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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劫-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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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渊见他此刻推心置腹,长叹一声,终于低声道:〃我知道的,这五年朝臣勾心斗角,拉帮结派,弄得朝廷动荡,圣上年幼,若不另立一个人压着,迟早人仰马翻。〃
      萧青行微微一笑:〃丞相知道就好。青行,行事如何,为人如何,丞相心知肚明。无需把我当成乱臣贼子,这片江山,由我成就,自应由我尽些绵薄之力。〃
      他说完,两人对视良久,但都无法从对方讳莫如深的眸子中找到满意的答案。楚渊终于又鞠一躬,眼中暴出的精光又逐渐退去,露出属于老年人的疲态和浑浊来,他低声道:〃下官告退。〃
      萧青行一还礼,轻笑道:〃送客。〃
      竹帘轻动,苍老缓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斗室中又只剩下这个身着暗青绸衣的青年男子。分不清音调的声音从梁上传来:〃他相信了吗?〃
      萧青行不曾抬头,漠然而极有耐心的开始收拾残局,将黑白子一颗颗拾入两个桐木棋盒中,漫不经心的答道:〃那老匹夫,自然不信。〃
      梁上人愕然道:〃他不信?〃
      萧青行冷笑道:〃萧氏兄弟,一把持朝政,一手握军权。他即便想信我,也不敢信我。〃
      梁上人轻声道:〃那该如何是好。〃
      萧青行轻声道:〃该如何是好,你学学景帝那小孩子就知道了。每日里蹴鞠,斗蟋蟀,或者和你的小猫多多厮守,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渐渐的。。。。。。就没人防着你了。〃
      梁上人久久沈默。萧青行顿了一会,才轻声问:〃弟弟,我五年前之所以帮你,确实是对今日早有预谋,前几日我以那人身世要挟你助我一臂之力,你可是生气了?〃
      梁上良久才传来一句:〃自然不会,那个位置,本来就该是你的。〃
      萧青行终于笑了,他颇有魏晋遗风的广袖扫过桐木棋盘,将落在天元那一子拈起,轻声道:〃已经,落子无悔了。〃暗青色的颜色染上斑驳的竹帘,梁上风声呼啸,已经空无一人。
      丹青劫12 '3P'
      碧水荡波,满树繁花。
      萧丹生拉着少年的手像往常一样,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吆喝和叫卖声此起彼伏,各式各样廉价的玉石和香囊摆满了一个个小摊,商旅辐辏,酒旗招展。太平盛世仿佛在人前露出了冰山一角,唐尘在帽檐层层面纱目不转睛的看着琳琅满目的货摊,嘴里小口咬着一串糖葫芦,脸颊上有两抹因兴奋而晕染出的淡淡红晕。
      萧丹生以前其实并不喜欢这种摩肩接踵的逛法,他很多年前便有了天衢道驰马的特权,要去哪里,几声鸣锣,清水撒道,骑马出游,红袖招招,要比在拥拥攘攘的人群中推推挤挤,还要护着自己荷包的逛法不知轻松多少倍。可此刻手中握着那个人的手,竟想着让人潮再拥挤些,让人声再喧哗些,好让那个人更温顺的躲在他的臂弯里。
      唐尘无论在外面逛过多少回,还是觉得分外新鲜,他看盯着哪一样玩物看久些,萧丹生就买下哪一样,不知不觉,萧丹生空闲的那只手里已经拿满了东西。不远处的瑞安酒馆外簇拥着一丛翠绿色的湘竹,有个老翁蹲在竹前用大红大绿的纸和竹架子、细铁丝编着一个一个的风车,做的又快又好,一个由竹架子撑起的大风车上安着四五个小风车,花花绿绿颜色讨喜的风车被微风吹的晃动着转个不停,竹杆子下面还蹩脚的装饰着写有吉祥如意的纸片坠子。这种极讨孩子喜欢的东西,很快就被买的所剩无几,之后老翁就被人群包围着,几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在最前面极不耐烦也极有耐心的唠唠叨叨的嘱咐着自己订做的风车的要什么样的纸,要写什么样的祝福。唐尘那双出奇漂亮的眼睛落到这个角落,不知道触动了什么记忆,一下子顿在那里,再也移不开了。
      萧丹生愣了一下,才凑到少年耳边轻声说:〃尘儿,那里人太多,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我让下人买了给你带回去,好吗?〃他说出这些话并不是毫无理由的,一手要抓着唐尘,一手抱满了东西,前面是围成铁桶般的人群,此刻要他兼顾,多少有些分身乏术。不料这会儿少年竟是意外的坚持,用力的摇头,嘴里发出小声的咿咿声,面色越发的红润,看来是非要不可了。
      萧丹生奈何不了他,只好苦笑了一下,反复叮咛唐尘不许乱走后,开始向人群里面挤去。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身法,身子像是滑不溜手一般,几下就从严丝密和的人墙外挤了进去。唐尘倒也听话,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只是他戴的那顶黑色纱帽委实太过惹眼,一群在街上打打闹闹的顽童围着他挤撞不休,很快就把他从歇脚的货摊旁推到了路中央,南来北往的人群专心致志的超一个方向流去,唐尘楞了一下,开始努力的在人潮中抗拒着,可没有人帮助这个慌张而异常沈默的孩子,挎着装满鸡蛋篮子的老妪和叼着肉包子的小孩从后面用力推着他,叫骂着想让他走快些,车水马龙的道路上喧闹的叫卖声铺天盖地的压过来,唐尘挣扎了好一会,终于还是被人潮冲向了陌生的方向。
      丹青劫13 '3P'
      不知被推挤了多久,人群才渐渐稀少起来,汹涌的人潮在各个岔路口各奔东西,开枝散叶般疏离起来,寥寥几个路人从唐尘身后步履匆匆的走过,只剩唐尘一个人有些惘然的站着,看着面纱后同样疏离的街道,似乎自有记忆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离开那个人。
      只可惜当自由被绑上依赖的枷锁时,自由的滋味就不再甜美。唐尘簇着眉,与其说他此刻是漫无目的的闲逛着,却更像是在等着什么。他四下望去,星罗密布的屋舍和纵横交错的道路,密密麻麻如蜘蛛织网的把他困在中心,唐尘疑惑了一会,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声音,猛的抬头看去,这才看到空中居然屹立着一座祠堂,通体用黑漆刷就,染着森森鬼气,被十二根巨大的石柱支在半空,从祠堂的飞檐到石柱下的大铁钉之间,还连着数不清的粗大铁链。
      唐尘一楞,看着这座突兀而压抑的建筑,不知道为什么胸口突然有些疼痛,正想走进了细细打量的时候,铜铃骤响,一辆马车从身后呼啸而来,赶车人大声叫喝着:〃让开!都让开!别挡道!〃那车夫一路疾驰过来,哪想到会有人木头桩子一样呆呆站在大道中间还不闪不避,眼看着那个头戴帏帽的少年就要被骏马踏在蹄下,躲避不及之时,少年却身形一晃,从车前消失了。
      那赶车人吓的面色惨白,猛的一勒马绳,听得骏马长嘶不止,四下看去,看到那少年不知怎么的到了马车左侧,远远的朝他做了一个〃下次下心〃的手势,头也不回的朝另一边走去,正喘了一口气,突然发现那顶帏帽跌落在地上,当下大喊道:〃这位小哥请留步,你的帽子!〃
      唐尘听了这话,伸手往头上一摸,暗叹了声不好,几步上去捡起了帏帽,只是这样一耽搁,车里那位年轻轻轻的公子哥儿便显得甚是不悦,一撩门帘露了个头出来大声呵斥道:〃没出息的东西,爷的行程也是你能耽搁的。〃那人露在帘外的面孔极为俊秀,只是穿金戴银的显得俗不可耐,正在骂个不停的时候,那双丹凤眼扫过唐尘,突然安静了下来,一双眼睛只盯着唐尘看。
      可惜没看上几眼,唐尘就用帽子把面孔遮的严严实实,那公子当下就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叹息个不停,连声道:〃可惜,唉,真可惜。。。。。。〃那车夫吓得不轻,显然他家公子这毛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一旁不住提醒道:〃公子,唉,公子。〃那公子不悦道:〃你懂什么,如此美人,使人见而忘俗。〃
      唐尘听得眉头大皱,大步离开。那公子还在那大叹可惜:〃尘世中竟有如此妙人,只可惜啊。。。。。。〃车夫头痛道:〃可惜为什么,莫非是因为看不到他了?〃那公子不怒反笑道:〃可惜,他是萧王府的人。唉,晦气,快走快走。〃
      缰绳一抖,车子渐渐驶远。那位年轻公子嘴边还是一副流里流气的笑,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叹息道:〃萧王府的人,迟早都是楚家的敌人。〃
      摄政王府。
      萧青行看着那张拜贴,一时不知道该做何种表情,良久才冷笑道:〃我不是不久前才见过楚丞相的吗?怎么今日楚公子又上了拜贴。〃
      老管家跪在男子脚边,轻声答道:〃楚公子不过是布衣卿相一介书生,又从未往来过,于理于情,小的本不该帮他递这张拜贴,只是,他背后毕竟有硕大一个楚家。〃
      萧青行漠然笑道:〃仅止于此?〃
      管家连忙续道:〃他。。。。。。他毕竟是楚三公子啊。天下文采占一分,武艺占三分的楚三公子啊。听说他甘愿为亡母守孝三年,却不知为何三年未满就出来了。〃
      萧青行微闭双目,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突然,他唇边绽出一个冰冷的笑容,轻声道:〃让他进来,我会会他。〃
      天衢府。
      天衢府尹跪在地上的时候,依然搞不清这位王爷所来何事。可在他跪到地上的下一刻,他就知道了,因为萧丹生踩住了他的手,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话:〃关上城门。我要找一个人,如果街上找不到,就给我一户户的搜。〃
      他说完后,才慢慢的将那双奢华的靴子从府尹红肿破皮的手上移开。府尹应声不止,连忙嘱咐人去办了,他只是不明白,传言这位王爷五年来一向和颜悦色,从未迁怒于人,向来是最好相处的,怎么今个。。。。。。?
      他想着,不经意的抬头看去,看到了萧丹生深不见底的眸子,就像是不见了刀鞘的刀,泛着让人心寒的杀气。那府尹往后一仰,坐倒在地,吓得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丹青劫14 '3P'
      安定而慵懒的度过了五年的宣州又一次从沈睡中被人惊醒,当两扇厚重的城门堵死了进出的入口,一直在城郊镇守的禁军骑马入城,早就习惯好逸恶劳的人群第一反应竟是兴奋,看热闹一般的从房舍中出来,指手画脚说个不停。直到萧丹生骑着乌骏,冷漠的面孔从密密麻麻的禁军之中掠过,一挥右臂,说了一句:〃给我搜。〃
      那支严整的军队如飞蝗一般散入人群,惊叫声这才迟钝的哗然而起,平民无论男女,脸上的面纱一律被闪着霜寒的刀刃划破,然后是房舍,倾翻的杯碗声如雨打芭蕉一般,掀起的被褥闷声被掷在床下,漆柜,地窖,房梁,不放过每一个角落,一切的搜索残忍而井然有序的进行,他们早已熟悉这样掘地三尺的搜寻,就像是五年前那次血 
      腥的屠戮,被铁甲包裹的军旅狂笑着在街道上狩猎撒网。
      萧丹生冷眼扫过一个嘶声哭叫的老妪,催动胯下乌驹,走到一户被搜的面目全非的民房前,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随手扔进房内,人群缄默的看着这一幕,啜泣声渐渐变成哗声一片。萧丹生不由冷笑,眼中的焦灼和杀意渐渐浓郁成深不见底的情愫。无论是怎样满地狼藉的浩劫,都能让放在瓦砾上的一张银票抚平所有创痛。
      拥满人群的街道渐渐静了下来,不少有心人盘算完损失和所得之后,都放松下来,佯装大度的为自己辩解开来。他们笑着开始议论:〃是抓逃犯吧,竟然亲身调遣,萧大人真是辛苦呢。〃〃就是就是,配合查案的话,本就是我们该做的。要是家里躲了逃犯,真让人想起来就害怕。碎点东西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哪有这老命。。。。。。〃
      人群议论了一会,又渐渐静下来,彼此心领神会的微笑。破门而入的噪音像是财神进门的先兆,杯盘狼藉的破碎声更像是金银落地。破坏和重建在这条主道上更加肆无忌惮,唯一可惜的就是这搜寻一无所获。
      隔着几条街道之远,那个头戴帏帽的少年本来还在低着头寻路,突然察觉到身旁人流的骚动,迟疑了一会,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喜色,匆匆忙忙的随着人群向前走去,越走越快,连周围不住的嬉笑声都远去了,少年只嫌速度慢,足间点地,正准备施展轻功从人群中绕过去时,一只手用力的扯住了他,少年一惊,袖中匕首毫不犹豫的反刺向对方胸口,这个时候却不知从哪又伸出几只手,牢牢制住了他,少年勉力挣扎了一会,却还是被这群哪里冒出来的人按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人流从身边滑过。那些人用白帕塞住少年的嘴,一边捆起他,合力将少年往回拖去。
      摄政王府。
      楚三的拜见无异是一场一方异常沈默的对峙,只剩下那个看起来比传言中年轻极多的青年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手里抓着一把瓜子摇头晃脑的吃:〃虽然我只是在轿子里瞄到了他一眼,还是神魂俱醉。那美人真真是笔墨难描,若是能让我搂一搂他的腰,即便是立刻就死了也是欢欣的。〃
      萧青行静静的抿茶,他这样面无表情的听那人谈了足足一个时辰的艳遇,此刻才清清淡淡的说了一句:〃楚公子果然趣人。〃
      楚三瞪圆了眼睛怒道:〃摄政王莫非是不信我?我打赌摄政王府也没有这样的美人。〃
      萧青行轻笑道:〃哦?〃那袭暗青色的官服更映得这份笑容冰冷如水,楚三恍如未见,歪着脑袋兴高采烈的说:〃摄政王要不要见见他呢。〃
      丹青劫15 '3P'
      萧青行听了这句话,居然大笑起来,半晌才大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啊。〃说着似乎不愿再谈,从容站起来,随意的结束了这次交谈,向静水阁外走去,路过楚三身侧,顿了一会,轻声补了一句:〃传言楚公子谋略出众,是难得的人才,风月纵有千百旖旎,也该多少为国出些力。〃
      〃楚三谨遵教诲。〃那人诚惶诚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张面孔却半隐在光影之中。
      〃爷。〃 
      那车夫依然恭候在摄政王府外,楚三笑的手舞足蹈的,几步绕过他,伸手掀开轿帘,看到轿中端坐着一个头戴帏帽的人,楚三有些迷醉的看了他一会,这才有些拘谨的坐到那人身边,那车夫虽然早就知道那人脑子里的主意一步三变,但接到那人最后那道捉人的命令,还是颇为哭笑不得,当下叹息一声:〃爷,你既然知道人家是萧王府的人,为什么又改了主意,抢到别人头上。〃
      楚三此时正拿了一方熏的香喷喷的丝帕装摸作样的擦脸,听了这话,嘟嘟囔囔的说:〃我好可怜。。。。。。 
      老头子叫我明日入朝为官,今天就得连着拜见十多个朝臣,幸好我今日得了美人。就算明知不该动,可叫我如何放得了手。〃他说着,又痴迷的看了一会身旁那人,漆黑的眸子发着光,脸上也兴奋的一片晕红。
      那马车一路向前驶去,不料走到半路,突然被一阵喧喧闹闹的声音拦住了,楚三听到车夫大声怒骂的声音,坏脾气又被挑了起来,正准备掀开门帘的时候,一把寒光闪闪的剑从外面斜刺进来,将门帘一划为二,楚三一惊之下,不自觉地出了手。等到竹帘碎成断竹,哗拉拉的掉落在地上,那柄锋寒逼人的剑也在楚三的指尖碎成数节。
      帘外站在暗红官服的男人,眼神如同嗜人的黑色旋涡,身后是不计其数的士兵,他随手扔下剑柄,表情分不清到底是冷漠还是焦躁,轻声对轿中人说了一句:〃打搅了,例行公务。〃楚三张了张,这件事大出意料之外,让他一时竟想不出该如何应对,明知大事不妙,也得紧咬牙关,表情阴沈看着萧丹生有些激动的伸出手去,颤抖而缓慢的掀开轿中那人头上的帏帽,正想着大事休矣的时候,突然看到萧丹生表情厌恶的撤回手去,一楞之下连忙转头看去,发现身旁坐的人哪里是先前那个少年,分明是自己手下一个肌肉虬结的壮汉。
      楚三目瞪口呆的看着萧丹生挥手放行,直到车子驶远,才似乎缓过气来,伸手去探试那人的鼻息,这才发现那人的僵硬是因为断气良久,并不是他以为的被制住了||||穴道。只怪他当时色迷心窍,竟是毫无察觉。楚三一想到刚才自己脸红心跳的那些旖念居然是对着一个面目可憎的死尸,强忍着才没有呕出来,沈思良久才苦笑道:〃真可怕,他究竟是怎么逃跑的。美人果然难求,虽然该说。。。。。。幸好他跑了,却还是遗憾不已。。。。。。唉,可惜,可惜。〃
      马车一路驶到宫墙外才停下,楚三摇着头,嘱咐车夫去处理这辆晦气的马车后,熟门熟路的亮了一下腰牌,穿过侧门进了宫,不知绕了多久才停了下来,在那大的惊人的亭台楼阁外,小声的唤了几句,等了好久,才有一个侍从跑出来,轻声道:〃楚公子,你还来干什么,圣上说了不见你的。〃
      楚三脸上红一片白一片,良久才小声唤道:〃你为何要那么小气,我不过是动了你身边的丫鬟罢了。。。。。。我说了会赔一个天下最美的人给你的,本来已经。。。。。。〃
      那侍从皱着眉头开始赶人,楚三急急忙忙又补了一句:〃我明天就入朝为官了,往后。。。。。。〃
      那侍从再听不下去他这些无头无尾的言辞,手中拂尘一扫,将那楚三请离了帝苑。
      丹青劫16'3P'
      夜雾沉沉。
      萧丹生坐在主座那张檀木大椅上,手指一直在无法克制的轻微颤抖着,头顶高悬着文治武功的御赐匾额,下方供着一柄儿臂粗细的银枪,似乎有了一定的年月,可枪尖在黑暗中依然绽了点点寒芒。墙壁上挂着一幅猛虎下山图,画上那只吊睛白额的老虎身形矫健倨傲,似乎随时都能从画中一扑而下。
      堂前那两盏白色灯笼一直没被吹熄,昏昏暗暗的,原本灯火未燃的堂内被照的明明灭灭。萧丹生觉得有些冷,于是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有些迟钝的把白瓷酒壶最后一点温热的酒液倒入喉中,他觉得左手有些疼痛,掌心里被那个少年一笔一划划过的痕迹在掌纹的千沟万壑中的重叠着,先是让人心酸的痒,再是让人心伤的痛。
      几天内漫延小半个皇城掘地三尺的搜寻,依然一无所获,纵使知道他就在这个城里,或许只隔了几个街道,再过一天,两天,三天,终究有一天能重新用臂膀把他关在怀里,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可这种空空落落的落寞和无可忍耐的焦灼,却一再锥心刺骨疼痛难忍。
      他枯坐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久,不再期许有人会冲堂外屏着呼吸遛进来的时候,才站起身来,走进一轮朗月下。就在这时,他的脚步顿住了,空气中不知何时中融进了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有双白晰瘦弱的手从他背后伸出来,捂住了他的眼睛。
      萧丹生沈默了很久,才冷声斥道:〃你还知道要回来?〃
      他从来不曾这样对那人冷言冷语过。身后那人努力踮了会脚,依然不能适应萧丹生的高度,更不可能用声音回应什么,只是发出细小的几声〃咿。。。。。。〃后,就不再尝试为自己辩解。萧丹生感觉到覆盖在他眼睑上那双冰冷的手要撤离,冷哼一声,抬起右手,用力的压着那人的双手,一点一点的用力,紧的直到眼珠子在柔软的手心下微微颤抖起来,这才一点一点地放手。
      萧丹生慢慢转过身来,细细的看着身后的少年。唐尘在外面饿了两三天,看上去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下有淡淡的一圈暗青色,脸颊上是青紫色的淤痕,身上也从未像此刻这样邋遢过,到处都蹭的脏兮兮的,沾满草梗树叶,帏帽不知遗落在哪里,还跑掉了一只鞋,弄得那只白晰赤裸的脚上全是细小的伤口。
      可在萧丹生眼里,不知为何却觉得他比以前还要好看些,男子就那样冷着面孔看了很久,直到少年露出困窘受伤的眼神,萧丹生才撤回目光,大步走回堂中,取了一样事物,用力塞进少年手里。〃给你。〃那人的语气依然不好,唐尘浑浑噩噩的低下头去,看见手里握了那个一直想要的风车,那东西被晚风一吹,正有气无力的转动着,竹柄上缀着一张写了一生一世字样的小红纸片,在冷风中瑟缩着。
      唐尘的脸微微红了起来,他用力的握着那风车,像是握住世上最宝贵的东西一样。萧丹生顿了一下,终于在少年潮湿温润的眼眸中败下阵来,低下头去轻轻碰了碰少年的额头,良久才轻声说:〃我一直在找你,我担心你,不是故意要凶你。〃
      少年咬着牙颤抖了一会肩膀,努力把自己埋进男人的怀里。这外面再大,他想要的也不过只是这一个人的怀抱。随即,萧丹生的左手又重新感受到指尖在掌心滑过的触觉。那少年写道,我不是,故意不回来的,我找不到路,有人绑住我。
      他写到这里,犹豫了一会,眼中闪烁了一下,终究还是略去了他杀人逃离的经过。他下意识的将手又在衣服上蹭了蹭,脸上还是一副善良而憔悴的样子,萧丹生一愣,随即暴怒道:〃谁?是谁?〃
      唐尘心中于是有些欢喜起来,那个人为他而生的怒气就像是剑尖上的那滴蜜,明明是伤人的东西,舔起来却是甜的。当唐尘仔细定下心来想的时候,不禁又是一阵犹豫,他从马车中逃出来的时候,怎么也看不出那辆马车的出处,只看到那座宏伟的建筑上,写着硕大〃摄政王府〃几个字的横匾。
      丹青劫17 '3P'
      唐尘这五年来再如何足不出户,再如何不问世事,也不会不知道摄政王府和萧王府是什么关系,更不会不知道萧青行和萧丹生是什么关系。可萧丹生胸中怒焰万丈却并非假的,他只以为唐尘在外面逍遥自在乐不思蜀,却没想过少年陷于囹圄的可能,那些大大小小的皮外伤就像是扩大了几十倍砍在自己身上一样异常碍眼,心头唯一的念头就是把那些混帐一个一个都揪出来。
      萧丹生咬牙切齿的又问了一遍:〃到底是谁,你到底被绑到那里?〃他似乎觉得自己口气又凶狠了点,于是深吸了口气,强挤出一个微笑:〃告诉我,你根本用不着担心别的。〃唐尘低下头去,更加踟蹰起来,他心里不住盘算着什么,良久才在男子手上写下:我被绑到摄政王府。
      他刚写完这个,就看到萧丹生的脸色变了。唐尘连忙抓着男人意欲抽回的左手,在上面又简短的写道:应该不是,他知道我哑了,可抓我的人,却堵了我的嘴。萧丹生胸膛微微起伏着,像是努力克制着什么情绪,他冷笑道:〃你低估了他,他确实有抓你的理由,他要成大事,他怕我坏事。。。。。。〃
      唐尘摇了摇头,皱着眉头又在那掌心上写道:你还是,去查查那天,摄政王府有哪些访客。萧丹生默默思索了一会,又低下头用力搂了少年一下,柔声道:〃尘儿真善良,懂事,可你不必多想,就算真是我哥干的,我也会替你要个说法。〃
      唐尘在男子怀抱中微仰着头,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无论何时看来,都是极美丽而善良的,水红色的唇瓣轻启着,月色在他白晰而消瘦的面颊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芒。唐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萧丹生想象中的那么弱小无依,那么无辜善良,但他却乐于享受那人目光里快要满溢的宠溺之情。他仰着脖子期待着什么,在他以为那人还会像往常一样克制,然后独自走开的时候,那吻就轻柔的落了下来。
      两人肚子里都藏着面具下的故事,虚假的谎言堆砌起来的空中楼阁下,有白骨森森,有国恨家仇,有被遗忘的血誓和镂心刻骨的恨。可这样的情意也居然是真的。五年一点一点的宠溺终于诱使到一只多疑好猜忌的小兽作茧自缚划地成牢,到今日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吻,居然都是真的。
      唐尘紧闭着双目,眼睫一直在轻轻颤抖着。那人的吻在唇上辗转反复,他迟疑着,慢慢迎合着,手肘慢慢搂紧那人的脖子。唐尘嘴角带着欢喜的弧度。明月千顷,晚风苍凉,这些是真的;十万伏尸,雕栏色改,这些是真的;双方微微撤离后彼此对视时湿润的漆黑眼珠和鲜红的嘴唇这些还是真的。萧丹生深深看了那少年一眼,手中用力,把他横抱起来,朝卧房中走去。
      一枕青丝。
      唐尘的手指不停的在那人身上写字,像侍宠而骄的小猫一样,在那人手心写,在胸膛上写,在萧丹生结实紧绷的漂亮背肌上写。丹哥哥,丹哥哥,他不停的写着,被刺穿的时候用指甲把那声呼唤深深刻进男人的背部皮肤。
      只因为一句两情相悦,就有了漫步云端一般的轻盈和喜悦。很快乐。很快乐。唐尘嘴角抿着漂亮的弧度,手指飞快地写着,划着。夜风拂动门帘的声音,像是滚滚长风吹过战旗,不知为何,唐尘发现自己眼角有冰冷的泪,不停的流下来。
      丹青劫18'3P'
      那一夜,本该睡的异常安稳,可唐尘五年来第一次做了梦。
      黄褐色的街道,昏黄的光线晕染着怀旧的城墙,颜色怪异的世界,明明有一轮白色的太阳死气沉沉的挂在天上,远处的街市却偏偏像是被浓墨抹过,只能看的到身边数十尺。对面的墙壁上映着被拉长的三道影子,覆盖在黄褐色的苔痕上。
      他在梦里一动不能动,只能盯着黄土矮墙上的三道人影。
      不知道盯了多久,寂静如死的画面才融进了声音,他有很多人喧嚣的声音的近在耳边,周围可以看到的那小小一隅逐渐清晰起来,街道开始缓缓伸向远方,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面目逐渐清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穿着和萧国截然不同的衣服,簇拥在路上,南来北往,可他耳中还是能听到最轻微的响声,叶落的声音,尘沙飘起的声音,和那振聋发聩的人声混在一起,显得异常的诡异。
      一个一脸书生气的中年男子骑着马从道路那头跑过来,站在路中拿着马鞭,骂骂咧咧的骂着什么,找了好一会才离开。唐尘这才发现自己的姿势是蹲在角落里的,那道站在中间的人影,正是他被拉长的影子。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在他耳边说:〃唐伯伯走远了,我告诉你好多次了,别在练剑的时候逃出来玩。。。。。。〃
      唐尘发现身体并不属于自己,那个身体自己绽放出一个笑脸,脸慢慢的朝右边转去。
      可街道突然昏暗了下来,黄褐色的景色消失了,眼前只剩黑白,什么都朦朦胧胧的,伸手也看不到五指,唐尘发现自己还在走,街道上只剩他一个人,袖子里装的那一串铜板不知道为什么全散了,数不清的铜钱滚到前面坚硬的石板路上,却溅起了咕咚咕咚掉进水里的声音,前方有水?一个一个白色半透明的人影在身旁凭空出现,从他身边走过去,从他身体里穿过去,变成雾气,又渐渐汇合,头顶漆黑的天幕上,挂着苍白的太阳。鞋袜渐渐浸湿在水里,窒息的感觉好难受,他不想再往前走,可一直停不下来。
      有无数人说话的声音。
      〃不忠。〃
      〃不孝。〃
      〃不礼。〃
      〃不义。〃
      〃不廉。〃
      〃不耻。〃
      声音渐渐大起来,耳膜都要被震破一般。。。。。。
      这时候,鸡鸣了一声。
      血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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