宗干一样,他也算是精通汉文。低头翻阅着东海新闻,他面上的惊讶之色越来越浓,宗干说得没有错,这份报纸上的确有着檀、顺、燕三州府的详细资料,以他对三处的了解,这些报道中没有任何错讹。如果当年有这份报纸,他随军自古北口入燕地时,根本不需要找向导,便能顺利的冲进燕京。他猛地抬起头,急问道,“这一期是幽燕,前面地又是哪里?”
宗干道:“皇宋方舆纪要是按路来划分报道范围,最早地一期京东东路和京东西路(主要是山东,包括一小部分河南和江苏),接下来就是河东路(山西),现在则是燕山府路,按照报纸上的预告,接下去会是河北两路,京西两路,然后……到九月时,就将是大宋地京畿——开封府!”
“也就是说,在冬天来临前,从燕京到东京沿线的州县地图,我们都能弄到手了?”
“没错。”宗干的笑容中带着淡淡的讽刺,东海王把自家好不容易搜集起的情报区区十文就卖了出去,这在他看来实在一桩愚蠢至极的行为。虽然能收买到商人们的人心,但损失却更多,“东海王应该想不到,他给商人们提供商情的报纸,会给我们这么大的帮助。”
宗弼轻手轻脚的把报纸重新叠好,交还给宗干,笑问着,“要去基隆府感谢他吗?”
“那是不可能的。”宗干摇头失笑,当年张觉事发后,宗翰与宗望在鸳鸯泺边说的笑话已经传遍国中,每天在上京叫嚣要去东京城‘感谢’道君皇帝的女真将领不知有多少,但基隆可不是东京,宗干清楚,宗弼当然也清楚,他仅仅是说笑。
“还是把江南送给他好了。”宗干说出他觉得比较现实的意见,“如果东海王愿意,我们可以以大江为界……与他平分天下!”
第三十章 人心(上)
大宋宣和七年六月初六,丙午。
开封。
赵琦一觉醒来,浑身大汗淋漓。把遮盖在脸上的一卷《毛诗》掀开,才发现午后的炎阳早已西斜,夏日的余晖穿过凉亭的栏杆,正正照在身上,也难怪他浑身燥热,再也睡不下去。
赵琦伸了个懒腰,翻身坐起。作为质子,他的生活悠闲得近乎乏味。由于不喜欢出门闲游,每日日常活动不外乎读书、午睡。尽管他二哥曾经给他送来十几名色艺俱全的家伎,不过很快就被他陆续送人,自己落得个清静。
被烈日晒过的荷花没精打采的耷拉着,偌大的庭院中,仅有几只夏蝉在树上吱吱喳喳,而隔壁往日里,一到傍晚便喧闹无比的国子监,今日却静得如同一座灵堂。
“怎么这么静?”赵琦喃喃自语。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突兀的响起:“因为太学生们都去太庙看天祚皇帝的首级了!”
赵琦呼吸一滞,浑身颤了一下。猛回头,只见高明光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虽然他清楚高明光此人一向神出鬼没,每次都是默不作声的就出现在他府中,但突然站到他身后,还是让赵琦不禁皱起眉头。
高明光对赵琦眼中的不满视若无睹,“据说天祚的首级要曝露三日,让万姓游观。这几日,几乎全东京城的百姓都会去看个热闹。殿下你不去看看?”
“我只对王楼前梅家地卤猪头感兴趣。腌人头就算了。”赵琦的脸色平和下来,说笑了两句。高明光名为联络,但暗中监视的任务他心知肚明,多少年下来,也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生气,“多亏了王兄送来的这份大礼,把朝中的注意力都转移过去。童太师封王才这么顺顺当当。”
就在上个月,道君皇帝下诏。依照神宗皇帝‘复全燕者胙土’的遗诏,晋封童贯为广阳郡王。这一个月来,各方筹备,而今天,正式的制书终于下发,童贯童太师成为大宋立国以来第一位封王地阉人。在赵琦看来,若非天祚皇帝的首级送来地太过及时。童贯封王之事好歹也会有几个大臣上书反对,绝不会如此一帆风顺。
高明光摇摇头:“殿上虎都快死了,现在的言官又有哪人敢跟童贯过不去。”
高明光所说的殿上虎,本名为刘安世,字器之,乃是司马光的嫡传弟子。他做了几十年的谏官,从来都是直言不讳,就算天子盛怒。也照样上前诤谏。苏轼当年给他评价就五个字:‘器之真铁汉。’在元佑名臣逐渐凋零的现在,刘安世岿然独存,是以名望益重,就连梁师成也不免低声下气想结好于他。
要是有刘安世在朝堂,童贯封王的制书绝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颁发下来——就算有神宗皇帝地遗诏背书,也不可能——但现任宝文阁侍制的刘铁汉现下已经病重不起。朝中剩下的言官们无不仰仗蔡童梁李等奸宦的鼻息,想让他们出头反对,不如指望母猪会爬树。
“大宋益无人矣……”高明光叹着。
“是啊,朝堂诸公但凡有些见识,注意一下天下的局势,就不会这么高兴了。”赵琦拍了拍平铺在亭中石桌上的报纸:“王兄的绝户计也当真厉害,这是明摆着欺负大宋无人啊!”
高明光瞥眼看去,赵琦报纸朝上的那一面正刊载着北京大名府地地图,虽然他不清楚金人读不读报,但据他所知。开封府里关注东海新闻的官员人数。实是屈指可数,就算明目张胆的把大宋的舆图机密对外公开。也不用担心大宋的君臣会因此警觉起来。东京城中,倒是规模大一点的商家没有一个不按期订阅——十文钱地报纸,从天津或海州运来时,价格每每高达一贯,但就算这样,商人们也乐意掏这个钱。
“金人意欲南侵,此事就算蔡攸、李邦彦、张邦昌诸宰臣不知,童贯却是肯定清楚。三月的时候,童太师……啊,不!现在应该叫童大王了。他去燕山府路犒军,就奏请在河北中山、真定、河中、大名四府设立兵马总管,一防常胜军叛乱,二防金人南下,若说准备,他也是在做着的。”
赵琦笑了:“有用吗?”
“没有!”高明光否定得很干脆。童贯建议设立的这四个总管府并没有划拨军队进来,而是让他们在当地募集逃兵和游手好闲之徒从军,这样的军队看到敌人能不一哄而散已是万幸,让他们跟女真人打,简直是做梦!
“所以说啊……这天下大势正一步步按着王兄划下的道道来走。再过两年,我这门外的匾额,说不定就要换一个了。高兄弟,你说是不是?”
高明光没打算接赵琦的话头。赵琦对赵瑜的怨气虽然隐藏得很好,但毕竟打了几年交道,高明光可是一切都看在眼里。被流放到东京养着,周围都是一个个监视的细作,心气稍高一点地都忍受不了,何况是赵琦——他可是东海王地弟弟!在东京城中学习的藩属子弟,也没一个如赵琦般勤谨好学地。
“殿下可知今日下官来此何事?”
“何事?”发现高明光转开话题,赵琦也发觉自己的失言。若无其事的坐下,很自然当前面的对话不存在。
“是为了近日与殿下多有来往的那一位……也是今天会亲自来拜访殿下的那一位。”
赵琦笑了起来:“自从王兄把身世公诸于众后,已经没多少人敢与我来往。这年来,来我府中最多的还是高兄弟你。不知高兄弟你说地是……”
“赵良嗣!”高明光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赵琦的话。
赵琦对高明光的无礼似乎毫不在意,轻笑道:“赵直阁近日才派人来联络,想不到高兄弟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他的笑容把心中的惊悸牢牢遮掩,‘果然……还是让他知道了!’
赵琦身边的仆佣要么来自于东海,要么是高明光私下里介绍,他甚至不知道他府中到底有多少高明光地耳目。郓王赵楷派来的那些皇城司细作早已被他收买了。赵府门外地探子都是以小摊贩的身份作伪装,而在赵琦的命令下。府里采办每每照顾他们的生意,而给的钱钞往往是市价的数倍。几次下来。两下心照。自此之后,赵府中人出入自由,想做什么都没关系。
而高明光不同,不论赵府中如何防备,他都能来去自如。而且为人精明厉害,东京城中的大小事务少有能瞒过他地耳目。在赵琦的心目中,高明光和他的京畿房才是最需要提防的一方。
不过高明光这次做岔了。也有可能是太心急的缘故。赵府之中,知道赵良嗣派人来联络的仅仅寥寥数人,高明光既然得悉内情,想必他的细作就在几人之中。范围缩小,要将其人找出来也就容易了许多。
“殿下你太过大意了!皇城司的人就守在外面,下官进来时,都费尽千辛万苦。你还随随便便地见赵良嗣的人。外藩私会朝中大臣究竟是什么样的罪名,还要下官提醒吗?!”
“皇城司现在的精力都放在东宫上。而且周围……”
高明光一挥手打断赵琦的话:“难道殿下你以为赵楷不知道细作被收买之事吗?他不过是懒得管罢了!他可是明着对府外的十七个密探说过。殿下你给地那些钱全当是他的赏赐,让他们放心收下!”说着,他的眼神转厉,“今次若不是我派人在府外拦着,赵良嗣的那位亲信早被抓进皇城司大狱里去了,他哪还会有机会来密会殿下你?请不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举动!”
入夜后。
南熏门处重新恢复了喧闹。上千名太学生又回到了国子监的宿舍中。借着混乱的人流,两名仆役打扮的男子悄然闪进赵府的后门。
在赵府老都管的引领下,赵良嗣留下亲信在后门处等待,自己则脚步匆匆地直奔赵琦地书房而去。今天的密会,关系到他日后能否保住身家性命,不由得他不焦急。
赵良嗣被领到书房门口,在老都管地示意下,独自推门入内。只是当他一进门,步子却猛然停住。书房内,有两人分宾主正坐着。主位上一人正是赵琦。他在宫宴上见过几次。不会错认,而另一人与他同样一身短打的仆役装束。只是双目炯炯,绝非凡俗。看到他进来,两人同时起身行礼:“赵直阁!”
赵良嗣看看赵琦,不清楚为何他临时又拉了一人来密会。但他从赵琦如桑家瓦子中的妓户那般,挂着职业性笑容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无奈之下又把视线转回到高明光身上:“这位兄台是……?”
高明光拱了拱手:“在下高姓,行一,向在京城与台湾间奔走,赵直阁唤在下高大便是。”
虽然高明光说得模模糊糊,轻描淡写,但赵良嗣却不敢轻忽视之。既然这位高大会被赵琦特地请来,就代表他手中的权力还在赵琦之上,拥有最终的决定权。“原来是高兄!”赵良嗣拱手回礼,腰弯得比高明光还要深一些。
“不敢。”高明光谦虚了一下,让过座位,“赵直阁请!”
赵良嗣没有入座,摇了摇头,“在下不姓赵,姓马!”
当年童贯使辽,马植夜中潜入使团,献上联金灭辽之策。童贯为了隐人耳目,把他带回东京,便给马植改名为李良嗣。而等他觐见过道君皇帝,又被赐姓为赵。所以赵良嗣之名,完全是赵佶、童贯所起。
“金人不南侵则罢,一旦南侵,在下恐为岭南一走卒亦不可得。当年某有眼无珠,不识天下真主,以致如今之厄,今日又岂会再留恋虚名。这赵良嗣之名还是还给道君皇帝和童大王。高兄换某本名马植便是!”
第三十一章 人心(下)
大宋宣和七年十月十四,辛亥。
燕山府。
十月中的幽燕,已是深冬。纷纷而落的瑞雪,将城内城外妆点得银装素裹。春夏时节奔流汹涌的桑干河如今已是冰结如镜。行走于天津与燕山府之间的商旅本就因金人屯兵平州而放弃了陆路往来,现在河水上冻,连水路也宣告终结,东南迎春门的水窗凝固在厚达三尺的河冰中,只能等待明年春暖花开才能重新升起。
卯时正,天刚蒙蒙亮,晨雾尚未消散,燕山府南面的城门便缓缓的被推开,准备入城的人们在城门口排着队,等着守门兵卒搜检放行。自从前月,女真人举兵劫掠清化县之后,燕山府中的气氛登时紧张起来,宣抚使蔡靖、转运使吕颐浩忙着修补城壕,整训军民,提防着金人来攻。环城的八座城门中,也只有南面的开阳、丹凤两座城门才会按照往日的惯例在卯时开放,其余诸门则只会在午时前后打开一小条缝隙,以供人出入。
虽然城门大开,但门外的两重鹿角仍将丹凤门收窄得只剩一人进出。上百名准备入城赶早市的百姓拥堵在门外,陆续通过鹿角间的窄道,被守城士兵们一个个的细细搜查,以防其中混入奸细。
丹凤门监门官纪安站在城头上,看着手下的兵卒们逐个把人放进城来。比起其他各门,他这座丹凤门的安全性是最高地。城外的官道直通南方的易州,是前往东京的交通要道,金人从这里来袭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见城门处的搜检工作没有什么问题,纪安打了个哈欠,准备回门中耳室睡个回笼觉。但这时,雾气中,隐隐传来一阵急促的蹄声。传到城门处,立刻掀起一阵骚动。他大惊失色。满身地倦意都化作冷汗流了出来。
“快!关门!”纪安一拍雉堞,半个身子都探出城外,冲着城下喊去。不待他喊第二遍,城门处的守兵连打带踢把百姓们驱散,将鹿角拉起,忙着退入了城中。
蹄声越来越近,聚集在城外地百姓们一哄而散。沿着城壕向东西逃去。城头上,纪安紧张的望着雾气深处,蹄声传来的方向。女真人的可能性还是很小,但毕竟不是没有,总得提防着。两名号手已经站到他的身边,只要一确认来者是金人,他们就会吹响号角,提醒城中有敌来袭。
雾气一阵波动。蹄声缓了下来,在城门外,十几抹剪影由淡转浓,渐次出现在城头众人的眼前。由紧张骤然放松,纪安的双腿差点软了下来。来者并非金人,而是宋人地装束。除了领头一人,其余皆是武人打扮。
“开门!快让他们进来!”纪安一看清骑手的相貌,不等他们来叫门,忙着下了命令。
“纪头儿,他们还没验过令符……”
“瞎了你的眼!”纪安劈头盖脸啐了一口,“看清楚点,那是蔡衙内!”
“蔡衙内?……是蔡帅的儿子?”
“废话!”纪安又骂了一句,回头看着蔡衙内一行入城后直奔宣抚使司衙门而去,‘不知蔡衙内带回什么消息,希望早点把援兵派过来。身边都是常胜军。迟早会被卖掉。’
燕山府路宣抚使司衙门本是故辽南京留守驻地,规制宏大。占地数百亩,楼阁以百计。周围院墙高耸,若有精兵千人驻守,便是一座难以攻克的堡垒。自童贯蔡攸将燕京从女真人手中赎回之后,南京的故辽宫室无人敢使用,这座府邸就成了燕山府的核心所在。从童贯,到谭稹,再到王安中,直至如今的蔡靖,历任宣抚使都是在这里发号施令,掌控全局。
放下儿子蔡松年从京中带回地蔡攸书信,蔡靖紧锁了半个月的眉头这下皱得更紧:“大哥儿,童大王你有没有去见。”
蔡松年点头:“童大王,梁少保,李相公,孩儿都去见了,但都没一个准信。只是让爹爹费些心力,再拖上两月!”
“两月?!”蔡靖死命一拍桌案,脸色气得发青,“他们是眼瞎了,还是耳聋了!金人已经蠢蠢欲动,常胜军眼见着就要反了,哪还能拖上两月?!一个月都难说啊!”
一阵大骂之后,蔡靖气咻咻的喝着儿子奉上来的茶汤,这时府里的仆役上来禀报:“学士,吕侍制求见。”
“快请!”蔡靖连忙长身而起,降阶相迎。吕侍制就是徽猷阁待制、河北都转运使吕颐浩。自从蔡靖告急朝中,又派了儿子亲去求救兵,这吕转运每天都掰着手指数日子,现在听说蔡松年回来,当然要来问个究竟。
见蔡靖出迎,吕颐浩躬身为礼:“蔡帅!”蔡靖以宣抚使掌兵事,自可称为帅。
“元直!莫多礼。”蔡靖回过礼后,把吕颐浩请入花厅中。
吕颐浩不待坐定,看了蔡松年一眼,便问道:“伯坚今日回返,可有什么好消息?朝廷的援兵什么时候能到?”
蔡靖苦笑摇头,把蔡攸地密信递给吕颐浩:“蔡少师说了,郊祀之前,不要再发文请兵,不能扰了今次祭天大典。等郊祀过后,自然会派兵来援。”
所谓南郊祭天,北郊祀地。按照周礼,每年冬至日是,天子都得亲往南郊圜丘祭祀昊天上帝,以求天下太平。不过由于郊祀属于费用太高,连耗用带赏赐,往往要耗费数百万贯,所以宋时一般都是每隔三年或更长时间才祭祀一次。
如今燕云故土收复,好大喜功的道君皇帝当然想着要向上天祭告一番。但他这一闹。为了体现大宋和谐盛世地太平景象,两府宰臣皆以为‘郊礼在即,恐碍推恩,奏荐事毕,措置未晚’,干脆把北地发出的告急文书都压了下来,根本理都不理。
吕颐浩大惊失色。接过信件一目十行的浏览了一遍,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放下书信。他呆愣愣的坐了半晌,目光呆滞得失去了焦点。正当蔡氏父子开始担心他急怒攻心,以致发了癔症,吕颐浩才吃力地站起身,丢下一句‘我要再上书!’,便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连礼法也不顾了。
“没用的。”看着吕颐浩步履踉跄地背影。蔡靖声音低低,“枢府有童贯、蔡攸,政事堂有李邦彦、张邦昌,就算你能绕过二府,还有梁师成在银台司守着,郊祀大典不结束,你地奏章根本递不到官家面前……”
十月廿一,戊午。
西京大同府。
金国左副元帅完颜宗翰地府邸之外。完颜银术可和其子毂英翻身下马。把坐骑交给从人带走拴好,两人便守在门房处,静静等着宗翰的传唤。
半年前地余睹谷一役,他们出得篓子实在太大了。千方百计要追捕的辽国皇帝,却不意让完颜活女带了他的首级逃到天津,又辗转宋人的手里。虽然这对大金并没有实质性的损害。但对金国地君臣来说,却不啻被当面甩了一耳光。
连劝说宗翰把完颜活女从马夫之职解放出来,将他重新归入军中的宗望都吃了吴乞买的挂落,更别说身为当事者的主帅斡鲁和银术可父子。斡鲁被召回上京,而银术可父子两人则被宗翰下令闭门思过,直至近日皇帝吴乞买下令准备南伐,以完颜斜也为都元帅,宗翰为左副元帅主西路军,宗望为右副元帅领东路军,大战在即。他俩才被解除禁足的处分。
门房通向内院的小门打开。银术可和毂英循声望去,却见宗翰的亲信谋主、大同尹高庆裔送了一名宋国武人打扮的将领出来。
“他是谁?”等韩企先转回来。银术可便问道。
“韩民义,常胜军易州守将。他与易州知州不和,便带着麾下五百余人连夜逃来大同了。”虽然银术可被禁足受罚直至今日,但高庆裔很清楚他手上地实力在宗翰手下诸将中是数一数二的,并不敢慢待。边回答着银术可的问话,边把两人向府里请。
“不是义胜军?”完颜毂英边走边问。义胜军是大宋在河东招募的军队,而常胜军属于河北,义胜军来投很正常,几天前就有两千义胜军投诚,同时把大宋在太原一带的防务卖得干干净净,但常胜军逃来大同他却是头一次听说,“这韩民义不去投奔东边的二太子,为何翻山越岭跑来大同?”
银术可则怒瞪了儿子一眼,这蠢小子尽让他丢脸:“去看看地图!看看易州靠哪里更近!是南京平州,还是西京大同!”
高庆裔笑着解释道:“易州和大同之间只有一个蔚州,又有飞狐陉相交通,路途并不难走。但易州与二太子那里却隔着一座燕山府,那是宋人地地盘,那条路走不通。”
完颜毂英恍然,继而又问:“那韩民义不过领了五百人,元帅怎么要你送出来?”高庆裔是宗翰的心腹谋主,区区一个指挥使等级的宋将,何至于让他相送。
“因为他是代人来投石问路的,所以要厚待一点。常胜军众将中,唯郭药师心向南朝,其余如张令徽,刘舜臣之辈,皆因张觉之事心生怨恨,这韩民义的背后,便是张、刘二人。只要能让他们安心,等到我大金举兵南下,他们必举全师来投。届时郭药师孤家寡人,也由不得他不降。”
毂英点着头,而银术可却出言问道:“郭药师不是一直与元帅和宗望那里有书信往来吗?怎么他还没有确定要投降?”
高庆裔摇头冷笑:“郭药师的书信不过是为了讨个交情,做不得真。此人首鼠两端,不给他一记狠的,他还不会老老实实的投降。”
完颜毂英笑了起来:“那不是正好。听说郭药师麾下有三百精锐,名为硬军,自称不下于东海精兵,倒真想与他较量一下。”
“很可惜!”完颜宗翰的声音从前面的堂屋中传来。他随声走出门外,对着跪下行礼地三人,“解决郭药师是斡离不地任务,我们的目标……是太原!”
十一月十九,丙戍。
东京南熏门外圜丘。
三层高地天坛纯由汉白玉垒砌而成。每一层高为二丈七尺,三层合计八十一尺,以合九九之数。台阶两百七十有六,是为乾卦的策数。
道君皇帝赵佶便踩着二百七十六级阶梯,一步步登上祭坛。厚重的青黑色大裘与内里的黄赤色纁裳上,绣着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等十二种纹路,象征着天地万物尽与随身。随着他的步子,旒冕上的十二条珠串,轻轻摇晃,但长久训练出来的帝王举止,让珠串的晃动维持在尽可能小的幅度。
独自站在天坛上,视线甚至可以越过城墙,看见汴河穿过开封城中。低下头去,还能看见童贯、蔡攸、李邦彦等文武两班重臣,领着数万官吏、兵将伏地守候。居高临下的风景,让赵佶感到沉迷。他喜欢站在高处,俯视治下的大地。只有这样,他才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权力。
轻轻跪倒在昊天上帝前的稻席上,赵佶高声念起祭天祷文。宏亮的祈祷声消没天际,他就着烛火把祷文一点点烧尽,余烬随风,转眼便被卷得不见踪影。
起身,再拜,祭祀过天帝之后,赵佶转身对着东侧陪祭的太祖皇帝画像。在画像前的蒲草席上三跪九叩后,他甚感自得的敬上一杯酒。他是收回了燕云的皇帝!是那个太宗和神宗念兹在兹,求之而不可得的燕云!
赵佶不知道燕山府已经接连发来了一百七十余份求救奏折,也不知道河北河东已是盗贼蜂起、无数兵将投奔金国,更不知道二十万女真大军已经蓄势待发,指日南下。他只知道历经百五十年,大宋终于收回了幽燕失土,而他……是除外患、平内乱的一代明君。
赵佶站起身,双眼尤望着东方,泰山就在那个方向。
“以朕之功业,也能封禅泰山了!”
赵佶现在做着梦,但几天后,金人的刀剑就将他从美梦唤醒。
十一月廿六,癸巳。
金军入古北口,檀州陷落(今密云)。
十一月廿八,乙未。
宗望克蓟州。
十二月初四,辛丑。
宗翰破雁门关,代州失陷。
十二月初七,甲辰。
宗望军与郭药师战于燕山府东八十里之白河。常胜军张令徽、刘舜仁部临阵脱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