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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征服史-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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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文兄弟及时派兵弹压,没有死人,只造成了近两百人的轻重伤。但终究嫌隙已成。这次我可以把两个村寨禁赛一年,算是打个哈哈过去。但下一次呢?要是死人了怎么办?”赵瑜诘问道。

陈正汇看着围在那人飞鱼卫成员周围,服饰、腔调各不相同,却一起高呼口号的人们,问道:“所以大当家你想通过宣扬讨伐交趾之事,让岛上百姓同仇敌忾,以期聚起人心,一致对外?”

“正是!”赵瑜点头答道。‘这叫一石二鸟。就算是死人,也得给我派上用场!’他想着。

第十一章 宣传(下)

刚刚修起的房舍中,还残留着石灰和锯末的味道。粗陋简朴的桌椅上,尚能看到没刨光的树皮。一榻、一桌、几张方凳,就是这间卧房内全部的摆设。唯一区别于村寨中其他琼崖移民的,就只有几百本在床头、桌上,堆放整齐的书册。

房间的主人就算因避战火从家乡逃离,也没有把这些书籍放弃。

微煦的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洒进屋内,正正照在书桌上。一阵阵呐喊被风吹着,也飘进了房中。由于隔得远了,他们喊得什么却听不分明,不知到底为了何事。

卢明德端坐桌前,破旧的衣裳掩不住一身的儒雅之气,他静静地翻看着面前的书册,口中念念有词,对窗外的噪音充耳不闻。对比起琼崖的乱局,这点噪音实在微不足道。

“子明!”一人在屋外唤了一声卢明德的字。不等回应就径自推门而入,没在外间停留,直接闯了进来。

卢明德抬头,一见来人,便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起身行礼道:“原来是郭管帅!”他语气疏远,显是不愿与来人多言。

来人对卢明德的冷淡视而不见,笑道:“早与子明说了多遍,琼州都丢了,手下的兵也没了,郭晔哪还当得起管帅之称?子明还是唤我本名便是!”此人姓郭名晔,之所以被称作管帅,只因他正是前琼州知州兼广西路安抚都监。

就在去年,琼崖黎人王居想起兵作乱(注1)。这郭管帅身为琼崖岛上。上马管军、下马理民的头号大员,面对乱局,举止失措,是剿是抚,始终没拿定主意。军令一日三变,最后在澄迈西峰寨葬送了琼州仅有地两千清化军。等到黎人叛军杀到琼州城下,虽然城中还有几千刚征募新兵守卫。但这位立誓要与州城共存亡的琼州知州,却第一个乘船而逃。把正在城中主理粮草兵械的卢明德气得吐血。

主帅不战而逃,守城战事也就没了悬念。城破后,卢明德费尽心力,终于逃回朱崖水南老家。只是,还没歇上数日,战火就已蔓延到他位于琼崖最南端的家乡。前些日子,卢明德跟随新一批琼崖移民迁到台湾。却没想到在这个海外小岛上,又碰见了本以为早已逃回本土的郭管帅。

此人用兵无能,以致叛匪坐大。又不思报国,反而弃职而逃,致使琼崖尽数沦陷贼手。人品之不堪,让卢明德不屑理会。只是这郭晔却是自来熟,当两人再次碰面之后,就常常过来串门。卢明德虽然冷眼以对。但他却毫不在意,反而来得更勤。

卢明德对这个脸皮厚到一定程度的家伙也是无计可施,冷脸问道:“不知管帅今日所来为得何事?”

郭晔笑道:“无他,说些闲话罢了。”他指指窗外,“子明可知外面为何吵闹?”

“为何?”卢明德随口问道。

“说是交趾国无故屠了东海的一支商队,近两百人。就三人逃了回来。正闹着要出兵报复。想着要打下升龙府,活捉李乾德。”

“交趾?!”

郭晔点头:“正是交趾。”

卢明德一锤桌案,怒道:“交趾嘬尔小国,竟敢屠戮大宋子民。这事应上奏朝中,请天子速速发兵……”

“请天子发兵?”郭晔摇头,“交趾国力强盛,四十年前,郭逵将二十余万兵马,最后损伤过半,也仅能逼得李乾德求和了事。如今又怎会为区区两百人妄起刀兵。交趾每年从广西掳走地百姓就远不止这个数目了。”

卢明德拍案而起:“难道就任得交趾蛮子屠戮劫掠我大宋子民不成?!”

郭晔失笑:“子明以为这台湾岛上又有几个大宋子民?现在的东海之主可是当年地反王之后。他在此地拓土开荒,已于自立无异。再过数年,大宋怕是又要多一个藩国了。现在外藩相争,朝中谁会在意?”赵瑜是反贼之后,本就不是秘密。而台湾岛上的格局,也不是一个安分守己之人所能开拓的局面。若说赵大当家会本本分分做个良民,任谁都不会信。

“所以赵二才点发私兵,自行攻打交趾?”

郭晔道:“是啊,官中不动手,他自然要自己动手。不然失了人心,他如何立国?但这事赵二做得太急,所谓帅不因怒兴兵。仓促出阵,东海兵力又远不及交趾,怕是败面居多!……不过在某想来,以赵二之才,不至于想不到这一点、他去交趾,多半是做回本行,在沿海烧杀一番,弄回一两千个首级,也能足以抵过了。”

“……如果赵二的器量真止于此,那他还是不要做着立国称王的打算了。”

郭晔奇道:“难道子明真的以为赵二会杀到升龙府,捉拿李乾德?”

“谁知道呢?”卢明德摇头道。“不过李乾德杀我广西军民无数,若是赵二真能把他捉来,广西上下,感恩戴德的不知会有多少。”他看向郭晔,“曾听闻管帅本是邕州人氏,当年交趾犯边,管帅应该经历过吧?”

郭晔脸色一变,许久之后才幽幽道:“当年郭某家宅就在邕州城内。指挥守城地苏缄苏管帅也是见过的。城破后,苏忠勇(注2)自残,阖家三十六口死难,而五万八千军民被屠杀殆尽。当年某不过七岁,只是因与先慈正在象州母舅家小住,方才逃过一劫,而我家上下七十余口却都尽数死于城中。若赵瑜真能捉来李乾德,要某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亦是甘愿……不过某可不信他有那本事!”

卢明德惊道:“管帅原来见过苏忠勇啊!”他摇头感叹,“当年苏忠勇以数千新兵,坚守邕州四十余日,杀敌万五,最后阖家死节,实在令人感佩。乃是我大宋士人之楷模,不在昔时张巡之下。”

郭晔冷笑:“苏忠勇节义,某也是佩服的。只是当年钦州城破,交趾兵不屠,廉州城破,交趾人也不屠。为何到了邕州,偏偏就屠了呢?”

卢明德讽刺道:“难道郭管帅当初在琼州是怕守得太久,使得叛贼屠城,为了百姓着想,方才临阵脱逃的?”

“不,只是某贪生怕死罢了!”郭晔说道。他摇摇头,把话题转回来:“且不提旧事。无论如何我都不觉得赵二会自不量力,去攻打交趾国都。不过他大举出兵,对我们倒有个好处。”

“什么好处?”

郭晔凑近了,压低声音道:“东海兵少。赵二要出兵交趾,必然会带走大半兵力,这时岛上守备不严,可乘机寻船逃出这台湾岛。”

“为何要逃?”卢明德问道。

郭晔一愣,反问道:“难道子明真的想在这岛上长住?”

“我当初在琼崖上了东海的船时,同其他人一样,约定过要在岛上住满五年,再定去留。卢某虽不才,却也不是轻言毁诺之人。管帅可以不必再试探了!”

“啊!”郭晔的表情凝住了,但很快笑容就堆在脸上,问道:“子明怎么看出某是在试探?”

“管帅损兵失将在前,弃城而逃在后,使得琼崖整个落入贼手。管帅并非进士出身,朝中无人,如此重罪,贸然回到陆上,却是自寻死路。……管帅当初曾说,是误上贼船,才被劫来此地。但我看这赵二辖下,安抚百姓,治理有方,绝非劫财越货之辈。想来管帅应是在诓我。”

郭晔哈哈一笑:“子明果是才智过人。”

卢明德又道:“管帅若是想劝我投入赵二麾下,也不必开口了。”

郭晔笑声一滞。

“管帅与我素无旧情,累受我冷遇,却仍多次上门,若无所求,何须如此。我思虑多日,也就想出这一种可能。”

“子明果是才智过人。”郭晔这次是真心实意赞叹。他叹道:“正如子明所言,我并非进士出身,不过是受举荐而得官。广西偏僻,各地官吏,除了被贬斥的背时货,几乎都是本地人出身。我能在二十年内升任至一方小帅,却已是极限,再难前进一步。我本想着安安稳稳地做上几年,却没想到又遇上黎人反乱。

我败阵失土,死罪难逃,所以才逃到了台湾。本打算就此隐姓埋名,但安顿下来后,却发现这岛上朝气蓬勃,无论军事政事,皆不同一般。东海水战无双,倒也与据说有十万铁骑的女真有些相像……不,赵二有敌国之富,比起女真刚刚兴起时还要强些。现下女真眼看着就要灭了契丹,而东海也未必不如。”

他站起身,走前丢下一句:“龙飞在即,若能早日投身其中,日后富贵,自不待言!子明还是再考虑考虑罢!”

卢明德听着脚步声渐渐走远,摇头冷笑:“这还消你说?只不过时候还不到罢了!赵二是龙是蛇,还要等这一战结束再做定论。”

注1:历史上,此时的海南的确是有个叫王居想的黎人在作乱,不过声势不大,很快就被广西经略司派兵平定了。不比本书中,有主角暗中支持,能攻破州县,祸乱全岛。

注2:苏缄:熙宁八年,任邕州知州。其时交趾起兵来犯,号称十万,先下钦、廉二州,继而往攻邕州。苏缄坚守城池四十余日,城破后全家死难,谥号忠勇。

第十二章 西行(上)

政和六年十一月二十一,庚戌。

“帅不因怒兴兵?……朱兄弟真的这么说?”书房中,赵瑜皱眉问道。这句回话远出乎他的意料,若非年纪渐长,养气工夫渐深,怕是要叫起来了。

堂下的小校低头答道:“回大当家的话,大朱头领要小的传回的话,千真万确就是这句。”

赵瑜侧首与一旁的赵文对视了一眼。两人毫不意外的在对方眼里,看见了与自己相同的惊异。赵瑜把小校挥退,面上浮现一丝笑意,笑容意味深长:“这朱聪,真是越来越会做人了!”

朱明死于交趾,与情与理,他的死讯都必须通知他的兄长朱聪。前些日,赵瑜回岛,在征得了他的同意后,赵文便向琉球派出了报丧的快船。在赵瑜想来,朱聪应会以奔丧为借口,趁机赶回台湾,好参加对交趾的复仇之战。

如此一来,只要交趾之战能顺利达成目标,朱聪在东海军中的功绩地位将直追赵武、陈五,而他在东海治下的福建人中的号召力势必会再度扩大。这局面是以辅佐赵琦的名义,把朱聪踢到琉球的赵瑜所不想看到的。

现在的东海,就算不计入刚刚被收服的六千琼崖人户,浙人在总户口中所占的比例也不到两成,而出身于福建的却有三成多,接近四成。剩下的就是疍民、粤人和不到一千地江东、淮东移民。

不过在东海内部的势力版图上,占少数的浙人却分到了最大的一块。无论军政,绝大部分职位都是由原衢山军系统的老兄弟所把持,福佬人数虽多,却也只能拿到些残羹剩饭——至于来自于其他地域的户口,琼崖是新人,疍民由于文化原因,皆处在底层;而江东、淮东以及广南两路的移民。加起来比浙人还少,又多半务农。没有影响力,更没有话语权——这个现状,从功绩和资历来看,是理所当然,但这并不代表福建人愿意看到浙人在他们头上发号施令。这个时代不同地域之间地隔阂实在太深,纵然赵瑜在东海有绝对的威望,也无法化解他们之间地层出不穷的矛盾。

虽然在军中。严肃的军纪和官话的普及保证了队伍内部不至于产生裂痕——这其中,赵瑜强行推广的以汉语拼音为基础的识字教育起了很大作用,顺利的交流才是消除隔阂和偏见地关键所在——但在东海的商船船队里、工坊和种植园内,还有一些同时有浙人、福佬聚居的村寨,都时常能听到浙、福两方发生纠纷和冲突的新闻。

如果现在的东海上下有共同的目标和追求,这种内部的倾轧其实可以缓解,但赵瑜的野心在这个时候还无法对外公开,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们把精力放到内部斗争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调解时的公平和公正,使两方的怨气不至于转移到他身上。只是由于浙人和福佬在东海内部职位的差距,福建人也免不了要吃些亏。在这种情况下,朱聪作为福建人在东海系统内的代表人物,理所当然地成为他的同乡们倚仗的对象。

赵瑜不想看到这个局面,底层的纷争已经够麻烦了。要是蔓延到高层中,引起了分裂,那他就算不愿意,也不得不对内进行清洗。但这样做,就会让其他人有兔死狐悲之感,损害他在东海内地威望,使得外部的人才不愿再投奔他的麾下。

所以朱聪不能动,千金市马骨的道理,赵瑜清楚的很。何况这朱聪不是马骨,而是货真价实的千里马。审视战局的眼光、把握机会地能力都是上上之选。而且他在湄屿辅佐赵武地两年里。军务和政事上都有不俗的表现。把这样地人才清理掉,赵瑜也舍不得。

因此赵瑜及时的在族群分裂明显化之前。把朱聪转调到琉球岛。按赵瑜的打算,除非琼、粤、江东、淮东的移民融入东海,浙人和福佬之间的矛盾被福佬和其他族群的矛盾取代,不然不会把他调回来。但这时候,朱明死了。虽然,被屠杀的商队终于使得东海内部的矛盾转移到外部,给赵瑜带来的喜悦甚至多于愤怒,但也就因此无法拒绝一个兄长为了给弟弟复仇而请调回台湾的正当要求。

赵瑜本来对此有点头痛,不过这次朱聪的知情识趣给他省了不少麻烦。“等这仗打完,就把他调回来罢,以他的能力,在参谋室搭个手应该不成问题。”他对赵文说道。

赵文点头,笑容微冷:“是啊,现在岛上的人心思都一致对外,再把这么聪明的人放在三郎身边实在有些危险,还是调回岛上看着好了。”

“不过朱兄弟公而忘私,这行为值得鼓励,在东海内要宣扬宣扬。文兄弟你等会儿再派人去琉球,再给他带些财帛之类的,不要吝啬,多送一点,也算作是安慰。”

“我知道了。”赵文点头记下。

“准备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放下了朱聪之事,赵瑜提起了更重要的话题。所有的战备工作,赵瑜都交予由赵文领导的参谋部负责,他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直到再过两天就要出兵,他才提及此事。

赵文翻开一本册子,低头答道:“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所有战船都已到港,出战几个营头也都整装待发。岛上新的防务更戍表也已下发到留守各营,补上了出战营头的缺位。运送粮草、兵械的船队在三天前已先期启航,这些物资都是以三个月的份量准备,先运到昌化港存放。按参谋室的意见,打算以昌化港作为此次作战地后援兵站。如果一切顺利。兵船上自带的物资足以完成任务,这些粮草兵械便直接留给昌化、石禄两地使用;如果战事不顺,可以对前方就近支援,比起从基隆转运,要方便得多。”

“昌化的仓库够用吗?”赵瑜问道。南方冬季湿冷,粮草兵械不能露天堆放,但昌化港的仓库数量是个问题。

“已经通知昌化做准备了。几天工夫,搭些个能挡雨的棚子不成问题。除此之外。也通知了昌化港的船作,让他们以最快速度把所有的车船全数整修一遍;在船上蹬踏行船地奴工们,也必须好吃好睡的养上几天,到了交趾还得用他们。”

“想得周全。”赵瑜赞道。他从身边地果盘中拿过两颗温州柑橘,先丢了一颗给赵文,自己也剥了起来:“不过这么一来,矿山的工作要停一停了。”

谢了一声。赵文把柑子放到一边:“那是当然。不过空闲下来的这段时间,正好可以让昌化和石禄把防御设施修起来。虽然王居想占了琼州后一直很老实,但未雨绸缪的工作,也得先准备好。”

赵瑜把一片片橘瓣丢进嘴里:“怎么,参谋室的意思是打算平琼崖了?”

赵文苦笑:“能打下交趾,却定不了琼州,怎么也说不过去。如果不想立刻与童太尉翻脸,交趾之战结束后。就必须给他个交代。”

“一旦琼州安定下来,台湾岛上的四千琼崖移民至少有大半要回乡。这事你们考虑过没有?那个要在台湾住满五年的约定,我可不觉得他们有几人会遵守。”

赵文道:“只要拖过一年,等琼崖移民都生活都安定下来,应该不会有多少人会回去地。而对于琼州,参谋室的意见是只收复州城。至于外面由得黎人去闹。琼州州城近水,与升龙府一样,所以可以凭水军收复。但深入岛中内陆,我们力所不逮,上书请广西经略司自行发兵,我们出船帮忙运就是了。”

赵瑜笑问道:“然后再帮王居想个小忙,把广西的那些兵给解决掉?”

赵文点头:“是有这个想法。”

赵瑜摇头:“真是如意算盘。会有那么顺利吗?”算盘打得越是噼啪作响,结果出来时越会让人瞪眼,他可吃过好几次亏了。

“第一目的是给童太尉个交代,至于广西那里。不过是个添头。毕竟童贯还用得着我们。只要让他知道,我们只精水战。不擅陆战,让他放下心来,也就够了。”

赵瑜把剩下的小半个橘子一起塞进嘴里,丢了橘皮,擦擦手,“那就按你们意见做罢!与童太尉打了那么多年交道,也有了点香火情,能给他个面子,就给他面子好了。至于王居想,不用打,先试试看能不能用些军器财物什么的把琼州直接弄回来,如果他不愿再动手也不迟。先礼后兵嘛!”

赵文低头把赵瑜的指示记下:“那就用本准备给占城和真腊的那批军械好了,正好废物利用。”

“占城?真腊?”赵瑜一愣,继而恍然,“对,就是那批。”

东海跟交趾有商贸往来,与占城、真腊之间一样也有。赵瑜卖给交趾地是丝绸、瓷器,买回的则是犀角、象牙和奴隶。但他卖给占城、真腊的却是弓弩刀剑。这些制作精良的军器,对饱受交趾欺凌,又迭遭捕奴队之苦的两国来说,如同雪中送炭,给了他们与交趾相抗衡的实力。

但是这两国不知道,若没有东海贩来地丝绸和瓷器的引诱,交趾上下绝不会一下变成如此疯狂的奴贩和强盗。这种维护中南半岛的势力平衡,不让交趾一家独大的手法,却是赵瑜从后世的大不列颠王国那里学来的。

不过现在不同了,一旦交趾败于东海之手,其国势必然大衰,占城、真腊肯定会趁势崛起,要是让他们攻灭了交趾,绝不符合东海的利益。所以新一批贩往两国的军械也只能暂存在基隆港的仓库中。对赵瑜而言,如果能用这批白占地方地军械换回一座州城,倒是笔不亏地买卖。

“就这么办罢!”赵瑜站起身,“后天你选个吉时,我们祭旗出发!”

第十三章 西行(下)

政和六年十一月二十三,壬子。

旭日初升,霞光如火。

基隆堡外的校军场上,出征前的军祭正在进行中。

赵瑜扶刀立于校军场北,高起的点将台上,黑色的披风与台周林立的牙旗在海风中飘扬舒展,一身的精铁重甲在霞光下泛着血色的光芒。两队壮硕的军卒分别护着中军大纛和战鼓,站在赵瑜两侧。在他身后,以赵文为首的头领们护持左右。

一张檀木香案摆于高台正中,数面神主排列在香案之上。轩辕黄帝的牌位立在中央,以金字书写着风伯、雨师以及海神通贤灵女名号的牌位,则在两侧陪侍(注1)。陈正汇身着戎装,正站在香案一旁。

赵瑜双目扫过台下,校军场上,五个方阵整齐排列,阵势凝定如山。此次出战的两个野战步兵营,三支分舰队,除却几百个留守战船的水兵,剩下的五千五百名官兵,尽数集于此地。

校场中央的两个方阵,人人身披全幅铁甲,手持长枪,腰携重弩,精铁兜鍪上,鲜红的簪缨高高挑起,血色的杀气在烈烈红缨间涌动,这正是将要出征的两个野战营,乃是此战的中坚。而他们外侧的三个水军方阵,水兵们带着铁质范阳帽,穿着轻便的鱼皮甲,弩弓和钢刀分插腰间,比起野战营来虽是简装,但气势却不遑多让。

偌大的校军场中。数千军卒缄口肃立,静如子夜荒原,除了战旗随风地猎猎之声,再无一丝杂音。

报时的钟声响起,悠长的钟音接连数下,已是卯时三刻。

听到钟声,陈正汇高声大喝:“吉时已到!带太牢!”

赵瑜应声抬起右手。一列司号兵随即吹响了号角。踩着号音,一头黑色的成年公牛被牵入场中。黑牛在高台下来回绕了三匝。然后正对着高台停了下来,被数重绳索牢牢绑定。

一个身高近七尺,雄壮如山的汉子手持一柄钢刃重斧,走到公牛之侧,对准牛颈,大喝一声,用力挥下。牛头应斧而落。落入一面漆盘中,而从颈腔的断口中喷涌而出鲜血,也被一口铜盆接下。

牛头被小心翼翼的送上了高台。赵瑜双手接过盛着牛头地漆盘,在陈正汇“行初献礼”的指示中,小心翼翼地供奉在轩辕黄帝的神主前。

赵瑜领众拜了三拜,起身祝文:“维丙申年建子月壬子日,东海赵瑜。以太牢之奠,致祭于陛下。凶党首难。干纪乱常,毒流生人,恶在不赦。今起兵徂征,恭行天讨,殄寇克敌,系神是助。尚飨。”言毕。躬身再拜。

接下来,三献之后。依着陈正汇指示,赵瑜又用两头黑公羊祭祀雨师、灵女,以黑狗祭祀风伯。见诸牲牢的首级都已献上香案,陈正汇便使人奉上盛着牛血的铜盆。赵瑜探手盆中,把鲜红厚重的牛血抹上战鼓鼓面和大纛旗杆。一切行礼如仪。

仪式庄严肃穆,众人虔诚恭敬,唯有赵瑜一人,却在前面腹诽。作为主祭,他沐浴斋戒了一整天。肚子饿得冒火。眼里直闪金星。他瞥了一眼陈正汇,暗骂不止。

在这个书香世家、儒门子弟加入东海之前。出征前的祭祀绝没有如此麻烦。放翻两口猪、献上几条鱼,下面弟兄们喝点血酒,把碗一摔,听个脆响,也就提刀出阵了。哪像现在,要斋戒沐浴,要一拜再拜。对赵瑜来说,连洗三遍澡到没什么,但一整天光吃清粥小菜可受不了。

不过,这一套仪式对提聚士气却帮助极大。

‘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谓之夏。’华夏号为礼仪之邦,祭祀奠礼属于军国重典。对祭祀之事,华夏子民从不敢疏失大意。越隆重的礼仪,就越代表着虔诚;而祭祀越虔诚,在华夏子民看来,就越能得到神灵们地庇佑。

而陈正汇所主持的这一整套正规化的出征祭礼,在安抚人心、提振士气上比撒钱赏酒要管用得多。不论军官、士兵,都沉浸于庄严肃穆的氛围中,心神皆被仪式所引导,出征前的惶惑和不安,都在一步步祭典中烟消云散。

转过身来。赵瑜看着所有人脸上的虔诚与恭敬,暗自感叹,这就是传承了数千年,凝聚在汉人血脉中的信仰所带来的力量。

政和六年十一月二十八,丁巳。

五天前,赵瑜誓师出征。由于一直是顺风,比预计中提早了几日,由五十一艘大小战船组成地舰队鱼贯驶入了昌化港。

昌化港本非港口,只是一个守着昌化江口的军寨,也是昌化军辖下的昌化县县治所在。昌化县地处海外蛮荒,户口极少。就算是上一级的昌化军,也只有八百多在编户口,且大半聚集在州治所在的宜伦县,隶属于昌化县的就只有百余家。

不过自从琼崖大乱,东海占了昌化寨,在此竖旗建港,保境安民。前来投靠避难地汉儿熟黎便越来越多。不过半年时间,东海控制下的昌化和石禄两地,就汇集了两千户万余人。人口多了,矿山、港口中使用的人力,可以不再全数倚仗奴工。而昌化江两岸的荒野,也被开垦了出来,据估算,到了明年,在粮食上应该就能自给自足了。

赵瑜站在龙王号高耸的船头上,俯视着熙熙攘攘的港口。这海港比他上一次来视察时,又繁盛了许多。昌化军寨修葺一新,屋舍、道路都扩展的更远,而港口码头上地栈桥。也多了十几条。离码头不远的地方,一道竹篱围着一片很大的空地,空地内有几座用棕榈叶覆盖着地小山,正是此地唯一地特产——铁矿石。

舰队船只在领水员的指示下,分散到各个泊位。赵瑜地龙王号,也在最大地一条栈桥边停稳。而驻守昌化港的十几个头领,就在栈桥上恭候。舷梯刚刚搭上。还没等赵瑜下船,下面地头领便一齐涌了上来。领头的一个。头发花白,相貌苍老,正是提举昌化港、管勾昌化寨的寨主许继组。这些昌化头领们在赵瑜面前依序整队排列,由许继组带领齐刷刷地请安问好、赵瑜回应了几句,问道:“参谋室的公文应该收到了罢?那车船可曾备好?”

许继祖躬身回道:“回二郎话,三十条车船都已整修完毕,前日送来的火炮也装上了。现今正停在船作内的码头上,随时可以启用。”

赵瑜赞道:“有劳许叔了。”

这许继祖是同赵橹一起打天下的人,赵瑜称他一声叔叔也是应当。被赵瑜在众人面前如此称呼,许继祖眉开眼笑,有些自得,不过也不敢因此托大,连声道:“不敢称劳,不敢称劳。”谦虚了几句。他问道:“既然船队已经到了,那是不是现在就把那些车船直接开过来?现在动手连船,明天一早就能出发!”

“当然!”赵瑜点头:“那是最好不过。”他顺势看了下港中,突然发现,在栈桥上,十五艘战舰都紧密排列。但所有预定拖曳车船地武装商船之后。却都留下了以供车船停靠的空间。“在港中安排调度的人是谁?!”赵瑜惊问。

这不会是巧合,而是港中调度在看到舰队之后,通过号角和钟声指挥领水员,自行做出的安排。虽然这表现并不起眼,但却足以证明港口调度有着优秀的判断力和指挥能力。

赵瑜惊讶莫名:‘想不到小小的昌化港,竟然有这等人才!’

夜浓如墨。但昌化港中却灯火通明。百十架熊熊燃烧的火炬在码头上一列排开,而港中各船上也点起了灯火。透过夜雾,火光照亮了港内。就着忽明忽暗的火光,水手们在船上爬上爬下,忙着把三十条运送矿石地车船与出征舰队的海船用铁链、绳索连起。

赵瑜在昌化头领们的陪同下。坐在龙王号前甲板上。一边盯着水手们的准备工作,一边吃着晚饭。东海军规。出征之时,无论官兵,待遇必须一视同仁。昌化港中无法安排下五千人的住宿,更无力为三军备下酒食。赵瑜因此也只能住在船上,晚饭自不可能有酒有肉,不过是半条煮熟的咸鱼,几块酱菜,配上管饱地糙米饭,再加上只放了点粗盐、腥味极重的鱼汤。

虽然这些食物与赵瑜在基隆时的饮食有着天壤之别,不过他依然吃得有滋有味,连添了两碗,把咸鱼和酱菜都吃得干干净净,丝毫也不觉得难以下咽——至少在外人看来的确是这样。

倒是陪着他吃饭的昌化头领们有些愁眉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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