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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令之花落如梦-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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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快了吧……
回到盛都,回到北狄皇宫,回到之前软禁我的阁楼。
我扶栏轻叹,好在还有毓陪我。
其实北狄宫廷的这些政变之于我来说并没什么影响,他们的朝堂如何的硝烟都影响不到我,我依旧闲适地过着安静的生活,最多不过感慨之前所做的无用功。但毓按捺不住,他不是圈在笼中的鸟,他永远也无法适应这样的生活,他渐渐变得烦躁,有时会为一些小事大发雷霆,屋里好些花瓶玉石都被他摔的粉碎。
每当此时,我就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等他自己平复下来。
对上我的眼睛,他会闪过一些颓败和懊恼,“贤,之前原来你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的贤……”
他会过来抚着我的脸庞,带着怜惜。
尽管我不需要,也不喜欢别人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但我不会阻止他,只是沉声告诉他,“毓,你要长大,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忍耐。”
他沉默地看着我,眼睛里闪着莫名的光芒。
“如果是贤这样说,那我就学。”
听着,我笑了,笑的云淡风轻。
在隆冬即将来临的时候,我和景毓终于回到了天朝。
本还担心如何在那个寒冷的地方熬过整个冬天,泽易却先等不住了,于是在某个清爽的晨间北狄皇帝颓然地宣布退位,二皇子淳于泽易继承大统。而前一夜,泽易带着一小队侍卫进了皇宫,泽易太子与他的父皇彻夜长谈。
听着,只能冷笑。但却与我无关,或者泽易当了皇帝对我来说更为有利。
抬手接过窗前飘零的落叶,满眼都是一片萧肃。
接下来的一切就很是顺理成章,我和景毓被迎回了天朝。
回程的路上景毓显得很是兴奋,常常抢了侍卫的千里驹来坐,朗眉星目,神采飞扬。
我只能失笑。
不期然想到送别时沁雅悒郁的眼神,自从回宫后就不曾开心的眼眸,即使笑着也含着淡淡的忧郁。
曾几何时,她的笑颜如花般绽放,玲珑水韵。
仿佛就在一夕之间,百合上的露珠潸然而下,水里的月影摇曳破碎。
想起似乎曾有一个公主这样哀叹过——“愿生生世世,勿生在帝王家。”
父子相疑、兄弟相残、后宫倾轧、毁谤暗杀、通奸乱仑、尔虞我诈……
这样的生活何时是尽头?
我突然感到莫名的倦怠。
回到宫里父皇母后自是一番激动,晚上设了宴席为我和景毓压惊。
沥粉金漆柱,蟠龙衔珠藻井,飞花云锦宫装,鎏金翔龙簪,一切奢华得就像一个醉生梦死的梦,人们沉浸其中,谁又想过梦醒后的空寂?于是便有了“今朝有酒今朝醉”,谁也不愿去面对现实的残酷,暂时的逃避又如何?
我笑着饮下一杯又一杯的酒,笑着与所有的人虚伪地周旋着,心里却有种空荡荡的失落。
他没来呢。
我不着痕迹地扫过所有的人,看到了景毓与景明为着一杯酒争执着,边上是柳德妃虚弱的笑容,母后含笑地微微呵斥了下景毓,父皇则只是看着。
在他们心中,景毓和景明之间不过是小孩子的玩闹而已。
本来就是这样,全部就像一场戏。谁会真正放在心上?
又接过一杯喝下。
借酒浇愁么?不,我不会那么做,心底里的寂寞又怎是几壶酒能浇得去的?那只会徒留怅然。
犹记得第一次尝试喝酒,只觉得烧肠的苦涩,于是不明白世人为何总爱把酒,无论欢喜,无论悲愁,仿佛那小小一盅浆液便能道尽一切。
如今才明白,这便是宣泄,让无处可发的情感找个地方流淌干净。
当真好笑,直至如今我才明白。
于是当真笑了出来,混杂在周围人浑浊的笑声中,模糊不清。
有人来,有人去。
我讨厌这样的飘忽,身边没有一个确定的人。于是伸手拉住走来的一个身影,对他说,“陪我,不准离开!”
恍惚间仿佛看到一双忧伤的眼眸,如遥远的星空,明灭闪烁。
我想我大概是醉了,我看不清他的面容。
只是笑着抚上那眼眸,喃喃自语,“你终于来了……”
十
第章
宿醉后醒来就是头疼欲裂。
捧着头坐了起来,唤了小德子来服侍,声音有些暗哑。
“昨儿个谁送本宫回来的?”趁着他替我打点衣裳,我问。
“是六殿下。”
是景毓?我怔了怔,“那你有没有看到别的什么人?”
“别人?奴才除了六殿下倒是没瞧见别的什么旁人。”
我看看他,一脸平和如常,不像说谎,又想了想,于是作罢,“算了。”
收拾妥当,赶紧去给父皇母后请安。
虽说宿醉晚了时辰,父皇母后倒也没怪罪,只说这些阵子辛苦了,让多歇着,养养身子。
出了凤临殿,觉得心里有些闷,于是遣退宫人,独自沿水月洲走着。
冷风吹来,有些瑟瑟,却也更让人清醒。
“贤。”听得有人唤我,在宫中会这样喊我的不多,或者说根本没有。但这个声音我认得,于是我转过身,纠正他,“回到宫里就不要这样喊我,毓。”
“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很是认真。
“你该懂的。”我长喟,这是皇宫,稍有行事差池后果都不堪设想,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称谓。
“我不管,从今后我便这样喊你,谁敢有异议?!”他的眉目有些纠结,眼神带着骄纵。
看着,我只能暗暗叹息。
不想再多说什么,有些累,转首看向远处缥缈华美的亭台楼阁,“水月洲真是美,只是她的主人定是不开心的。”
“为何?”
“那么大的一个牢笼,她又怎能开心。”
没有看景毓的表情,我径自向前走着。
“……贤,你是不是不开心?”身后的人小心翼翼地问着。
“我?怎么会,有什么会让我不开心呢?”微笑着回了他,却垂下了眼眸。
我不开心么?我怎么会不开心?荣耀,权利,倾慕的美丽女子,世间男子所仰慕的一切我都有,可是我又为什么不开心呢?心头的郁郁又是为何?
“昨天晚上,你……”
“恩?”我顿了顿步子。
“……没什么。”
景毓突然有些恨恨地止了话头,我知道为何,因为恐怕他想告诉我,我昨夜把他当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他所厌恶的人。
是的,毓讨厌景华,在我为了景华扑倒在母后怀里哭泣的时候,他便开始讨厌那个花廊上所遇到的清俊男孩,从不掩饰。
无奈摇头,他不想说我便装作不知。
也不知走了多久,两人皆是沉默,只听得脚踩在枯枝上发出细微的断裂声。
我不知道他为了什么来寻我,他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陪着我沉默地走着,直到看到景阳宫的院门,他突然立定了脚步。
我疑惑地看向他,他竟然一时间有些无措,“我,我就不进去了。”
我隐隐皱了皱眉,为着他的异样,“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他看着我,而后慢慢垂下了头,“我只是突然有些害怕。”
“你有什么好害怕的?”我有些啼笑皆非。
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忽然莫名地笑了,一个晦涩的笑容,“是啊,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下一刻,他竟然转过头,就这么离了开。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暗紫色背影,心下闪过一种莫名的情绪。
甫一回到景阳宫便看到一个让我诧异万分的人,从不曾想到她竟会来我这,柳德妃,景明的母妃。
让人沏了菊花茶来,知道她生性喜欢淡雅的东西。
落了座,我没有先开口询问,只是端着自己的茶杯轻啜着。
她凝望着自己杯中沉浮的菊花,终于幽幽开口,“太子应是知道,自从‘那件事’后,华儿便是一直由本宫抚养。”
我为着她这有些莫名的开场愣了愣,“那件事”应是指当年为了玉珏燕贵妃被贬冷宫,只是不知她现在还提当年旧事为何?
“那么多年了,本宫早已把华儿当自己亲生皇儿看待。”她幽幽喟叹,我则是隐隐皱了皱眉,心生奇怪。
“看到他现在这样,本宫着实心生不忍,所以特来恳求太子殿下看在手足份上为他向皇上求个情可好?”
她看向我,眼中含着恳求,而我则是心里突地顿了顿,“二皇弟他……怎么了?”
她怔了怔,“太子不知?”
我静静看着她,一种不祥的感觉渐渐抓住了我的心,“从不曾听说过。”
她慢慢垂下了眼眸,有些悲哀,“原来这样……皇上还真是狠心……”突然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惶恐地猛抬头看向我,很是无措。
我装做没看见,只是笑的柔和,“娘娘刚刚说到哪了?景贤一时失神不曾听清楚,实在失礼,如果娘娘不介意,再说一遍可好?”
她有些不大自然地冲我微微笑了笑,“本宫知道华儿多处过冒犯太子,本宫这次来求太子实是唐突的很,只是……本宫实在不知道除了太子还能去找谁,本宫担心华儿他……”
我微微皱了皱眉,“究竟怎样了?”
“华儿被皇上软禁了。”
心一顿,“软禁?”
“是的,自从上次与北狄交战后便被皇上软禁了起来。”
“为什么?”难道……我实在不敢往下想,我有自知之明,单因为我被俘应该还不足以让父皇做如此决定。
柳德妃看了我一眼,“因为太子殿下。”
我愣了住。怎么可能?父皇怎会真的只是因为这种事而如此责难景华?难道父皇知道了景华与泽易联手?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通敌历来是重罪。
我轻轻揉着眉心,心里渐渐静了下来。
“娘娘可否知道景贤与二皇弟之间向来都有些……误会?”我说的委婉。
德妃怔了怔,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以她的聪明应是明白我这话便是表明了立场,不管如何,我与景华的对立是注定了的,我又怎可能为了他去触犯父皇?
“可是太子与华儿的手足情分……”
“手足?情分?娘娘跟景贤说这些是不是有些可笑?这宫里头最不需要的怕就是这个了吧。”我斜睨过去一眼,笑的讥讽。
大概没料到我讲的如此直白,她完全愣着不知该如何反应,数次动了动唇,终是嗫嚅道,“当年……当年如果不是太子那一块玉珏一切又怎会到此地步,又怎会如此……太子如今又见死不救当真想继续不仁下去?……”
我皱着眉打断了她的话,“娘娘怪我不仁?可是娘娘要知道先不义的人是谁,如果再晚些时日恐怕迎回来的便是我的尸骨了,或者说,那是娘娘所乐见的?”
德妃的脸一瞬间血色褪尽,苍白得有些骇人,“不……不是,本宫从来没有那样想过……”
“可娘娘您刚刚所说之话很容易让人曲解呐……”
“我……”
瞧着她受尽惊吓的孱弱模样,连自称也忘了用“本宫”,我终是不忍心,于是端起搁在桌上的茶盏,微微笑道,“不过景贤还是相信娘娘决不是那样之人,景贤会权当今天娘娘是为探望景贤而来。”
我笑望着她,德妃脸上表情一时变了数变,最终只得抿了抿唇,无奈站起了来,“那本宫不再打扰了。”
“景贤身子不适,恕不远送。”
瞧着那道落寞的身影离去,我笑容也终是僵在了脸上,再也无法维持下去。
垂眸望着杯中已被浸泡涨开的茶叶,我的脑中突然闪现当年那道士对我说的话,他的眼眸那么清亮,直直射入我心底。
他说,“孽缘。”
孽缘啊……我苦笑了起来,果真如此么?
红尘三丈皆是缘,我却独独得了孽字。
一时间,我的心有些悲凉起来。
坐在软轿里,看着一缕光线从飘动的轿帘缝隙里洒落进来,尘埃飞舞。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只是念着去看一眼,看一眼而已。
摇晃着穿过几条街道,我的心也如这软轿般起伏不定,几次想下令回宫,可手触到轿帘又迟疑着缩了回来。
只是一眼,我告诉自己,只是去看看。
就这样犹豫间,软轿停了下来。
小德子在轿外轻声提醒,“殿下,到了。”
到了。
我猛地惊醒过来,深深吸了口气,掀帘步出软轿。
二皇子府是景华成年时父皇依惯例赏赐的,据说是前朝一个犯了事的大臣的别院,院子虽不大,倒也很别致。
我立在门口,入目的是森闭的大门以及两边林立的把守侍卫。
小德子上前与一个统领模样的人说话,那人迟疑了下,终还是下令开了门迎我进去。
跟着一个领路的下人走着,触目皆是陌生。
才想起除了赐园子那日来过外,自己就不曾踏入过这个地方。
园子里很安静,地上是枯败的草,踩在脚底沙沙作响。
穿过几个长廊,耳边渐渐传来欢笑声。我有些奇怪。
前头领路的下人停了下来,恭身对我说,“还请太子殿下稍等,奴才先去禀报一声。”
看的出他有些紧张,我虽有些疑惑,却也不想为难他,于是点了点头停下来观望着园子里的风景。
过了一会那人重又过来领我前行,跨过一个月亮花门,我为着眼前所看到的情景愣了愣。
一个如蝴蝶般轻盈的身影正在园里翩翩起舞,不远处坐着观看的华服男子一脸慵懒的笑意,他的身旁紧贴着两个娇丽的女子,此刻正娇笑着喂他喝下杯中酒。整个园里都是甜美娇媚的笑声,细细柔柔,诱人之极。
我不自觉地微微皱了皱眉。
见有人来了,那舞着的人停了下来,有些诧异地望向我,似是没有料到这种时候府里会出现陌生人。景华见状眉目轻抬望了过来,仍是一脸的慵懒笑容,嗓音低沉,“原来是太子殿下来了,稀客,稀客。”却是没有什么动作,依然坐在椅中,双手轻松地搭在扶手上,“蝶姬,舞时怎么能觉察到这些外来状况?说明你新有旁骛,该罚。”
那个叫蝶姬的女子愣了愣,脸色一下有些发白。
见着他如此的怠慢,我心里隐隐有了怒意,当下想拂袖走人,却终是忍了下来,对着他似笑非笑,“二皇弟好兴致。”
他轻笑了起来,“看来让太子殿下失望了。”
有人端了软垫靠椅来,我坐下轻捋了下衣袖,也笑着回道,“该说我心宽慰。”
他敛去笑意,眼神冷冷直射而来,却只是一眼,很快他又垂下眼眸拿起桌上的白玉酒杯灌下一口。“蝶姬,怎么不跳了?继续。你们两个去为她伴唱。”他手指晃了晃,原本紧靠着他的娇婢立刻退到一旁,拿起琴箫和着蝶姬的舞姿弹唱起来。
一时间莺歌燕舞。
他突然倾身问道,“皇兄是不是心里不甘?”
我微微后仰避了开,持笑问,“二皇弟何出此言?”
他倚回自己的椅中,“出师未捷身先死。”
我挑眉,“出师虽未捷,但身也未死。”
他凝眸看了我一会,突然朗笑了起来,我皱了皱眉,“不知二皇弟想到了什么如此欣喜?”
他又笑了半晌才停下来,“可是皇兄并不是靠的自己才保住了身,堂堂天朝太子竟然要依靠他人之力趁人之危不觉可笑么?”
“依靠他人之力有何不妥?人和人之间不就是一个利用。”我抚了抚新戴上的白玉扳指,“相信这点二皇弟应该比本宫知之更深。”
他恨恨地看着我,冷哼一声,“看来皇兄利用父皇如此明显的偏颇,还是很甘之如饴的。”
我嘴角一挑,“二皇弟可要注意言辞了,这话被外人听去了可是不好。”
他看着我,忽然面容一松,微笑起来,“皇兄以为父皇为何对你格外偏爱?难道皇兄就没有想过?”
我心里一顿,表面却仍是笑的云淡风清,“父皇自是与本宫讲过,不过本宫以为不足向外人道也。”
恰此时一曲终了,我顺势站起了身,“看到二皇弟过得如此闲适,本宫也算放了心,本宫先行告辞了。”
他看着我哼笑了一声,“劳烦太子殿下费心了,恕不远送。”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轻甩衣袍离了开,寒风吹起我鬓旁的碎发,有些飘舞。
身后又是一片歌舞升腾。
我在景阳宫宫院的一棵绯寒樱下坐了一夜。
即将入冬,樱树光秃秃的没有一些生气,我就坐在边上的亭子里看着那些嶙峋的枝桠,手上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和白天景华手里拿的一模一样。这是景华甫出生时别国进贡的一对琼脂杯,父皇一时高兴赏了我和景华一人一只,却如今,物是人非。
只徒剩一场遗失已久的梦,纷纷落落,抬手间,沧海桑田。
坐在那里,似是考虑了一夜,又似是什么也没想,也许是想的多了,乱了,最终只剩空白一片。
直至天边曙光微明,才发现整个人在寒风中冻的有些僵硬,艰难转过头,看见溃檐下陪着自己站了一夜的人,喊了声“小德子”,却只听见自己暗哑的嗓子发出咝咝声,无奈朝他招了下手。
看着一溜小跑过来的人冻得青白的脸,我心里不禁闪过一丝内疚。
扶着他的手臂站了起来,突觉一阵天旋地转,只来得及说一声“扶我进屋”,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身边一下多了很多人,母后,太医,景毓。每个人脸上都闪现出焦急,看见我醒了,不禁全都松了口气。
母后坐在床沿直了直身子,“醒了就好,不过小德子你把太子照顾成这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啊——”
“母后。”我赶紧拉了拉母后的衣袖,“和小德子无关,我自己受的罪。”
母后盯着我,她的眼睛里印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半晌她终是叹了口气,“也罢,此事就不追究了。小德子,好自为之,今后一定要照顾好太子,别再出什么茬子,否则……”
那头小德子诚惶诚恐应诺着,我终是放心地笑了笑。
头依旧昏沉,我知道自己大约是得风寒了,身上冷冷热热得异常难受,于是干脆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意识沉浮,慢慢地也睡着了去。
傍晚时分父皇来了,我一睁开眼睛便瞧见父皇正一手搭在我额上探温。我慌忙想起身,被父皇制止了住,他替我掖了掖被子,按例地询问了些请况。正说话间宫女端了汤药进来,小德子扶了我坐起,靠了软垫,正欲接过汤药,却不想被父皇抢先端了去,径自舀了勺吹气凉了凉递到我嘴边,看着这动作我完全愣了住,只是下意识地张嘴含下,一勺又一勺。
今天的父皇显得异常慈爱,这反倒让我有些惊惶,却又不敢先开口说什么,只得沉默地喝过父皇递来的药汁,一时屋里安静得只听到勺子与瓷碗轻轻碰击的声音。
终于喝完,明明不长的时间却在我觉来仿佛耗尽了全部心力。小德子替我擦拭嘴角残汁,又扶了我躺下,父皇似是很满意,嘱咐了几句便欲离去。
我突然心里一动,赶紧半撑起身子喊道,“父皇!”
父皇刚走到门口的身影顿了顿,转过身,他静静地看着我。
“父皇……请您饶恕二皇弟。儿臣被俘是儿臣自己一时判断失误,不仅令自己身陷囫囵,还拖累了整个战事,儿臣甘愿受罚。二皇弟他当时也是形势所迫无奈,不得不舍弃儿臣而顾大局,这也是开战前儿臣与二皇弟商议好的,迫不得已时……舍己为国……”
寻思了很久,帮景华说辞无异于纵虎归山,可是我知道他这样输给了我他很不甘心,而我,无法否认,也不甘心。
我无法忽略他对我说的话,我想知道父皇为何如此宠溺着我,他究竟能宠我到何地?我在赌,为了看自己的赌资有多大。
虽然这步走的凶险,却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要走的好了,获利不少。
半晌没有声音,我以为父皇没有理睬我已经径自离去,抬起头才发现父皇一直站在那看着我,那是一种洞悉一切的眼神,仿佛已经将我看穿。
我不禁一阵心虚,身子也跟着摇了摇,小德子适时地上来扶住了我。
感觉到眼前人影晃动,父皇已经站到了我跟前,甚至半蹲下身子平视望入我的眼睛,用一种异常平淡的语气对我说,“贤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贤儿知道。”
“那你知道你说了这些后会有怎样的后果么?”
我微微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贤儿知道。”
“不后悔?”
“不后悔。”
长久的寂静,父皇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似在思量什么,然后他深叹了口气,慢慢地直起身子,语气满是苍凉,“贤儿,世上没有残忍的父亲……”
我一怔,尔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好了,这件事你不要考虑太多,好好养身子。”说完,父皇转身走了出去,徒留我一个人在那怔怔地揣度他的意思。
十一
第章
一个风寒足足让我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不知道是我身子变差了还是那些御医越来越没用,也许是父皇授意……想到这我浑身一哆嗦,正准备喊小德子来问些事,却看到景毓满脸喜气地轻快而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我含笑地望着他,这大半个月我这景阳宫就属他来的最勤快,几乎是一天三趟,早中晚从不落下。
“刚刚在门口碰到御医,他说你身子已经不碍事了。”
“就为这个?”我不禁有些哑然失笑。
“是啊。”他望着我的脸上透露出这宫里罕有的纯真,“这样我们就可以去宫外玩了。”
“六殿下,太子殿下大病初愈,不能到外头吹风,皇后娘娘嘱咐过奴才一定要照顾好太子的,您看……”一旁的小德子一听景毓的话立马接腔,肯定是之前母后的嘱托让他心悸。
“放心,我不会让贤冻着的,我会把太子保护的好好的,不让他吹到一点点风。” 景毓难得好脾气地跟小德子讨价还价起来
“可是出去怎么会不吹到风呢,六殿下还是不要让奴才难做。”
“难道贤待在这景阳宫就不会吹到一点点的风?”景毓伸出手晃了晃,“你看这不是风么。”
“这……”
我看见小德子急得一脸通红的样子也不禁笑了起来,“好了好了,小德子我出去一会不碍事的,你去准备一下吧。”
小德子无奈悻悻转身,景毓又出声喊住了他,“别想着去跟母后通风报信,不然可有你好看。”
我笑看小德子一下颓然的背影,又望向景毓,“怎么想到出去了?”
“宫里好闷,不如外头自在,我还真是很怀念我们在北狄的逃亡日子。”我微微一怔,看到景毓幽幽望着我的眼神,只好笑了笑。
正沉默着,就听得一声“殿下”,小德子一脸严肃地匆匆走了过来。
“怎么?母后来了?”景毓一惊。
小德子摇了摇头,俯到我耳边轻说,“二殿下来了。”
我惊讶,“他一个人?”
“还带了几个随从。”
“到底什么事,干吗要偷偷摸摸地说,连我都不能知道么!”一旁的景毓不满地嘟起了嘴。
“让他进来。”吩咐完小德子我又看向景毓,带着没有传达到眼睛里的笑容说,“你二皇兄来了。”
景毓也是一怔,脸上神情一下变得有些冰冷,“他来做什么?!”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于是好整以暇地在厅里坐着等待那个人的出现。
当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我原本轻搭在扶手上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许久不见,他依旧那么冷傲英挺,只是人削瘦了些,衬得眉目益发冷俊起来。
一番客套,彼此虚伪得让人心寒,相较之下还是景毓来的不做作,直接摆张冷冰冰的臭脸,除了鼻子里哼出来的“见过二皇兄”几个字外完全的不理不睬。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景华清咳了下,“皇弟此次前来是为感谢皇兄解围之恩。”
“哦?你我手足情深,当是分内之事,况且这是父皇作的决定,我实在算不上帮忙。”
他笑了起来,状似爽朗,“皇兄实在是谦虚了,要不是皇兄替我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我又怎么能这么快得到父皇的原谅,不管怎样皇弟都是要表表心意的。”
见他这样说我也不好再坚持什么,只是笑了下,端看他要怎么个谢法。
“我知道一般的宝玉古玩皇兄都是看不上眼的,所以皇弟特地为皇兄带来了这个——”他拍了拍手,一个随从托着一个蒙了布的托盘走了进来,他走过去揭开了蒙布,“‘寒影’。”
“‘寒影’?!”景毓禁不住惊呼起来,我也坐直了身子。
寒影,传说中仙人飞升前留下的法器,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更是其散发出的刺人心骨的寒意可杀人于无形。
我站起身,走上前,从盘里拿出这把传说中的宝剑仔细端详,整个剑身呈银白色,薄如柳叶,剑一出鞘整个厅里便布满寒气,剑身周围更是气冷凝成雾,只觉一股寒意从握着的手心沁入身体,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果然好剑。”我赞叹道,遂又将剑放入盘中,“可是如此大礼我实在不敢收,几分功几分禄,本宫实在惭愧。”
我复又坐入椅中,端起桌上清茶浅啜。
景华大约没想到我如此拒绝,他微怔,站在一旁看着我没作声。
我慢条斯理喝完茶,放下杯子,转身看向他,“我知道皇弟也是一番好意,要不这样,我向皇弟讨样东西可好?”
他愣了愣,“如此……也好。不知皇兄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呢?我微思索了番,其实我什么也不想要,只是……想到这,我笑了笑,“我就向皇弟讨个人好了。”
“人?”这下连景毓都感到奇怪了。
我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我就要那日我在皇弟府上看到的那个舞女——蝶姬。”
“舞女?!”
“蝶姬?!”
景毓和景华同时惊呼,只有我一直微笑地看着景华,他的每个表情尽收我眼底。
“贤,你要舞女做什么?!”景毓有些气急败坏地冲过来问我,我只是朝他一笑复又转头看向景华,“怎么,不舍得?”
蝶姬,二皇子最宠爱的姬妾,为了抱的美人归不惜与他极想拉拢的刑部侍郎发生冲突,这在京城早已传的沸沸扬扬。
景华一直低着头没有做声,我无声地笑了,“我知道一时之间很难让皇弟作出决定,不如这样,三天后本宫在太子府里等候答案。本宫风寒未愈,恕招待不周,小德子,送客。”
我不再看他一眼地转身进了房里,景毓跟在我身后,一脸的泫然,“贤,你真要那个舞女?为什么?你见过她?因为她漂亮?还是因为她是二皇兄的人?或者你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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