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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朱颜改-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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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佑然一进房间,就见到龙承霄如同一只困兽一般在房内来回踱步,他一见殷佑然进来,立刻问道:“皇兄他到底怎么说?”

“睿王爷并没有出面,只有安乐侯爷亲自到了我府里。”殷佑然眉宇间显露出一丝为难。

“那颜儿……怎么样?还有孩子?”龙承霄终于忍不住问道。

“大人没事……”殷佑然仔细思索着措辞,“但是孩子……唉!”

“砰!”龙承霄一掌重重的击在御案上,即使这个结果早已料到,但仍旧令他愤恨不已!对于朱颜腹中的骨肉,他是满怀着希望的。在内心深处,龙承霄早把莲苑当成了一个世外桃源,有情投意合的美人,有玉雪可爱的孩子,他可以过一种与那阴险复杂的宫廷里完全不同的生活。然而现在,不仅孩子没了,连美人,都似乎不得不拱手让人!

“皇上,美人可以拥有无数,皇位可只有一个!”

殷太后在离开地牢前,留下了这么一句话,震得龙承霄到现在还觉得脑海里嗡嗡作响!其实他登基以来,不知遇到过多少大风大浪,才创下了眼前的大好基业,不想竟会在如今这件看似于国家社稷关系不大的事情上踟蹰不已。

“听玉喜说,皇上一天都没用膳了?”殷佑然问道。

龙承霄不耐的摆摆手,懊恼的道:“朕到今天,终于开始后悔当初的举动了!”

殷佑然心中雪亮,知道龙承霄是在后悔当初将朱颜接到京城的举措。其实龙承霄当初也不过是喜欢上了朱颜的与众不同,只想着纳入私房,却从没想过要给她任何的身份地位,甚至是让朱颜诞育皇肆!然而随着两人的相处,龙承霄竟是在不知不觉中恋上了朱颜,他本还在自欺欺人的假作不觉,直到子墨出现,才让这份帝王之爱深深的陷入了两难之中。

“皇上……”殷佑然有些迟疑的道:“事已至此,也是无可转寰了,皇上可有什么打算?”

“太后的意见,想必你也是知道的!”龙承霄脸色铁青,“佑然,换作是你,你会怎样做?”

殷佑然只觉这个问题实在是不好回答,半天方皱眉道:“从男人的角度说,自是绝不容许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人的;然而从皇上的角度来说……,那自然是要以国家社稷为重!”

“哈哈哈!”龙承霄闻言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声却是冷酷的有些可怖,“是啊,你们都这么说!朕先是皇帝,然后才是个男人!”他笑意越发清冷,“没想到,朕这皇帝竟也当的如此窝囊!”

“皇上!”殷佑然“咚”的一声跪倒在地,“您千万别这么说!成大事者,必能忍他人所不能忍……”

“打小太后就教朕帝王业!为了这把龙椅,亲人、手足、子嗣,没有谁是不能牺牲的!朕当日只觉得这一切是再容易不过,如今才知道,真要一辈子称孤道寡,是多么的可怕!”龙承霄眯起凤眸,笑容渐渐凝固在英俊的脸上。

“皇上为了国家社稷,所以才如此牺牲……”殷佑然发现自己竟也说不下去,不由心中恻然。

“朕不愿牺牲……”龙承霄的眼里突然折射出一道奇异的光彩,“即使现在牺牲了,以后也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朕坐上这个位子,上承天意,下顺民心!朕就不相信……”他声音渐渐的压低,到后来竟仿佛是在喃喃自语。

两人一站一跪,都好似有些发愣,门口传来玉喜小心翼翼的声音:“启禀皇上,丽美人带着大皇子求见。”

“她?”龙承霄眼角竟流露出一丝兴味,“把大皇子先送回去,要见朕,还是就她一个人的好!可别把朕的儿子教坏了!”

玉喜领命而去,殷佑然忙道:“那臣还是先回避吧。”

“也好!”龙承霄点头道:“明儿你就在府里等着,朕和你一起去看望大皇兄。”

殷佑然闻言,顿时眼皮一跳,联想起刚才龙承霄的情绪变化,只觉得“君心难测”这四个字是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

龙承霄望着跪伏在他脚边的丽妃——如今的丽美人,冷声道:“你来见朕,为何还要带上磊儿?”

丽美人一张俏脸已是哭的梨花带雨,“臣妾的罪孽,臣妾认命。可是大皇子是臣妾的命根子啊!叫臣妾怎么舍得与他分开!磊儿还小……”

“既知磊儿还小,需要母亲照拂,就该收敛脾气、小心谨慎!”龙承霄见她模样着实可怜,发轻了口气道:“你跟朕的时间最长,又有了皇子,就该本本分分的,谁也抢不去你的体面尊荣,却偏偏要去搞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如今只是降了你的位分,对你而已已是大幸了!你居然还敢带了磊儿来!”

“臣妾有罪!”丽美人使劲儿的磕头道,“臣妾只求皇上将磊儿还给臣妾……”

“愚蠢!”龙承霄怒斥,将丽美人吓得浑身一激灵,“臣妾该死,臣妾该死!”

“唉!”龙承霄长叹一声,伸手将丽美人从地上拉起,只见这明艳的美人此刻却是一副怯弱卑微的模样,身子也因为害怕正微微战栗着,再不复往日的娇气张狂,倒是别有一番风韵,不由心软道:“你素来也是个伶俐的,怎么这事上就转不过弯来?如今你位分被降了,磊儿跟着你,你觉得会有半分好处么?”

丽美人抬起一双泪眼,迷迷蒙蒙的看向龙承霄,却仿佛有了几分明白。

“朕不妨跟你把话说开了!”龙承霄走到窗边,外面夕阳正好,“磊儿能跟着太后,原本就是你求也求不到的好事儿,有太后的关照,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臣妾……怕以后磊儿跟臣妾不亲……”丽美人想到以后不太能见到儿子了,心里一酸,眼泪顿时又流了出来。

“你是磊儿的生母,他还能舍了你么?”龙承霄摇头道:“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想不明白?罢了,你回去吧,想清楚了,就体体面面的去给太后请个安!”

丽美人经龙承霄这么一说,心里终于有些敞亮,行了跪礼正要退出,忽又停下脚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有话你就直说。”龙承霄大约猜到她想说什么,便也不动声色的等着她。

丽美人眼圈一红,“噗通”一声又跪下道:“臣妾……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她其实早已想明白了自己纯粹是被别人当了活靶子、替罪羊,可惜自己势力单薄,根本不是简若惜的对手,也准备就这么认命的了!然而龙承霄一番温言软语|奇^_^书…_…网|,让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委屈。

“回去吧!”龙承霄将脸转到另一边,淡淡的道。

他并非看不见丽美人的冤屈,然而正如殷太后所言,现在既然动不得简若惜,那也只好将丽美人丢出来!只是这处罚丽美人的目的却又令他着实不快——给子墨一个交待!好笑啊!他的女人出了事,为何要给大皇兄一个交待?

就因为大皇兄当年放弃争位么?

就因为大皇兄是喜欢颜儿的么?

那么他算什么?他被赤裸裸的背叛了,却还要带着微笑的将美人双手奉上做出心甘情愿的样子!还要惩罚自己的后妃来安子墨的心!

其实他龙承霄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啊!

大皇兄啊大皇兄,子瞻一向敬重你,你却为何要做这样的事?即使当年皇位多蒙承让,可这夺妻之仇,世上又有几个男人能够容忍?

太后说天下与美人只能二选一,他龙承霄却偏偏不信这个邪!

江山,是他的;美人,也是他的!

“玉喜!”龙承霄向门外唤道。

下一刻玉喜单薄的身影立刻出现在了门口,低眉敛目道:“奴才在!”

“今儿晚上,就召简昭仪侍寝吧!”

“啊?!”玉喜大大的吃了一惊,忍不住叫出声来。却被龙承霄斜着眼睛一睨之下又吓得缩了缩脖子,“遵旨!”

第二十六章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砧断续风

简若惜已经有整整两夜几乎没有合眼了!镜子里的她,原本丰满盈润的双颊已经深深的凹陷了下去,本该妩媚灵动的双眼里惊惶不安,皮肤更是色泽暗沉的连她自己都不忍卒睹,再这样下去,她怕是要被内心的恐惧给活活折腾死了。

事情完全背离了她当初的设想,她原先弄出两碗药,本就是想戏弄朱颜之后再置她于死地,没想到竟被人从中发现,匆匆离开之际她还想着那朱颜果然命大,又因猜测不出究竟是谁救了朱颜而惴惴不安。她本以为是龙承霄亲自将人救走的,后来端王府送来消息,竟说是龙承御和萧见离二人先行一步带走了朱颜,这就更加让简若惜紧张了。

关于龙承御,简若惜可以说是一点底也没有,她甚至一共也没见过他几次,只是隐约知道当年龙承御放弃了皇位,又和殷太后联手将龙承霄扶上了皇帝的宝座。每次提到这个当年的皇长子,端亲王就会露出一脸的古怪神情,就连龙承烈那个小鬼,也仿佛对他无限仰慕似的。如果他的背景和实力真是那么奇特的话,当年他为什么要放弃皇位,而今又怎么和朱颜搅在了一起?

而当丽妃被贬为丽美人的圣旨下来时,简若惜的神经已经绷到极限了。她如何看不出这分明是杀鸡儆猴的举措,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竟是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能够了,可问题是,她虽绑架了朱颜,可终究是没有害成她。龙承霄又是因为什么才决定放过自己的呢?

“若惜姊姊,在想什么呢?”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却把陷入沉思的简若惜吓了一大跳。

简若惜立刻抬起头,却让和自己打了照面的龙承烈也大吃一惊,“若惜姊姊,你怎么了?昨晚没睡觉么?“

“是你呀,干嘛一惊一乍的,从来也不走正门!”简若惜背过身去,嗔怪的道:“说吧,又有什么事情?”

“我在着急呢!”龙承烈故作深沉的拧起两道漂亮的眉毛,“看到若惜姊姊在这节骨眼上还只是一个劲儿的发呆,真是……唉!”

“小鬼,你又知道什么了?”简若惜恼恨的直跺脚,这个龙承烈,总是神出鬼没的,一点也不像个弱冠少年的样儿。

“我是来告诉若惜姊姊,你弄走的那位漂亮姑娘……哎哟,干嘛!”龙承烈身形灵巧的往旁边一闪,堪堪避过简若惜冲他面门而来的纤纤十指。开玩笑,她那指甲长得,划到脸上可不就破了相了!

“你有本事就再说的大声一些啊!”简若惜压低了嗓子狠狠的瞪向龙承烈,同时走到窗边,身子往外一探,见无人经过,这才又转向龙承烈道:“看来你知道的不少,不如统统的都说出来吧。”

“就是特地来告诉你的啊!”龙承烈状似无奈的摇头道:“后来,你走了,又有两个人来了。”

“谁?”简若惜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里,忽的眼皮直跳,“你一直都在?”

“呵呵,我若不在,谁给姊姊报信啊?”龙承烈俊美的小脸上带着抹邪气,“那两个人……将绿碗里的药给朱姑娘灌下去了……”

“啊!”简若惜忍不住叫了一声,“那……后来呢!”

“后来么,大皇兄和安乐侯就把人救走了。”龙承烈的眼睛笑成两弯细细的月牙。

“就这些?”简若惜有些发愣的看向龙承烈。

“这些还不够?”龙承烈奇道:“孩子没有了、丽美人被当了替罪羊、大皇兄救走了朱姑娘……姊姊怎么还坐的住?”

简若惜被他说的心里“格楞”一下,正欲开口,就听门外宫娥急急的禀报:“娘娘,玉喜公公来了。”

“呵呵,你坐得住,别人却未必!”龙承烈挥了挥手,“走了!”说着人影已经闪至窗外。

简若惜来不及细想,一颗心犹自“扑通扑通”跳着,匆匆赶到前厅,就见玉喜已然站在门边,却是挂着一张阴晴不定的脸,他身旁简若惜宫里的侍女正一个劲儿的给他让座,可他却只管耷拉着眼皮装聋作哑,直到看见简若惜步履匆忙的迎出来,眼里这才显出些精光来。

“公公今儿怎么来了?”简若惜想尽量显得正常些,可是话说出口连自己都觉得轻飘。

玉喜仍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拖着太监惯有的长腔儿:“皇上宣昭仪娘娘养心殿侍寝。”

“啊?”简若惜忍不住还是惊呼出声,立刻惹来玉喜一抹饱含深意的眼神,忙借着下跪谢恩掩饰自己脸上的错愕之色。

“娘娘,可千万别失了方寸!”贴身宫女素云见简若惜在沐浴时仍旧一副怔怔的样子,忍不住劝道:“您这样儿若是给皇上瞧见了,可就麻烦了!”

简若惜身子泡在撒了花瓣的香汤里,心里却是凉飕飕的,忽的又悚然一惊,一把抓住素云的胳膊道:“你说,这当口,皇上怎还有心思召我侍寝?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素云为难的摇头,她不过区区宫女,这会儿也是心惊胆战的,哪里能揣摩的出皇上的意思,“奴婢说不好,不过娘娘,奴婢觉得,如果皇上要想对娘娘不利,也就不会处罚丽美人了……”

“对……你说的没错……”简若惜恨道:“这么说,人人都知道是我绑架了那贱人了!好的很,我倒没留心自己身边竟有这许多的眼线,连子炎那小子都知道跟踪我!可是……那给贱人灌药的,又会是谁?”

“娘娘,快些吧,别误了时辰!”

简若惜一身碧罗纱衣,环佩叮当的乘了车辇前往养心殿。刚进殿,就已经察觉出气氛不对,玉喜给她行了个礼后便招呼了所有宫人退下,偌大一座殿堂里只留下心里忐忑的她和站在御案之后背对殿门的龙承霄。

“皇上……”简若惜伏下身子行礼,声音却因为恐惧而颤抖起来。

龙承霄倐的转身,眼神如利刃般射向简若惜:“朕从不知,朕的身边竟然有像昭仪这般杀伐果断之人。”

简若惜不敢吱声,她原就是狡猾狠辣之人,一路行来,也终于想清楚了该如何应对。既然皇帝已经认定了她是真正凶手,却没有动她分毫,那说明此事还大有玄机。只是凡事有其利必有其弊,龙承霄如果不挑明,那她自然也不会主动承认。命也许能保住,可她并非真正的灌药凶手一事也就无法澄清了,这个罪名,虽不会宣扬于外,却是已生生的坐实在她简若惜头上了。

如此想来,那半路杀出毒害朱颜的两人,才是真正的高人,竟能害得她哑巴吃黄连,明知不是自己所为,却又无法分辩!更连带着将皇帝也蒙在鼓里。

也罢,这样的高人,恐怕不是她简若惜对付的了的,只怕她说错一句话,就会落得个尸骨无存。

“昭仪真是好手段、好心计!”龙承霄见简若惜只管沉默不语,心头更是恼恨,却也只能强制冷静下来,才道:“你可知,朕为何没有动你分毫?”

简若惜抬起头来,却是红了眼圈,“臣妾不知,请皇上明示。”

“哼,前日发生之事,你我皆心照不宣。你但凡有一丝感恩之心,当知今后该怎么做。”

简若惜心里陡的一亮,方才明白龙承霄因何才放了她,闹了半天,还是她与端亲王府的关系帮了她一把!当下端端正正的磕下头去又道:“臣妾一介女流,心思狭隘、善妒,但臣妾对皇上从无二心,臣妾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此情此心,日月可鉴!”

龙承霄脸上阴晴不定,心里却也不得不为眼前这美丽而阴狠的女子要叫一声好!母后说的没错,这简昭仪果然明里是端亲王的人,却一直存着自己的心思。如今明知自己犯了弥天大罪,却还能当面说出这样一番慷慨激昂的话来,这样的女人,即使是在满是阴谋诡计的宫廷里,只怕也是不多见的。

心里忽的想起朱颜那清丽绝俗的姿容来,同样是女子,同样是美人,心性却是天差地远。但也就是因为这点差别,颜儿才会受尽,而这简若惜却还能好端端的跪在这里。

“皇上……?”简若惜见龙承霄半天不言语,只当他不信自己的话,干脆将心一横道:“臣妾的娘家,是臣妾无法决定的,但臣妾已是皇上的妃嫔,怎会相帮外人?”她眼珠急转,低声道:“清平门外紫衣巷的宅子里,藏着绣金龙袍……”

“住口!”龙承霄断然喝止,却仍是因简若惜的话而心神震荡。紫衣巷内的大宅,是端亲王的另一处居所,简若惜连端亲王私藏龙袍也说了出来,看来已是完全倒戈!

“玉喜!”

一个瘦削的声音立刻闪入,“奴才在!”

“后宫如今以昭仪位分最高,就由昭仪暂代六宫事务!”龙承霄冷冷的宣布。

玉喜忍不住朝跪在一侧的简若惜看去,嘴上却立即答应着,“遵旨!”

龙承霄长身而起,“朕忽然想起还有些折子没看,昭仪自己先休息吧。”他说着抬腿便出了寝殿,从头至尾也没瞧简若惜一眼。

直到大门重新阖上,简若惜才瘫软在地,心里五味杂陈。她深知,自今夜起,龙承霄已经将自己看成了同一条船上的盟友,只是,龙承霄也许会给她名分、地位、权力……,但却再也不会给她半分身为丈夫的宠爱了!

第二十七章 高楼谁与上?长记秋晴望

“这偌大一座睿王府,也实在是太冷清了些!”龙承霄边打量四周边摇头,“虽说大哥您不爱住在这里,但一共才只有两个下人,也未免太过了些。”

也难怪龙承霄看不下去,那石阶上的青苔怕是有一指来厚了,整座王府虽说也是高墙深院,却是半点人气也无,到了晚上只怕有些吓人了。

“这府里向来也没有什么人会来,加上臣更喜欢玉骨峰的清幽自在,所以也就干脆不去整治了。”子墨口气恭敬,眼神却是漫不经心的落在不远处的泥地上——那里居然长了好些蘑菇出来,倒也有趣的紧。

龙承霄心中一凛,过去子墨与他说话,总是以“我”自称,今日却换了个“臣”字,一字之差,却有着天地之别,两人之间的裂痕已经是横亘在各自心里,再也掩饰不去。

“她……身体怎么样?”龙承霄沉默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却在心里痛恨自己语气的虚弱无力。明明是自己的女人,偏偏还不能理直气壮的大声质问,躲躲闪闪的倒像自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个男人了!

果然,他话一出口,就换来子墨一个淡淡的眼神,里面似乎还带了些许的轻蔑之意,看的龙承霄又是一阵心头火起,却不得不勉力保持面上的镇定自若。

“好些了,不过身子还是太弱,”子墨的口气仿佛是在提起一个再熟捻不过的人,“北方过于寒冷干燥,不适合休养。”

龙承霄只觉得喉咙口有些发涩,“大哥医术超群,自然能够帮她好生调理……,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去宫里拿……”

“药石不过是其次,”子墨轻飘飘的拒绝了龙承霄的好意,“她底子薄,要想完全恢复绝不是靠几付灵药就能做到的,何况她向来心重,总要换个环境才好。”

“换个环境?”龙承霄有些猝不及防,却又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又放缓了语气道:“大哥不是说玉骨峰上的景致极好么,不如先搬到山上去。”

“山上寒气太重,始终还是南方比较适宜。”

“什么?要……要去哪里?”龙承霄没想到子墨竟会如此直接,居然毫不掩饰的打算带着朱颜离开京城!

“还没想好,见离在清宁有所宅院,毗邻鹿鸣山,风景气候都好,”子墨的声音忽的就带上了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喜悦,“不过,她总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也许就会四处走走看看也未可知。”

“你们……”龙承霄被子墨一口一个“她”说的几乎噎住,若不是心里明白眼下不能跟子墨翻脸,若不是出宫前殷太后反复叮嘱他一切由着子墨,他只怕已是忍不住要出手动武了!可惜……他又何尝不知,即使是动武,他也决不是武功深不可测的子墨的对手!“临走前,记得去看看太后!她一直很挂念着你。朝中事多,朕先走一步!”费了半天劲才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龙承霄几乎像是落荒而逃了。

目送銮驾离去,子墨不为人查的皱了皱眉,以他的敏锐,自然能看出龙承霄的刻意压抑。只是他以堂堂皇帝之尊,却如此委曲求全,心中积怨必定日深。旁人都只道君威难测,他却非常清楚龙承霄的性格脾气,若非他本来就有帝王的资质,子墨当年也不会一力支持他登基了。这些年来,龙承霄将大陈国经营的一派繁荣,行事手段也变得越发雷厉风行,大有帝王霸主风范,偏偏就是在这件事的处置上,反复隐忍退让,就算有太后在背后出谋划策,也清楚他会这般忍耐的原因,但总也让人心里不安。

“在想什么?”萧见离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子墨身边。

子墨只是不语,一双惯如寒夜般冷冽的眼瞳里忽明忽暗,半天才道:“我在想,当年的决定果然是没有做错。”说着竟嘴角竟是露出一丝难得的笑纹。

“呵呵,皇上天纵奇才,见离也是钦佩不已的!”萧见离平日里极尽谦和,此时语气里却带了几分刻薄,只听他又仿佛玩笑一般的道:“天上神仙府,人间帝王家。子墨的兄弟们可是个个都不俗啊!”

子墨眼皮倐的一抖,这才侧首向萧见离看去,轻嗤道:“也就是你敢这么说,平日里那副样子装的倒好!”

“我说什么了?”萧见离若无其事的望向天边。

子墨不以为忤,却突然郑重其事的道:“我带颜儿此去南方,怕是要很长一段时间,这边的事情,还需你照应。”

萧见离面色也变得凝重:“端王府的两名暗卫,今日清晨被人发现死在了床上,似乎是中了毒。”

“你觉得是谁干的?”子墨似乎饶有兴趣的发问。

“若我说是简若惜下的手,你必定要在心里讥笑我了,”萧见离眼里浮起笑意,“简若惜做了这样的事,还能跟皇上达成默契,在后宫坐稳了位子,可见她是何等厉害的女人,她若还要杀人灭口,那就是真傻了。”

“所以定然不是她!那又会是谁?”

“自然是害怕那几个暗卫说出真相的人了。”

“不管是谁指使,至少说明,当时动手的另有其人。”

“欲盖弥彰!”

两人相视一笑,只有多年交情才能有眼前的默契。遥想先皇驾崩之时,他们两人也不过是弱冠少年,却也是这般你一言、我一语,轻轻松松的定下了自己要走的道路,又一同将硝烟弥漫的皇位之争淡化于无形。

“不过,那动手之人也实在是狡猾之极,竟能让简若惜硬是吃了这么大的闷亏,一个字儿也没往外漏!”萧见离手指轻拂腰间玉佩,这正是他思考问题时惯有的动作。

“看来皇上是要一心对付端王了!”所以龙承霄才会放简若惜一马,“这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端王不是皇上的对手!”萧见离眼内的温暖被精光完全取代,“只怕皇上下一个目标,就是子墨你了。”

“想不到这么些年下来,那女人始终是不放心啊!”子墨说着,眼中忽然利光四射,“也许,就是她下的手?”

“很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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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怔怔的看着房间里错落摆放着的瑶琴和笔墨,子墨怕她心中郁结,特地取了好些书籍与字画来供她消遣,这些书里不乏珍稀孤本,若换在过去,她必是手不释卷的一部接一部的看下去了,然而眼下的她,竟连信手一翻的欲望也没有。

墙角的高几上,一盆白萼正悄然吐艳,花苞似簪,色白如玉,一股淡然的清香在石室中飘飘荡荡,那抹娇莹欲滴的玉白倒让朱颜看了有几分恍惚。

万斛浓香山麝馥,随风吹落到君家。

她便好似这玉簪花一般,即便再是洁白芬芳,婷婷玉立,也终究还是要随风飘落。当初她总想着要守住自己的心,然而日子久了,便是陌生人也会慢慢变得习惯,何况是有肌肤之亲的男人呢?而那个男人,却在她失去了孩子之后,任由她在外面自生自灭,即使她一向不会对男人抱有希望的,却也禁不住心灰意冷。

对于子墨,她已是完全放开了的心扉,只是即便有着子墨的倾心相待,也无法抹去她心里日夜滋长的恨意。失去孩子的怨怼,就像落入清水中的墨汁一般,迅速的在她的身体里孽生开来。

“颜儿!”

子墨的声音如冰晶般冷然,却让她几乎枯竭的心微微发颤,抬眼迎上他幽黑深邃的双眸,想为他展颜一笑,才发现脸上僵硬的连嘴角也无法扯动。

“回来了!”声音干涩的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

子墨静静的端详着朱颜苍白的玉容,一连串的打击让朱颜的眼里溢满了愁绪,却无损她的美丽,反倒更添几分惹人怜爱的娇美。

朱颜轻轻别过脸去,玉容上升起一抹不健康的鲜红。子墨的一双眼睛似乎总能将人看个通透似的,让她心跳如鼓,却又无地自容。

“那日在山顶上,颜儿也是这般的娇羞!”子墨一手轻轻抚上朱颜发髻上的白玉簪,语气却是难得的轻快。

娇羞……朱颜只觉得喉头一涩,她这样的残败之身,怎还配用那“娇羞”二字!忽的头上一轻,竟是子墨故计重施,又将她的发簪拔下,扔在了旁边的桌上。

长发如水银泻地,无声无息的裹住了她瘦削的身体。子墨的一双黑瞳牢牢锁住朱颜困惑的目光,右掌平摊,满满的掬起了其中的一捧,像是对待无比珍视的珠宝一般,送到自己的唇边,低头将吻印在其上,如同盟誓。

朱颜颤抖着,只觉得身上似有烈焰流淌,软软的仿佛立刻就要被熔化了一般,嘴唇嗫嚅着,竟是无法成言。

子墨抬起头来,朝朱颜微微一笑,却仍旧摩挲着手上的那绺乌发,“从今往后,只有我能取下你头上的发簪。”

朱颜心头一热,轻轻问道:“那根簪子,你可还带着?”

“当然。”子墨伸手入怀,跟着手掌轻舒,那枚式样简单的白玉簪子正静静地躺在他纹路清晰的手心里。

“那就好。”朱颜声音低如蚁呐,却突然拿起桌上的另一根玉簪,朝地上狠狠摔去。

“咔”的一声,玉簪已变成断裂的两截。

子墨注视着地上的碎玉,半响才道:“过几天,我会带你离开京城。”

“嗯,”朱颜答应着,却又迅速的抬头,“走之前,我想见他一面。”

子墨看着她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突然觉得自己心里一阵空落落的,然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好,我去跟他说。”

乱 情

第二十八章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一条泛着铜绿色的青石小径蜿蜒着,不远处的月洞门后,隐隐探出几竿瘦竹,虽有微风拂过,却是纹丝不动,让本就满心踟蹰的人看得越发忐忑起来。

本是艳阳高照的盛夏,却因这园子里明明暗暗的大片浓绿而增加了几分阴森,龙承霄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明知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那门后,却怎也迈不出步去。前一天他刚来过这睿王府,面对子墨虽心有不忿,却因为早已想好如何应对,便也能挥洒自如的尽显帝王风范;可眼下,他却真的拿不定主意了,竟还有一丝心悸!

今晨子墨派人送信给他,说是朱颜想要见他一面,当时他就有些发愣,脑海里种种情景纷至沓来:池边嬉戏,月下抚琴,印象中的朱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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