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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有时-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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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逆转的不公平,然而却是世间最恒久维持的公平体系。
“少商,你傻愣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妈也给你带了不少东西。”
在戚母的呼唤中,戚少商奉命加入三人聊天及戚母展示行李的阵营,他微笑着倾听,却在想,顾惜朝此时不知道在做什么?不过去接机的两个多钟头里,昨天还和自己同床而眠,亲密无间的人就撤地仿佛从不曾在这个房间里存在过,那种感觉真是有些恐慌。
就好象从来只是一个梦,既不真实,也不曾拥有,连回忆起最贴近的亲吻,温存都那么的恍惚。
“喂,惜朝。”到了晚上,戚少商终于忍不住接通顾惜朝的电话。
那时候的顾惜朝正站在梯子上换坏掉的灯泡,电话铃声响起,他摸索着掏出贴在耳旁。
“少商。”
“惜朝,在做什么呢?”
顾惜朝居高临下地环视整个房间,颇觉自己的位置非常有趣,便心情大好地打趣道:“你猜猜吧。”
“吃饭?”
“上网?”
“加班?”
“难道是洗澡?”
顾惜朝一概否定后索性坐在梯子上,悠闲地呼吸最上层的新鲜空气。
“我离开可爱的地面有2米多的距离,手里拿了只名叫灯泡的东西。嗯,灯罩居然是星星状的,我很想打赌猜一下,当初是不是我买的它?”
戚少商笑个不停,“惜朝,我可不可以赌那是你买的?赌中有奖励吗?”
“有,顾惜朝本人。不过,那真的不是我买的。”顾惜朝的声音到了最后慢慢没了戏意,不是他买的那似乎是实话。
“那我可以申请你赌大点,赌赌我在干什么吗?”
“三个字,陪你妈。”
“错了,我妈洗澡去了,我在观察我妈买给我的睡衣。怎么看都觉得很适合你。”
顾惜朝轻轻一笑,“想替你妈送我礼物?”
戚少商听到那个一针见血的清透声音就认命了,“惜朝,我发觉人太聪明了也不好。”
顾惜朝把手机用肩膀夹在耳边,一点点旋下旧灯泡,“在我离地两米的时候说这个,说不定我真的掉下去,摔坏了脑袋,聪明不再。”
“呼,我怎么想起今晚我妈看的肥皂剧了,看来真如此我该遵循剧情发展,养你一辈子。”
换灯泡的手停顿下来,顾惜朝眼前一阵迷离,他仿佛看见星星形的灯罩里有什么光在流动,聚拢变幻成了一撇戏蔑的弧度。
啪嗒一声,一个失神,手中的灯泡摔在地面上,发出惊悚的破裂声。肩膀间夹的手机也滑到腰际,险险被转神的他用手接住。
“惜朝!怎么了!”戚少商的声音顿时吼了起来。
顾惜朝自然不想吓唬他,立刻把手机归位道:“没事,不小心手里的灯泡掉了。”
戚少商深出口气,“惜朝,你还是下来再说话吧。”
顾惜朝无声地笑笑,把新灯泡旋上,又装稳了灯罩。这回完全是专心一意地接手机。
“我换完了,不过还没下去。突然觉得上面的风景不错。”
“哦?”
“因为完全是平时一样的景色,可换个角度,换个位置,却完全不同。”
就象换个两人对话的场合,你还会轻松的说出一辈子这个禁忌般的词语吗?
不会,承诺是我们给不起的东西,用不能达到的甜言蜜语诱惑对方,只会觉得空虚,不负责的残忍。不如什么都不给,到曲终人散,或可少暗淡一分,少痛一分。
第十章 ? ?霓虹 上
4月6日 晴 ? ? ? ? ? 城市的另一个星空就在人世间
手机响了很久以后我才接起它,阳的声音在话筒背后竟有些暴怒。
“然!你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一转头就看不到你?为什么一声不吭?为什么不找我?”
叠声的问句让人眩晕,我张开干涩的嘴唇,发出自己都不认识的声音,居然很平静。
“阳,我很好。我有点事,今晚不回家,你跟同事去闹洞房吧,明天我就回去,就明天。”
真的,就明天,让我能够呼吸过来,让我能够恢复正常,让我能够忘记自己在那一刻抽出了手。
他静了好久,时间漫长,不知怎样熬过。
终于,吐出一个字,“然…”
接着很小心很小心地问,“明天会回来吗?我等你,我会一直等你。”
我应了声“嗯”,就那样把电话挂掉了。
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我缩到自己的臂弯里,心头闷地仿佛被封闭的狭小空间。
这里真冷啊,很冷。
三十二层的平台上,风总是很大的,因为可以拥有绝对的孤寂。
或许这里还能看到星光,城市不会有真正的星光,但是有霓虹,属于这个城市的彻夜的霓虹。
呆到晚上,霓虹的光果然替换了整片天地。色彩斑斓,冷红荧绿,把本该琼楼玉宇的夜变做了冷冷的繁华。
我抱膝吹着风,想起曾看过的一部电影里,男主角把拍摄的夜景照片倒置过来,他说:“城市的另一个星空就在人世间。”
是的,就在人世间。可它永远不能取代真正的夜空,真正的星光。
就像我不能取代未来将和阳走到神父面前,庄严发誓的那个新娘。
只因,我是男人,爱他即是罪。
不,说爱就已是罪。
这几天,戚少商都忙着带母亲四处转悠,什么庙,什么山,什么阁,什么街。
旅游休闲的地方他倒去过不少,毕竟是摄影师,喜欢到处晃荡着搜寻各种惹人灵感的景色。但如此集中,还是第一次。
这个城市,处处都是高高的写字楼,人头窜动的商业黄金带。把热闹繁华演绎的生动而狭窄。
因此,说大很大,说小其实也很小。
不外乎,人相对多的地方,人多的地方,人非常多的地方。
就这,戚母跟他出门,还次次说嫌两个人不热闹,执意把息红泪一起带上。
戚少商劝说不要麻烦人家,平时都有工作。可到了戚母这里一概不管,息红泪更是一脸笑意的说自己跑完国外线正休假,和伯母感情这么好当然要陪陪。
无奈下戚少商只能接受这尴尬的三人同行,不过真逛起来,有了各种话题,倒也勉强算是春风一路,融洽和煦。
只是,戚少商把个人时间都陪进去后,平日碍着戚母也不好打电话给顾惜朝,两人的联系不免有些疏远。
心里空落落下,不禁盼望母亲游玩完毕,早日归程。
息红泪在和戚母逛遍了几个必去之处后,突发其想地推荐了一个名为绿宛的茶庄。说是就在城郊,清净雅致,庄里的茶也非常好喝。
戚少商自然没反对,三人张罗着过去,远远便见一泊干净见底的绿湖,而湖畔之上建起一排古色的木屋,两相映衬,真是湖映屋增色,屋令湖生辉。
心情大好地踏入茶庄内,见一溜都是临湖的窗,窗下摆着竹桌竹椅。茶庄内已有不少人安坐饮茶,稍一凝神就可以听到轻声聊天的声音。
“这里不错,清净的有品。”戚母一坐下便是赞不绝口。
息红泪一边和过来招呼的泡茶师询问有什么适合喝的茶,一边和戚母品评着周围桌的茶具。趁着空暇,戚少商离开两人,寻了个角度,准备用随身携带的相机拍张相留影。
刚按下快门,忽听背后有人唤“戚先生,好巧啊”。
戚少商回头一看,背后站着一个清丽苗条的女子,穿茶庄的淡绿色工作服,乌黑的长发束在脑后,看起来面善极了。
愣了片刻,戚少商终于恍然,这不是上次捡到顾惜朝手机的女子吗?
好象叫——“傅小姐。”
女子低头笑笑,落落大方的道:“看来还是该通个名讳,不然傅小姐傅小姐的叫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叫傅晚晴,叫我晚晴就好。”
果然是配得起这一身温婉气质的名字,戚少商打量着她衣服问:“你在这里工作?”
傅晚晴点点头,“我负责泡茶,你有朋友一起来吗?我可以为你们服务。”
戚少商指着戚母和息红泪那桌,“已经有个泡茶师了,看来要下次才能品尝你的手艺。”
傅晚晴顺他所指静静看了几眼,眉目竟似有点暗暗的忧郁。她很快用一贯的温和微笑抹淡它,闲谈几句,便告别离去。
等戚少商回到座位,闲聊一阵,泡茶师就端着一盘茶具走了过来。他抬头一看,那娴静的音容笑貌,竟是傅晚晴。
傅晚晴冲他笑而点头,却没说别的,只是一边温言介绍,一边开始动手拿起一只竹制的器皿量了些茶叶放入一个形状奇怪的白色容器里。
“我手里拿的是茶则,现在放置茶叶的叫茶荷,这一步是为了各位能够品评干茶的芬芳。”
“这茶叫铁观音,产自福建安溪,三位可以观察茶叶的形状,颜色。优质铁观音的茶条卷曲、沉重,象一只青蒂绿腹晴蜓的头。乍看色泽鲜润,仔细看叶表带着白霜。”
傅晚晴果然是泡茶的高手,一举一动优雅连贯,加之她本身的气质,不由地让人觉得看她动作就是一种美妙的享受。
其间她又不停介绍起泡茶的讲究、渊源和泡茶中使用的特殊器皿,三个人边听边问,直到她经过种种步骤,终于将茶分入杯中,一杯杯敬到面前,
如此泡出的茶果然是格外的香甜浓郁,引得戚母也不断赞这茶的好味道。
戚少商却不知怎地总觉傅晚晴的目光似有若无地看向一旁的息红泪,他正奇怪不已,忽听傅晚晴笑着说:“阿姨好福气,有这么一对碧人一般的后辈,我猜,息小姐是戚先生的女朋友吧?”
戚母听了这话,仿佛正触到心坎上,伸手抚上红泪的背,很是感触地说:“若少商有这福气,我就真是死也瞑目了。”
气氛有点尴尬,息红泪瞟了一眼不知该说什么的戚少商,巧妙地打了个圆场,“伯母,您再说这个红泪都不好意思了,我只是少商的朋友啊,今后的事谁能说地清楚?”
一场小小的插曲就这么在息红泪的话中落幕,傅晚晴依旧端着副波澜不惊的笑容照顾三人品茶,而戚少商从上次手机事件就觉得这个女子很是特别,现在更是疑惑满头,摸不清是云中还是雾里。
三人本来来的就晚,如此一坐,已近傍晚。离开茶庄时,红泪和戚母先了一步,戚少商正思量要不要和傅晚晴格外道一下别,就看到那抹绿影迎到自己面前。
“我记得刚学茶艺的时候,师傅跟我说人喝茶时喝的不止是茶香,还是心情。当你愉快的时候会希望喝到微甜的茶,黯然的时候想喝微苦的茶,孤独的时候想尝带涩的茶。”
傅晚晴抬起一双明净水色的眼望着戚少商,轻轻地说:“后来我看到一个人在三月里喝冰镇饮料,我就在想他那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戚少商有些愕然,他没想到傅晚晴会提到顾惜朝的事情,他似乎该去了解那心情,可他始终没有。
原因很多,顾惜朝的自尊,他的犹豫,他们的不约而同的推委。似乎总有些缺乏勇气,似乎总怕面对什么,似乎都太过清醒…
来不及让他收拾被这些话牵扯出来的思绪,傅晚晴身后已经有人唤她。
她回答了一声,又再次对向戚少商说,“有时候人如果能坦白点,勇敢点,能不为难自己,反而会好。戚先生,还拥有的时候记得把握,不要等到失去。”
第十一章 霓虹 中
从茶庄回来,戚少商就一直在想傅晚晴的话,他不知道这个敏锐的女子到底知道些什么,但显然她说的话正应了自己和顾惜朝之间的心结。
他们从一开始就相处地太过冷静,很少放纵自己,很少把自己依赖于对方,这固然是因为两个都是男人,都有强硬的自尊。
但另一方面,缺乏与现实交锋的勇气,怕坦露心声,不敢确定对方到底在乎地多深,才是他们越来越无法回避的问题。
整晚,戚少商都在一种恍恍惚惚中度过,他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在沉沉的黑寂中插兜站在窗前,他看着手机上的指示灯一跳一跳地闪着光,他把烟从左手交换到右手。
顾惜朝从来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顾惜朝不喜欢说情侣间的话语。顾惜朝说若你有一天厌了,就告诉我,我们好聚好散。
一直,他比他更显得不在乎,他比他更看的透彻。
可他为什么不快乐?为什么有一个人去喝冰镇饮料,让冰冷围绕自己的时候?
他…
他爱自己吗?
顾惜朝有好几天都处于加班状态了。最近软件部刚接了一个大项目,程序设计的整体思路,流程,模块分配都需要尽快成型。他白天基本和几个程序员泡在一起开会研究,晚上对着电脑打方案。持续着开会、研究、修正,再开会,再研究,再修正,一遍一遍,周而复使。
终于在多次不厌其烦的磨砺中,方案看来已无瑕疵。顾惜朝修改完最后一处,把各模块的负责人标上,才觉得身心疲惫。
再工作狂,再年轻,也始终熬不住连续做战。对着蓝色荧光闪烁的液晶屏,他蜷起腿,真是连懒腰都没劲伸了,只有表现情绪地长吐了口气。
自己,很久以前也总是一个人在深夜里忙碌,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串的字符,浓黑的咖啡从滚热变的冰冷,偶尔停下思维,静静地听着闹钟的走动声和城市喧嚣的余音。那时候只有一个人,喜欢孤独也习惯孤独。甚至他觉得选程序设计这个行业就是为了享受工作时的忘我感。
可后来却变了。从那个清晨,面对了一个可能令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场景起。
他无法从记忆中驱除,那面虚掩的门后浓重的血腥味,满地的血,暗红的,几乎静止,却又有沉重而凝滞的流动。他记得那只手,苍白、无力地伸展向浴缸外。伤口上的血迹凝固了,修长的指尖,脆弱而细致如瓷。
记得那个人泡在水里的模样,安静的面容,白衬衫,黑西裤,整个人干净又剔透,跟白雪一样。连眼睫毛都能看清,很长,一根一根潜在水里,却再也无法获得主人给予它的养份。
他呆呆地望了好久,仿佛面对着一只翻肚的金鱼。只觉得冷,冷地从胃里,整个内脏里翻腾着做呕。他很想扑过去揪那人出来,能摇着他吼:“你疯了啊?疯了啊?你把血都流出来干什么?你不想给自己养料了?
你为什么!你蠢啊,你傻啊,你什么不行非要把自己杀了!”
可是那血,那冷让他移不动步子,他静静地顺着墙壁滑落,木然的感觉有人进来,有人尖叫,有人打电话。
那里热闹地象个菜市场,浴缸里的人象条死去的鱼,而自己好象被抽空的气球,一下子没了魂儿。
就在那天,他从警察局出来就直接去了酒吧,不断地喝酒,越喝越冷,越冷越喝。他听见四处都有人在谈论,今天你愚了谁没?他只希望自己被愚了,没有看到死亡,没有闻到血的味道。
可愚人节永远不是万能的,真实的还是发生过了,当成玩笑只是愚弄自己。
吐地一塌糊涂后,他遇见了戚少商。他带着恶意地放纵自己,却没料到在宿醉醒来后看到了一个在沙发上睡的天塌不惊的面孔。
直到现在顾惜朝也说不清是什么驱使自己和戚少商走到了一起,也许是感觉,也许是真的寂寞了,也许是戚少商的某个地方让他适合沉醉。
只是无法想象,自己在那个人死后的第二天,竟然开始蹋上他的路。
不再孤单,却还是孤独。
蓝色的屏幕还是闪烁着,那画面很平静,但其实,一切的静止都是相对的,如果用更凝固的眼光来看它,它应该是不断跳动,无法遏制的。
顾惜朝弯下腰,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本厚厚的日记本。熟悉的简单白色封皮,触手有着疙疙瘩瘩的滑腻感,他体会着它的味道,却犹豫于翻不翻开。
然,你还好吗?我该继续进入你的世界吗?
你把它留给了我,却恐怕无法猜到我也走入了你的路,现在的我,当初的你,本来不一样,却又那样的相似。
顾惜朝捏了好久,始终还是没有再翻开日记,他慢慢地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于黑暗中的宁静,他的脸白白的,也象雪一般。
第十二章 霓虹 下
不塌实了几个晚上,戚少商一大早就以杂志社有事为借口,从陪伴戚母的差事中抽了身。
“惜朝,我在你公司楼下。”戚少商说出这句话,抬头望向直插云霄的写字楼,淡蓝色的玻璃窗,涂了釉彩一般流淌着懒懒的光。
“我们见个面吧,我可以上来,还是你下来?”戚少商低下头,离开了阳光的照射。
顾惜朝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正签一份报帐单,助理看着他的手停下来,名字签到末尾的那一撇,顿在那里,笔尖却没有离开纸张。
“我下来吧,等我十分钟。”顾惜朝犹豫了片刻才开的口,他等对方同意后,挂上电话,将笔从纸上抽回。
“Lily,我要出去一下,如果有人找我,让他等我或者打手机。”
Lily看着顾惜朝套上外罩,很矜持地点点头,其实心里早已涌起了好奇心,顾经理上班时间因为私人问题离开,记忆里这是头一次。
顾惜朝看着电梯的指示灯一层一层地降低,身周的气压也发生着郁抑的变化。在从十一楼到底楼的时间里,他分不清自己的情绪,是期待多还是想念多,是破茧而出躁动还是恒久的平静。
当电梯门一点点伸展开,目光穿越其他的人头顶。他看见戚少商站在那儿,无可遮挡的眸子注视着自己,干冽的风扬起头顶的碎发,向同一方向轻盈地飘转。
顾惜朝突然有拥抱的冲动,像许多个相伴的夜里交缠彼此的气息,深深地铭刻最无法压抑的火热激|情。但那冲动只蔓延到身体的每个神经,却没有,最终没有形成任何动作。
从顾惜朝出现起戚少商的目光就没有离开他,他静静的看着,眸子里深潜着光,呼吸里混杂着一股不知由何而来的野丁香的气息。
惜朝的眼,纯黑的光彩明净的底,他的唇,蜿蜒着倔强的曲线润泽地勾勒,他的眉,诉说着捕捉不住的遥远,他的心,会否和自己一样激跃地跳动?
能看到想到的一切的一切都让戚少商的心有种酸楚的愉悦,也蓦然让很多话堵塞在喉咙里,如一个疏导不通的水渠。
脑中空白杂乱,乱钻着一个拖着线团的小生灵。在彼此的默然对视中,戚少商只记得一句话,于是清晰而压抑地将它说出:“惜朝,我想你。”
他们去了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店,它的名字很特别叫“TALK ME”。
坐在二楼的玻璃窗前,当咖啡的泡沫顺着杯沿转动,停留在银色的小勺边。戚少商伸出手触到顾惜朝的指尖,他攀援上去,覆盖住顾惜朝的四指,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顾惜朝的身体随着惊讶跳了一跳,他象被打破平静的湖水,波纹涟漪地问:“少商,你怎么了?”
今天的人和今天的事都超出了平素的轨迹,在大庭广众之下放纵自己的情感,暴露隐晦的秘密,这不该被允许。
戚少商笑着摇摇头,却没有改变姿势,只问:“惜朝,告诉我,你想过将来吗?”
顾惜朝惊讶地望着他,开始隐约觉得戚少商的来访不是一时的冲动,他似乎能看到他反反复复的思考过,磨砺过,郑重的做出了决定,才把最终的结果变成握手的动作,试图传递给他。
他要说的是什么?顾惜朝竟觉自己的心在强烈的预感下闷压到每一跳动就沉一分,就象一架光速下落的电梯,怎么去按停止键都无法阻止深深的失重感。
他摇摇头,浅笑地有点模糊,“我们,有将来吗?已经是游离在道德之外的人,想和不想都不重要。那些也不能改变什么。”
“不,这很重要。”戚少商的目光突然变得炙热,他想起和顾惜朝度过的日日夜夜,想起在黑暗中堕落的一簇簇烟灰,想起沙漠中散乱一地的尸骨,他紧紧握住手中不属于自己的另一份温度。
“惜朝,我长这么大从没对人那么动过心,从在酒吧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放你走了我会后悔,那种无法理解但就是能预感到的后悔。后来我们俩那么自然的就在一起了,你什么也没提,我也什么都不提,我能感觉到你不愿意放太多的东西进来,我尊重你,理解你,甚至我当时只觉得到和你在一起那种心里满满的快乐,其它的都不重要。可现在我们在一起已经快有一年了,我们一直保持着原样,不过问彼此,不干涉对方,甚至我觉得你并不快乐,你在失眠,在煎熬却无法对你开口问什么,因为我们不能给对方安定承诺,因为我们都是男人,所以就该是露水情人,身体可以做到最坦诚最亲密的姿态,心却要小心轻放,刻意划一条界限,好象随时准备干净无牵挂的分开。”
他狠狠地摇头,“混蛋逻辑!谁规定的混蛋逻辑!我把心都放进去了,撇个距离出来就能潇洒地和你说不爱吗?男男是超出道德了,是不属于普遍规律,可我们没做错任何事,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能多久就多久,你呢?惜朝你呢?”
顾惜朝懵懂地看着带着些许激动的戚少商,他的呼吸有点凝滞,淡薄地呼出,却收不回去。
戚少商,他说能多久就多久,可他想过现实,想过实现它所要面临的压力责难吗?想过他这举动要丢弃正常安静的生活,堕入一个无法预知的黑暗隧道吗?
咖啡杯里,浓褐的液体上浮起了一层|乳白的奶色,空气也在问话截止的余音中凝滞,浮沉地飘出了好远。
顾惜朝涩涩的说:“别这样,少商。别许那么远的承诺,你有含辛茹苦养大你的母亲,你有亲人,有无法伤害的人,撕地淋漓破碎的话,你自己也就伤地恢复不过来了,何必?”
“我知道会面临什么,”戚少商打断他,目光丝毫没有动摇,“我想了很久了,不是一天两天,只是一直想不通。直到我假设自己和你分开,去娶妻生子。我做不到,一样也做不到,我只知道如果连努力都不努力就放掉自己爱的人,我一样会被伤地恢复不过来,不会少分毫。所以,惜朝你回答我,你呢?你要不要,想不想?”
顾惜朝看着戚少商眼中大胆张扬,几乎深刺入他眸子,穿透幽暗的瞳仁直到灵魂深处的目光,他几乎要开口说我要。
可|乳白色的牛奶安静地盛在敞口壶形杯里,它安静地就象斐然冰冷的脸,好白,那种失去生命,流尽血液的白,一丝丝一缕缕,幻化成一片片,直到铺天盖地席卷一切美丽的色彩。
滴哒,滴…哒,暗红的血液萦绕在干净的手腕上,被刀划开的口子已经被暗红上叠着的暗红干涸成恐怖的色彩。满地满墙都是曾在一个温热身体里流淌过的液体,象画了两幅画,一幅是火焰把枫叶堆成的堆儿撩着了,怒怒地燃烧,一幅是漫天的火星卷着枫叶向远方飘散。
滴哒,滴…哒,流干了的源头将最后的颜料给予,斐然飘在水里,洁白的衬衫贴紧苍白的皮肤,白的唇,白的脸,白的额头,白的耳垂…白的死亡。
“杀了我的是我自己。”
“放不下的是我自己。”
“我回不去了,我不想,可我回不去了。”
不!把你陷入希望里的不止是你自己啊,斐然!可为什么你会选择死?难道爱到头就是这种下场?难道希望越多越把堕入地狱的路程缩短?
顾惜朝那样的迷惑,无法摆脱的迷惑。该去试吗?该答应吗?该相信吗?一个要字那么轻却决定了它不能承受的重量。
恐怕也是他自己无法承受的重量。
戚少商紧张地等着答案,他看到顾惜朝不经意地皱起眉毛,眼皮垂下,密密的睫毛遮盖住目光,过很久才会受惊般地一抖动,然后依旧安静。
“惜朝!”他有点心慌,好象遇到梦游的人,明明在面前,却感觉不到存在。
顾惜朝听到他的呼唤,终于回过神,他艰难地说:“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
第十三章——第十四章
从咖啡屋里出来,戚少商恋恋不舍地望着顾惜朝,阳光下的期待如斯透明。
“惜朝,给自己放天假吧,我们俩很久没有一起在外面逛了。”
顾惜朝默然地想,好象真的很久了,一开始两个人都还沾沾自喜地拉着对方跑东跑西,后来因为怕被熟人看到而逐渐收敛,到最后发展为除了单独活动,两人在一起时基本只呆在家里。心里想的是与其要遮遮掩掩,不如自动地呆在外人不能进入的二人空间。可原来自己选择一步步地退入狭小里,也会不自觉间闷透胸臆,患得患失。
挂上给助理的电话,顾惜朝忽略掉Lily难掩的惊讶,侧头笑问戚少商:“想去哪儿?”
戚少商笑地更是灿烂无比,满是掩饰不住的欢喜。翘起眉毛道:“还记得那家低旋陶艺吧吗?”
记得,怎会忘记?曾经是两人都喜欢去的地方,算起来第一个吻就是在那里发生的。
招来一辆出租车,戚少商固执地不放开顾惜朝的手,一起坐到后排。
“那两个可爱的老板不知道开门没有,恐怕找遍全城只有这一家店会挂开门时间待定。”
顾惜朝听他说起,忍不住想起很多有趣的事情,最懒散兼最随意,加上两个与众不同的老板,恐怕也是这个吧让人倍感放松的原因所在吧。
阳光下荫浸的景物倒影投射在咖啡色的车窗上,从车内向外望去,走动的人,不动的建筑,平直的马路都以低调的姿态溜过车轮的碾压,卷入速度的画轴中。
车子行驶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停在一家装饰着许多绚丽陶制品的门面前。大门是开着的,上面挂着陶制贝壳海螺什么的串成的帘子,颜色清爽,好似水帘洞前的瀑布。
“咻!”戚少商欢快地发了声语助词,“我们的运气真不错,还怕它会下午才开门呢。”
顾惜朝也被他感染,开怀道:“我们大概要感谢Jason和苏起的够早。”
上午十一点十七分的陶艺吧里,并不明朗的色调掺杂着几个角落里发射着的银白色灯光。四处人影稀落,气氛宁静安详。
两个人走进吧内,见四周摆设并未改变,便也找回熟悉感地坐到过去常做的位置上。
看到人光顾,一个揉着头发的高个子外国人走了过来,淡金的发色,深邃的浅色眼珠,还有那高耸的鼻梁无一不展示出他欧洲血统。
“哦!!哦!!”他看清两个人,欢快的叫了起来,“戚和顾,稀客,稀客。”
用还有点生硬的口气说着中国人的客套词,那种感觉是一下子把气氛都变明朗的。戚少商笑说:“Jason,你的中文造诣又见长不少啊。”
Jason自豪地点点头,“当然,我已经在这里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了。”
三人开怀大笑,顾惜朝望遍四周问道:“苏呢?怎么没见你的绝对新娘?”
Jason泛出一脸的甜蜜,眨眨眼道:“她需要休息,一个不可思议的小家伙正侵占着她的身体,分刮她的体力和养分。”
两人一愣,这才从他那无时不在的幽默中反应过来,向他道贺。
“Jason,恭喜你,快做爸爸了。”
Jason却一副很忧愁的样子,悲戚道:“你们知道,我已经预感到那个小家伙会抢走苏的爱,我今后要和他打一场持久战了,保卫我在新娘心中的无上地位。”
真是个可爱的Jason!顾惜朝和戚少商忍不住回想起第一次来到低旋,刚进门两人就被吧中央进行的陶艺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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