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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娱乐指南-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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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福只好答应。

……

红糖使两根木栅条冲开府兵的围堵,翻过土墙,奋力扯开脖子上地盘枷,大步奔逃,他熟知地形,纵身跃入一条小河沟,淌到对岸,听得狱墙那边马嘶人叫,有大批人追来了,便不敢再跑,躲进附近一农家猪圈里。

猪圈里一头大黑猪见生人侵入,“吭哧吭哧”用猪嘴来拱,红糖怕惊了农家主人,一手夹住猪脖子,另一手捂住猪嘴。

这大黑猪力气很不小,四蹄刨动,奋力挣扎,猪嘴一歪,红糖一下子没捂住,被咬了手。

红糖受痛闷叫一声,心里那个窝火啊,老子倒霉,连猪都欺负老子!使大力气狠夹猪脖子,生生把一头猪夹死了,“打虎红糖”今天来打猪,还累得气喘吁吁,两天三夜都没吃东西,有点虚弱啊,再看身上,到处是猪屎猪尿,脑门被三痴打过的地方阵阵抽痛,头晕眼花。

红糖在猪圈里一直呆到中午,听到那农家老媪拌猪食要喂猪,赶紧爬出来悄悄跑掉,他这现在这模样一被人瞧见就知道是逃犯,还少了一只耳朵。

红糖跑回小河沟,从小河沟浮水到丰溪河,泅到对岸,一路往南,径往荒僻处走,路过一个村,听到里正在敲锣告知村民注意抓捕匪首红糖,红糖便不敢进村找食物,遇到村落便绕道走,傍晚时来到杉溪乡,准备由十字垄山道前往九仙山老巢,上了九仙山他就谁都不怕了。突然想起在梅枝家的床底下有谢家送来地三百两黄金,这时银钱都不方便带,这三百两金子得带走,梅枝关在州衙女监,他现在是没法救她了,以后再说。

红糖悄悄来到杉溪驿附近,爬上一株大槐树。一直等到天全黑下来,见村中没有什么异动。便溜下树,向梅枝家摸去,自恃身有武功,就算被人发现,他拿了金子便走,谅那些村民也不敢追。

红糖翻墙跳入梅枝家,梅枝的老娘坐在院子里骂人。这老太婆实在恶,都这时候了还敢骂这个骂那个,说等红糖出来收拾那些人。

红糖也没招呼梅枝老娘,进梅枝房间就从床底取出那个包裹出来,三百两金子二十来斤重,拎在手上出门,正与听到动静来查看的梅枝老娘遇上,大叫起来。

红糖也不多解释。推开梅枝老娘夺门就跑。

红糖虽然狼狈,但梅枝老娘还是认出他来了,在后面大叫:“红糖,我家梅枝呢?我家梅枝呢?”

里正的铜锣便响了起来:“抓红糖,抓红糖!”

红糖朝村外狂奔,出了村就是山。一入山没人敢追他了,前面冲过来两个汉子,一人手里一把锄头,朝红糖当头就挖。

红糖将包裹挂在肩头,闪身躲过两柄锄头,双拳连续击出,将两名农夫打倒,夺路便跑,猛听得风声响,他现在又累又饿。反应有点迟钝。想躲却已来不及,一个鹅卵石砸在他太阳穴上。头一晕,差点摔倒。

听得一个半大孩子地声音欢叫道:“哇,我砸中了,砸中红糖脑袋了。”然后便是一群孩子在叫,石头雨点般向红糖飞来,吓得红糖抱头鼠窜。

红糖正跑着,身后有几条大狗追来,其中一条便咬住红糖的腿,被红糖一脚踢飞,另外两条狗受主人催促,奋勇冲上来撕咬,把红糖的包袱咬住不放,一扯之下,包袱破了,三十锭小金子滚落一地。

红糖踢飞几条狗,俯身飞快地拾金子,忽然背后挨了一刀,大叫一声,跳开两步回头看,赫然是梅枝地丈夫,那个被他赶到浦城去的篾匠。

篾匠四年没回乡,今年端午节到了,想偷偷回来看看,却听到红糖被抓地消息,真是欣喜若狂,他再不用背井离乡了,但中午时里正敲锣通知说红糖越狱了,让乡民们注意,谁能抓住红糖,信州侯周宣就有重赏。

红糖大吼道:“你个该死的篾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砍老子,老子要你的命!”

篾匠退了一步,见红糖一副落魄相,赤手空拳,而他手里有锋利地篾刀,刚才已经砍了红糖一刀,怕个屁呀,也吼道:“你个贼坯还敢逞凶,今天叫你横着出这个村!”紧握篾刀,死死瞪着红糖。

其他乡民执木棍、握柴刀赶到,将红糖团团围住。

红糖捂着后腰的刀痕,恐吓道:“谁敢拦我,我以后灭他全家!”

篾匠叫道:“今天就砍死他,看他还怎么灭他人全家!”

红糖后腰的血越流越多,知道敌不过这么多人,求饶道:“乡亲们,放过我红糖,我红糖定当报答,这些金子你们都拿去。”

红糖若硬气到底,这些乡民积于他多年淫威,面对面还真不敢上前动手,这时见他示弱求饶,一个个便骂开了,那个因为酒醉调戏了梅枝被红糖逼得游街下跪的闲汉怒叱道:“狗东西,你也有今天。”一棍朝红糖当头砸来。

红糖一让,棍子砸在他左肩上,顿时棍棒交加、篾刀、柴刀猛劈,匪首红糖倒在地上,象一条死狗一样只会喘气、流血。

杉溪驿丞赶来,记了篾匠首功,和里正一道叫上几个驿卒抬着半死不活地红糖连夜去县城,篾匠也跟着去,他惦记着梅枝在牢里,还想着与梅枝重归于好呢。

端午节这天一大早,杉溪驿丞带着手下抬着红糖来向信州侯、黄刺史请功,看那红糖,半路上就已经流血不止死掉了。

州衙门前聚集了数千人,谢老六昨天死了,红糖今天也死了。信州百姓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载歌载舞,锣鼓喧天。

周宣命黄刺史赏赐击毙红糖有功的村民,那篾匠跪下道:“周侯爷,小人不求赏赐,只求侯爷释放小人地妻子。”

杉溪驿丞代禀道:“周侯爷,徐篾匠便是梅枝以前的丈夫。被红糖赶跑的,前天才回乡。”

周宣见这徐篾匠浓眉厚唇。是个朴实的汉子,便道:“梅枝除了享用了红糖的一些钱物之外,无甚恶行,可以释放,但问题是她愿不愿意跟你?强扭的瓜不甜,这你可要想清楚。”

徐篾匠道:“回侯爷地话,小人一向对梅枝极好。现在红糖已死,梅枝会和小人好好过日子地。”

周宣点点头,赏徐篾匠五十两银子,吩咐人带他去见梅枝,让他夫妇还乡。

这日的端午龙舟赛比往年格外热闹,四乡八坞地人都涌进上饶县城,第一是看谢老六和红糖地尸首,确认一下。心里才踏实,第二才是看划龙舟。

信州大局初定,邹、谢大案还有六名主犯要判死刑,别有三十人判流刑,判词已经派专人呈递上去,待刑部批复就可执行。黄刺史也把五万两赃银交了出来,周宣把这些银子、还有他自己地七千两全部留作永丰义庄和西山书院之用,由来福和李焘共同掌管这笔银子。

本来周宣要陪林氏姐妹去看信江龙舟争渡地,但林涵蕴自前日落水后一直身体不适,吃了两贴药也不见好,静宜仙子也就没心情去看龙舟,周宣自和三痴夫妇、夏侯流苏主婢、小茴香等人去看了一会龙舟,因为明天就要启程,周宣随便观赏了一会,便回来收拾东西。嘱咐来福、李焘一些事情。

五月初六。周宣一行启程去洪州,那真是万人空巷。有远道从数十里外赶来来为信州侯送行地乡亲,上万人的送行队伍,场面真是感人哪。

周宣受此气氛感染,也是热泪盈眶,频频挥手,那上万人一直送出五、六里,在周宣的一再劝告下才驻足不送,高喊着:“周侯爷,明年再回乡看看,乡亲们有冤屈还得向侯爷申诉,侯爷会为我们作主。”

周宣对李焘道:“李兄,看到了吧。”

李焘恭敬道:“侯爷放心,对不起百姓、昧良心地事李焘一件都不会做。”

周宣又安抚了黄刺史几句,让他等待新刺史的到来,做好交接事宜,说:“黄大人,无官一身轻哪,啸傲林下更快活,身体好才是真的好,多保重吧。”

黄刺史表面上连连称是,心里道:“我官也快免了、银子也没了,哪里还能快活!不过好歹留住了脑袋吃饭,身体好才是真的好,说得也对。”

李焘送了周宣一程又一程,踌躇再三,不敢开口。

周宣问:“李兄还有何事?”

李焘脸红了红,说道:“下官想求侯爷一封书信……”

周宣一听就明白了,朗声笑道:“李兄,你现在是上饶县令,也配得上宣州孔目的小姐了,何须我的书信!”

李焘赧然道:“是拙荆一定要我向侯爷求此一信。”

周宣笑道:“那好,君子成人之美。”当即下马,就在路边凉亭里给宣州孔目官写了一封短信,盛赞李焘人品,说李县令与孔目小姐实乃天作之合云云,然后盖上周大学士地钤印,交与李焘,让他自行派人送去。

来福与六名奉化府兵更是送出二十里,直到周宣命令他们回去,这才洒泪而别。

车队辚辚向西,向洪州进发。

夏侯流苏坐在马车里,心里不安,她给连昌公子地信已经送出去,但连昌公子应该还在宣州,快马往还也要好几日,现在周宣又要走了,她得不到连昌公子地回话,真是烦恼。

小婢安慰道:“小姐放心,洪州也有我们清源地人,说不定连昌公子会在洪州等着我们。”

夏侯流苏点点头,心里又觉得怅然:“若是连昌公子命我离开周宣,那我怎么办?”

现在的夏侯流苏对周宣已经是情丝万缕了,但她不知会有什么样的结局?若清源与唐国交恶,那她肯定不能在周宣身边呆下去,又或者连昌公子命令她杀掉周宣,她能下手吗?

第036章 与双姝同眠

端午节前的几日大雨不断,到初六这日却是风和日丽,上午的阳光也不甚炽烈,上饶至铅山的官道上,周宣骑着“黑玫瑰”,未戴范阳笠,只用三尺绸巾裹头,身穿蓝色丝质圆领夏衫,足蹬皂底软靴,身子随着马步有节奏地微微摇晃,心里感觉轻松惬意,突然放声唱道:“总想对你表白,我的心情是多么豪迈!总想对你倾诉,我对生活是多么热爱……”

打住,后面不能再唱,有这两句表达心情足矣!

周宣笑吟吟看着众人向他瞩目,挥手道:“今晚赶到铅山县歇息,吃烧鹅、吃粽子、大碗喝酒,再庆端午节,这些日子大伙都辛苦了。”

府兵和车夫们欢笑声一片,周侯爷从来都不会亏待下人。

“云中鹤”缰绳拴在静宜仙子那辆马车的后栏上,跟着马车有气无力地前进,林涵蕴病着,连她的坐骑也没劲。

周宣催马靠近那辆马车,轻叩车厢,问:“道蕴姐姐,涵蕴好些了没有?”

车窗竹帘卷起,露出一张娇红的俏脸,脸形略长,眉目非常秀气,有一种骨子里的羞涩,说话姿态斯文优雅:“宣弟,涵蕴她就是恹恹的不想动,摸她额头,有点低烧,她平时跳泼泼的,这样子让我很担心。”

林涵蕴弱弱的声音说:“周宣哥哥我没事,就是浑身乏力,夜里睡不好。常常惊醒。”

周宣问:“为什么惊醒?梦到什么了?”

林涵蕴道:“也没梦到什么,就是睡着睡着,突然毛骨悚然的样子,就醒了,还会出冷汗。”

林涵蕴那日划龙舟落水应该是着凉感了风寒,但在信州时,医生给她开了一剂小柴胡汤。煎服下去却效果不大。

周宣说:“等下到铅山时煎一碗生姜葱汤热热地喝下去,发发汗就好了。”

林涵蕴道:“早日到江州就吧。让雀儿嫂嫂给我治病。”

周宣笑道:“你这小毛病我就能治,杀……呃……”

林涵蕴“格格”一笑,说:“杀鸡焉用牛刀是吧?嘻嘻,我又不是鸡……”

周宣失笑。

林涵蕴撒娇道:“周宣哥哥你上来陪我,讲个故事给我听。”

周宣看了静宜仙子一眼,有点踌躇,静宜仙子可不是象林涵蕴那么随便的。

静宜仙子道:“宣弟那你上来。女道去和茗风同车。”

林涵蕴拉着静宜仙子的手:“姐姐别走,姐姐和周宣哥哥一起陪我。”

静宜仙子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心想:“我与宣弟曾共骑一马,肌肤相贴,这同车又算得了什么,若刻意回避反而着了痕迹。”便朝周宣点了一下头。

马车停下,周宣将“黑玫瑰”缰绳系在马车后栏,上了车。马车继续驶动起来。

车厢里有雏菊和蝴蝶兰的香气,还有淡淡的汗香,静宜仙子道袍竹簪、盘腿打坐,林涵蕴歪靠在软垫上,身上盖着一方薄毯,见周宣上来。才坐直一些,那些小脸似乎清瘦了一些,显得眼睛更大了。

周宣拉过林涵蕴右手,说:“待本神医给你号号脉。”学着秦雀的手法,指按寸、关、尺,装模作样。

林涵蕴嘻嘻的笑,问:“医生,小女子这病重不重啊,会不会死?”

周宣眼睛一瞪:“本神医在此,谁敢说死!”

静宜仙子含笑看着周宣与涵蕴玩笑地样子。感觉很温馨。涵蕴先前恹恹的话都不想说,周宣一来她就快活起来了。

林涵蕴道:“周宣哥哥。讲个笑话给我听,好久没听你讲笑话了,上次讲地某岛国国王吃茶叶渣的笑话,我和姐姐每次说起来都要笑。”

周宣想了想,说:“好,这次讲个糊涂县官的故事……有一天,一个农夫击鼓含冤,县官升堂问案:‘你因何喊冤?’农夫说:‘我明天会丢一头牛,今天特来报告。’糊涂县官一听,惊堂木一拍:‘呔!大胆刁民!你明天丢牛为何昨天不来申冤?’两边的衙役一听哄堂大笑,县官一看衙役笑了,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嘟!胆大的衙役,你们笑什么?牛一定是让你二人偷去了。”当差的一听惊慌失措,急忙把衣服扣解开说:‘大老爷不信请搜。’”

林涵蕴笑得身子乱扭,说:“原来一群傻子,笑死我了!”

静宜仙子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用手遮了一下唇,那一笑之媚,好比幽兰绽放,荡人心魄。

林涵蕴道:“周宣哥哥,你讲的这个糊涂县官是不是李焘啊,那他可要把你家乡治理得一团糟了。”

周宣道:“难得糊涂。”

闲话了一会,林涵蕴精神不济,昏昏睡去。

静宜仙子摸了摸林涵蕴额头,说:“还是有点低烧,到江州还有十多天路程呢,女道心下不安。”

周宣安慰道:“姐姐不用担心,涵蕴体质一向不错,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娇小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静宜仙子点点头,心道:“女道以前就是这样的娇小姐,看来宣弟不喜欢娇小姐,喜欢涵蕴这样活泼好动的,嗯,宣弟与涵蕴也算是天生一对,这次回江州,宣弟应该会向爹爹提亲让涵蕴嫁给他了吧?然后宣弟会举家迁往金陵,江州是不会再来了,涵蕴既有了好夫婿,女道也该归白云观了。”

这日傍晚,信州侯车队到达铅山县城,铅山县令在东门等候多时了。上饶县邹、谢两家的大案早已轰传四方,隔了数十里地铅山县令岂能不知,小心翼翼接待,迎入县衙住下。

周宣免不了要参加铅山官吏与名流欢迎他的夜宴,小饮了几杯,夸奖了当地官吏几句,辞以旅途疲惫。便回县衙客房,却见小茴香迎上来说:“姑爷。涵蕴小姐姜汤喝下去全吐了,好象烧更热了,林大小姐都哭了。”

周宣赶紧过去看,见林涵蕴躺在床上,半睡半醒,脸颊通红,摸她额头。热度是比日间高。

静宜仙子眼泪盈盈道:“涵蕴这几天都这样,白天还好,晚上病情就加重,这会好象更严重了,宣弟,怎么办呀?”

周宣道:“姐姐别急,我立即找当地名医去。”转身出来,正遇到前来问安的范判官。两个人便一起去找铅山县令。

铅山县令赶紧命差役去把县城几个有名地医生都找来,一边询问林二小姐病情,听周宣说林涵蕴是溺水受惊致病,而且夜里常常惊醒,便对周宣道:“侯爷,林二小姐会不会是失魂啊?”

“失魂?”周宣诧异地问:“什么意思?”

铅山县令道:“人有三魂六魄。骤然受惊,有时便会失魂落魄,魂魄不归体,病就不会好。”

“啊!”周宣知道小孩子会受惊致病,要请巫婆招魂,他以前也见识过,说来也奇怪,吃药治不好,招魂却好了,说道:“涵蕴又不是小孩子。她已经成人了啊。”

铅山县令道:“成年人也偶尔会有失魂之象。”

范判官道:“二小姐毕竟才及笄未久嘛。”

周宣问:“如此说是要回上饶招魂才行?”

铅山县令道:“成人不比小儿。若无道术,招魂也无用。侯爷不需焦急,离县城三十里,有一座葛仙山,山上有个思远道长,不仅道法精深,医术亦极精湛,惯治疑难杂症,下官绝无虚言,本地百姓受思远道长救治的甚众。”

后世葛仙子也很有名,葛玄、葛洪都是道教传说中白日飞升的人物,葛洪尤善医术,有《抱朴子》、《肘后备急方》传世。

周宣道:“那赶紧把思远道长请来,连夜去请。”

铅山县令面有难色道:“好教侯爷得知,这思远道长五年前曾立誓终身不踏出葛仙山一步,要治病的还得登山求见才是。”一边说一边偷看周宣脸色,生怕这个信州侯年少气盛、勃然大怒起来,怪罪到他头上。

周宣一笑:“高人总有怪癖嘛!方县令,赶紧让人准备绳舆软轿,我要带涵蕴连夜去葛仙山求医。”

说话间,三位铅山名医匆匆赶到,既然来了,周宣便领着他们去给林涵蕴诊治,三位医生望、闻、问、切之后,互相商议了一番,开出地还是一剂小柴胡汤。

辞了三位名医,周宣对静宜仙子说了去葛仙山求医的事,静宜仙子秀美地眸子一亮,说道:“女道也久闻思远道长的大名,很好,那就去吧。”

周宣当即与静宜仙子、林涵蕴准备准备葛仙山,让茗风随行服侍,范判官和三痴要跟去,其他人都留在这里。

半夜子时,六辆马车和十几名脚夫出了铅山县城西门,往葛仙山而去,铅山方县令与县尉亲自陪同,几个衙役举着火把照路,一路颠簸。

周宣不愿乘车,这道路不平整,坐车不舒服,还是骑马自在些,行出六、七里,突然听林涵蕴惊叫一声,随即大哭起来。

静宜仙子急叫:“宣弟,宣弟,你上来,涵蕴她很害怕。”

静宜仙子的马车停下,茗风下车让周宣上去。

周宣摸黑上了马车,车里没有灯火,黑乎乎的,周宣手一按就摸到一只纤细的脚踝,那只脚很快缩回去,肯定是静宜仙子的。

周宣探头出车窗道:“老三,举个火把过来照着。”

三痴便从一个差役手里接过一支火把,下马过来在车窗外照着。

周宣见林涵蕴这时又睡着了,呼吸比平常快,双手缩在胸前,一副惧怕的样子,不禁怜惜,过去握着林涵蕴小手,低声道:“涵蕴妹妹,别怕,有我在呢。”

林涵蕴紧颦地眉头有些舒展开来,双手紧紧抓住周宣的手,抵在她下巴上,睡得似乎安稳一些了。

周宣对窗外道:“老三,不用照了,继续赶路吧。”

马车摇晃颠簸着又驶动起来,周宣坐在林氏姐妹中间,双手让林涵蕴抓着,身子随着马车的摇晃而一俯一仰,忽然与静宜仙子地头撞到一起,静宜仙子“啊”地轻呼一声。

“姐姐,我撞痛你了?”

“没事没事。”

“姐姐也躺着歇息一会吧,涵蕴由我照顾。”

“不用不用,女道惯于打坐。”

正说着,马车一颠,两个人又碰到一起,这回是一片香腻,应该是周宣的嘴巴触到静宜仙子地额角,还好周宣不是暴牙,不然静宜仙子要头破血流。

静宜仙子大气不敢出,尴尬到了极点,双手紧紧抓着左边车窗,免得身子再歪倒。

林涵蕴突然身子一颤,又是一声惊叫,周宣赶紧躺到她身边,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别怕别怕。”

林涵蕴就伏在周宣怀里昏昏睡去。

也许是周宣的怀抱格外温暖安全,这以后林涵蕴再没有惊叫,呼吸依然急促,但睡得还好。

夜深人静,只有车轮辘辘、马蹄得得,还有脚夫用方言在低声说着什么,马车又高低颠簸,象个大摇篮,周宣也昏昏欲睡,强自支撑着和静宜仙子说话,静宜仙子却只是“嗯嗯”地作答,没两下,周宣睡着了。

黑暗里呆久了,车窗外也有火光照进来,静宜仙子能看清车厢里的每个角落,宣弟与涵蕴就那样搂着睡着了,很香甜的样子。

静宜仙子心里既欢喜又酸楚:“涵蕴是有福的,有宣弟疼爱,一辈子会快快活活的,而我这次回到江州,就绝足不再出门了,青灯黄卷是我的归宿。”

静宜仙子这样想着,独自在黑暗里含泪微笑,默诵了一回《黄庭经》,也抵不住倦意,不知不觉就在周宣身边睡着了。

第037章 静室密语

葛仙山说是距铅山县城三十里,其实不止,一行人自夜半子时出发,一直走到晨曦透出,才见一座奇秀俊绝的大山耸立在峰峦嵠谷之间,走在前头的脚夫说道:“葛仙山快到了。”

五月的天气,寅末卯初就已经是天色微明,周宣被尿憋醒,睁眼一看,是雕镂精致的车厢顶壁,这才记起自己是睡在林氏姐妹的马车上,林涵蕴就在他左边,这小妞睡相不好,仰天八叉,两只脚都压在他小腹上,难怪觉得尿急。

周宣把林涵蕴的腿挪开,坐起身来,见静宜仙子也睡在边上,背对着他,右手垫在腮边,左手搭在大腿上,一腿伸一腿曲,薄薄的精麻道袍勾勒出腰臀完美的曲线,因为是侧卧,尤显得腰肢纤细、圆臀丰隆。

周宣看着静宜仙子妖娆睡姿,心道:“道蕴姐姐看上去秀颀纤瘦,其实臀部也有那么大,所谓胖不露肉、瘦不露骨,道蕴姐姐就是那种瘦不露骨的,真是好身材!”

马车突然一停,大摇篮不摇了,林氏姐妹一起醒来。

静宜仙子身子侧过来仰着,正见周宣目光炯炯,吃了一惊,赶紧坐起,一边手摸道袍衣襟和下摆,生怕衣袍不整难为情。

林涵蕴诧异道:“周宣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啊,你昨夜和我们姐妹睡一起?”

静宜仙子粉面通红,周宣一脸的尴尬。

#5#静宜仙子赶紧解释道:“涵蕴。你昨晚又夜惊了,周宣是来陪你地,你后来就睡得还好。”

#1#林涵蕴看看周宣,又看看姐姐,看得两个人都不好意思起来,好象有什么奸情似的。

#7#铅山方县令在外面高声道:“周侯爷、范大人,葛仙山到了。上山要乘绳舆软轿,车马是不能行了。”

#z#周宣拨开车门下了马车。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太阳还没出来,眼前的葛仙山高峻巍峨、树木葱笼,山间青岚如烟缥缈。

#小#葛仙山下有一条溪涧潺潺流过,众人就在溪边洗脸净手,留下两个县衙差役看守车马,其余十多人循山路上山。

#说#林涵蕴白天烧就退了一些。还拉着周宣的手走了一小段山路,觉得腿软,就坐上两个脚夫抬的绳舆。

#网#周宣见山道陡峭,清晨还有点湿滑,便让静宜仙子和茗风也坐上绳舆。

静宜仙子道:“女道是出家人,是为涵蕴求医来的,思远道长又是道门前辈,女道怎敢坐轿上山。怎么也要爬上去。”

周宣笑道:“好,就算是登山健身,脚下小心点就行。”

静宜仙山与茗风二人拉着手,互相帮扶着一步步上山,周宣就跟在她们后面,怕她们有个闪失也好照应。

思远道人的道观在葛仙山主峰大葛仙顶。上山路径只是特别陡峭地地方修筑了石阶,其余都是嶙峋石路,不是那么好走的,铅山县令和县尉上葛仙山不止一次,以前都是乘轿上山,但这回只有挥汗攀登了,周侯爷步行,他们哪敢乘轿!

山路左弯右绕、盘旋而上,走了小半个时辰,遥望大葛仙顶还有一段路程。静宜仙子与侍女茗风已经是喘气不止了。

周宣招呼道:“先歇一会。”

便有脚夫取过几只胡凳找平整地地方摆上。让周宣他们坐下歇息。

今天天气明显比昨天热,太阳刚上山。阳光就已经感觉很晒人,周宣带着把折扇“哗哗”地扇着,静宜仙子坐在胡凳上用丝帕轻轻拭汗,她现在已经不怎么戴面纱了,秀气的眸子清澈如水,微汗的脸庞更是红润润的娇美动人,更迷人的是她那独有的羞涩矜持的气质,好比空谷幽兰,芬芳散布。

歇了一会,众人重新上山,才走了百余丈山路,侍女茗风双腿膝盖就抖个不停,爬不动了,静宜仙子地这两个侍女都比较娇气。

静宜仙子吩咐茗风乘绳舆,而她自己却一定要步行上山。

周宣知道静宜仙子已经走得很吃力了,说:“道蕴姐姐,我拉着你吧,这样会稳当些。”

静宜仙子念羞摇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怎么好与周宣手拉手!

周宣心念一转,说声:“稍等一下。”拔出那把漏影刀,斫下山道边一棵小树,削去枝叶,用一块布布裹住树干一端,笑嘻嘻递给静宜仙子道:“姐姐,这是登山杖,你试试看,会省力不少。”

静宜仙子心里欢喜,遇到险峻处,有这登山杖撑一把,果然省力好多,世间男子还有哪个象宣弟这么会照顾人的?

众人过迎客松、登息心岩,终于攀上大葛仙顶,朝阳初上,群山朗照,登高四望,只见葛仙山四周共有九条支脉蜿蜒而来,好比九条苍龙,盘旋腾跃,乘云奔腾,气势雄伟。

方县令道:“侯爷,这就是堪舆家所谓的‘九龙窜顶’之格,其山必有仙人居焉,这思远道长人称葛仙翁重生,必能治好林二小姐的病。”

方县令引路,众人来到一座苍松古木掩映的道观前,一个年轻道士前来接待,请众人到玉皇殿前小坐,思远道长马上就到。

玉皇殿上矗立着一对九龙石柱,雄伟非凡,玉皇大帝头戴帝冠、身著龙袍端坐在正龛之中,两壁并设日月神龛,上塑日神、月娘及风、雷、云、雨四神像。

静宜仙子出家的白云观属于道教灵宝一派,灵宝一派的祖师便是葛玄,但这有葛玄遗迹地葛仙山道观却非灵宝派,而是葛洪一脉的丹鼎派。葛玄、葛洪乃是祖孙,灵宝派与丹鼎派自然渊源极深。

静宜仙子牵着林涵蕴向玉皇大帝神像参拜,听得脚步声响,一个宏亮地声音响起在大殿上:“无量寿福,几位施主来得早啊,贫道思远有礼了。”

静宜仙子心中一震,“这人声音好耳熟!”起身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道人,五十来岁。青袍芒鞋,面色微黑,两条眉毛格外的长,都快垂到眼皮上了。

方县令早已迎上去,口称“思远仙长,”向这道人介绍周宣、范判官等人身份,并道明来意。

“原来他就是思远道长!”静宜仙子有点愣神。这分明就是五年前那个说要为她改命的云游道人嘛,这道人说她命带红鸾煞,必须出家修道,并且遮掩真容,这样才有可能消除红鸾煞气。

周宣恭敬地向思远道长行礼,把林涵蕴拉过来,说了溺水受惊致病之事。

思远道长也不搭脉,翻起林涵蕴地眼皮看了看她瞳仁。点头道:“果然是失魂之象,若不治愈,久后必致怔忡痴呆之疾。”

“啊,痴呆!”林涵蕴害怕道:“道长救我!”

思远道长微笑道:“既来葛仙山,便是有缘,贫道自当尽力。”领着林涵蕴到偏殿静室。

周宣不放心。跟着去了,思远道长看了他一眼,也未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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