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不如归去-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两人自小随着孤光习艺理教,对他向来敬畏有加,心中早已视之为父为师。乍听得沧海不予理会孤光之命,蓝日心下顿感愤怒,倒也不全是因为他袒护莫如归而嫉恨。
殊不知,沧海心中也正自矛盾不堪,违命叛教的诸般刑罚自是不会放在心上,可孤光对己自幼的授艺抚养之恩又怎能轻易忽视?但想到要亲手将莫如归再次送入虎口却也不忍心情愿。饶他素来处事干脆果断,此一时间竟是委顿难决。
莫如归在一旁静静听着两人争执,渐渐明白了两人的来历,心知蓝日必是奉了孤光之令来找自己,而沧海又似乎不愿交出。不知原委,心下只以为沧海不舍分离,欲要违令强留。尽管心中也是不愿就此分开,可见他为难,莫如归却是隐隐不忍,轻轻抽出了被沧海执握的手,强笑道:“既然你的朋友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一整晚不见我,义父必也着急了。”
瞥眼见得蓝日张扬妖娆,话语冷厉。莫如归不由暗自皱眉,心中对此人竟是说不出的厌恶,极是不情愿与他一起回去,当下向沧海告辞:“后会有期。”语毕径自一人便要向林中行去。
“不要回去。”沧海心中一急,反手疾拉住他。
“为什么?”莫如归诧异地抬眼望住沧海。
“这些以后再与你细说,总之现在你不能回去。”紧紧握住红衣少年纤细的手腕,仿佛生怕他又会忽然挣脱离去。
“这怕是由不得你们决定罢。”一声冷媚嗓音忽然打断了两人的话语,蓝日见沧海拉扯挽留,急切之情尽显于表,心底酸意骤生,手中“缠魂”毒丝已是暗备。
不料却见到沧海轩眉一笑,说道:“教主之令沧海岂敢违抗?如归对林中路途不熟,自己当然不能一人回去。要走必是由我们一起护送的了。”言毕拉着如归,便要入林,侧目对蓝日笑道:“还不跟上?想让护送的功劳给我一人独占么?”
闻听此言,蓝日和莫如归二人均是一怔。蓝日心中疑惑,可却宁愿信他终是想通,不敢抗命留人。唇角媚笑更甚,腻声道:“这不就对了,我们哪次携手合作不是顺利达成任务的。”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沧海知他暗指当初中原劫人一事,心下顿时恼怒,却故作不知,只轻轻一笑道:“也是,那这便走罢。”
蓝日一笑,举步跟了上来,忽见沧海脸色一白,伸手按住腰间一片殷红,呻吟着微微弯下了腰。莫如归和蓝日二人俱是心中一惊。莫如归离他最近,立即轻轻搂扶住了沧海。关切问道:“怎么了,伤口又作疼了么?”
蓝日见此变故也不立即上前,心中暗存戒备,可忽地见到两人如此亲昵搂靠,心中顿时火冒三丈,想着二人当己之面尤如此亲昵,一晚相处还不知曾有何事,当下咬牙冷哼一声,疾步上前,一把推开了莫如归,自己伸手扶住了沧海,低头察看他伤势。
沧海心中一喜,正是要他如此。
乘蓝日俯首察看,蓦地出手如电,疾指抵住了他颈间要害,冷笑道:“人我今天是留定了。你不想糊涂地送命于此的话,最好乖乖照我说的去做。”如此轻易得手,沧海也自诧异,知他必是顾念自己伤势,这才分神受制,语声虽冷,心下却是微感歉意。
蓝日忽觉颈间一紧,咬牙暗悔,心知毕竟还是中了他的暗算。恨恨抬眼看向沧海,但见其目光一片清冷,忽又想起他望向莫如归的那种热忱眼神,心底一阵酸意上涌,咬牙问道:“你想怎样?”
“只要你现下发誓,不与我们为难,并答应绝不泄漏今日我和如归在一起的事,我这便放开你,咱们各走各路,相安无事,如何?”望着眼前愤怒的银衫少年,沧海冷冷语道。
听得此言,蓝日蓦然大笑起来,眼神戏谑,语音腻媚:“你何不现下便使力杀了我,总要比留个活人担惊受怕的好罢。”忽又低声笑道:“还是说你终是舍不得?”美目流盼,绵绵缠上了沧海。
沧海心知两人今日早晚破脸,言下也不再留情:“不过念在你我同教共事一场,这便给你条生路。如若有人一心想要找死,我也不介意早点送他上路。”语毕眉头一皱,催道:“快发誓罢,你也知道我的耐性不多。”
骤闻如此无情冷言,蓝日脸色不由一变,心一横,怒道:“誓,我绝不会发,你要杀尽管动手。除非我死,否则,与你们为难是为定了。”
沧海听他字字沉狠,知他心里已是恼怒万分,今日断是不肯善与。可两人自小相伴,真要他就此动手杀了蓝日,确也下不了手去,本想就此击晕他,带了如归离开,可又怕蓝日醒来向孤光告发,两人同样也是难逃。不由眉头一蹙,紧紧盯着眼前冷笑相向的少年。
见到沧海略显犹豫,却不下手,蓝日嘴角邪勾,一丝得意之色掠过,眼珠一转,忽而点头说道:“要想我答应今日放过你们,不去告发……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媚目邪邪勾向沧海,轻声一笑。
“什么条件?”沧海心中一动。
“那便是……你以后得答应我三件事,不可反悔。”蓝日缓缓续道,见沧海眼中一丝疑虑闪过,轻笑补道:“当然了……我不会叫你做出什么叛教违命的事,”眼角一瞥身边的莫如归,又道:“也不会让你去伤害你的心上人,如何?”
沧海略一沉思,目光一闪,果断应道:“好,一言为定。”
毗罗总教,议事殿中,一灰袍独眼男子正自负手而立,来回踱着步,略显不耐,似是已等候良久。
忽听一声报喊:“教主到……”,灰袍男子顿时脸露喜色,迈步迎上那正缓缓步入的玄衣男子,抱拳口称“教主安好”。
“是你?”孤光鹫目精光一闪,扬眉道:“听得来报,说是侬智高有使来到,就是你么?”
灰袍男子点头笑道:“正是属下,穆严锋这两年来虽在仁惠皇帝驾下任差,心里可还惦念着教主,如今见得教主英气不减当年,严锋亦感欣喜。”语毕,笑着看向玄衣男子,神情极是献媚。
孤光轻扯嘴角,冷冷睨向面前甜言奉承的男子:“穆将军当年离开本教,如今已是仁惠皇帝驾下重臣,这‘属下’二字,孤光可不敢当。”语音一顿,又挑眉道:“将军今日出使前来,却不知仁惠皇帝陛下有何示下?”
穆严锋讪讪一笑,道:“教主取笑了,严锋亦知道如今毗罗教正天罗地网大肆搜捕,欲除去仁惠皇帝……”
孤光眼中厉色闪过,冷眼斜瞥,却不答腔。
但见得穆严锋诡异一笑,凑近了,低低语道:“今日可不只严锋前来,仁惠陛下亦是御驾亲临呢……”
第十六章 片心尽付君
惜取眼前人
穆严锋讪讪一笑,道:“教主取笑了,严锋亦知道如今毗罗教正天罗地网大肆搜捕,欲除去仁惠皇帝……”
孤光眼中厉色闪过,冷眼斜瞥,却不答腔。
但见得穆严锋诡异一笑,凑近了,低低语道:“今日可不只严锋前来,仁惠陛下亦是御驾亲临呢……”
孤光鹫目微眯,嘴角一丝异色牵出,冷锐地望向穆严锋,似乎猜到了什麽,锐利目光一扫,一眼瞥见了椅旁几上的一个黝黑檀木方盒,“哦”了一声,故意淡淡问道:“那他现下又在何处?”
果见穆严锋诡色一闪,走到几旁,一抬手揭开了盒盖,但见血迹斑斑一颗首级赫然呈现眼前,发髻散落,双目怒睁,神情甚是可怖。看形貌正是宋人通缉画像上的侬智高。穆严锋缓缓阖上盒盖,笑道:“这便是大南国仁惠皇帝的人头了。区区薄礼,还望教主不吝笑纳。”
孤光“嘿”的一声冷笑,回了身,玄袍一扬,俨然落坐於殿中首座,眼中精光一闪,紧盯著座下灰袍男子,目光戏谑:“穆将军能及时弃暗投明,倒也是个聪明人。”
穆严锋讨好一笑:“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严锋当然也不想跟著破败君主漂泊逃亡,这才出此下策,还望教主休要取笑才好。”
孤光蔑然一笑,挑了挑眉,提声道:“礼下於人,必有所求,何况又是如此厚赠。孤光向来不喜亏欠於人,你有何条件,这便爽爽快快地说出来罢。”
穆严锋闻言,连连摇首:“教主言重,穆严锋岂敢与您谈条论件。”忽又低低一笑:“别无所求,只盼到时教主能在瑾王爷跟前多多美言几句,严锋便感激不尽了。”言下之意,显然便是想借著侬智高的首级投身瑾王。
孤光怎看不出他心思,想到当年他意欲调戏明珠,而被沧海废目驱逐。如今又见他为己私利,竟是不惜弑主投靠,端的是绝情狠辣,暗想此人绝不可留。口中却笑道:“原来穆将军心中早有明主,当真是可喜可贺了。”
见孤光并未拒绝,穆严锋心头一喜,抱拳笑道:“那还得靠教主多多提拔。”
孤光一笑,也不想与此人多言,拂袍起身,吩咐道:“你且下去歇息罢,有消息我自会派人通知。”语声刚落,人已扬然往後殿行去。
浩瀚汪洋,碧波万顷。远处青山隐约,萦云戴雪,美不胜收。凉风习习,但见浪欢鱼跃,海鸟争鸣。
岩上二人,并肩而立,正自极目远眺,怡然悦赏著这醉人的水光山色。微风掠过,白衫轻拂,红衣飘扬,二色相映,直如骄日耀雪,远远望去,不由令人暗自惊叹:好一对璧人!
岩上的白衣少年指著眼前一片浩瀚烟波,朗声笑道:“这便是我与你说的洱海了,说是海,其实也不过是个大湖泊,别看现在水面风疾浪紧的,有的时候却是平如明镜呢。”
听得红衣少年连声赞叹,心下欣喜,又指著远处隐约的山影,道:
“你再看那边……那里就是灵鹫山,有著千仞悬崖,山上可是苍松满布,鲜花遍野。更有十九峰南北屏列,峰顶白雪覆盖直插天际,远远看去云雾缭绕,传说峰上有绝尘仙子呢……”忽地异魅一笑,侧了头瞥向身畔红衣少年,低低道:“不过……即算是有,我看必也是比你不上的。”
红衣少年脸一热,横了他一眼,嗔道:“好容易伤愈,出来散散心的,你又在此胡说什麽?”
白衣少年一脸无辜:“这怎麽是胡说?”忽而正了容,痴痴望著眼前绝美少年,轻声在他耳边喃语:“如归,你必是天上最美的谪仙,误落了凡尘,才让我这个凡夫俗子有幸遇上。……我也不奢求永世为好,只愿此生你能为我暂留人间,与我携手相伴,沧海於愿已足……”
海浪滚滚,潮音隆隆,可那番心诚意挚的话语却仍是字字清晰,声声入耳,莫如归顿时红了脸,微微低下头,眼中却渐渐露出了一丝欣喜。忽觉唇上一热,那人已是低头轻轻吻来,双唇温柔相触,全然不似那夜竹舍中的霸道掠夺。莫如归只觉浑身一阵酥软,仿如醉了一般,再不想推开那人,青涩羞惭地回应著,迎著那人挑弄的灵舌,轻柔地相触,深深地纠缠……不觉间已是伸臂搂住了沧海的脖项。正自沈醉痴迷,忽觉沧海搂著自己的双手缓缓下滑,竟是隔衣探入了腿间。莫如归一窘,骤然惊醒,忙地推开了他,红著脸直摇头:“不成的,你我都是男子,光天化日的,怎可如此胡来……”
沧海紧紧抓住少年眼中一丝清亮,坏笑道:“光天化日不成,那今晚,我们就到房中继续如何?”
莫如归瞪了他一眼,轻声一哼:“我倒是宁愿找个美貌女子来伴,总要比你强上千倍。”
“哦?”沧海心中一动,眼中异色闪过,想到这几日莫如归住在自己府中,闲时与明珠和青儿主婢混得甚是熟络,心中顿生醋意,扳过了他的肩,轩眉紧问:“难不成……这几日你在我这里看上了哪位姑娘?”
莫如归见他神色紧张,心底暗笑,口上却依旧不松:“我便是喜欢女子,看上了又怎样,与你何干?”语毕,挑眉看著沧海,满以为必会见到他气愤恼怒的神情。谁知却见他渐渐松了手,缓缓退开几步,黯然笑道:“的确与我无关,你如真喜欢女子,我也不愿勉强你……只不知是哪个姑娘如此有幸,沧海当真好生羡慕。”
莫如归一怔,两人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心知沧海素来自信自傲,却不料此时竟被自己一句话将得如此颓委,知他关心则乱,心下也自歉然。忽地羞涩一笑,股足勇气凑上前去,飞快地在沧海颊边印下一吻,轻笑一声“傻瓜”,微风拂过,语声荡漾,一袭轻盈红衣已然翩翩远去……
湖水涟漪微荡,泛起层层波光,盈盈闪闪,泪般的晶莹,直照上湖心亭中素衣男子如玉的脸庞。
素衣男子神情悠然,斜倚亭沿,正自阖目小憩。忽然星目乍启,出手如电,蓦地截住了一枚正要击上软穴的碎石,心下惊异,飘然旋身,已是俏生生立於湖亭中央,环目四顾,厉声喝问:“是谁?”
但听得一声爽朗长笑响起,一条紫色身影由不远处湖石後疾速掠出,几下起落,已是翩然落身於亭中。却是一个锦衣紫袍的贵气男子,刚一站定,便对著亭中素衣男子朗声笑道:“好灵敏的身手,不愧为当年毗罗教白司掌司啊。”
素衣男子微一皱眉,抛下手中碎石,淡淡笑道:“原来是瑾王爷驾到,恕射月有失远迎。”
来者正是大理国瑾王段凤鸣。
段凤鸣闻言笑道:“不知者不怪……可惜我这份见面礼却让你给逃过了。”言毕又是一阵大笑。
“王爷如此厚礼,射月可不敢受。”
素衣男子淡笑答道:“既然光临鄙教,还请王爷移步议事殿中,射月这就去禀报教主。”
说完便要引路离开,却被段凤鸣伸手拦住:“射月,我今日可是特地为了侬智高的事前来相谢。便容我在这亭中与你多聊两句都不成麽?”
“王爷言重,除去侬智高并非射月一人之功,王爷要谢也该谢过教主才是。”射月敛容正言:“何况……射月与王爷似乎也无话可聊。”再不多言,蓦地拂衣转身,竟从湖面飞掠出亭,但见一袭月白素衣翩然扬起,映著湖面粼粼波光,仿如凌波飞仙,顿时把段凤鸣看得痴了……
眼见又要让射月逃开,段凤鸣心中一急,忙地也是一个飞掠,紧跟著追出。过了湖面,眼见前方一袭月白身影便要消失林间,段凤鸣不及细思,随手折下身侧一朵曼陀罗,疾向白影射去。他深知凭著射月功力,料想这朵花枝必是击他不著,但能暂阻其行程而已。不料想,却听得前方一声闷哼,一抹素影颓然倒地。段凤鸣心中一惊:“怎会避不开?”
疾步上前,但见射月正自勉力想要撑起,却又忽地抚膝倒下。方才明白,原来花朵正撞在射月膝上,虽无枝刺扎伤,可段凤鸣一时心急运力掷出,其劲力竟是不小於一般铁石相撞,顿时伤了膝部筋骨。段凤鸣心中大悔,急忙上前,伸手搀扶。却被射月一个拂袖推开。衣袖扬动,段凤鸣忽地瞥见射月臂上一片的青紫,细看颈口脖项,亦是伤痕隐现,心中一惊,知道这绝非适才碰伤。想来射月原就负伤在身,难怪连一朵小小花枝也避不开。
想到臂上颈口尤且如此,还不知身上是何等不堪,段凤鸣心中一阵惊痛,蹙眉急问:“谁干的?”
射月抚著膝,瞥向腿旁残花,冷冷一笑:“飞花伤人,果然好功力啊……花尤在此,王爷又何必明知故问?”
“不是这个,我是问你身上的旧伤哪来的?”
段凤鸣气急追问。
射月闻言眸中一黯,随即撇开了头,冷冷道:“除了王爷的赏赐,射月还哪来的旧伤?”
段凤鸣目中精光一闪,射月片刻的神情已是尽落眼底,心下顿时了然:“又是他,对不对?”
射月微一蹙眉,不予作答,抬手作了个请式,淡淡道:“请恕射月腿脚不便,无法再为王爷引路,这便请王爷自行前往议事殿罢,到时自会有人通报教主出迎。”
段凤鸣已是明白,心下不由一阵疼痛,蓦地扶住射月手臂,柔声说道:“跟我回王府去,自今而後,我必疼你怜你,绝不会再容许任何人如此地糟蹋你。”
第十七章 杯酒情难断 未卜此生缘
段凤鸣已是明白,心下不由一阵疼痛,蓦地扶住射月手臂,柔声说道:“跟我回王府去,自今而后,我必疼你怜你,绝不会再容许有人如此地糟蹋你。”
却见射月一声闷哼,猛地推开了段凤鸣的扶握,皱眉轻抚着适才臂上被碰之处。段凤鸣见他如此,心知必定又是自己大意,不小心触疼了他的伤处,想到如此轻握尚且令他疼痛若此,当初受伤时又该是何等痛楚的光景,心下抽疼万分,语气更是坚决:“离开这里,跟我回去。射月,我段凤鸣在此发誓,今生必以真心相待,生死不弃。”
射月微微一怔,眸中柔光一闪,随即又被一片冰寒骤然扫去,忽而仰天一阵大笑,挑目斜斜睨视着段凤鸣,仰首道:“王爷把射月当成什么?女子么?玩物么?几句甜言蜜语便想哄骗回府了?”忽又冷笑一声:“可惜,锦衣玉食非我所求,锁入金笼亦非我所愿,恐怕射月要令王爷失望了。”
段凤鸣闻言,轻声一叹:“只怕最主要的还是为了那人罢。”忽又摇头苦笑:“也不知你前世究竟欠了他什么,今生竟要如此偿还。”
眼中怜惜无限,语声更加轻魅摄人:“当真不给我一丝机会么?”
见他兀自纠缠,射月一个蹙眉,正待不理。忽听得一人阴郁声音由林中冷冷传来:“王爷中意,尽管带走。”
两人闻言俱是一惊,侧目看去,但见林中一个玄衣男子正自昂然步出,却不是孤光是谁。
孤光行到二人跟前,向段凤鸣拱手问了声安,又低头望向倒地的射月,徐徐道:“难得瑾王爷喜欢,射月,你这便随了王爷回府罢。往后你教中事务我自会派人接替,你也就不必再挂心劳神了。”语声疏疏淡淡,竟好似平日随口吩咐琐碎教务一般。
二人闻言均是骤然震住,射月更是怎样也料想不到孤光竟会出此言语,多年的痴恋相伴,身心俱付,而今换来的居然会是被他当作物品一般掷弃推送么?孤光,你怎会忍心若此?抬首间,射月疑惑惊痛的眼神对上的却是孤光的清冷无波,眼中竟是寻不出一丝一毫的留恋与愧疚……刹那间,身子仿若被抽空一般,似乎听到了体内有物碎裂的声音,阵阵冰寒刺骨袭来,整个人更是禁不住地微微颤抖,竟是浑身虚软,再也撑不起来……
半晌,射月眸中的飘忽终是渐渐凝定,抬首强牵起一丝浅笑,深深地望着眼前毕生的爱人,轻声应道:“教主吩咐,射月敢不从命?”语声微顿,又转头向段凤鸣淡淡道:“既然教主心意已决,射月亦无话可说,这便随王爷回府去。”
段凤鸣闻言大喜,眼中一亮,不敢置信地连声催问:“射月,你当真决定了?真的愿意跟我回去?不再反悔了?”
射月淡淡一笑,轩眉道:“我毗罗教中之人应承的事,何曾有失约反悔过?……只要王爷不嫌弃,射月自然会随王爷回去。”
段凤鸣欣然笑道:“梦寐以求,怎会嫌弃?”当下扶起射月,问道:“有什么要拿的么,我这就让人替你去打点。我们今日便走,可好?”
射月摇头一笑,清声道:“射月孑然一身,走便走了,也没什么可打点的。”忽又转头看了孤光一眼,道:“只是……我与教主毕竟共事一场。此番离去,重重相隔,怕是再难见面。王爷可否容我们杯酒话别,就当替射月了了心愿。”
段凤鸣点头笑道:“这是应该的,只是此后也未必就不能见面,你要回来随时都可以。”
射月淡淡一笑,垂眸不语。
片刻,已有侍人备酒亭中,段凤鸣扶了射月坐定,侧目看了孤光一眼,笑道:“我去林中散散心,你们且慢慢聊。”言毕,一个飞身跃出,已是往湖对面林中纵去。
亭外湖光涟涟,亭中壶酒一盏。
清风徐徐拂过,本是甚为凉爽,但却吹得亭中二人阵阵透骨寒冷。
片刻无语,半晌,但听得射月媚声一笑,纤腕轻拂,已将石台上的酒壶掠于手中,抬手半揭了壶盖,俯首轻闻,一阵酒香扑鼻而来,“倒是上好的醉明月。”射月轻声笑赞。随即抬手为自己和孤光斟满了眼前杯盏,美目流盼间,已是举杯相邀,绵绵目光投向对面沉然不语的阴郁男子,甜甜笑道:“今日一别,往后怕是再没这般机会举杯共饮了……难道教主还不愿为射月展颜送行么?”
孤光冷冷看着面前清媚男子,缓缓道:“瑾王爷对你情真意切,你跟了他,从今往后自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前途不可限量。总要比屈身于毗罗教中好上千倍。”语音一顿,又道:“也难得你能想通……日后在王府,要好好保重自己,一切……重新开始罢。”
射月静静倾听着这熟悉清冷的嗓音,心底竟是说不出的留恋,声声珍重,如刀似剑,割得心头生疼。
秋波一转,忽地媚声大笑起来:“说得好,射月当真感激教主眷顾之情。”纤腕微抬,清声道:“容我敬酒三杯,射月从此拜别。”
看着孤光冷锐的双目,举酒唇边,徐徐道:“酒一杯,射月谨祝教主从此宏图大展,事事顺意。”
语毕,纤腕轻翻,已是杯尽。
素袖轻拂,又是斟了满杯,微笑道:“酒二杯,射月祈愿我毗罗教如日永昌,平安兴盛。”话音一落,又是酒尽杯空。
再次续杯,缓缓执起第三杯酒,射月黯然轻叹,若有所思:“酒三杯……酒三杯,敬我们今生缘了……自今而后,恩断情绝,再无牵挂。”语落,眸中泛起盈盈水光,轻阖双目,仰首举杯,已是泪坠盏中,甘醇美酒和着涩苦心泪在口中混出异样滋味……
听得他离语声声,孤光也自心中一黯,见他三樽酒尽,也是端起面前杯盏,缓缓一饮而尽:“以此回敬,望自珍重。”
射月凝眸痴望,看着孤光举杯尽饮,听着他叮咛珍重,竟是再舍不得撇开眼,仿佛一但错开便会是千年之遥。忽而眸中异采涟涟,清媚无尽,翩袖伸手道:“孤光,时辰不早,我这便要走了,你过来扶我一把,好不好?”
孤光见他神色楚楚,又想到他腿脚不便,微一颔首,起身靠近,扶住了射月双肩。却见他忽地伸臂搂上自己脖项,凑近吻来,软热相贴,酒香阵阵,孤光也不由一阵迷眩,缓缓迎入回应着,正陶醉间,骤觉射月口中顶来一物,不及防备,已然吞咽下喉。心中大惊,忙地一把推开射月,瞪目看去,却惊见一丝暗红细流正自从射月口角缓缓淌下,射月亦已是软伏桌面,微微颤抖着,只一双妙目兀自痴痴凝神望来,恋恋不舍,神情凄然。
孤光浑身一震,疾步上前搂了射月,急搭脉象,不由大惊,“是绝心散”。转头看向桌上酒盏,想起他适才揭盖闻香,心中已是了然,心知此毒无色无味,霸道异常,一旦施用,行家亦是难以分辩,非到毒发绝不会令人觉察,然而一旦发作,虽有解药亦是无济于事,饶是孤光擅长毒术,此刻亦是束手无策。
见得孤光惊急之态,射月媚然一笑:“你终是为我心急了么?”忽又敛笑轻叹,幽幽道:“你狠得下心将射月送人,射月却狠不下心……离你而去呢。你既不喜我以身相伴,那今后……射月便以魂魄相随,辅你助你,陪你伴你……可好?也不奢望你梦萦魂牵,只盼你哪天念着我点,便来梦中寻我片刻,射月也就心满意足了……”
孤光怔怔听着,心中已是哽咽,紧紧搂着怀中奄奄一息的丽人,低声哑道:“你若是不愿跟段凤鸣回去,我也不会勉强,既答应了他,又何苦如此。”
射月清亮的眸中已是神采渐涣,微微喘息着笑道:“教主所命,射月……岂敢不遵?……射月当初只答应……跟他回去,可并未言定……是死是活,……王爷若是要人……教主只管将我尸首交与他便是……”
语毕,已是气喘不止,再说不出话,只凄然无助地望住了孤光,半晌,微微抬腕,抚上了孤光清瘦的脸颊,浅媚轻笑:“射月……终,终是舍不得……与你……同去……”余音飘散,凄笑半凝,纤腕已是徐徐垂下……
孤光骤然惊痛大呼,脑中闪过他最后话语,方始想到,适才射月顶入口中的正是“绝心散”解药,想来他原是伤心欲绝,本待与己同归于尽,可事到临头却又不忍加害。不由暗自心惊,方才明白当时射月伸手要求相扶,正是给了自己一条生路,如若当时狠心不理,只怕现在已是共赴黄泉了。心念于此,顿时不由冷汗涔涔。
段凤鸣于林中独步,忽听得孤光一声大呼,心中蓦地一惊,急忙赶回纵入亭,但见射月已是星眸紧闭,嘴角凄红,倒于孤光怀中。顿时浑身一震,冲上前去一把推开孤光,狠狠抱住了射月,但觉怀中身体已是渐渐凉去,心中一片空茫,怒目瞪视着孤光,吼道:“你杀了他?”
孤光瞥目一扫桌上杯盏,木然道:“是他自己服毒自尽的。……射月已去,王爷也请暂回罢。事后,孤光自会着人通报。”
段凤鸣目光一凛,冷冷道:“他说过,愿意跟我回去的。”
孤光眼中异色一闪:“如今人已死……”
“尸体我也要。”段凤鸣冷然截言:“总好过留在此处受人轻贱。”语毕,缓缓低首,望向怀中静静的丽人,喃喃语道:“你以为这样我便会嫌弃了么,我说过,会此生真心相待,生死不弃。……你这便随我回去罢,今后有我疼你怜你,绝不会再有人欺负你……”说完,再不理孤光,径自抱起射月,决然出亭。
行步间,恍惚感到玉人心口犹存余温一缕,缠缠绵绵,悠然不绝……
第十八章 心醉情迷处 前尘唤起时
彩蝶翩舞,茶花满园。
不远处,不时传来阵阵鞭声剑吟,偶尔夹杂著几声少年清叱。细细看去,但见一红一白两条身影,正自腾挪闪跃,拆招相斗,长鞭呼啸,剑光清寒,直蔽得满园花蝶竞相失色。
意热招酣,忽听得执鞭的白衫少年朗笑一声:“小心了。”手中长鞭已是卷上对方清亮的剑身,一个巧劲回夺,顿时扯得使剑的红衣少年立足不稳,一个踉跄,直向前猛扑过来。白衫少年黠色暗露,微侧了身闪过剑锋,横里舒臂一搂,立时从背後紧紧贴住了撞来的红衣少年,飞快地凑近少年颈旁轻巧一吻,笑道:“你输了。”笑声未落,却听红衣少年一声轻斥“未必”,一个横肘向身後撞来,不料白衣少年却是不避不让,顿时被击个正著,直疼得弯下了腰。
“如归,你够狠啊,打输了就使诈麽?”白衣少年皱眉苦笑。
“你自找的,谁让你不规不矩,占人便宜?”红衣少年毫不理会,收了剑,伸袖擦了擦额上晶莹的汗珠,微微喘息著,白暂的脸庞因适才的打斗使力而泛起一丝绯红,更衬得那如仙般的姿容神采奕奕,夺心摄魄。
二人正是失忆出逃的莫如归与毗罗教红司掌司沧海。
自那日竹林出逃後,便回了沧海住处,明珠医术精绝,加之细心照料,两人伤势不日便已大愈。所幸蓝日倒也颇为守诺,除了偶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